【李²】暴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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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互相折磨的情事过后，孔吉郁急攻心，发起高热，陷入昏迷。

李陶心生愧疚，重新思考，他三人如何就到了这副不死不休的境地。但现如今朝廷中君臣离心，处处潜藏杀机，或许放李尹平离开，会比将他锁在宫中安全？

考虑到这个可能，再看看孔吉睡梦中都无法抑制的泪水，李陶终于决定放手，授意世孙之师韩大人私下放走李尹平。

李尹平半夜被响动惊醒，看到狱卒扔下的***具，也不管是谁安排，既已确定孔吉在李陶手中是安全的，便兀自出逃。连夜赶往藏身之地，准备先离开都城，去边境招兵买马重整旗鼓。

然而世家早已在马匹上做了手脚，并在半途设下埋伏。

翌日早朝，李陶宣布废黜李尹平的世孙封号，将其贬为庶人，从此天高海阔任其翱翔。却不知，颁布诏令之时，李尹平的坐骑毒发身亡，将他困在去往平壤的路上。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朴氏私兵一拥而上，与李尹平缠斗起来。李尹平虽武艺高强，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落于下风，被围堵杀害。

临死前，失血过多的李尹平陷入幻觉，看到孔吉哭着向他跑来，质问他为何违背承诺抛下他一人。李尹平从未有此刻这般渴望活下去，可是听着那刀剑穿透自己身体的声音，他知道，今生注定要辜负孔吉了。

李尹平的身躯轰然倒下，却不知一直躲在暗处的黑影终于冲了过来……

很快，潜伏在大臣家中的探子将李尹平的死讯传递给李陶。

乍一看到密信，李陶的脑海是空白的。他不敢相信，前天还在跟他顶嘴的不孝侄儿，今日已暴尸荒野。

那是孔元恩唯一的后代，是李朝王室最正统的血脉，是李陶宁可谋杀亲子也想亲手奉上太平江山的侄儿。

听闻死讯，李陶迷茫了，他这些年与朝臣们争斗算计所谋划的所有成果，都成了一个笑话。

李陶想杀人。

崔善劝谏李陶，勿要赶尽杀绝。此次参与谋杀涉及太多人，若全杀了，朝中大臣必人人自危，实为撼动国本之举。

李陶哪里听得下去，他满脑子都是那些乱臣贼子将李尹平一刀一刀剁成肉泥的画面，闭上眼就是孔元恩吊在绞刑架上问他，为何没保护好她的儿子……

李陶赶走苦口婆心的崔善，向军队下达逮捕朴氏九族的命令。凌迟、砍头、流放，全都料理完后，李陶的恨意空了，心也空了。

独自喝下一杯混着泪水的苦酒，终于不得不接受他已再无血亲的事实。

孔吉大病初愈，在宫中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得知了李尹平的死讯。

一时间，五感皆失。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李尹平都是孔吉的精神支柱。在那些苦练技艺、却被人当作泄欲工具，暗无天日的时光里，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活下去，总会见到世孙表哥的。活下去，总会完成父母嘱托的。活下去，总会成为他治国兴邦的助力的。

可是现在，李尹平，死了。

孔吉用手指偶给李陶讲着他和表哥小时候的故事。那时他们刚见面没多久，孔吉就被先世子妃接到宫中，与世孙一起抚养。两人每日同进同出，吃一样的饭，读一样的书，习一样的武，玩一样的游戏……李尹平曾说过，会一辈子对孔吉好。可是隔了十年后再见，他却认不出那个曾与他朝夕相伴过的弟弟。

孔吉苦笑，如果一直认不出该多好。认不出就不会得罪世家，认不出就不会为他以身犯险，认不出就不会被人截杀……

孔吉讲完故事，血也流干。倒在地上，闭上眼，混沌中，忍不住轻叹：真的好疼啊。听说表哥是被乱刀砍死的，他一定流了更多血，一定比我疼。

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李陶的双眼，他一把掀开屏风，只看到孔吉倒在血泊之中。他不知这执拗的家伙为何要这样做，他问为什么，却再得不到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