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巍】仲夏迷梦74暗&光(下)(he)
架空/病弱巍/私人医生啾/双结局/he

入夜,窗外又下起雨,雨声拍打着窗户,发出些叮叮当当的响声。
沈巍窝在陈一鸣怀里睡着,人蜷缩成一团,手指紧紧的抓着陈一鸣的衣服,生怕一松手,陈一鸣就会离开自己一样。
陈一鸣心疼的轻抚着沈巍手,一根根的把沈巍绞缠的手指掰直捋顺,刚掰开这个,那个又跟自己的衣服绞缠在一起,青白色的指骨凸起,筋络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沈巍的呼吸有些急促,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人睡得不算安稳。
陈一鸣很动作很轻的转身取出纸巾,小心翼翼的给沈巍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把被子轻轻的拉下来一些,又把沈巍的脚露出来降温,沈巍的脚趾向向内侧收拢着,像大猫收起自己的爪钩一般,但是……猫收起利爪是因为对周围的环境感到安心,沈巍这种动作的意味再明显不过——缺乏安全感。
陈一鸣轻轻的拍着沈巍的后背,想要安抚怀中的爱人。
沈巍忽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巍巍?”
沈巍没有回应,黯淡的眼睛空洞无神,如同掉线木偶忽然被操纵着动了起来一般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出去。
梦游???
陈一鸣马上反应过来,随即跟了出去,在沈巍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他无意识的状态下出什么危险举动。
沈巍的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上,没走几步就冻得颜色青白,沈巍却毫无感觉一般,机械的向前走去。
听说如果中途叫醒梦游的人,人会处于十分混沌的状态,甚至导致严重的后果,陈一鸣不敢尝试。
沈巍转弯下了楼梯,走到医院的门口。
“巍巍,不要去,外面在下雨。”陈一鸣声音温柔的阻止沈巍。
沈巍似乎听懂了一样乖巧的在门口站定,长身玉立的站在漆黑的夜色中,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格外显眼。
“巍巍,外面冷,我们回去好不好?”陈一鸣试图引导沈巍回去继续睡,然后等着他自然醒。
沈巍怔怔的站在门口,不是走也没有其他动作。
“巍巍……”
沈巍空洞眼睛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泪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汹涌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很快打湿了衣服。
“一……鸣……”
“巍巍,我在,我在这里。”陈一鸣小心翼翼的抓住沈巍的手。
“我很……害怕……我……什么都……看不见……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沈巍呓语一样的低语,随即摇了摇头,“不对……你走……你……走……我是……拖累……一鸣……你走……”
陈一鸣的瞳孔骤然收缩,沈巍的眼睛里竟然开始流出红色的液体,一滴滴的落在沈巍的衣服上和地面上。
“巍巍?!!!”
沈巍身体一颤,随即毫无意识的软倒下去。陈一鸣一把抱起沈巍,沈巍的身体冰冷,软得没有支撑点,头软软的后仰着,红色的液体滴落了一路。
霍道夫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赶紧起身开了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小巍?!怎么……送急诊!”

各项检查结果出来,沈巍眼结膜下出血,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人还在昏昏沉沉的睡着,似乎对周围乱作一团的情况毫不知情。
“通常情况下,长期处于焦虑状态,或者……创伤后应激障碍都有可能引起梦游,但是流血泪……小巍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了,但是没表现出来,他是在自我压抑吗?把自己压抑成这样……”
“中医学认为,梦游主要由睡行症的病因病机主要由暴受惊恐,强烈精神刺激,或胃气失和,或劳心过度,思虑伤脾,或心胆怯懦、神魂不宁,简单来说,沈先生可能被吓得不轻。”
陈一鸣手指紧扣住掌心,眼睛通红的看着还在沉睡的沈巍。
“一鸣,帮小巍把衣服换下来,不然这个鬼样子,等下醒来没病也吓出毛病了。”
陈一鸣解开沈巍的衣扣,苍白的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痕一览无余的展现在几人面前,陈一鸣闭了闭眼,接过霍道夫手里的衣服给沈巍换上,沈巍全程睡得极沉,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一鸣你晚上多注意沈先生的状态,这样的梦游可能不会只发生一次。明天早晨他醒了我再来给他施针,唔……可能加大刺激,会有点疼,到时候还要你陪着沈先生,他很依赖你。”
“麻烦你了宫医生。”陈一鸣红了眼眶,一半是心疼沈巍,另一半是自责。
“不麻烦,希望对沈先生能有帮助。”

窗外暴雨如注。
沈巍睡到快中午才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是一片黑暗,沈巍一时有些茫然。
“一鸣?”
“巍巍我在,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嗯……好像没有。”沈巍笑笑,用耳朵捕捉着陈一鸣的动作。
陈一鸣抱住沈巍,“巍巍,宫医生今天也要来给你做针灸,嗯……”
“怎么了?”沈巍侧过头。
“可能会有些疼。”
沈巍垂下眼睛。
“你可以拒绝的。”
“好。”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巍巍……”
“是不是我很乖就会好起来?”沈巍依旧浅笑着“看”向陈一鸣。
“嗯。”
沈巍伸出手,陈一鸣马上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巍巍,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不做的。”
指间传来温暖的触感,“说什么呢,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能怕针的,我跟你讲我可是久经……我没事,现在几点了,宫医生什么时候来?”
“他说等你醒了就叫他。”
“那你……那你还不快去?”沈巍的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眼神闪过一丝恐惧,“我……我等你……”
陈一鸣弹了沈巍一个暴栗,“笨蛋,有手机。我陪着你,巍巍,我是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配在你身边。巍巍我最爱你了,你在我身边就做个怕打针的小孩子好不好,你任性胡闹也没关系,肆意妄为也没关系,都没关系,你做回自己就好,你负责快乐就好,我负责守护原本的你,守护你的快乐。在我这你可以永远不用长大,巍巍,无论遇到什么,我都柔软的接着,我做你的棉花糖好不好,巍巍……我爱你,对不起……”陈一鸣抱住沈巍哭得泪如雨下,想起昨夜沈巍的一举一动,陈一鸣的心又被揉碎了一次。
沈巍怔怔的听着陈一鸣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陈一鸣怎么哭成这样。
“一鸣……沈巍摸索着擦拭着陈一鸣脸上的泪水,“怎么又哭了……你这样被别人看见以为我快——”
“以为你欺负他,我们小一鸣怎么哭得梨花带雨的?”
沈巍的脸嘭的一下,从额头一直红到锁骨。
宫铁心看着沈巍的眉眼,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古代传说中的桃花妖,原来男人也可以这样——惹人怜惜,宫铁心忽然想起霍道夫,表情不由得糟心起来。
“一鸣,空腹不能做针灸,沈先生吃早饭了没?”
“抱歉,还没……”陈一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宫铁心,“我下楼去买,马上回来可以吗?”
“当然,不急。”
“巍巍你跟宫医生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好不好?”陈一鸣吻了吻沈巍的额头。
沈巍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很轻的点了点头。
“我很快回来!”陈一鸣飞奔出去。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沈巍有些不自在,眼睛茫然的四处扫了扫,依旧什么都看不见,沈巍试探着摸索向床边的柜子。
“沈先生要喝水吗?”
“……啊……不,不用”,水杯被递到沈巍手中,沈巍有些诧异的接过来,“谢谢……那个……你叫我沈巍就可以了……”
“沈巍,好听的名字。霍道夫总是提起你,果真跟传闻里一样,君子人如玉。”
“……宫医生过奖了……我只是个……”沈巍愣了愣,“只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而已。”沈巍表情木然的低下头,杯子被捧在手中,里面的水轻轻的晃动着。
宫铁心的眼睛在沈巍身上上三路、下三路肆无忌惮的扫来扫去,沈巍如果看得见,就会明白那种眼神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攻击性。虽然知道沈巍看不见,宫铁心还是习惯性的扶了扶眼镜,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巍巍,我回来了哦,很快吧~”陈一鸣以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的浩大声势冲了进来,带进来的还有雨水湿冷的气息。
宫铁心眼看着沈巍从表情木然的小木偶一瞬间笑得温柔明媚起来,“一鸣你慢点,别摔到,外面冷吗?你被雨打湿了没有?”沈巍伸出手,被陈一鸣一把拉住,“嘶——不行不行,巍巍我身上冷,你别摸。等下,我给你买了热热的粥,你闻到香味没有。快吃快吃。”
陈一鸣把沈巍喂饱,又让他喝了些水漱口。
宫铁心全程围观吃狗粮,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先磕糖还是该先酸溜溜一番。
“今天施针可能会有些疼,如果实在忍不住你就告诉我,好吗?”
沈巍点点头,忍不住嗅了嗅宫铁心身上的中草药气味,真的是很好闻的气味。
宫铁心笑了笑,“沈巍你躺好,放松身体就可以了。”
第一针下去,沈巍皱着眉头一把抓紧陈一鸣的手,忍着没发出声音。随着越来越多的银针刺进沈巍的穴道,酸麻胀痛的感觉传遍全身,密集的汗水从额头渗出。
“巍巍,很痛吧,要不我们……”
“没……没关系……我还能撑住……”
半个小时的针灸结束,沈巍虚虚的靠在陈一鸣怀里喘息,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
“一鸣,你给沈巍换下衣服,针灸部位不要沾水,这样等下也容易着凉,明天我再过来看看情况,好吗?”
“谢谢。”
“沈巍,那个赔钱货今天有事出诊了,让我告诉你,他晚些过来看你。”
“知……道了……谢……”沈巍整个人脱力一般窝在陈一鸣怀里,连说话都没力气。
“巍巍……很痛吗?”
沈巍很轻的摇摇头,“不……痛……别……担……”话未说完,沈巍再一次睡了过去。
“宫医生……”
“多休息下也好。今晚看看他的状态再做下一步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