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绫人×荧】待我君衣湿(七)暗涌
*ooc预警
*背景私设返古,有自设、有魔改、有恶人、无派蒙,可以直接当部分架空来看
*恋爱脑,圈地自萌
*不爱请别伤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顺手点赞成就你我

绫人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小姑娘正抱膝坐在回廊尽头的阶梯上,用脚尖点水玩,她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脚下涟漪一圈圈泛开去。从他的角度,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在空气的浮尘中轻轻颤抖。
很安静,也很脆弱,像是拢在掌心里的蝴蝶微微扇动的蝶翼。
就在这一瞬间,绫人的心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情感击中了。
他走上去,在她身侧微微俯身,也跟着看水里的涟漪荡去又荡回,然后他开口,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等急了吗?”
荧摇了摇头,转过头来看他,她的眼神是一种很空茫的清澈,像是被水洗过,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绫人甚至疑心她是不是哭过,但很快少女冷静的声音就打消了他的猜测:“你忙完了吗?”
绫人叹了口气,撩开衣摆坐在她身侧,苦笑一声,“公务是忙不完的。”
“发生什么棘手的事了?”
“你知道稻妻事务的最终决策权在将军大人,但事实上,全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三奉行分别管辖的吗?”绫人并不在意把这些事说给她听,实际上,他早已决定慢慢把一些关于他的秘密分享给她,“三奉行各有各的职责,比如我们社奉行,主要是负责祭祀活动和庆典娱乐,天领奉行则是稻妻的治安主管,负责执行政令,至于远在离岛的勘定奉行,它虽然离将军府最远,但却相当重要,因为它把握着整个稻妻的经济命脉。”
“钱?”
“钱。”绫人点了点头,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办任何事都需要钱,没有钱,祭祀活动筹备不来,天领奉行也打不了仗,所以天领奉行和社奉行必须和勘定奉行打好关系,以免关键时刻手头局促,反而坏了大事。”
“但是现在没钱了,是吗?”
绫人欣赏地看了荧一眼,轻描淡写道:“不是没钱,虽然由于锁国令的缘故,稻妻的经济确实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还不至于现在就吃紧。可是事有轻重缓急,稻妻如今内忧外患,处处都要用钱,尤其是天领奉行正在和海祇岛打仗,军费是勘定奉行账目支出的大头。”他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放下了,“天领奉行拿的是抵御外敌的保命钱,他们的军费绝不能省,不仅不能省,还多多益善,这样他们就能置备更精良的武器,甚至高价聘他国的武器制造师来做参谋。只有他们打赢了,战火才会被限制在鸣神岛以外,不至于烧到平民百姓的身上。”
荧慢慢眨了眨眼,脑子里却不知为何想到了街上横行霸道的那批幕府军,他们穿着军人的盔甲,挂着军人的佩刀,但是他们脑子里却全是名与利,没有一点跟军人有关的东西——即使他们的同僚正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明明有共同的名字,但有的人在拼命保护的,另一部分人却在大肆欺辱。
这种割裂的感觉令荧感到不适,她默默把涌上来的反胃感咽下去,没有说话。
“钱要优先拨给天领奉行,天领奉行拿着这批钱,总不好完全不跟社奉行交代,所以派了中岛田寺过来‘商议’,”绫人注意到少女额前的刘海有些散乱了,他用手指轻轻拨着少女的发丝,感觉手下的触感是一触即走的顺滑,忍不住勾了勾小指,“但他天领奉行要这批钱打仗,我能不答应吗?我不仅要给他,还得满心欢喜地给他。”
“那祭典呢?不办了吗?”荧眯了眯眼,在绫人袖口起伏间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
怪好闻的,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
“马上就是夏日祭,这可是稻妻最盛大的祭典之一,怎么能不办。”绫人依依不舍地把手收回来,隐蔽地搓了搓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丝滑的触感,“如果祭典没办成,那就是社奉行的失职,难保将军大人不会降罪。更何况······”
说到这里,绫人的视线越过庭院的围栏,深深地投向更远的天空,那里海天交接处是一片混浊的紫黑色,隐隐有蛟龙般的闪电腾跃其间。
“祭典是与民同乐的时间,稻妻上上下下多少人都在盼着呢,怎么能说不办就不办呢?”
“但是勘定奉行不会拨款。”
“他当然不会,”绫人笑了一声,“军费优先嘛,我有什么好说的呢?但是祭奠得办啊,要钱的话,就得自己出啊。”
——你神里家不是氏族吗?走私账填个祭典也不难吧?
那个天领奉行的代行在他面前时尽管极力作出一副翩翩有礼的样子,但是这句话几乎是赤(唉)裸裸地写在他脸上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幸,这些浅显的为难比起他这些年遇到的那些,已经可以算得上非常友善了。
这句话落下来,两个人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荧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神里家家底怎么说也比她殷实,她那点摩拉根本就不够看的,想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她最擅长的如今派不上用场,而且······
她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有预感,绫人又要忙起来了。
果然,两人并肩默默坐了一会儿,绫人就撑膝站起来,“好了,祭典将至,还有很多东西要操办,”他侧过身,把右手在荧面前摊开,“起来吧?觉得无趣可以去城中转转,只是要更加小心——最近城里不太安稳。”
*
天领奉行府。
宽大的内堂此时落针可闻,堂上桌案处,九条孝行正在仔细地阅读军务。
门上轻轻响了两声,九条孝行头也没抬地喊了一声“进”,侍从推开门,中岛田寺垂首恭敬地走进来。
九条孝行把军务合上,往身侧垒得高高的一沓上一放,抬手示意道:“坐。”
中岛田寺规矩地在另一头跪坐下来。
“怎么样?”九条孝行端起桌上的茶。
“果真如大人所料,神里绫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我们的提议,绝口不提夏日祭的事,”中岛田寺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九条孝行,“卑职本来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可没想到他眼都没眨一下就点了头,这份定力,着实不可小觑。”
九条孝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把茶杯放下了,“你可别太小瞧他了。三奉行分权而立由来已久,这个位置多的是人想坐。三个世家之间的互相倾轧从没有一刻停止,这脆弱的平衡延续数百年,只在他父亲那一代被打破过一次。”
“你看如今三个奉行,只有他是年纪轻轻的小辈。当年先代社奉行走的时候,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获得了胜利——可你看看现在,神里家还是屹立不倒,既没有被我们两家分权,也没有被下头迫不及待想上位的其他氏族挤走,反而还把社奉行的权柄牢牢地把控在了自己手里,任谁也休想从这块铁板上撬下点什么。”当年先代社奉行离世,他和柊慎介甚至还没来得及狂喜,就被残酷的现实打了个措手不及。新上任的社奉行年纪轻轻,但他的手腕绝不低于任何人,他游走在官场之间,就像游鱼入了水,雄鹰脱了笼,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已渐渐式微的神里家重新崛起,它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强大,更让人心生恐惧。
“神里绫人,他惯常把自己掩藏在面具之下,你对着他时,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九条孝行说到这,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折在他身上的许多安排,眼皮忍不住抽了抽,“人们称他‘千面绫君’,你以为是喊着玩的?”
“是、是······”中岛田寺点头,在九条孝行的威严下额角淌下一滴冷汗,却不敢擦,“不管怎么说,我们的目的也是达到了,至于锁国令和眼狩令,大人······”他迅速地抬了下眼,状似无意道:“我们还要继续吗?”
室内一时静默,九条孝行没有立马回答,于是这份沉默就成了一把悬在中岛田寺头上的刀,令他坐立难安。许久,九条孝行肯定道:“当然。”
刀锋消散于无形,中岛田寺不敢说话。
“无论是锁国令还是眼狩令,那都是将军大人的命令,我身为天领奉行,本职就是执行政令,又怎么能玩忽职守?天领奉行永远都是将军大人忠实的刀,将军大人想要达成的永恒,就交给天领奉行来贯彻——无论要付出多少牺牲。”
疯了吗?中岛田寺心里忍不住觉得荒谬,但他不敢表露丝毫,面上仍是恭恭敬敬的神色。
“你今日来,我还有任务要交给你。”九条孝行不欲多言,前线战事越发胶着了,海祇岛的阵营里多了很多麻烦人,那些家伙都是因为锁国令和眼狩令而加入敌营的,其中不乏鸣神岛的子民,“战事不可马虎大意,尤其是勘定奉行那边,稍后,你还需得去一趟离岛,既然柊慎介要和我们一起逼社奉行让步,那他答应的这笔军费就一定得给,绝没有事后抵赖的道理。”
中岛田寺低头称是,又听九条孝行道:“至于神里绫人,我还有别的计划,”一边示意他附耳过来,把计划说给了他。
待中岛田寺退出去后,堂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九条孝行却没有继续阅读军务,他站起来,缓缓踱步到窗边。
天领奉行府紧靠将军府,从他这个位置望出去,正好能看见将军府巍峨的高墙,和它那几乎要戳破天际的鯱兴之尾。
方才他说天领奉行是将军大人的刀,这确然是他的肺腑之言。天领奉行统领几乎全部的幕府军,负责执行将军大人颁布的政令,要坐到这个位置上,其他的要求都不重要,只有一条,忠诚,必不可少。刀是不能背主的,它必须锋利、好用,如果天领奉行做不了,总有别人能做。他小的时候被父亲叫到这大堂之上,当他仰视着将军府高高的屋脊时,他的父亲抚着他的发顶,就是这样坚定地告诉他天领奉行存在的意义。
可那个时候他不懂。他眼里只有父亲伟岸的身躯,他看不见这暗流之下的波诡云涌,他只是每日练刀,并衷心地把父亲当成这世上刀法最好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是抛却一切的忠诚,但他知道他有父亲,而父亲有他的刀,所以他什么也不用怕。
可直到他被敌对氏族联合浪人武士劫走,一路奔逃路过无想刃狭间时,他才真正见到什么叫至尊之刀。他不是孤陋寡闻的人,他早就听闻此处,可他身份特殊又兼年纪太小,根本没有机会亲眼一看。然而等他真正临崖而立时,他才知道纸上的描述究竟有多么苍白,那些绚烂华丽的辞藻,纵是夸的天花乱坠,也抵不上这一刀给人的震撼的万分之一。
这刀是一往无前的,是决然无悔的,是超脱一切的,没有人能阻挡在前,因为阻挡的人都会被这刀劈成两半。纵使已经过去成百上千年,敌人的尸首已尽化白骨,这刀气横扫而过时留下的痕迹仍然存在,并将继续存在。
它令人畏惧,也令人向往。
将军大人是这样的存在啊,而他,他即将要成为这样的神明手里的刀,于终身练刀的人而言,这是何等的殊荣。
后来,他被父亲的部下救回去,但他还是时不时想起这个地方,他不再仰望他的父亲,反而常常站在这窗前,就是他如今站着的这个位置,长久地凝望将军府的方向,一站就是数十年。
*
中岛田寺出了天领奉行府,往偏僻处一间宅屋里去。
进了宅屋,他脱下象征身份的外衫,把外衫披在了墙边的衣架上。
屏风后一个影子晃了晃,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怎么样?”
“稍待片刻,我实在口渴,”中岛田寺拿起桌上的茶杯,将其中冷茶一口饮尽,又连连喝了好几杯,这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他放下茶杯,仍然对堂内九条孝行的威压心有余悸,“事情很顺利,神里家要自己掏钱办夏日祭,恐怕得大出血一场。”
“嗯,”屏风后的影子应声,“那九条孝行呢?”他竟直呼天领奉行的本名。
提到九条孝行,中岛田寺又想到自己吓得冷汗直冒的窘况,脸上有些挂不住,嘴上就愈加不客气,“那老东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虽然仍然坚持眼狩令和锁国令,可他居然是真的把雷神放在心里的,我原来以为,他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毕竟乱臣贼子的事他也没少做。”
影子不在意这些,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已经没有在这里停留的必要,“行事小心点,答应你的好处少不了。”
抛下这句话,这人便像一个真正的影子般消失了。
中岛田寺脸色几变,最后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来。
*
荧披着斗篷走在街上,街上仍然行人稀少,甚至因为先前发生的事,这街上越发少人了,但不知是不是夏日祭即将到来的原因,荧总感觉这看似平静的气氛下,压着一股翻涌不定的躁动。
她想起她来稻妻的路上,她搭着北斗的顺风船,路途不算近,辽阔的海面一望无际,每日都是同样的风景。
那天她独自一人凭栏望海,只觉得海面平整的像面映着天色的镜子。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酒香,她无需回头就知道来者何人,果然身侧响起北斗大姐的声音,“在看什么?”
她把想法如实以告,谁知竟换来一串爽朗的大笑,她不解地看着北斗笑完,然后这个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女船长抬起头来,露出慎重严肃的表情,“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也便罢了,等到了稻妻,可万万不能再这么天真。”
她不明白。
女船长与她并肩而立,海风扬起她肩上的发,荧听见北斗的声音,在风里有些失真,“稻妻表面看起来平静,似乎真的被雷暴保护起来,可事实上,那是雷神强权之下的表象,而这表象之下······”
北斗抬手指了指海面,“就像这海,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你根本不知道这海面之下,究竟有着怎样的暗流涌动。”
暗流涌动。
荧来到稻妻,已经先后见证了数场荒唐的闹剧,稻妻给她的感觉无比割裂,这里的人民生活是那么的压抑,可明明战争在持续,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他们的担忧不来自战争,因为他们信任作战的幕府军,可他们也痛恨幕府军,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苦痛正是来自于此。
“旅行者?”身侧突然传来一声低语,她回过头,看见宵宫难得凝重的脸。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被天领奉行抓了。”宵宫眉头紧锁。

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