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终将如尘烟般消散
当下,你觉得农村应该是什么样的?
《隐入尘烟》上映了,之前曾经退档,这次再上映,依旧爆冷,可它却是「第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入围影片」……
一.故事情节
北风呼啸,雪花纷飞。甘肃张掖的一户人家里,七大姑八大姨坐在一桌吃饭,操着一口方言拉着呱,其实他们不是在没有目的闲聊,而是要为“老四”说媳妇。“老四”名叫马有铁,家里排行自然是老四,老大马有金和老二马有银已经去世。马有铁是个大龄单身汉,常年给老三马有铜家拉长工,平时住在窝棚里,和头驴相伴。要给老四说对象的是老三媳妇撺掇的人,要说的对象正是坐在席间不出声闷头吃饭的妇女曹贵英。饭吃到一半,贵英旁边的的女人给贵英使眼色,要贵英起来去尿尿,而就在同时,和老四作伴的那头驴挨了老三的打。老四在席间坐不住了,拿着馒头出去,给驴吃了点玉米,自己坐回了窝棚继续吃馒头。当然,这样的情况下,不论马有铁还是曹贵英都没有发言权,亲事也就这样定下了。
冬日的深夜,墙上贴着大红色的喜字,炕上,老四一个被窝侧身睡着,贵英斜倚在一边,她有难言之隐,在婆家时常遭到哥哥嫂嫂的毒打,以至于尿路出问题,大小便失禁。而就在这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时,紧张的贵英尿了,屁股下炕上湿了一大滩。关了灯后,老四独自睡去,贵英迟迟不敢挪动。直到天亮时,才看见贵英挪动到了炕边,屁股冲着炕头的火炉,烘烤着自己湿了屁股,人趴在炕上睡着了。
村里收粮的老板张永福生了重病,需要大量输血。但是全村是“熊猫血”的偏偏只有老四马有铁。为了让老板的病好起来,还上拖欠全村人卖粮食的钱,马有铁开始给老板无偿献血。
坐着张永福儿子开的宝马车,老四和贵英去城里。晕车的贵英在宝马车里紧张至极尿了,停下车以后在路边哇哇的吐。到了城里,一桌好菜摆在面前,贵英老没有动筷子。采血车上,老四面无表情。贵英则一遍一遍喊着,少抽点吧。
一天傍晚,马有铜找上门来,要马有铁明天拉着驴车去城里给侄儿(也就是马有铜的儿子)拉结婚的家具,马有铁自然答应了。第二天天不亮,马有铁赶着马车进城了,拉家具之余,看到旁边卖衣服的,想着给媳妇贵英买一件长点的衣服,以便能包住屁股,尿了的时候不被村里人嘲笑。可是自己身上仅有五十元,买不了八十的长款风衣,老四只得赶上车走了。身后张永福儿子出现,买了那件老四看上的风衣,扔给了老四,老四说我不白拿你的,就算是借的。回去马有铜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为晚回来了,老四遭到了数落走的太慢。当赶着车回家的路上,不远处有头灯的亮光一闪一闪的,等到老四靠近了,才发现是贵英在焦急的望着。见到老四回来了,贵英聪胸口衣服里取出了一大杯的热水,说自己的不知道老四啥时候回来,所以已经反复去换了好几杯,而老四也知道贵英腿脚不便,所以心疼的很,说了贵英不该等在这里。但还是把自己买回来的衣服给贵英披上了,还把热水杯给贵英让她暖暖手。
有了上次尿在车里的事儿,宝马车在后座垫上了塑料布。
村里要施行国家政策,将村里闲置的平房拆掉,每座土方可以补助一万五千元,重新修建的话再补助一万五。当初老四和贵英结婚是在村里的没人住的土坯房里结的,现在有了这政策,屋子的主人从广州赶回来,要拆掉房子,让老四搬家。没办法,拖着架子车,驴拉着满车的行李,找到了另外一户没人住的房子。他们思量着,还是要建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老这样搬来搬去怎么能行呢。所以,老四打量着,自己用模具做土坯,晒土砖,来建座土房子。虽然吧,老四一把年纪了,好在有一把子力气,人也勤快,那说干就干。很快也就将建房子的土砖整的七七八八了。但是,一场大雨,让建房子的进度又停滞了,狂风骤雨敲打着晒在土场上的晒干的泥砖,贵英和老四拼命的想要给砖盖上防水的塑料布,但是两人在骤风雨中显得何其脆弱,弱小的身子战战兢兢的,哪里抵得住这般风雨侵袭。索性,两人瘫坐在地上,苦笑着,经历着风雨。风雨过后,必见彩虹。一番折腾之后,房子借着驴子的劲儿,总算是起来了。贵英躺在炕上的时候,搬家拆过来贴在墙上的红色喜字,分外鲜艳。
老四去领居家借来十个鸡蛋,要给贵英孵小鸡生鸡蛋吃。鸡蛋装在挖了洞的纸箱子里,电灯泡发出的昏黄的光,在箱子里为鸡蛋加温。这微弱的光透过了箱子上的小孔,照在了贵英的手上,贵英伸另外一只手去摸,老四淘气的晃动着等破,光点随着晃动轻轻摇曳……
冬去春来,去年秋上种的小麦丰收了。贵英和老四在田里割着麦子,驴车拉着碾子在大场一圈圈的脱着麦秸秆,迎着风儿,扬起麦子,麦麸皮与麦子轻轻分开,好一个丰收的夏天。场边,老四在贵英的颤抖的手上,用几粒麦子“种了朵花,做了个记号,走到哪里都丢不掉了”……
第一次,老三马有铜来了老四的新房子,带着儿子结婚吃席剩下的菜,来跟老四说。村里要给贫困户在城里分套房子,只需要交一万块钱就好,老四说自己哪有钱,再说村里那么多贫困户哪里能轮得上自己呢。老三跟老四解释道,你给欠全村人债的张永福献着熊猫血,给全村人希望,你要分这个房子,谁敢不从。半推半就,老四答应了要这套房子。果然,几天后,带着老四去看房,电视台的也来了,记者采访老四,住在着新房子里有什么感想。老四说:我的驴、鸡、猪要养在哪里,粮食要种在哪儿……
秋雨夹杂着秋风,吹熟了玉米。小鸡仔也一日大过一日,终于下了鸡蛋了。
贵英呢,却发烧了,头晕的厉害,老四让贵英躺在炕上去捂身汗就好了。老四则做了小鸡下的第一个鸡蛋,去给贵英吃。贵英端着鸡蛋,脸上充满了开心的喜悦。
老四赶着驴车去掰玉米,回来时路过桥边,村里人告诉老四,贵英来送饭,在桥边一晕,倒到水渠里去了。老四二话不说跳进水渠,等托着贵英的时,已然晚了。
电脑的ps飞速裁切着当初结婚时拍的结婚照,贵英从红底照片上被切出来,去色,放大,变成了黑白的遗像,替换了跟着老四、搬家三次依旧贴在墙上的喜字的位置。
张永福儿子拿玉米抵债,老四的帐扣除给贵英两次买衣服的一百六十元,抵了八百四十斤玉米。老四卖了小麦、玉米,还上了欠小卖部的小麦玉米种子化肥钱。挖了土豆,赶着驴车去还牧民(当初说好只还一袋半就行)两袋土豆(老四认为是欠两袋),牧民迁徙,门锁着人也不在。给驴卸了鞍子,给了驴自由。
夜幕下,老四还了在拉呱的邻居是个鸡蛋,留意下一个不那么高大的背影。
农药的瓶子赫然在桌上放着,坐在炕边的老四望着贵英的照片,使劲嚼着鸡蛋。随后爬上炕,躺平,手里捏着那个贵英编的草驴,手抖着……
马有铜的儿子拉走了房子里剩余的东西,房子一拆,补了他一万五千块,这一切驴看在眼里。开着宝马车的张永福的儿子,来说:老四跟着你去住,也是他新生活的开始……
二.人物塑造
1)马有铁:老四,排行最小的孩子(往往家里最小的孩子都是掌上明珠)却受尽了最多的苦,给老三家拉那么久的长工,却住在窝棚里,和驴作伴。
善良:对驴很上心,因为他把驴当亲人,驴被打了以后他饭也不吃了,去给驴喂玉米。结局,感觉驴受了苦,解了鞍子,放它自由。给张永福献血,而且是一次又一次,张永福儿子给贵英买的衣服他都是记在心里,说是借的,在玉米抵债的时候还掉了。自己的生活什么样的窘境,还要在张永福儿子面前给村里人说情,早点还上欠村民的卖粮钱。几次搬家,都没有忘记要把燕子窝伴奏,因为他怕燕子像自己一样没有家。
勤奋:盖房子这么大的事情,虽然是盖的土坯房,但是靠自己的一份力,日复一日的干,竟然也干成了。种小麦、种菜、割麦子、孵小鸡等等农活,都很拿手。
做人的态度:还张永福儿子一百六十元买衣服的钱;还牧人两袋土豆;还邻居十个鸡蛋;都发生在贵英去了以后,内心是悲痛的,但他的态度也很明显,我欠的就一定要还。
爱(长情)/责任:是沉默的,都落实在行动上的。为贵英也为自己建房子,孵小鸡,耕种,收割,能吃饱住好,甚至将来能去趟城里,都是说不出口的爱的驱使。为了媳妇,自己吃苦受累,这也是责任感的驱使。妻子去了后,还掉了一切债务,也随之去了,这是长情。
浪漫:我所理解的那朵“麦子花”,是属于马有铁老四的浪漫,虽然浪漫是什么他不会明确的表达,但这朵花,我认为就是他们搭伙过日子的浪漫升华。
总之,就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人,拥有的精神品质,是多少用金钱所不能衡量的。他的精神之富足,弥补了生活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他,老四,马有铁,是富足的。
2)曹贵英:被哥哥嫂子打到身患残疾,尿失禁。像皮球一样被踢出了家门,她是可怜人,幸好,遇见了老四马有铁,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但是命运本就难说,善不善终,全靠命。
善良:她能愿意(或者说没得选)和老四结婚;不,她不愿意!从拍结婚照的红底照片就可以看的出,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她还是和老四过在了一起,因为老四善良不嫌弃她。她也是善良的,放下了戒备心,和老四好好的生活,这也是她的善良。
自尊心强/敏感:洞房夜里,自己尿失禁尿在了炕上,一夜未睡,当着老四的面,虽然自己有身体上的病,但是她有强烈的自尊,不愿意让老四看不起自己。在村里人嫌弃自己脏的时候,她又表现的极度敏感。
能吃苦:要说老四一个人改好了房子,操持者家,那自然是不能的。这个家能有后来的光景,和贵英的吃苦耐劳是有相当大的关系的,风雨夜给砖胚盖塑料布,磨地,耕地,种菜,盖房子运泥,这些体力活一个常人都很难吃的消,何况她瘸腿呢。
爱:对与马有铁,她可以说是倾注自己全部的爱,她能感受得到马有铁的付出,不论是为了家还是为了她,她都能感受的到。所以,她会为了等马有铁回来一次次拖着瘸腿回去灌热水,乃至于自己的去世都是在给马有铁送饭的路上遭遇的不幸。所以,她也有爱,而切对于马有铁而言,是能够拥有亲人般的爱。
总之,虽然身体残疾,但是她没有放弃生活,没有放弃爱,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
3)马有铜一家:畜生!(不想多说,是人都能看出来这家人是什么货色!)
4)张长福儿子:牲畜!有钱就可以随便让穷人给你献血,还是一次又一次,丝毫不说回报。就那两件衣服一百六十元,都要扣掉,掉钱眼了!那么多钱就别找人献血啊!!!老实人被你们这么欺负,人都死了,还要开着你的宝马车来,怎么还没抽够血吗???
三.情感传递
这部电影所要传递给我们的,我感觉是浓浓的乡土气息,在那片城里人所触碰不到的地方,只是为了“活着”,为了吃奔忙,为了住拼命,是《活着》的另一面。
老四和贵英之间的情感(爱情胜过亲情),内敛不张扬,没有语言表达,没有情绪渲染,像溪水一般潺潺流过,慢悠悠的,却又那么浓烈。品过之后,既为他们感到欣慰,也为他们感到可惜。欣慰的是两人能够彼此相遇,互不嫌弃,还能相互搀扶着走过一段回忆起来可能会偷偷发笑的日子,这笑会是甜甜的。
老四和老三一家的感情,是人性泯灭后,最丑陋的一面。老三一家只为自己活,不管不顾为家里付出的老四,他们对老四有感情吗?老四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但亲情却如此的淡漠,令我唏嘘。
老四和乡亲们之间的乡情,分开来讲。老四为了村里乡亲的血汗钱,一次次的献血,甚至还会为乡亲的钱向张永福儿子求情。换回来的,是在村头、小卖部里,乡亲的奚落、嘲笑、讽刺。这份乡情的双方,在努力诠释着自己对于乡亲的情,孰轻孰重,我们自己掂量。
真挚的传递情感,不需激烈的言辞,不需过分的夸张,这些情感都在缓慢向外流露,用真心去感受,都能体会的到。
四.视觉呈现
只说几个场面,大家自己感受:
1)漫漫黄沙堆,一对面容沧桑的老农民,挨着坐在一块儿;
2)打谷场边上,一对夫妻紧挨着,男的在女的手上按下了一个由几粒麦子印出来的麦子花;
3)开阔的黄土地,一个老汉正做着土砖胚子,一圈圈的砖胚,像水波纹泛起的涟漪;
4)风吹麦浪,女人坐在男人牵着的驴车上,吱吱呀呀的前行;
5)深夜北风呼啸,女人手里握着一盏黄色的灯,男人正在给女人披衣服
…… ……
去看吧,我的文字贫瘠,描绘不出片子那特有的气息。
五.细节呈现
1)贯穿主线剧情发展的“红喜字”,每搬一次家,就换屋子贴在墙上,歪着个一丝丝,而且每次都是歪多一丝丝。直到换成黑白遗像,红色甚至都没有褪去;
2)贯穿全剧的“燕子”,只要老四有家,燕子都会被搬到老四家的屋檐下,直到老四去了,老四的屋子被夷为平地,燕子也就没有家了;
…… ……
去看吧,我眼睛睁的再大,也没有记住全部的展现或隐藏的细节。
六.写在最后
这不是一部商业电影,像是泡了好久的陈酿,需要去品。好多的想法就在脑子里,难以言表;故事看似远离我们的生活,而我们每个“人”都仿佛就是在影片中能找到自己的影子。
去看吧,找到影片中的自己,是老四,是老三,是贵英,是张永福儿子,还是乡亲,自己知道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