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渣翻长篇:钢铁连队(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所以战争的局势就此发生了改变。一个愚蠢的指挥官会过于相信自己的工具,你的法师可能会功力大减,你的火炮可能会擦枪走火。只有一件东西是在其他的都失败后还值得信赖的,那就是人类的复仇精神。当所有其他事物都抛弃你时,就去依赖仇恨的力量吧。只有一个明智的指挥官能在他的士兵身上培养出这种品质,没有它,任何一场伟大的战争都不会取得胜利。
——瑞克元帅肯特·海尔伯格的个人传记,第一章第十二节
拉瑟莫尔怒气冲冲地穿过走廊,历史正在重演,他又一次感到了突如其来的丧亲之痛所带来的愤怒和沮丧。
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他生活中认识的人的死亡,甚至他自己的家庭成员的死亡也不当回事。即使埃塞尔曼的整支军队都被消灭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但他的机器,那就是另一回事。拉斯莫尔对它们当中的每一台都有一种情感上的依恋,从最底层的火炮到最强大的蒸汽驱动的毁灭怪兽皆是如此。
地狱引擎已经被击毁了,被最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给击毁了。敌人的武器库中应该没有能够击穿其装甲的武器,即使是帝国标准火炮一次幸运的射击也无法做到。但后来蓝色知更鸟号来了,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这台机器出现了,就像一场过去的噩梦中出现的枯骨一样,那是铁血的机器。
拉瑟莫尔一边走,一边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没有注意到周围奔跑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堡垒拱顶深处回响的锣声。马格努斯·铁血回来了。这给战役带来了新的变化,这是拉斯莫尔不喜欢的。
他们曾在努恩一起学习,他们是那一期最聪明的两个学生。铁血总是过于谨慎,但他的头脑依然很聪明。拉瑟莫尔认为他们两人都继承了创造的衣钵,但他没有一个杰出的父去亲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可以自由地放纵自己更狂野的幻想。二人团结一致意味着铁血的严肃谨慎与拉瑟莫尔的异想天开取长补短,将他们打造成了一个战无不胜的团队。一切都来得容易,一切都令人愉快。仅仅在大学呆了一年,在仔细研读完战地射击手册和工程学这门新科学的理论书籍后,他们的导师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他们了,他们中的一个人有一天会成为学院校长的传闻已经传开了。唯一的问题是哪一个,是铁血的名字会上升到能获得更高的荣誉和尊重的位置吗?或者说是这个局外人,这个来自奥斯特领的驼背的天才,会得到最终的奖赏?
拉瑟莫尔感到胃里一阵绞痛,他一想起那些日子就感到怒不可遏。那些年的辛劳和屈辱已经过去很久了,但记忆依然清晰。伤口还没有愈合。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创造蓝色知更鸟的正是铁血,他通常是如此的勤奋和谨慎。他独自秘密地研究了米拉利亚诺的蒸汽坦克的违禁图纸。那些庞大的战争机器的秘密早已失传,就连保养它们最基本的知识也成了学院的内部知识,也只剩下那些晦涩而残缺不全的草图。
但这对马格努斯来说还不够。那时候,他相信工程学能拯救帝国,所有问题只要用上工程学都能迎刃而解。因此,他在古老的图书馆深处,点着蜡烛,花了很长时间,从几乎难以辨认的书卷中搜集真相。他的名声使他能够进入通常不被学生发现的藏经室,并为他提供了大量的令人惊奇的材料。拉瑟莫尔还记得他见到它们时那种兴奋的感觉。一种机动射击平台,几乎无懈可击,由蒸汽和液压驱动,能够轻松摧毁几乎任何目标。蓝色知更鸟是一个几乎和蒸汽坦克一样的奇迹。它将保证战争技术的革新,将帝国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
他继续走着,没有注意到周围的骚动。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进入城堡。他不在乎。随着地狱引擎的毁灭,敌人进军的道路现在已经被打开了。他的计划成了泡影。原本再过一个月,也许两个月,安娜-路易莎就会有她的无敌军队了。但现在一切都泡汤了,还是被一个拉瑟莫尔认为已经陷入酗酒的深渊的家伙给毁了的。更糟糕的是,他的技术之源现在岌岌可危。最重要的是,即使冯·克莱斯特和她的白痴将军被杀死,在莫格拉加深处的秘密也无法被发现。这事关重大,他必须赶在入侵者之前到达那里。
拉斯莫尔迅速走下楼梯井,一层又一层地往下走,把城堡里有人居住的部分留在身后。它越来越黑暗了,走廊越来越窄。很快,他的耳朵里就响起了锻炉里巨大车轮的声音,它们继续无忧无虑地大量生产武器,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浑然不觉。随着与锻炉的距离不断拉近,空气变得越来越热。铁砧是空的,供火通道无人照管,所有的人都被派去保卫城墙,他正独自一人待在他的地下王国里。
他抬起头来。远处,在黑暗的拱形天花板上方,战斗的声音传了下来。入侵者已经闯进来了,时间快不够了。
拉瑟莫尔转过身,沿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道路滑下去。他还能从这场混乱中挽救一些东西。书还在那儿,他的草图也在里面。如果他小心谨慎,他可以毫发无损地出现,准备在其他地方尝试他的设计。他还很年轻,而帝国里到处都是有钱的心怀不满的贵族。他只需要找回重要的东西,并躲避追杀者足够长的时间就好。
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他只需要躲避一个人。铁血现在肯定知道他在莫格拉加了。他的机器设计是无法认错的,就像羊皮纸上的签名一样。如果铁血知道拉瑟莫尔在这里,他就会来。有些罪行罪大恶极,让人难以忘怀,拉瑟莫尔知道,即使是过去的岁月也无法抚平他的创伤。
他用颤抖的双手从夹克衫里取出手枪,开始神经质地清理机器。战斗还没结束,他就知道自己会被召唤去使用它。

卢卡斯抬起头来,觉得血从前额滴了下来,和汗水混在一起。有那么一会儿,他几乎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自己在做什么。然后一切都像洪水一样涌了回来。他面前被炸开的弹坑仍然冒着浓烟。在它的边缘很难辨认出任何东西。有几根铁支柱,被火烧得乱七八糟,变黑了。这台机器的大部分木制外壳已被完全摧毁。战场上到处散落着几根较大的框柱,有几根还在冒烟。他和梅西纳都没有完全理解这个造物,他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夜以继日地工作,能让它运转起来已经是个奇迹了。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它在战场上只屹立了几分钟。
卢卡斯爬了起来,感觉到自己被打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在抗议。虽然他的记忆很模糊,但他记得他跑向梅西纳,不顾一切地阻止他前进。接着,对方的战争机器开火了,提利尔人死了。他所有的浮华,他的艺术,他的傲慢和魅力,都在这个装置的爆炸声中永远消失了。梅西纳有时让人恼火。但他保护了卢卡斯并跟他做了一笔交易,许多父亲跟他们的亲生子嗣都做不到这一步。
卢卡斯觉得自己恢复了知觉。没有时间哀悼,整个战场上,士兵们从两次爆炸中恢复过来,他们摇着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那些曾经在远处观望的人正在迅速逼近,穿过坑坑洼洼的土地,意图缩小战斗中暂时的缺口。
他爬了起来,两腿颤抖着,带动着身体一同颤抖。他的头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左脚踝扭曲肿胀。不过,他很幸运,他两边的尸体已经一动不动了。两台蒸汽机器的死亡带走了双方数十名士兵。
卢卡斯环顾四周,开始一瘸一拐地回到相对安全的友军阵线上。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感到腿上又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他加快了脚步。烟雾渐渐散去,战斗的喊声又涌了进来。
他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追上了。他们的制服破烂不堪,手里拿着戟和短剑。卢卡斯突然意识到自己手无寸铁。他的剑一定是在蓝色知更鸟号爆炸的时候被弄丢的。他绝望地举起拳头,即使在恐慌中也意识到这个手势是多么的徒劳和愚蠢。
这时,在他看到了那是霍克领的制服后,一股如释重负的浪潮涌上他的心头。
“你在这儿干什么,士兵?”一个刺耳的声音从他们中间传来。
一个魁梧的队长粗暴地抓住他的肩膀,用一把剑对着他的脸挥舞。卢卡斯的视野仍然游离不定,爆炸产生的影响还没消退,他对周围环境的把握也很微弱。
“你自己这样会送命的。”队长厉声说,拿起一把备用的剑,塞在了卢卡斯手里。“跟上我们,我们要反攻了。”
就在那人说话的时候,沙恩霍斯特的喇叭又响了起来。从攻击者的各个方向传来了回应的叫喊声。在戟兵队的两边,一队队士兵开始前进。远处,在卢卡斯的左边,一群群混乱的鞭笞者朝城堡冲去,愤怒地尖叫着。在他们身后,成排的步兵更加小心地向前走去。他们的部队已恢复了一些秩序,像卢卡斯这样被切断与连队联系的人被吸收到迎面而来的方阵中,随部队前进。
毫无保留,沙恩霍斯特终于把预备队也投入了进去,整个军队向前推进,一队队的士兵步调一致地向前推进。
卢卡斯紧紧抓住他的剑柄。他拿着剑的感觉很舒服。这是一种可靠的武器,不像他的工程师同事们疯狂的作品。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卢卡斯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平等的。他两边的人都看起来差不多。这里没有火枪、望远镜或臼炮。只有钢铁和信仰,帝国的基石。
在坑坑洼洼的战场上,敌人也已经重新集合。安娜-路易莎的人大叫一声,向前冲去,刀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卢卡斯的连队没有犹豫。他们回以刺耳的喊叫声,向逼近的敌人冲去。
卢卡斯被夹杂着一起跑起来了。当他奔跑时,一种兴奋攫住了他。他的声音加入了齐声发出的战吼当中,感到热血在他的身体里翻滚。他觉得手中的剑很轻。伤痛也被遗忘了。
这些战线互相靠拢。当战斗再次爆发时,卢卡斯最后想到的是,一名非工程师的生活方式是多么简单。和一群正规军人肩并肩,挥舞着神圣的西格玛使用过的武器,在战斗中自然而光荣地死去,那该有多好啊。这是一个帝国士兵的一生,这才是一个男人的一生。
然后各个分队撞到了一起。除了绝望的战斗,一切都被遗忘了。卢卡斯在混战中迷失了,他的金发脑袋只是几十个、数百个其他人头中的一个。钢与钢碰撞,肉与肉碰撞。最后的战斗开始了。

沙恩霍斯特笑了,嘴角缓慢上扬,笑容略显苦涩,守军被击退到城堡的城墙边上。他们失去了拉瑟莫尔强大的战争机器,被霍克领人的人数优势击退。近距离的战斗让他们没有机会使用他们的长铳,人们用剑、矛、戟、棍棒、拳头和牙齿互相格斗,这没有什么光彩可言。除了骑士们向沸腾的人群中心发起了光荣的冲锋之外,其余的战斗都是残酷而丑陋的。士兵们被庞大的人数拖倒在地,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在阴暗处窒息而死。眼睛被挖,手指被打断,头皮被撕破,任何卑鄙或邪恶的手段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地盘。
损失最大的是鞭笞者的队伍,他们纵身扑向防线,许多人被无情的枪击打死。一旦他们靠得太近,敌人的枪就不起作用了,他们就会被守在旁边的戟兵的纪律严整的防御队伍斩切剁碎,就像一组协同工作的农夫收割庄稼的时候一样。但这无关紧要,虽然鞭笞者们被成群地杀死,但他们通过其冲锋的纯粹力量,把防御部队打得千疮百孔。然后突破口这些被后面的行省军队伍利用。一遍又一遍地,狂热者们被推到前面去,而队列整齐的行省军在后面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冲进去完成任务。
在战场的其他地方,情况也是一样。安娜-路易莎的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被向他们扑来的大批人马压垮了。护卫战争机器的那些戴着死亡面具的护卫是防御部队中最好的肉搏部队,每牺牲能做到一比三的伤亡交换比。但这还不够,他们被无情地赶回他们城堡破碎的大门。
沙恩霍斯特带着一种冷漠无情的表情看着这一切的展开,他和他的随从站在作为他前哨的低矮土丘上。每隔几分钟,红着脸的军官就会向他提交报告,详细说明突击的进展情况。这些消息大多是好消息。而在需要改变的地方,吹响了的号角发出一系列的信号,队长们重新部署了连队,虽然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绞索正在逼近敌人的脖子。
钢铁权杖的骑士们一直处于战斗的最前沿。在两次冲锋之间难得的间歇,克鲁格从战场上骑马过来,下马到了将军身边。由于过度劳累,他的脸颊涨得通红,左臂上缠着血淋淋的绷带。除此之外,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傲慢,高贵,无情,致命。
“我们快到门房附近了,长官。”他说着,脱下头盔,向侍从指挥部走去。“你的命令是?”
沙恩霍斯特放下望远镜。那淡淡的微笑现在已几乎看不出来了,但仍在他的唇边时隐时现。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在愚弄我们,”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恶毒。“我们在他们懦弱的枪林弹雨中失去了太多的好人,现在他们要为每一滴血付出代价,让我们终结这一切。带上你的骑士,准备最后的冲锋。我们会攻击城门,在城堡内推进。不留活口,我们要让这场小小的叛乱杀一儆百,对它的恐惧会在塔拉贝克领和其他地方产生共鸣。”
克鲁格回头看了看战场。有那么一会儿,他似乎有些犹豫。
“你确定吗?他下意识地傲慢地说,军队里没有其他成员敢质疑沙恩霍斯特。“铁血认为里面隐藏着其他危险。”
沙恩霍斯特转过身,向他的一个助手打了个信号。有人牵着一匹栗色的骏马上了山,那是一匹巨大的种马,面甲装饰着霍克领旗帜的颜色。
“骑士大师,命令已经下达。”将军答道,伸手去拉马的缰绳。“我在后方指挥围城已经太久了,我将亲自领导这次冲锋。召集你的连队,你们将做我的护卫。”
克鲁格鞠了一躬,跑回他的坐骑旁边。不一会儿,全副武装的钢铁权杖骑士们集合起来,准备再次冲锋,他们的战马在地上跺着脚,不耐烦地嘶鸣着。沙恩霍斯特和他的私人卫队骑上马,霍克领所能生产的最好的装甲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将军本人戴着一顶厚重的钢盔,盔上饰有鲁登道夫家族的徽记——野猪头,头饰有红绿两色的羽毛。他拔出大刀,剑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天色渐暗,中午早已过去。在太阳再次升起之前,战斗的胜负将被做定论。
“霍克领的汉子们 !将军咆哮着,调转他的巨马,面向城堡。在他面前,他的整支军队都被投入了战斗,在城墙边上与被围困的守军进行一场无情的战斗。“这将是转折点!没有怜悯!对叛徒不留情面!前进!为了鲁登道夫、卡尔·弗兰茨和帝国!”
离将军最近的人疯狂地欢呼着,向前冲去。骑士们踢了下他们的马。随着比仍在地底搅动的机器更大的噪音,冲锋开始了。他们快步朝大门冲去,刀剑闪闪发光,马蹄咚咚作响。在他们身后,号角吹响了发起最后进攻的信号,从鲁登霍夫的军队最远的地方传来了新的欢呼声。人流如潮水般涌向要塞。锯齿状的刀刃忽上忽下,把血抛向空中。最后的冲锋开始了。

马格努斯和希尔德布兰特并肩作战,他们肩并肩,武器齐头并进。射击的时间早就结束了,在他们身后远处的山脊上仍有零星的炮火,但现在战斗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他们几乎找不到明确的目标。火枪手们已经放下长枪,拿起了剑。在城门前最后一百码的地方展开了一场肉搏战,双方势均力敌,战斗惨无人道。
在预备队集结完毕,所有的人都投入战斗之后,这两个工程师就处在进攻的右翼的最前线。在他们周围是一排排的行省军,他们大多手持戟、剑和长矛。前进的道路很艰难。士兵们的步步紧逼意味着挥剑是很困难的。这场战斗是一场局部性的械斗,没有什么技巧,完全靠运气。希尔德布兰特像个巨人一样巍然耸立在这贪婪而猛烈的泥沼之中。人们聚集到他身边,他站在一群无情前进的士兵中间。
马格努斯很乐意在他的阴影下战斗。得知拉瑟莫尔在城堡里后,他把所有疲惫的念头都抛到了脑后,他朝面前的人砍来砍去,仿佛自己正处于青春盛年。不过,他的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知道自己受伤了,需要保存体力。如果拉瑟莫尔还是多年前的那个他,他就会为城堡被围攻做好防范措施。将会有准备到位的陷阱意图挫败袭击。尽管莫格拉加的守军已经出现颓势,但危险仍然存在。
希尔德布兰特像公牛一样咆哮着,奋力向前,用他庞大的身躯打倒了前面的两个人。马格努斯冲过去支援他,熟练地用剑挡开了反击。懒惰和酗酒的岁月正在从他身上消逝,他的肌肉又开始记得如何挥剑了。虽然他的胳膊很疼,但他还是继续向防守者捶打。就好像他们是铁砧上的金属碎片,随时准备被砸成碎片。如果伊蒂格太太现在能看见他那双眼睛里闪着冷酷的凶光,她就不敢说他是个耻辱了。
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了。而在左翼,骑士们几乎已经拼死冲向了破碎的柱子。沙恩霍斯特和他们在一起。马格努斯瞥见了将军的斗篷在风中摇曳,被他的保镖闪闪发光的盔甲包围着。克鲁格挥舞着他那把强大的长剑,愤怒地怒吼着,几乎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了。
“我们必须站在进攻的最前面,”马格努斯低声说,一边把他那倒霉的对手往后推,给他来了一记头槌。
希尔德布兰特用他的剑在他面前士兵的肩膀上嘎吱一声砍了下去,并用他空着的拳头打在另一个人的脸上。他浑身是血,满脸通红。
“莫尔的牙啊,马格努斯。”他咕哝道,他的肺在抽搐。“我们不属于这里,把这里留给骑士们吧。”
一个守军爬到马格努斯的守卫身下,举起了剑。那人被铁血左边的长矛兵砍倒,从脖子到肚子都被刺穿,肠子漏了出来,还在可怕地胡言乱语。马格努斯迅速点头表示感谢,擦去脸上的血迹,继续往前走。
“他会在地底下面,在那些机器所在的地方,我们必须找到他。”
希尔德布兰特咕哝了一句听不见的话作为回答,然后大步向前走去。他一出现,似乎就吓倒了防御者,防线动摇了。安娜-路易莎的人在每条战线上都遭到了猛烈的打击,现在只控制着门房前的一小块土地。他们是被赶进去的。
突破来得很突然。守军的后卫军似乎一下子就溃不成军,他们转过身,冲出了被压碎的大门。他们前面的队伍屈服了。沙恩霍斯特看到了这个变化,骑士们调转马头,直接向缺口冲去。一阵新的欢呼声在进攻部队中蔓延开来,气势也随之增加。
有那么一小会,安娜-路易莎剩下的人守住防线,重装护卫发出挑衅的吼声。但它无法持续太久,队伍已经溃不成军,进攻者涌入缺口。在慌乱中,防守的部队被踩在脚下,或者在畏缩的地方被砍倒。许多逃跑的人被骑士们砍成碎片。克鲁格冲进大门,策马从他们下面经过,发出胜利的吼声。他的骑士们紧随其后,沙恩霍斯特也在其中。最后的守军被撞倒到一边,城堡被攻破了。鲁登道夫的人在轻蔑和胜利的呐喊声中挤进了缺口。
“就是这儿。”马格努斯说。“跟上他们。”
面对四处逃散的防守者,希尔德布兰特尽力放慢速度,但周围人的移动压力迫使他和马格努斯向缺口冲去。即使他们想回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又回到里面去了。”他顺从地说,一边往前挤,一边擦着剑刃。“这次靠前门。”
当他们接近大门时,地面上布满了坑坑洼洼。早期炮击的痕迹随处可见。毁坏的门楼底部的弹坑里满是尸体,其中大部分还温热着。到处都是被炸掉的子弹和弹壳。要站稳脚跟很难,马格努斯常常觉得自己踉跄,因为周围的人群把他往前推。
大门本身有两节马车车厢那么宽。由于岩屑堆积如山,桥的跨度缩小了,沙恩霍斯特的人不得不挤过去,并排不超过四个人。从墙的另一边,在城堡里,已经可以听到战斗的声音。防御者也许已经被驱赶了进来,但显然抵抗仍在继续。
经过一番推搡和咒骂,马格努斯和希尔德布兰特终于来到大门口。在遥远的一侧,第一个莫格拉加的庭院被打开了。它是用和墙一样的深色石头凿成的,虽然充满了嘈杂和噪音,但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地方,沉闷的黑墙围住了远处的三面墙壁,每面都装点有狭窄的窗户。
在对面的墙外,城堡的主体巍然耸立。从地面上看,这个地方就像一大群粗大的塔楼,每个塔楼通过一系列螺旋楼梯和扭转的扶壁相互连接,一切都是又高又窄又折磨人的。城堡的建筑师们由于没有足够的空间来建造,就把尽可能多的东西塞进了为数不多的天然平台中。结果,整个地方看起来就像一片黑暗的原始森林里的树丛,一棵一棵地往上爬,争先夺后地寻找光线。在他们的头顶上,巍峨的中央竖井矗立在离庭院两百英尺的地方,塔顶上仍然有一个奇怪的球根状房间,从里面透出一道光。
第一个院子很快就被封住了,沙恩霍斯特和其他骑士下马,弯弯曲曲的楼梯和狭窄的走廊是不可能骑在马上通过的。他们都知道,剩下的战斗将是徒步作战,被紧紧地锁在石砌的大厅里。
安娜-路易莎为数不多的几个穿过城门的士兵现在正被赶回城堡内部。有两扇狭窄的门仍然被守着,箭已经开始从远处高塔上的窗户射出,射入院子里。这仅仅是象征性的抵抗,撤退是无序的,而沙恩霍斯特显然热衷于保持这种势头。
“散开!他挥舞着大刀喊道,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追捕他们!叛徒们都在塔里!谁能把安娜-路易莎·冯·克莱斯特的头带给我,我就给他一顶金冠!”
这让狂热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士兵们的脸被嗜血的欲望扭曲了,他们在院子里狂奔,敲开大门,冲上狭窄的楼梯,冲向塔楼。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人,从后面推挤,希望有机会参与杀戮。就像海水冲破防波堤的裂口一样,莫格拉加挤满了人。
“你在听我说话吗?”希尔德布兰特叫道,尽管他身材魁梧,却被人裹挟着跟着人群走。
马格努斯停下了脚步。
“拉瑟莫尔不会在那上面!””他叫道了。希尔德布兰特已经在几码之外了。马格努斯艰难地保持着他的位置,从一排又一排冲来冲去的急切的人群中挤过去。像阿尔特多夫街头的顽童一样,他蹲下来,跑出了主力部队。经过一番推推搡搡,他很快就站到了队伍的右边,远离了不断向上涌来的主力。
“我会找到你!希尔德布兰特的吼声在前面很远的地方响起。马格努斯看了看他挣扎的地方,那个大个子被推到了进攻的最前线。在院子的另一头又爆发了战斗,远处的塔楼发起了一次简短的反击,守军们还没有放弃。
马格努斯往右边看了看。有一扇小门深深地嵌在墙后面。它向下延伸,通向城堡的下层。锻炉,如果拉瑟莫尔在堡垒里,他会在那里,在他的机器中间,像一只獾在狗面前被逼到墙角。
马格努斯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看。希尔德布兰特已经看不到人了,被卷入了激烈的战斗中。他知道他应该跟着他,站在他旁边,就像那个大个子为他做的一样。他做了那么多的事,这是他的职责。
但他内心有一种比责任更强烈的冲动。一团冰冷的火焰被点燃了。他一直以为它已经熄灭了,被麦酒和生活的苦涩浸透,但看到战争机器的那一刻它又回来了。
拉瑟莫尔也在这里,他的旧日同窗。就是那个偷了蓝色知更鸟设计图的人,就是他在努恩的铸造厂建造了试验型的战争机器,并把它当做自己的设计来展示。是他说服了那位工程大师,无与伦比的努恩白狼,来驾驶第一架原型机。拉瑟莫尔说服了这位权威人物,它是安全的,它的缺陷已经解决了。然后,他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它的弹舱爆炸,燃烧的铁片像雨点般倾泻在教授们面前,把梦想埋葬在耻辱之中。
这段记忆深深地印在了马格努斯的脑海里。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疯狂地试图阻止它。就在这一天,他发现真相后,冲进了阅兵场,太晚了,来不及阻止这一切了,却不巧的目睹了最后的爆炸。他的父亲,奥古斯都·铁血,被自己设计的武器杀死。从那天起,从那一刻起,他注定要带着负罪感生活。这就是驱使他离开的原因,辉煌已经永远消失了。他再也没有创新,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勇气。他开始酗酒,但无论多少麦酒下肚都不够,都无法冲刷掉那段记忆。
但负罪感是可以克服的,复仇即是解药。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人就在附近,马格努斯从衬衣里掏出手枪,开始准备。是时候了。他从进攻者的队伍中溜了出来,继续向城堡的地下走去,穿过窄窄的门,锻造厂和复仇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