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戏

我印象中的乡村的歌谣是俊朗的，慢慢地升腾，有时也会多出一些嘈杂，什么时候停止还是个问题，声音却只有独有是能入脑的轰鸣。繁闹城市并不像幽静的乡村一般，它的神情是凝重的，我似乎从没有在那个城市的角落中听到过乡村般的大锣大鼓，而唯在我记忆中还有两三分存留的，大抵只剩些洋腔洋曲了。
乡歌多是些奔放的，还记得只是那是比我现在年轻十五岁的一个平淡下午，当时我还偶尔会回乡短住，可能是因为我还没有一个固定的娱乐，闲暇时便会四处在乡村中游走，同与我无事的大抵都是与我同岁的孩童，有意无意的便偶然结伴而行，或是去谁家的池子中凫水或是往某家阿公的水井里撒尿。坏事干尽后，他们便一哄而散，我也只好再行走于乡中，我向来是如此的，只不过那天多了一个如黄牛一般肤色的女人，她粗高的嗓门和农家人独有的嗓声刚好吸引住我，我想走上前，却没那个勇气，便只好偷偷地跟随在她的身后，我跟着她走去，慢慢地也忘记了目的，只是依稀地记得走到了那里，台子好像是红的，毕竟已经黄昏。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打鼓声刚刚响起，田野里的锄头也随之振起，它轻快的节奏宛如一个鲜活的生灵，鼓声不断，土地上的灰尘正在被振起！隆隆、隆隆，它慢慢地好似在降序，嗙！
好一个锣鼓声天！
我浑身好似被这一声锣声惊起，也随着这曼妙却粗犷的摇摆起来。隆隆，隆隆，隆隆隆隆！哔哔哔哔哔！伴着这惊天地鼓声裹挟着锣的一鸣惊人中唢呐吹响了！我听的有些入神，没有见到一旁偷偷走出的那一名红脸的小人走向台间“好噢嗷”又一次惊奇！那人不缓不慢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䧅呀呼”再站起来时原来是一小把短刀！
好！我看的有些恍惚，却不知何时我的身旁早已挤满了人，在一晃眼路边的茶楼早已人影错落，街上又穿来两三声吆喝。我四处寻找那买豆浆的聋子，却只见一贩茶的小摊，嗙！又是惊奇一声，只见茶摊上也泛起一片血雨腥风。
哔哔哔哔哔～蓝脸翻滚过红脸的小人冲上前来，他们的动作无时无刻不苏显出斗士的样子，鼓声很重，像龙明；像凤吟；像开天响；像我的那声呐喊；像炙热的炭火烧遍了江山；像海水流向大江南北，斗士们退向台的一边，如风一般迅捷；如雨一般凛冽；如云一般平静；如浪涛一般激烈。
原活蹦乱跳的小生下去了。
什么时候停下？心中不知何时出现这种想法，现在回想起来只是单单觉得愚昧，太阳有些落伍，慢慢跟不上乡戏的节奏。这时的天是阴暗的，黑云压着天，黑风压着云，黑月压着风，而什么也压不住的却只剩那吵闹嘈杂的故乡民情压缩成的那乡戏了。
咚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鼓声，夜晚的狂欢结束了，我环顾四周，所见，原来天色早已落幕，黑，我所能见的除了渔家田家大大小小的火把，我仔细看着，戏台子中竟还贴着张红条，那皮肤黝黑的女人走出了，原来这里早已不是我的地盘。虽然结束了，但角色的大叫与敲锣打鼓却从来没在我心中停止。
毕竟乡戏如此，多烈，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