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多留战争》——12:内战烽火

导言

“秦纳和马略所运用的手段极其傲慢而且残酷。罗马人认为战争虽然邪恶,要是与战后的状况对比可以说是黄金时代。
塞多留的做法则大相径庭,他从来没有为报复个人的私怨而滥杀一人,也没有侮辱任何一位被他打败的敌手,他不在乎冒犯马略的虎威,还私下恳求秦纳运用权力要能节制。等到马略在意大利登陆,就让奴隶获得自由可以加入军队以扩大声势,使得他们不仅成为共患难同生死的战友,同时在他篡夺权位以后充当他的私人卫士。
这些奴隶受到他的重用所以才能发财,拥有很大的权力,犯下各种十恶不赦的大罪,杀害自己的主人,强奸主人的妻子,蹂躏主人的子女,有些是在马略的指使和认可之下,还有一些是出于他们的无法无天。种种令人发指的状况使得塞多留无法忍受,于是他下令要士兵将这群奴隶包围起来,然后用标枪将他们一一射杀,所有人无一幸免,死亡人数多达四千人之众。”
——普鲁塔克《希腊罗马名人传》

正文

根据阿庇安的说法,秦纳和格涅乌斯 屋大维的矛盾几乎是在苏拉走之后立刻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秦纳接受贿赂,以支持新的意大利公民平等地加入35个部落。不管是否收受贿赂,秦纳都公开宣布他支持这样的登记,这使他立即与他的同僚。秦纳和格涅乌斯 屋大维手底下的门徒都迅速武装了起来。
秦纳试图颁布立法,将新公民分配到部落中,但遭到了格涅乌斯 屋大维支持的保民官的否决,而这就立即导致了一场针对保民官的骚乱。元老院的最后通牒可能是针对暴徒的;格涅乌斯 屋大维迅速执行了这一命令,带着他匆忙武装起来的支持者沿着圣道【注释1】一路走下去,成功的弹压了暴徒。
秦纳安然无恙,带着他的一些主要支持者离开了罗马城,包括塞多留, 马略的侄子马库斯·马略·格拉提安,以及10位保民官中的6位。在他前往意大利城镇筹集人力和资金后,元老院非法且违宪地剥夺了他的执政官职位,并宣布他为公敌(敌人),选举卢修斯·科尼利厄斯·默鲁拉(Lucius Cornelius Merula)(他同时也是朱庇特神司)接替他的位置。由于默鲁拉的祭司职责和禁忌,格涅乌斯屋大维实际上成为了唯一的执政官……
秦纳和他坚定的支持者塞多留一起直接被赶出了罗马。这是塞多留这位年轻军官人生的转折点之一。
如果塞多留放弃了秦纳,在即将到来的斗争中选择中立,他很可能会活下来,在他的家乡西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是可以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地主和贵族。相反,塞多留利用他最近作为战争英雄的名声,帮助秦纳招募退伍军人组织起了马略派的军队。
马略的儿子在逃离罗马后,也跑过来和秦纳会合了,这无疑有助于他们的招兵买马。
秦纳到达了诺拉,这是一个仍在抵抗罗马人围困的意大利小镇,他穿着执政官的制服出现在驻扎在那里的军队面前。他把他们说成是一个受虐待的执政官,被元老院不公正地剥夺了人民赠予他的职位,从而嘲弄了人民的主权。官兵们听闻此消息后,立即宣布支持他。
许多退伍老兵分散在意大利各地,而且,就像这些人经常遇到的情况一样,一些人发现很难重新适应平民生活。他们高兴地以他们以前的指挥官的名义再次拿起武器,这样一来,秦纳不久就组织起了了军队。
然后,秦纳为军官和士兵宣誓了效忠。此后,他走遍了意大利的城镇,说他需要他们的支持,他正是因为支持意大利人进一步获取公民权而受到攻击。
与此同时,屋大维和默鲁拉为了防备马略派的反攻,也在紧急的加强城市的守备。
秦纳他们只有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这支军队是以马略的名义建立起来的,而现在,流亡非洲的马略本人也回来了,他提议自己也要加入反苏拉的事业。
塞多留吓了一跳。他为秦纳筹集的军队足以让他和众人在罗马重新掌权了。
马略在去本土的路上为自己召集的两个“军团”是从前的奴隶、牧羊人和机会主义者。他们的加入对他们没有什么帮助。但它确实增加了一大群训练有素、纪律松散的士兵,以及一个性格恶毒、心怀怨恨的人,他打算尽可能用暴力来解决这些怨恨。普鲁塔克记载道:“塞多留知道他的前任上司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害怕他的残酷本性,害怕在胜利的那一刻,他会以无限的复仇心,超越正义的极限,制造混乱。”
当然,普鲁塔克在叙述这些事情时,略有一些“事后诸葛亮”的味道,他自然是知道马略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灾难。然而,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塞多留会斯反对他的前任指挥官加入这一事业。
前面已经说过,他们不需要马略掺合进来,有他带着人马在身边固然有些好处,但他自己的缺点远远超过了这些优点,而塞多留是很清楚这些缺点的。然而,秦纳是非常希望马略和他在一起共事的,谁也不能劝阻。
追问之下,秦纳表示马略其实是应他的邀请,才带着部队过来和自己一起共事的,显然,塞多留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位上司是在说谎,但只是不愿意捅破窗户纸而已。然而,按照普鲁塔克的记载,塞多留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哦,真的吗?我在想,马略已经决定自己到意大利来了,所以我在想,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但事实证明没什么好讨论的。既然你邀请了他,那你就得接待并雇用他。这是毫无疑问的。”
秦纳向马略承诺,但返回了罗马后,他可以和自己一起担任执政官,但马略在争取到意大利人的支持并带着大约六千人返回秦纳的营地之前,小心翼翼地拒绝了这个头衔。
再一次,我们对塞多留在随后的内战中所扮演的角色知之甚少,所以说先让我们介绍一下马略派是怎么一路杀到罗马城下的。
先说说罗马城这边,虽然说同盟者战争战争的余波还没有消散,但元老院和格涅乌斯 屋大维还是北部战区的指挥官——老庞培率军返回,以保卫城市。他在城外安营扎寨,在与双方进行谈判之前,他不准备为任何一方做出承诺。
这个时候,马略派部队已经抵达罗马城城郊,我们通过史料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进攻罗马的部署——秦纳在城东,塞多留指挥的部队在北。而后者要面对的恰恰是老庞培指挥的军队,这可能不是巧合,如果老庞培之前曾与塞多留合作过,并且二人正在谈判,试图以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的话。不过后面发生的事已经告诉我们谈判失败了,老庞培选择了站在格涅乌斯 屋大维一边。
除了老庞培,元老院为了寻求支持,南部战区的,这个时候还在与萨莫奈人作战的昆图斯·卡西乌斯·梅特鲁斯·庇护也被命令返回保卫城市。
为此,梅特鲁斯与萨莫奈人举行了谈判,萨莫奈人要求给予他们自己和所有逃到他们那里的人公民权,释放所有战俘,并无条件归还所有掠夺物。梅特罗斯和元老院拒绝了;然而,秦纳和马略抓住了这个机会,并做出了所有必要的让步,使萨莫奈成为盟友。
在罗马的一个军事保民官叛变并打开了通往贾尼科洛山的大门之后,秦纳和马略联军即开始进攻罗马城;他们在路上却遭遇了老庞培的六支步兵大队的阻截。
老庞培试图利用他的军事力量登上执政官的位置,开始与秦纳进行秘密谈判,谈判失败后,又向塞多留的阵地发起进攻;再次失败后,在内外交困中,老庞培很快死于因为围城而散发的瘟疫。
秦纳的军队乘胜扩大了包围圈,甚至切断了乡村地区与罗马的联系。
马略则是向西进军,当他的支持者通过里应外合的方式把奥斯提亚献给他时,直接在城内展开了烧杀抢掠,以此表明他将来要在罗马干些什么。塞多留已经通过在河上设卡来阻止食品运输船到达罗马,所以马略的行动很可能是针对罗马人民的恐怖主义行为,并通过掠夺来安抚他自己手下的这些骄兵悍将。
如果马略有恐怖主义的想法,那就成功了,因为罗马人民担心饥饿,继而迫使格涅乌斯 屋大维与他们谈判有关投降的事情。
受到恐吓的元老院只好与对方进行谈判,秦纳先是要求元老院让自己为重新成为执政官,在默鲁拉放弃执政官职位后,元老院后默许了这点,不仅如此,他们还同意撤销对马略的流放法案。
元老们得到了秦纳的承诺,他不会杀害任何人,但他的盟友马略站在他的椅子后面,“阴沉而不祥地沉默着”。而且当他的部将,盖尤斯·马西乌斯·塞索利诺斯(盖尤斯·马西乌斯·塞索利诺斯)擅自带领着一个骑兵中队前往干掉了不愿意逃走的前执政官同僚格涅乌斯 屋大维,并且将此人的的头颅献给他时,秦纳也是非常开心的接受了这个人头,而且还允许把对方的人头摆在广场上示众。
“现在战胜者派了告密者去寻找他们的敌人……对神的不敬和对人类的恐惧,丝毫没有打动他们的心,更没有让他们对自己罪行产生厌恶和后悔。邪恶的景象伴随着野蛮的行为。他们残忍地杀人,砍下被他们杀死的人的人头。他们公开炫耀这些恐怖,以激起公众的害怕和畏惧。被杀的人不允许被埋葬,而是让他们横尸街头,接受狗的撕咬,鸟的啄食。”
秦纳和马略,主要是马略,他为了发泄自己的私恨,对罗马中的政治阶层展开了广泛而有血腥的清洗,被杀者就包括凯撒的父亲和叔叔
不知道大家对卢塔修斯·卡图卢斯还有什么印象?他当年曾和马略一起搭档,在韦尔切利之战中大胜蛮族联军,继而结束了辛布里战争。
现在,卡图卢斯为在那场战役中获得比他的搭档更大的荣誉而付出了代价。
嫉妒的马略指责他在苏拉驱逐他时对他的事业漠不关心。卡图卢斯预见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后续发展也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他和选择了自动退位的默鲁拉分别被判决了叛国罪和篡夺执政官职位,意识到自己不可避免地会被逮捕和处决后,二人干脆选择了自我了断。
既然苏拉的旧友惨遭劫难,那他本人自然就是再见难逃,正所谓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率兵在外征战的他被宣布为“公敌”,并被剥夺了祭司的身份。他的财产被没收,他的房子被拆毁,他的立法被废除。他的妻子和孩子逃离了这座城市,然后又一路辗转前往了希腊,以求得苏拉在希腊的部队的庇护。
这不是塞多留所期望的。从推翻宪法的独裁将军苏拉的仆从手中夺回罗马是一回事。公然滥用权力迫害政敌——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并把他们的尸体扔在街上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塞多留曾梦想成为罗马的领袖之一。现在他已经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人们害怕他,或者选择了避开。大家都知道,塞多留是个严厉的人,必要的时候,他对一点屠杀都无动于衷,但是他觉得马略做得太过分了——秦纳很可能也同意他的看法。
作为一名军人,塞多留对马略在返回意大利时招募的士兵的不守纪律的行为会特别反感。这些人在战争期间是他的盟友,在他的暴政下是他的保镖,他们变得有钱有势。
普鲁塔克说:“有时遵照马略的命令,有时在马略视而不见的情况下,他们杀死曾经是他们主人的人,与他们的妻子睡觉,强奸他们的孩子。”阿庇安补充说:“他们抢劫房屋,在街上随意杀人,即使秦纳禁止他们这样做。”
塞多留终于看够了——
前奴隶们有一个营地,可能是一个圆形剧场,尽管广场本身是另一种可能性。无论如何,他们需要一个晚上可以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以确保共同的安全,对抗现在愤怒的罗马民众。
一天晚上,正规军包围了这个营地,并向住在这里的人投掷了大量的标枪,把里面的每个人都变成了针垫。普鲁塔克声称塞多留是这次大规模处决的幕后黑手而且“死者超过了四千人”;阿庇安则认为是秦纳,但重要的是,按照阿庇安记载,秦纳使用的是高卢军队——可能是由前山南高卢省的财务官昆图斯·塞多留招募和指挥的军队。
在马略的坚持下,罗马究竟是一个民主国家,还是一个由马略党和秦纳统治的军事独裁国家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被回避了,而且很自然地,他开始担任创纪录的第七任执政官——担任执政官次数最多,对于罗马共和国是前所未有的。
对罗马来说,幸运的是,马略在担任执政官的第二个星期还没有安定下来就去世了,死因很可能是肺炎。
马略的身心都因近年来的压力而疲惫不堪。他七十岁了。不管怎样,在他与苏拉的斗争中,马略戏剧性地改变了罗马历史的进程和昆图斯·塞多留的生活。
如果在辛布里战争期间,如果塞多留跟随的是卡图卢斯或苏拉,那么塞多留很可能会跟随苏拉前往东部与米特拉达梯作战,并在罗马主流政坛中享有与同时代同样杰出的将军卢西乌斯·李锡尼·卢库鲁斯(Lucius Licinius Lucullus)一样成功的职业生涯。
然而,塞多留最终选择了马略——
因为他是苏拉的敌人的忠诚和能干的下属,当塞多留的晋升可能会伤害到他的政治生涯时,苏拉自然会阻碍塞多留的政治生涯。这使得塞多留成为苏拉的敌人,他的余生都被这种敌意所影响。
虽然在公元前86年1月,马略离开了地狱,去和那些被他杀死的人的鬼魂算账了,但他的对手,科尔内利乌斯·苏拉还活着。
不仅活着,而且已经准备好卷土重来了。从罗马传来的消息(包括他被逐出首都的妻子的亲笔信)使苏拉深感不安,他与米特拉达梯达成了和平协议。本都国王同意放弃那些他还没有输给苏拉的占领区,作为回报,苏拉同意让米特拉达梯继续担任本都国王,尽管他处决了罗马官员,并在小亚细亚屠杀了成千上万的罗马平民。
尽管这场屠杀非常可怕,但苏拉担心的是对他在罗马的朋友和盟友的持续屠杀,他和他的老兵军团刚在东部达成和平协议,就向西前往意大利复仇。普鲁塔克说,正是想到苏拉随时可能卷土重来,马略才会在坐卧不安中进了坟墓。
这是无法确定的。马略拥有可观的军事资源,他对自己的指挥才能,以及秦纳和塞多留的领导都很有信心。在马略的指挥下,苏拉会发现想要第二次攻占罗马不会是那么容易的,事实上,即使马略死了,他的追随者也不会不战而降。
注释相关介绍
【注释1】圣道(via Sacra):圣道是古罗马城的主街道,从卡比托利欧山山顶,经过古罗马广场的一些最重要的宗教遗迹,到达罗马斗兽场。 这条路是传统的凯旋式路线。后来,在尼禄皇帝统治时期,它被立起了石柱。 这条路为罗马历史上的许多事迹的背景,庄严的宗教节日,获胜将军们辉煌凯旋,还有每天聚集在广场聊天、掷骰子、做生意的人群,街上也有许多妓女寻找潜在客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