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the raid）急袭

“呼叫跳跃管制中心（jump control），这里是一队，魅影3，目前距轨50公里（fifty klicks），KPS（千米/s）2.25，完毕。”

“收到，魅影3，将通讯频道连接到1-4-9，加入长机队伍变更为引航队形后保持无线电静默。”

“同步码表。“

” 0-0-3，就绪。”

“收到，所有机队，启动跳跃程序（initiate jump sequence）。”

“倒计时，将于3-2-1，启动——”

……

通讯频道里，先行机队已经出发，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拉考斯基越是想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拿着刚配给下来的抗辐射药瓶的右手就越难以稳定，甚至没法做到简单的倒出药片并吞咽的操作。应急灯光环绕下的蒙大拿号的19号机库中开始回荡起地勤人员的广播：“各单位注意,据到达指定部署空域时间预计为0240，重复，据到达指……”

拉考斯基心底浮现出了奇妙的感觉，听到这封如同死刑执行时间一样的话，却觉得内心平静了下来，咽下了药片。

Titan OS开机。油压——确认，电控——确认，武备驱动——确认，数据链——确认，IFF（敌我识别系统）——确认，导航——确认，反应堆完整性……这架28吨重的Atlas(天图级)得益于说的过去的维护，除了左腿的油压只有仍能满足冷启动需求的87.3%外，一切正常。该死的机器，该死的机器，他妈的机器，该死到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到头来出问题的只有自己，沉闷的头盔平放在大腿上，拉考斯基埋下了头，

“ETA60s！重复！ETA60s！”

又要来了，隔着厚重的抗辐射连体服，捏紧了双拳。

“ETA20s！重复！ETA20s！”随后松开，扶起腿上的头盔，重新戴上。

“10秒！”颤抖着的双手绑上了拘束带。

“5秒！”双手把握住头顶的空降辅助扶手。

总体上来说，空投荚舱是一个相对密封的空间，除了散发着幽暗的蓝光的HUD，驾驶员没有任何视野可言，理所当然的也看不见自己的僚机，而此时谁也没有打趣的想法。在部署前将由吊臂将泰坦装填进舱室内，这时的失重感使其中的人类能对被提溜起来的盖着遮帘的笼中鸟一样产生共情，由衷的感受到了拘束感，而这是空投部署前最轻松的部分——

“3秒，好伙子们，完整的回来” ——应急灯变为绿色。“我恨这个部分。”

“嗡——————————，滴——”

瞬间极高的加速度，因为极高强度的拘束带的存在，使得驾驶员会被摁死在自己的座椅上，从现在开始，是一个被重力所束缚住的灵魂。“分离舰体...确认。”来自发出无机质声音的机载CPU。任何一个在听到外壳发出来那种好像无限接近于要解体的声音的乘员都会难免内心发憷，但在随后的一次状态报告中却中间将间隔一段很短的，却又宛如一段永恒的寂静，而所幸，它撑过去了：“请等待。接近激波层中。”尽管隔着很多层“外壳”，拉考斯基仍能感受到皮肤传来那股渗人的温暖。“分离制动...开始。荚舱脱离，确认”

经过23秒黑暗的空投流程，而分离荚舱后，视野豁然开朗，目视到预定登陆区，拉考斯基便立刻开始寻找两架僚机，奥尔森和曼尼的身影时，顺利接触地面，巨大的冲击迫使他暂时双目黑视，脑海中被尖锐的鸣响所充斥着，而无线电静默突然被毫无征兆的打破了——

“该死的该死的！分离制动失效了！我没法分离荚舱！重复我无法脱离！干！干！干！……”操！曼尼出事了！

4小时前——

简报室中，“1连与3连将分别承担M37站点4号泵与M40站点2号泵的主要攻坚与紧随其后的组织防御与迟滞敌人反击的任务，届时预计将遭到驻守于M31站点敌精锐乐园团（Haven Regiment）其中2~4个编制完整的连级单位的反击，此外作为预备队的2连与4连视情况预计将于1连部署的13分钟后开始轨道空投，我想你们对此决定都是有异议的，哈斯。”阿尔托招手。“原因其实很简单，M37的4号泵刚投入使用不久，而M40的2号泵在35小时前刚刚转移过一次库存，因此罐内并没有足够多的燃料储存，战略意义不大”房间内陷入寂静，营副哈斯清了清嗓子”而根据先前的侦察，乐园旅所驻扎的M31中留有大量的精炼燃料还未来得及转运，或许这正是因此驻扎在那里的理由，所以，你们是用来吸引他们分兵的佯攻，是诱饵，”哈斯只觉得开始喉咙发干。“2连和4连，则是砝码，是当他们觉得不值得为了你们而去增援时所加的砝码。”哈斯看了看背身的阿尔托“…我们别无选择，而这才是我们营真正的战役目标…我…”哈斯只觉得喉咙在发痒，食指在浸染着烟草味的口袋旁不自觉的扣扣索索，而配给早已断了3个星期。

在回舱室的路上没有人说话，按照计划1排将分为两组，与2排分成两翼的6个步兵火力组协助攻占4号泵东边600米的管制塔台，作为强据点来支撑前往4号泵的道路，并尽可能的制造庞大攻势的假象，因为营部断定“天使旅”的首要目标是尽可能多的歼灭有生力量，而这个调虎离山的计划若能成功，便能以较低的“代价”利用M31中富余的补给让舰队尽可能的增加多撑一阵的筹码，毕竟维克托整个星球都将被第一舰队劫掠一通，能达到什么样的战果暂且无法确定，能多拿到一点，舰队就能多撑一阵，只不过，这个代价是“我们”。“……越是想远离死亡，死亡越会找上门来敲，曼尼。”拉考斯基率先憋不住了，他瞟向队伍末尾的曼尼，他一反常态的没有说什么话来缓和气氛“是啊，果然是这样的啊，知道向死而生的意思吗？”他抬起了头，露出了他那遍布烟渍痕迹的招牌笑容。“我只觉得这是我的最终报应，我的所作所为导向了这一切，我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只是？”“...还不能死在那里...”曼尼站住了，引起了奥尔森的注意，“曼尼？”这场奇妙的氛围没有维持太久，“走吧，回去先收拾东西准备遗书吧。”

“我杀了13个友军。”拉考斯基仍在犹豫下笔时，曼尼在悉悉窣窣的书写声中显得十分突兀。“什么？”奥尔森显得很不明所以，“因为这个进来的。我骗了你们，而现在不说就永远没有说实话的机会了。”曼尼说的很轻松，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因为他们在溃退，至少在“尝试”溃退，而在此之前他们不愿意理会我的警告，甚至端起了武器，我收到了照射警告，他们在赌我不敢开火…”“所以他们赌输了。”“所以他们赌输了。我从来不信任这些强盗海盗出身的兵源，毫无忠诚可言的，一群换制服比换袜子都勤快的货色，就是因为这些杂质的加入！第一舰队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够了，难道你要公然跟联合条例唱反吗？”“难道你们不这么觉得？你们真觉得到现在这种状态下，跟这些下三滥的渣滓鬼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没这些补充兵你可早不知道死到哪去了！这种情况下还觉得你有什么余裕可言——”“都消停一会”拉考斯基发出了沉厚的，不容置疑的嗓音，打住了青筋暴起的奥尔森还有其他同僚，“一帮活不了多久的人了还装模作样搞什么纯净派疯子！有那个功夫不如想着怎么能保全尸，现在闭嘴接着给我写遗书！各交各的，检查完装备然后给我滚进“棺材”里，准备部署！”“你们都听见了！头儿说了算。”二组的排副杰夫中尉跟进，而隔壁的3排舱室爆出大笑声。

拉考斯基望着自己刚分配下来的战术编号是7011-1的天图，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我不管你脑子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至少在下面别给我出岔子，别让大家的牺牲没有意义，全部白费。”曼尼站定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没有任何辩解，无视一旁瞪着他的奥尔森，爬上登机梯。 机库内只剩下抗辐射药片在瓶内碰撞摇晃的声音。

——“我无法脱离！”来不及了！现在紧急脱离反而死路一条！“准备硬着陆！我们会掩……”曼尼与他的天图，还有那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荚舱外壳一同砸入了60m外的松软土地中。曼尼完全沉默。

间章：（the promise）约定

拉考斯基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我升职了。”麦科德在通讯里开门见山，“起码这次行动我不在地面部队，和新旗舰红眼号去M41，我会承担与地面部队的联系。”“...嗯，那样应该会比我们要安全的多吧……….嗯…恭喜了。”“这不好说，情报显示IMC在调用稳盘架（Spider Mount），紧急扯出来了不少重型AA，损失是在所难免的......那你呢？”“我？刚写完遗书，只不过是报应罢了。”“...行吧...整理一下心情，什么时候打算告诉我一切。”声音的那头沉默了良久，“回来吧，只要我能回来，我不会再对你有什么保留的，我保证。”“真的那么难生还吗，我实在无法理解他们要把老兵用于这种——”“我说过了，这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的报应，仅此而已，到了一个地方就要有一个活法。”麦科德长舒一口，“虽然你是个畜生，但我的老朋友剩下来的不多了，虽然你是个畜生，但给我完整的回来，至少留下尸首。”“我会尽我所能。该吃临行饭了。”麦科德瘫上了椅背，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别无，选择吗...（out of option）他们能组织好整个兵团吗？”如果是老安德森的话，又会怎么做？没有人能知道，只有做过后历史才会告诉后人答案，而前人只能尽可能做好眼前的事，要么放手去做，要么再没机会（it’s now or never）。

      麦科德走出舱室，前往舰桥，步伐逐渐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