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圆同人】巴麻美在天台抽烟
大学毕业以后，麻美不可控制的抽起烟来。刚开始只是一天来那么一两根聊以解闷，慢慢变成每小时嘴里不含着东西就难受。再后来便是成包成包的抽。时间久了，连最初驱使自己叼起烟嘴的因缘都变得模糊不堪。
对此，麻美免不了嘴硬：“我这就…一个习惯而已。就和饭后喝红茶一样。”最后也同样免不了举手投降：“好吧，就是烟瘾。”
那天夜里，她又失眠了。
她打开电脑，心想兴许能提前完成明日的工作。但在幽暗的室内，电脑屏的荧光仿佛没有语声的讥讽。她感觉眼睛火辣辣的，关了电脑跑卫生间洗把脸。好了些。然后拿起一包烟上了公寓天台。
夜色中闪烁的烟头，好像盘踞在自己脸前的小小萤火虫。
她夹住烟，嘴中喷出刺鼻的雾。风吹起她的鬈发。太久没有打理，发梢都分岔了。她心中多少生出顾影自怜的感觉，便掐灭了烟。也许是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可没多久她又抽出一根。瘾起了，内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她曾试着搜寻这翻江倒海源于何处，因为其中带着熟悉的气味。没想到还真让她找到源头了——
那场带走她父母的车祸。
她直到现在还很难去描述当时的景象。所有的场景都被割裂成了碎屑般的意象。车在旋转，她在旋转，天地在旋转。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她感觉身上暖暖的，然后这股暖开始往外泄去。泄了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啊，我要死了。她想。那时的她内心有一种平静。那平静并非对情绪的克制，而是绝望与无力的化身。鸡鸭牛羊被送上案板时，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啊，我要死了。就是这样。
不，它们还能挣扎，还能嘶叫。于是，在生命消逝的那一刻，哀鸣的余波还能在天地间回荡，诉说着什么。麻美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出不了声，她不能动。于是她连对生命被剥夺的痛苦发出最后控诉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只剩平静了。
之后，孵化者出现了。它们可不是来救她的。
她又戳灭了一根烟。
对于将烟灰缸放在天台的哪个位置，她曾纠结过一会。放在栏杆上最方便，但万一一不小心掉下去砸着谁可就不好了。哪怕是在无人的半夜，也保不齐会有谁路过。生命就是充满偶然。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有丝带。净化系统在见泷原的建立已经彻底的完备，不需要像以往那样如履薄冰的省着魔力了。
不会魔女化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好日子里还是忍不住抽烟。
杏子曾劝她说抽烟容易早衰。对爱美的麻美来说，这真是直戳命门。然而更根本的地方在于，染上一个坏习惯就像被某个外在无形的东西控制住，彻底没了自由。抽烟的动作是她自己一步步完成的，却不是出于她自身的意志。她不喜欢这样。但烟瘾能轻易消除，也不会有人对这个词头疼不已了。
小圆提议白天尽量呆在外面不要带烟，若烟瘾犯了就通过其他行动一步步的将注意力转移开。况且人在外面，行动力也比在家里强的多。焰却说不用那么麻烦，绑几天就好了。麻美严重怀疑焰是想在自己这找回场子，要知道焰当年没少被麻美绑过，某个轮回还差点因此丧命，也无怪那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心里惦记。
不过在小圆目光的逼视下焰还是怂了。毕竟使用丝带的能力是麻美姐亲自授予咱的，你反过去绑人家太不厚道了。不过有传言说小圆私下里经常绑小焰。绑着玩。不过传言毕竟是传言。
不过论烟瘾，还有一个人跟麻美同病相怜。一开始知道那个人也抽烟时，麻美还感觉难以置信。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是环彩羽。毕竟是盟主，压力大。
有次开完会，环盟主亲送见泷原一伙人到车站。看着彩羽从裙子口袋里掏出熟悉的方盒子，麻美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立马上前搭话。你一言我一语，二人倒就此热切了聊了起来。
对于烟的态度，彩羽如是道：“有时忙的实在是撑不下去，但又不能就此停手。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时候来两根，能再续几个小时。”
“但也会有没必要抽，但又忍不住抽的时候吧。”麻美问。
“确实，总感觉那样，反倒成了依附于烟的傀儡。”彩羽苦笑。“人总不能失了自主性。不过这里面多少是有心理因素的。所以每当瘾来了，就让八千代小姐给我唱上一曲。唱完立马消失。”说到这，彩羽的笑容简直灿烂到了极致。
“让七海小姐…”
“八千代小姐是模特，也做过偶像喔。虽然很短暂就是。唱的就是她当时的专曲。马卡龙喔甜甜…”
“哇！彩羽，别！”八千代冲过来一把捂住彩羽的嘴，脸憋的发绿，活像个生瓜蛋子。
“那你能为我唱歌吗？”麻美不假思索的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将烟掐灭。可不能让这孩子吸二手烟。
白色鬈发的少女从后走来，懒洋洋的倚在麻美身上，好像麻美是个大软靠垫。麻美就这么让她倚着，乍一看，还以为少女一开始就在这。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少女问。
“你一上来就发现了。”麻美道。“不过当时还沉浸在脑袋里的杂七杂八中，想都没想就对你说了奇怪的话。实在抱歉。”
“咱俩什么关系，你跟我道歉什么。”
麻美沉默一会，小声道：“那个，你没吸到多少吧。”
她这一说，倒引得百江渚捂嘴笑起来。“麻美你也太认真了。”
她转头，对着这个被自己当成姐姐的女子眨眨眼。“其实，我觉得这种味道很香喔。”
麻美没有去纠正渚。她盯着少女，微微有些恍惚。这孩子刚到她家时还要仰头看着她，现在已和她齐头高了。
那个时候，自己也不抽烟的。
“时间过得好快。”这话，反倒给渚说了。
“是快。”麻美叹气。“当魔法少女的时候，你让我做梦恐怕都想不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的展开。走着走着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就像调查兵团的人不到最后也想象不到末世是谎言。”
“什么调查兵团？”
“动画片里的东西。”渚道。“也许我们也是动画片里的人。”
“那我们现在的样子不会包含在剧本里。”麻美道。“我们跟着环盟主打完魔女之夜，全剧终。大团圆。之后就无所谓了。”
“谁说无所谓了，有人就是喜欢看日常嘛。说不定人气高了就出番外。没番外还有同人。”
“创死观众的同人吗。”麻美叹气。“我感觉自己快要被生活创死了。”
“那难道正篇里的内容还不够创人？”
“正篇？”
“你说打败魔女之夜是大结局，那之前的各种经历都是正篇里的吧。大家以前受的罪反而更多吧。现在的生活反而是更好了。”
“何止是更好，是从‘在生死线边缘走钢丝’到‘能够好好活下去’的跨越。”
“也许现在也有人在生死边缘走钢丝。”渚道。“就像我许愿前，我和我妈妈的生活。那可是一个跟魔法少女无关的世界。QB向我保证许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渚不说了，这倒显得夜更加寂静。
“我们都是为自己许错了愿而后悔的人，不是吗。”麻美道。
“如果同人能开辟平行世界，那也许我们就能知道，许对了愿望后…”
“蓓蓓，QB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即使愿望再完美，最后都会异化并反噬我们自身。”
“那就看作者怎么圆了。也许写东西的人心善，见不得读者痛心。”
“如果能打破次元壁，与其去找同人作者开辟新世界，不如直接找到原作编剧，用燧发枪逼他把我们的故事改成美满日常番。哪怕不成名作不获奖也没关系。就让我们幸福的依偎在一起吧。”
“你那么确信我们的故事会获奖？”
“毕竟我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过去的经历有再多的不堪那终究是我的生命。”
“麻美你太认真了，是杏子的话肯定会说‘是我穿越次元壁拿枪逼着他们给的’。”
“也许正篇的故事不会是任何一个世界的我们的经历。也许是所有关乎我们的世界投射到了一点，凝聚成了一个最完美的范本。”
“也许是各个世界里的杂七杂八被一股脑倒进锅里最后熬出个不知所云的东西。”
“也许这两者是同时存在的。”
“也许此刻的我们才是不存在的。也许在那个真正属于我们的故事里，我从来没被你救下。我濒临魔女化的那天，你并没有及时赶到帮我清理污秽，而是很久后才来。那时我的魔女结界已长的层层叠叠，又大又饱满。”
“难道我要和作为魔女的你战斗？还有比这更令人痛心的吗。”
“比如…我一口咬掉你的脑袋。”
“还提脑袋的事啊。我都说不介意了…”
“当时差点没被大家骂死。”
“你不那样我就死了。当时我力竭，来不及反应，如果不是你开魔女化身，那压路机一样的魔女就要从我身上碾过去了。”
“不是‘就要’，而是‘已经’。我碰到你的时候，你的下半身都没了，照那个速度，我只能将你身上的某个部位弄下来带走。肯定只能选灵魂宝石所处的位置。”
“含着我的头跑了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你不要用认真的语气说这种话啊。我当时好担心你会被闷死，结果吐出来发现你的眼珠还在转，沙耶香看了呼的往我身上扑，哭喊着‘你对麻美姐做了什么’，嗐，她老喜欢你了。”
“后面在培养仓里躺了大半个月终于把身体长回来了。这让我有机会想啊想…想了很多。”
“毕竟动都不能动啊。”
“是啊，这让我好像回到了…车祸的时候。不能动，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就好像肚子破了个口，于是热量都从那漏出去了。不如说当时意识模糊，许愿后又完好无损，以至于对自己伤到了哪个部位一无所知，只知道很重很重，重的连绝望的余力都没有了。真的，绝望本身其实也是要耗费力气的啊，可我当时真的一点劲都没有了。真要找出一个形容词的话，就是抽离，抽离。不是被抽出这个身体，而是自己的存在本身正被驱逐出这个世界。末了，留在那的就是一个壳子。和蝉褪皮后留下的东西没有区别。世间已没了巴麻美的存在。就是这样。啊呀。”
渚突然抱住麻美。
“没事的，麻美。”女孩轻轻道。“没事的，有我在。”
麻美微微张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女孩的背。也许正如女孩所说，不要所有事都那么认真，所有事都那么竭尽全力。
可是须臾间，她心头升起一种不确定感。也许从某种抽象的角度来看，我并没有被救活。她想。QB只是让我死的没那么彻底而已。也许我的身体复原了，我的意识重新运转了，但某个关键的被我忽视的东西已经彻底的枯萎了，消逝了，再也寻不回来了，永远的留在那车祸现场，只有我于意识中回到过去，它的残骸才会在记忆看不见的角落用难以听闻的声音呼唤我。
我看到了什么。啊，是小圆。捡到蓓蓓前的那个下午，她握住我的手，她说，她说…
麻美不能在心中复述那句话。她会流泪的。当一个已在内心抛弃自己的人得到小圆那样的承诺…任谁都会沦陷吧。甚至产生再也没什么好怕的感觉。
不管对溺水者发出的求救信号做出何种的回应，都是实实在在的救赎。
“多亏那天我没咬掉你的头。”渚默念。
多亏那天我救下了你，蓓蓓。麻美心道。
渚靠着她的身子睡着了。这是她不知多少次靠着麻美的身子睡着了。
她们坐在天台的石墩子上。夜间寒气让身下的水泥有些潮，弄得裤子都湿了。不过无所谓了。
如果那天，我们没有在蓓蓓魔女化前赶到，那之后又会是怎样一个故事。麻美想。也许我真的死在了那场战斗。被她杀死，也算好了。不过之后直至今日的岁月都成了空白。也许我战胜了渚化作的魔女，但若不是从渚即将孵化出悲叹之种的灵魂宝石里感应到魔女的气息，她又怎会心生怀疑？又怎会在一系列调查中步入神滨？不，即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也可能在孵化者的欺骗下一步步迈向陷阱，也许她最后还是会加入玛吉斯之翼，还是会和谣融合。
但没有了渚的呼唤，她又如何从圣麻美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她不再想了。别的世界的事就交给别的世界吧。
她拥有的，是此刻的世界，此刻的自己，还有诸多不如意中的小小幸福。
也许遵循着时间往前走，真的能将心口的空缺填补上。到时，我可否还会抽烟。
也许世界改变了，这份空缺也不会被填补。
但也许，我不必非让自己完整无缺不可。
“麻美你也太认真了。”
她轻轻揉了揉渚的白发。就像在抚摸小绵羊，软软的，暖暖的。
喜欢你，就是哪怕你在另一个世界会咬下我的脑袋，也没关系。
夜风吹来有些冷。也许该把渚抱回去了。有些困意了，好久没有那么想躺在床上，连着全世界一起捂在温暖的被窝里。
回家吧。
她扶住女孩的肩刚要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掏出烟盒，对准月亮，扔向无可触及的远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