嵯峨:向西走,追夕

无cp
真初中生文笔,不喜勿喷
有好几年没见过夕先生了。
我是和夕先生一同上岛的,两个人却不大见得着,在岛上我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人物、训练、活动,而夕先生喜静,平日多在房间里作画、研究古书,偶尔看见她出一次房门,大家都当做新闻谈论,一时间十分热闹
“哎,我跟你讲,今天我看见夕先生出门了!”
夕先生是位画家,且是一位相当了不得的画家。不同于世间寻常画家只能在纸上描绘,夕先生可以画出实物。我将这事告诉同事们时,他们常常不信,于是我拿出一瓶先生画的酒来,叫他们喝,刚开始睁着眼,酒香甘冽,一到忘情处闭上眼,味道却没有了,于是大吃一惊,然后一低头,酒还是那瓶酒。
岛上外出打拼多年,见多识广的干员数不胜数,见到夕先生的本事,没有一个不惊叹的。
有这份本事,夕先生的吃住常常自己画,她在岛上也不住统一宿舍,而是自己在走廊深处画了一间房,铁青的船舱忽然冒出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来,也是岛上一处别样的景致。
夕先生又是一位很渊博的学者,她在罗德岛上的房间样式常常改变,但总是堆积着各类古籍、书稿,颇难落脚,其中大多数样稿的归宿,都是餐桌。
我之前和夕先生还有年大导演一起吃饭,吃完了,夕给我发了两张校样,我看见上面写满了娟秀的小楷,油乎乎的手在空中悬住,没敢抓。那上面的文章,都是夕先生辛辛苦苦熬夜写的呀!
“吃了饭嘛,手上油,用这个擦一擦。”年导看我愣在原地,笑着说。
“小僧怎能拿夕先生的书稿……这不都是您辛苦写的文章吗?”
夕先生只回一句:“无妨,草稿什么的,本就弗要的。”便又继续给每个人发纸了。
夕先生是个力求完美的人,她作画时,常常是画了许久,本来已很好了,却又一皱眉“啧,不好”,然后“嘶啦”一声,把画撕掉了。先生作画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不断落笔,不断撕画中度过的。
以往的文人墨客从江口到尚蜀,要走上好几个月,乘船的话不顺流,得费好大的劲。现在通了列车,几天之内便能到了。
吃了晚饭,给夕先生发了消息,便在客房里诵经,屋外下着雨,水滴在石砖上,发出很有韵律的声音。客房的蜡烛上雕了很好看的花,烛光在巴蜀的雨景中跳动。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叮……”门铃突然响了,我赶忙去开门,红漆门板后露出一只青翠的花臂来。
“啊呀!夕先生和年大导演……怎么这么晚还专门到这旅店来寻小僧……小僧真受宠若惊……”
“并非专程,今天去城里见几个人,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雨,便来……避一避。”夕先生的面色有些红润,大抵是喝了酒罢,年导却在一边捂着嘴笑。
于是一起吃酒、谈天,本来夕先生说好了要乘十点的电车走的,但那天不知聊了什么,许久也没说完。屋外的雨停了,桌子上时钟一顿一顿地走着,九点三刻了,十点了,十点一刻了……
电车没有了。我有些后悔,耽搁了夕先生,不大好。夕却全然不在意的样子。
“电车已经没了嘛,在这住一晚好了”年如是说。
于是年导跑去前台拿被褥了,夕洗完了澡出来,独自站在月光中,像在想些什么。
夕先生忽然转头看向我。
“啊!小僧……”
“年不在,你帮我擦擦头发罢。”
夕先生的头发是乌黑清亮的,被月光一照,发出些异样的光彩来,衬着细伶伶的、白皙的颈子,很好看。刚洗过澡,头发挂着水,像挂着珍珠。
“吱呀——”门开了,传出年的声音。
“来啦,我的好妹妹!早点歇着哈,今天你跟姐姐住一个屋,不准熬夜了。”
夕先生应了一声,于是跑去熄了灯,就在我旁边躺下睡了。
我突然醒了。
屋外面有只鹁鸪就着积水在梳毛,发出些细碎的动静。屋外面零星传来几声狗吠声。
转头一看,夕先生还没睡,一双很秀气的眉眼下面,是很深的黑眼圈……
夕先生这样熬夜,免不了黑眼圈很重,且听年导说,她时常头痛,睡不好 。
“小僧还是希望先生不要做学问伤了身体。”我小声说道。
“我竭尽所能,不过筑成几部书,这浩如烟海的典籍,即使劳神伤神,也终究无法保全。”
先生望着天,喃喃自语。
“罢了,嵯峨,睡吧。”
夕先生却一直看着窗外的天,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一叹气,心中似乎溢满了惆怅,说不上来的难受。
我明明好不容易见到夕先生了。
先生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辛苦呢?兴许我是见不到了。
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晦暗的时候,只剩一颗暗淡的星在发出些微弱的光亮,且摇摇晃晃,将要消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