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猩草（新年篇）

夜深了。漆黑的房间内，哪怕把屏幕的亮度调到最低，淡淡的蓝光仍有些刺眼。书桌旁的女孩却不很在意。轻哼着脑间随意浮现的曲调，女孩的手腕在板子上方平稳地滑动着，几个呼吸，便勾勒出数条柔和的曲线。月光透过窗前的树叶洒在床前，留下细碎的剪影。
“咔嚓。”
钥匙流利地滑进锁舌的声音。寂静的夜，轻微的声音被女孩敏锐捕捉。就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鸟，慌乱地将笔丢到一旁，甚至还差点打翻了水杯——极小的躁动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平静，再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Yune？”团建刚刚结束，刚到家的ゴリラ有些劳累。坐在床头，ゴリラ看着被子蒙得紧紧的Yune叹了口气，随手将被子拉下来一点。说了多少次不要蒙住头啊。心虽是埋怨着，动作却不减轻柔。没有因为不等她回家而生气，反倒是看着沉睡的佳人露出了笑容。自从上次熬夜画画险些住进医院，ゴリラ就再也不能容忍Yune的阴间作息了。在数次的协调之后，少女总算是勉强同意了早睡一事，现在看来，执行的还不错嘛。
但为什么是今天。
摇头将脑中不经意滑过的念头甩掉，微不足道的叹息间，ゴリラ疲惫地卸下了身上的衣物。月光下，奶蓝色的发丝散开在洁白的床单上显得有些凌乱。准备转身前往浴室，却无意间注意到少女的睫毛不自然地颤抖着。心念一转，摸了摸还带有余温的抱枕和坐垫，心已了然。
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暂离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嘴角勾起的弧度。
再回来时，已经是洗完澡后了。坐在床头，也不在意床上的女孩睡着了没有，ゴリラ自语般说着今天遇见的事，高兴的，开心的，糟糕的，委屈的，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说不出了。闭着眼的女孩最初也只是认真的听着，声音却突然消失了，未免惊慌了片刻。她是想到什么事情委屈了吗，还是遇到了什么触及到了心里脆弱的地方？哪怕这种可能很小，仍然是没忍住的胡思乱想。又是寂静的数秒钟…又或者是数分钟？还是更久？黑暗中，鱼对时间的感知弱了几分。没忍住轻轻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被眼前靠得很近的红色瞳孔吓了一跳。失去了视觉后，感官的补偿使得触觉和听觉变得更加敏锐。轻柔的耳语在脑海中炸开。她说。
“抓到你了。”
然后是紧紧的拥抱。
往日无辜的表情失了作用，黑暗中，少女象征性地轻锤了几下后背。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但预想中的责骂却并未到来。她说。
“Yune，新年快乐。”
双手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轻轻搭在了ゴリラ的腰上。犹豫着，脸庞靠近了宽阔的肩膀。
她的脸很烫。
脑中涌出想法，左手自然地将女孩散落的头发拢好，右手则是抓住了女孩搭在腰间的手，十指扣在了一起。微微侧脸。
女孩的紫色瞳孔中，新年的第一束礼花在天空中炸开。喧闹声掩盖住了房间内嘈杂，不久后回归平静。似乎一切从未发生。
月光透过窗前的树叶洒在床前，流出细碎的剪影，异色的发丝交织在一起，嬉闹过后，是均匀的，令人心安的呼吸声。
角落，板子上的微弱的蓝光还未熄灭，两个女孩着新装看烟花携手许下美好愿景。
年来了。
2021.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