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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天祥墓葬考

2022-01-04 10:07 作者:独活氏  | 我要投稿

【转载】原作:钱其昭

         多少年来,人们对于文天祥的墓葬是“血葬”还是“衣冠冢”一直争论不休,究竟哪一种说法对呢?笔者试从以下几个方面探讨:


  何谓“血葬”?即安葬死者的尸身于坟,称之为血葬。何谓“衣冠冢”?就是坟墓里没有死者的尸身,只用他(或她)生前的衣物用品等代替下葬。而文天祥的墓葬情况恰好介于这两者之间,又应该叫什么葬呢?


  首先,让我们来了解一下文天祥在北京(元大都)就义前后及墓葬的情况。


  元朝至元十九年腊月初九日(1282年1月9日),元大都(今北京)沙尘蔽日,咫尺不辨人影。身着赤红囚衣的文天祥从兵马司出来,身后是两名持刀的押解人员。街道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百姓,见文天祥出来了,都踊跃着向前,争相一睹这位民族英雄的真容,场面有点失控。狱卒生怕出现变故,忙高声大叫:“大元皇帝不想杀文丞相,是文丞相自请所愿。”文天祥行色从容,边行边歌地走到柴市刑场,但闻一片呜咽之声,他回过头来问身边一位老者:“南方在哪个方向?”老者告诉了他,他恭恭敬敬地对着故国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对监斩官说:“我的事完了,请行刑吧!”

        当时,文天祥的夫人欧阳也被俘了,关在战俘营里为奴。欧阳夫人得知丈夫就义的消息,就与张弘毅(张千载)等江南十义士向元朝廷请求收殓文天祥尸体,他们的请求得到了元朝廷的允许。于是,他们来到刑场,收殓尸体时发现文天祥衣带上写有一首自赞诗:“孔曰成仁,孟云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宋丞相文天祥绝笔。”欧阳夫人忙将《自赞》诗带收好,连同早些时候丈夫专为自己写的“烈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天上地下,惟我与汝”的《哭妻文》妥善保存在一起。这天,义士们将文公的尸骨安埋在大都城南五里道旁,并立有“信公”二字的碑石,以作日后移葬的标记。


  张弘毅是富田古井人,与文天祥家毗邻而居,既是文天祥儿时的玩伴,又是同窗好友。他有个怪脾气,虽然满腹经纶,却不愿出仕。文天祥落难,却又全力营救,直至奉他入土为安。文天祥叫他一起去京城临安参加会试,他说:“现在朝廷这么腐败,会试有什么意思?不如在家种几亩薄田,看几行诗书。”文天祥去赣州任提刑官,特地回家请他做幕僚,他开始闭门不睬,后拗不过文天祥在他家门口静坐坚守,开门对文天祥说:“你做你的官,我做我的民,你来打搅我干嘛?”可是,当他一听到文天祥在五坡岭被俘,顺赣江押往北京(元大都),他立即组织江南十义士营救。不果,就从吉州跟随押解文天祥的船北上,在北京牢房的旁边租了一间屋子住下,专门服侍文天祥饮食起居整三年。张弘毅早就准备好了一只木盒子,将文天祥平日遗落的齿、发和剪下的指甲存放于木盒内。

  安葬好文天祥后,张弘毅背负珍藏文公爪发的木盒以及他的遗物手稿,从大都日夜兼程,千里而归。他乘坐的船,与从南方而来、载着文天祥母亲灵柩的船正巧在赣江与富水交汇处的张家渡不期相遇,人们纷纷说这是文公生前为国不能尽孝,死后也要在母亲面前尽孝的缘故。


  至元二十一年,文天祥的灵柩被安葬在富田东南鹜湖大坑。墓地的选址在卧虎形山的“虎鼻”上,墓前两山如虎前脚相抱。前有一泓清流,石坊、神道、翁仲、瑞兽、墓表、祭台依次排列于前。砌有十二级、八级、三级台阶,寓意文公1283年就义。四十七米长的神道,寓意文天祥在世四十七岁。登临九十九级石阶,到达拜谒墓,拜谒墓的墓碑上镌刻着“宋丞相文信国公天祥之墓”。设九十九级石阶,寓意文天祥的爱国主义精神天长地久。设拜谒墓,用意是为了不让游客打搅文公在土里安息,所以,上面才是文公的真墓,也没修路上去。


  文天祥在狱中曾给舅父写信说:“天祥自国难以来,间关兵革,鞠躬尽力,百折而不愧,以至家国俱毙。……区区拆骨,已分沟壑,当具衣冠,藏于文山之阳,畴昔舅所指之处也。”说明这个墓地是文天祥生前就墈定好了的。

  好,问题出来了,什么问题呢?民间传说张弘毅是背着珍藏文公爪发的木盒以及他的遗物手稿回到故乡富田的,文天祥给舅舅的信中也说过“当具衣冠,藏于文山之阳,畴昔舅所指之处也”,应是“衣冠冢”才对。而文天祥的家谱却不是这样说,《富田文氏族谱·张千载论·出李氏焚书》是这样记载的:庐陵张千载,字毅甫,别号一鄂,文山之友也。贵时,屡辞不出,及文山自吉州城下,广还至千载潜出相见,曰:“丞相往燕,化作啼鹃带血归。载亦往燕”。即寓文山囚所近侧三年,供饮食无缺。又密造一椟,文山受命日,即藏其首。访知夫人欧阳氏在俘虏中,使火其尸,然后拾骨殖囊弁椟南归,付其家安葬。是日,文山之子梦其父怒曰:“绳钜未断”,其子惊觉,遂启视之,果有绳束其发。李卓吾既出其事,遂为之赞曰:“不食其禄,肯受其缚,一绳未断,如锥剌腹,生当指冠,死当怒目,张氏何人,殖囊椟弁,生死交情,千载一鄂。”


  《富田文氏族谱》的意思是,张弘毅准备的木盒子里不但珍藏了文公的头颅,而且将文公尸身火化后的骨灰也装入其中,回到故乡富田,交予文氏族人。而且当晚文升(应为“陞”)梦见继父文天祥(富田有长子过长房的乡俗族规,文天祥的弟弟文璧之长子文升过继给文天祥做儿子)对他发脾气说:“绳钜未断”,文升惊醒后,去祠堂里查看,果然发现头颅上捆着头发的绳子没有解开。李卓吾称赞道:“文公生前宁可被元朝廷捆绑着,也不肯投降而享受元朝廷的俸禄。但他的英灵回到了故乡,捆住自己的一条绳子没断,就像针扎一样难受。”文家村至今仍流传着张千载将文公的头颅背回来后,族人用樟木雕了一个尸身与头颅合成整体才下葬的故事。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记不清哪一年了,笔者同吉安县文化馆馆长肖麦夏(谐音)一同到文天祥墓去考察。当时墓两侧立有两块残存的青石碑,依稀可以看出“左手金”、“右手银”字样。我们推测文公死得凄惨,葬得穷酸,族人为了不使文公死后仍旧穷困潦倒,才立了这样的两块石碑。就是这两块石碑惹的祸,“下放知青”误以为墓里葬有大量的金银财宝,遂在墓尾钻了一个洞进去盗墓。肖馆长不畏艰险,不惧毒蛇,带手电筒钻进去勘查,出来后说:“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打碎的坛坛罐罐。”肖馆长虽没探查到文公的头颅,但他说出了两种可能性的意见:一是墓室被破坏,进了空气,文公的头骨很有可能被风化了。二是盗墓者花了很大的气力,却没有如愿盗到金银财宝,为了泄愤,不但打碎了里面的坛坛罐罐,很有可能把文公的头骨也给扔了。

  1983年,经省政府拨款,将文公墓地重新整修。


  1993年,文公墓再次整修,并被列为江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2007年,广东等地文氏后裔斥资源八十万元修建正气广场、三座节义坊,另捐赠六十多万元的汉白玉文天祥塑像。


  按民间传说,文天祥就义后,欧阳夫人与江南十义士将其埋在大都城南五里道旁,并立有“信公”二字的碑石。


  存疑一:是否砍下来的头和尸身一起埋了?如果是,那张千载就不可能背着文公的头颅回家乡了。


  存疑二:既然张千载没背头颅回富田,何来《富田文氏族谱》里的“张千载论”一说?族谱素以严谨而着称,是地方史志的重要补充,难道《富田文氏族谱》敢胡编乱造吗?


  存疑三:如果《富田文氏族谱》里的“张千载论”属于杜撰,那么,至今仍然流传的樟木雕尸身合文公的头颅安葬一说该作何解释?如果不是文氏族人亲眼所见,怎么能够流传近八百年?


  笔者倾向于《富田文氏族谱》的说法,既然有文天祥的头颅合樟木尸身下葬,就应该算是“血葬”,至少可以说是“不完整的血葬”。六七十年代,文家村还保存有文天祥的血衣战袍。现在仍保存有文天祥的亲笔手卷、邓中甫的画像及族谱记载的《张千载论·出李氏焚书》,这就是最好的佐证。所以,笔者建议导游词应将“文天祥的衣冠冢”更正为“文天祥墓”,妥否?有待方家指正。


  2016.4.26

作者简历


  钱期昭,笔名钱其昭,男,1958年出生,青原区富田镇人。小学高级教师,中共党员,江西省作协会员。业余时间喜爱从事于党史研究和文学创作,在青原区委宣传部工作期间,担任了《丹心照汗青》、两期《青原文艺》、《群星辉耀东井冈》等书的编辑。参与了《青原区教育志》、《青原区志》、《富田镇志》的编修,在海内外各级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歌词、论文一百余篇,撰写了电视解说词《魅力青原》及历史文化研究《青原游》两本书,计30多万字。


  2009年6月,30万字的红色历史长篇小说《东固暴动》由中国戏剧出版社出版。《吉安晚报》、《井冈山报》、市电视台“今晚八点”都作了专题报道。


  2011年元月中旬至二月,“曾山、赖经邦和段起凤的英雄传奇故事”讲座由市电视台《庐陵时闻》连播12期。


  2014年7月,30多万字的红色历史长篇小说《烽火赣西南》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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