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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一百四十六)

2023-08-05 08:56 作者:披着波兰外衣的德三球  | 我要投稿

一  (1935年 第三帝国 柏林)  平安夜降临前的雪,飘得格外应景,尽管让路况糟糕了不少。“这种情况,当然要交给我这种老司机来啦!”卡尔推开门,兴奋地跳进还没扫过的雪地里。“算了,你别把我的车开到天上去。”英格抱着恩尼格玛机跟出来,用脚关上门就径直走向车子。  “喂,学姐,我是老飞行员了,但再怎么也分得清一架战机、一架轰炸机和一辆民用汽车吧?!”卡尔轻快地跃起,几下拍掉身上的雪,跟着英格向院子外跑去。奥斯卡将爪子搭在窗边、望着他们的背影,打了个哈欠后就回到温暖的壁炉旁趴下了。  也许因为正是节日期间,两人到达帝国海军部时那里的人依旧不多,这次也没人再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那帮人的态度真的客气了不少。”英格回头看看海军部大门,确定那里的守卫已经听不到。“难道只是因为我们证件上的军衔高了吗?”“不一定,”卡尔托住恩尼格玛机的底,“因为我们确实做了一些事,让他们知道我们既不吃白饭、也不吃素!”  一起进入办公楼正门时,守卫向他们行礼,英格默契地伸出左手去托住恩尼格玛机的一侧,让卡尔也能倒出右手来还礼。  “完美,看来那些普鲁士的老东西都干不动了、回去过节了。”卡尔看着走廊上偶尔经过的几个人,用的正是实战化训练中盯着目标的眼神,吓得那些没入伍多久的人慌忙看向别处、几乎小跑着离开。“别这么说,还记得给我们送猫的费利克斯先生吗?他就从不倚老卖老。”“你说冯·卢克纳尔伯爵?”“不错,但是他的姓名绝对 不能轻易提起……”英格立即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快走吧,你和邓尼茨中校约定的地方是在那边吗?”  “没错,但是在顶楼,你跟我上楼就行。”  这里正是邓尼茨中校之前说过的,他刚刚拥有的新办公室,但卡尔与英格在走近它的门口时不约而同地拉住了对方的衣角。默契让他们再次相视一笑,然后转过身、无声且迅速地奔向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那好像是埃里希将军的声音!”“把‘好像’去掉,我们去听听他和邓尼茨中校说什么。”卡尔一边跑一边分析:“我们是按约定时间来的,但邓尼茨中校也绝不会轻易忘事——说明埃里希将军肯定是突然造访的。”“那一定有大事,我们先发挥党卫队的传统艺能、听了再说!”  卡尔分析的没错,埃里希对邓尼茨中校承诺,要把潜艇部队第一区总司令的位置给他。  “Ohhhhhhhhhhhhh——”卡尔将声音压到最低欢呼、将恩尼格玛机一把塞给英格后就欢呼着跳起来,在漫天雪花中转了个圈。“我们这里还有一件圣诞礼物要给邓尼茨中校,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英格略带鄙视地剜了他一眼,拍掉恩尼格玛机上的落雪:“之前在党卫队的经验教训都忘了?任何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能盲目乐观!更何况上将一向更重视水面舰艇。”“我就乐观——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卡尔跳到一旁:“来,用机器砸我啊——啊这……”他的笑容突然间凝固在脸上。英格警惕地转向他看着的方向——一个海军尉官正站在那里,这家伙化成灰英格都能认得出来——正是上次来海军部时时蔑视她、还拖拽卡尔的人。  “海因茨少将、施柏格尔上校。”那尉官敬了礼,这一次他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让他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接下来他及其恭敬说出的话更让他们不知所措了:“雷德尔上将请二位进来一起说话。”  英格看向卡尔时正好撞进他的目光之中。  “我们不是隐藏得很好吗?”英格的眼睛会说话,但从卡尔那里得到的回应也只有“我不造啊”。  尉官带着他们走进办公室,行过礼就出去了,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却让他们心里更加不安。英格将恩尼格玛机抱在胸前,掩护自己深吸一口气——也许下一秒埃里希就该质问自己为什么偷听?把党卫队的习气带过来了是不是……这样的问题她想出了一大串,但一个都没出现。 二  “你手里是什么新奇东西,小施柏格尔?”埃里希的语气很轻松,和外面圣诞的氛围融为一体。“报告,上将,”英格微微颔首低眉:“这是第二代恩尼格玛密码机……”  “我们把它拿来给邓尼茨中校,对他的潜艇很有用!”卡尔兴奋地开始抢答了:“今晚就是平安夜,她就是当圣诞老人过来送礼物的,哈哈!”p  英格真想掀开恩尼格玛机的盖子,把头埋进一堆转子和电线中去——卡尔这个天生的钝角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万幸埃里希直接忽视了这个显眼包,似乎还忘了上级的身份、在和老朋友随意聊天:“哑谜【1】机?你们在情报工作中常常用到它?”  “不,还没有。”英格回答:“目前只敢在小范围之内试用,因为它在1918年才造出来,没经过什么实战考验,很难保证推广应用后的效果。”实际上所谓“小范围试用”不过是她与柏林、维也纳的几个朋友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玩几次猜字谜游戏罢了。  “你知道密码中心吗?”一直沉默的邓尼茨中校终于发话。“不是你们情报研究所的,是直接归属国防军司令部的那个密码中心。”  “抱歉,我不知道。”尽管早就想加入国防军,但是英格对那里还是知之甚少,她将求助目光投向卡尔时,他却在拼命摇头:“不知道,我不了解情报的事情,我只管训练!”  “你特么对得起你的军衔吗?”英格在心底默默吐槽他。  “新空军成立的时间不长,也难怪小卡尔不知道。”邓尼茨中校倒是笑着转回英格这边:“不过你可以让小卡尔和你一起去,毕竟是都是国防军的,更好说话……”  “是!大卡尔——小卡尔将不辱使命!”  邓尼茨中校早就看惯了他:“你们到了之后、就去找一个名叫鲁道夫·施密特的人,将这台机器交给他。他是密码中心的一把手,在这一领域有差不多十年的经验,肯定能作出明智的决策和部署。”  “多谢中校!”英格开心得想要跳起来,但她在心里告诫自己:“你不是卡尔·海因茨!”  “应该是我感谢你们,英格,是你们冒雪来送我圣诞礼物的。”  ……  结束这段愉快的谈话、走出办公室后,那名尉官又迎上来引领卡尔与英格出去。“话说,我才知道我们有自己的密码中心!从前在党卫队的时候我只知道情报研究所里的那个。”卡尔从台阶上跳到窗边。“这个密码中心是专门负责军事方面的消息,”尉官说着转向英格:“至于你们党卫队的那个,应该是负责其他方面的?”  “嗯,确实除了军事什么都管。”英格点点头:“不过我倒是庆幸,这玩意儿没被送到我们自己的密码中心去——因为那里几乎被慕尼黑的人垄断了,我们基本没什么……等等!”她正走到刚才那扇窗边,突然停下,卡尔见状也赶忙跑回来趴在窗台上:“发生啥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那不就是慕尼黑的人?怎么在这里?”  卢卡斯已经快要走出海军部的大门,竟然还能发现二楼窗口的英格,他停下来、转身送给她一个灿烂又温暖的微笑。只不过再怎么温暖都能让她脊背冻伤。  三  (莫斯科)  “卡普什金同志,你怎么在这……”“不!”瓦列里一把拖住自己的朋友:“当心!叶瓦季连科,即使他真是我们曾经的卡普什金同志,现在也是投靠契卡、对你举起屠刀的卡普什金同志!”  “好吧、好吧。”叶瓦季连科放弃挣扎,以此平复瓦列里的情绪:“但是帕维尔,你如实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在给谁卖命?”  帕维尔从没有进血的一侧牙缝里挤出及其微弱的气息:“萨沙……泽连斯基……”  “什么?是他胁迫你、还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叶瓦季连科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奈何还是被瓦列里死死拽着。  “准备去明……斯克……”  叶瓦季连科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刚想继续追问时就被帕维尔打断:“快跑!!!”这一声中气异常地足,和刚才奄奄一息形成的对比简直不要更强烈。但这一惊反而让叶瓦季连科开了窍:“萨沙准备去明斯克?!”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瓦列里,冲上前去扶起帕维尔:“我带你走。”  “松开!!”帕维尔抓住了叶瓦季连科的领带,似乎想用最后的力气将他勒死似的。  多亏瓦列里从天而降、一掌劈掉帕维尔的手,扯住叶瓦季连科向黑夜中疯狂逃去。     (柏林)  “淦——”“我去!!”英格与卡尔神同步弹回台阶上,弄得那名尉官一脸懵。“真是服了这阴魂不散的老六,又双叒叕来搅合我们柏林的事!”  “啊这……”那尉官露出震惊的表情:“那个准将也是党卫队的,他不是你的同仁吗?刚才就是他找雷德尔上将,说你们两个都在天台……”“什么?!还告我们的状?妨碍咱的渣渣!”英格差点把手里的密码机狠狠摔出去。  “他说是舍不得上校在外面受冻,所以希望他们允许你进来——因此我才认为他是你的党卫队同仁。”  “我的朋友,那不过是伪善的烟幕弹,多亏你们雷德尔上将的眼睛是雪亮的,不然我俩可能活不到现在。”英格看着那尉官震惊的表情,只能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我说不明白,但有一天你升到我的军衔时,就会明白。”  “啊?你是上校,我能做到吗?”  “我相信你能,你相信自己就一定能。”  ……  在尉官的指引下,卡尔与英格从海军部的后院里悄悄跑了出去。英格带着恩尼格玛机,卡尔则有意大摇大摆地绕到停车场去开车——当然、引起卢卡斯注意绝不是有意的,无视他却是。  “别以为你军衔高就能压我一头——你本质不过是个国防军的杂役,摆正自己的位置!”卢卡斯对着卡尔离去的车尾咆哮时,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海军部、有不少人正停下脚步或探出头来。“来,让我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不用看,肯定是党卫队,那帮天地不容的!”英格低头看看身上的制服、庆幸自己已经跑出了院子。  “错了——你们说的是慕尼黑的党卫队、我们柏林从来不是这样!”这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吓了她一小跳,如果不是走上前亲眼所见,她肯定不敢相信站在前面不远处风雪中的竟然是汉斯、肩上还坐着奥斯卡。“小心,汉斯,那帮海军的战斗力可不一般!”她赶紧跑上前保护他、同时回头确认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是吗?我不怕他们!”汉斯站直了说:“我只知道你来这里了,而我要过来保护你!顺便还能看到你和卡尔哥哥是怎么工作的,向你们好好学习。”  “可惜这一趴你要错过啦。”英格笑着拍拍汉斯头顶的积雪:“不过接下来又有一个更具挑战性的任务——我们去找卡尔哥哥,一块去密码中心吧。” 汉斯激动地抱着奥斯卡原地转了一圈:“啊,我终于可以进情报研究所了吗?”  “不是它,这个密码中心是直接归国防军管理的哟!”“那我就更开心了——卡尔在哪?我们快走吧!”  于是卢卡斯还是看到了柏林的朋友们一同开车离去,卡尔膝上是恩尼格玛机、英格膝上则是奥斯卡与汉斯。进入主路前卡尔攥紧方向盘,回过头剜了卢卡斯一眼、作为回敬。“你干嘛——还多看一眼?小心爆炸!”英格调侃道,卡尔与汉斯都跟着大笑起来。  “英格姐姐,你说卢卡斯哥哥是嫉妒咱们有猫猫吗?”汉斯抱起奥斯卡,让它贴贴她的脸颊。   【1】:恩尼格玛(德语Enigma)又意味“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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