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古希腊天文学史的困惑-古希腊天文学史长达2600年的两次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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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天文学史的困惑》
作者:
古希腊天文学史长达2600年的两次湮灭

此表梳理了公元前后古希腊天文学史的脉络,其困惑之所在跃然纸上。
从IAU会员网站伊恩·里德帕斯专栏文章可知,古希腊最早提到星座的是希腊作家荷马和赫西奥德(约公元前 700 年),只提到几个星团(大熊座、猎户座和昴宿星团);之后,便是欧多克索斯(公元前 390 年至公元前 340年),据说从埃及的祭司那里学到了星座并将其通过文学作品诗歌的形式介绍给希腊 , 发表了Enoptron 《镜子》和Phaenomena 《现象》又名《物象》两部作品, 但都已遗失;不过, 出生在土耳其南部西里基亚索利的阿拉图斯Aratus(公元前 315 年至公元前245 年), 曾在雅典学习, 后前往希腊北部马其顿国王安提哥努斯宫廷,应国王要求,于公元前275 年左右制作了同名诗歌版本 Eudoxus《现象》;但没有描述南天极周围的星座,因为这片天空永远在星座创作者的地平线以下。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的布拉德利·谢弗 (Bradley Schaefer) 分析得出结论,认为阿拉图斯的描述与出现在公元前1130 年左右的天空相符。伊恩·里德帕斯根据南天极无星座区的范围得出结论,认为星座制造者一定生活在北纬 35-36° 左右——即希腊以南埃及以北。欧多克索斯和阿拉图斯所知道的星座可能是在公元前2000年由居住在北纬 36° 以南的人们发明的。这个日期对希腊人来说太早了,而且纬度太南了;埃及文明足够古老,但所需的纬度远在它们以北。“不过,时间和地点与生活在我们称为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巴比伦人和他们的苏美尔祖先非常吻合”。“因此,两条独立的证据表明巴比伦人和苏美尔人是我们星座系统的始创者”。( 实质上,这里隐藏着一个很大的推理漏洞:生活在北纬 35-36° 左右的先民,难道地球上仅仅只有巴比伦人和苏美尔人。) 显然,从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700年希腊作家荷马和赫西奥德提到几个星团,这期间的1300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其具有传承的连续性,故可视之为古希腊天文学史的第一次“湮灭”或说是中断。第二次那就是从所谓的“公元前2世纪和2世纪间喜帕恰斯、托勒密《天文学大成》”的不知去向(据说是传到了阿拉伯),到公元1496年《天文学大成》的复出(从阿拉伯回传),又是一个长达1300年的“湮灭”或说是中断。两次“湮灭”就长达2600年,按照距今4000年的天文史计算,就只剩下1400年的历史了,若从1496年复出算起,那就更可怜了,只有500多年的历史了。
二、围着星座神话打转转 一转就是2000年
公元前275 年左右,阿拉图斯Aratus创作了与佚失的欧多克索斯Eudoxus《现象》同名的诗歌版本 ,以神话的形式描述了45个星座。据说,公元9世纪就有多个版本的《现象》流传。《天文学大成》复出后65年,也就是公元1561年,阿拉图斯的《现象》拉丁文版在巴黎正式出版。40多年后,公元1603年德国约翰拜耳的古典艺术星座图出版,囊括了托勒密的48个星座,每个星座绘制一幅图,将星座神话的文学版本转变为艺术星座图,引发了西方古典艺术星座图兴起的潮流,直到18世纪末才逐渐从追求艺术开始向注重准确性转变。

可以说在此之前,西方没有一张类似中国古代唐宋星图那样的具有天文历法应用价值的实用星图。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就是从公元前275 年左右阿拉图斯描述星座神话的诗歌《现象》,到公元1782年约翰埃勒特彼得的古典艺术星座图,基本上是围着星座神话打转转,一转就是2000年。尽管也有1515《天文学大成》的星表,但看不到其在历法上的任何应用。

唐代敦煌星图的正极、圆柱投影技术,与现代星图的绘制方法相同

有历法实用价值的宋代星图(二十八宿365.25 日行1度)
三、目视观测没有赤道坐标系 何知东南西北

在星图上还原喜帕恰斯的观测记录,似乎会给人一种按图索骥的感觉,那时还没有用希腊字母对恒星编号。
尽管《天文学大成》和《天体运行论》都涉及到了赤道坐标系和黄道坐标系,并有基于黄道坐标系的星表数据,且十分强调黄道坐标系(托勒密自述“有人帮助快速把星表转换成黄道坐标的”),但对于目视观测,黄道坐标系不具有直接观测量的特性(除非是站在太阳上),因而离开赤道坐标系是无法进行目视观测的。看看《天文学大成》中喜帕恰斯的观测记录,所使用的描述语是怎样的:“前面的”、“后面的”、“左边的”、“右边的”、“在尾巴上”、“在脚跟上”……俨然是牧羊人看星空的表述口味,哪里称得上是伟大的天文学家! 至少也得知道基于赤道坐标系的东南西北吧!这甚至还不如1561版阿拉图斯前275年《现象》对大小熊座的描述:“两只熊齐刷刷地转动,因此它们被称为马车。他们的头永远指向对方的腰部,他们的肩膀永远向前,对准肩膀,但方向相反”。
诚然,黄道坐标系对天文学家研究日月五星的运行规律是很适合的,早在战国时期中国古代天文学家就对黄道轨有了准确的测量。但单打一的黄道坐标系统是无法满足天文观测和历法应用之需求的,恐连“北”都找不到;正是基于此中国古人建立起了融天球赤道、黄道、白道、地平于一体的坐标系统。

笔者估计,之所以突出并强调黄道坐标系恐与哥白尼的日心说兴起有关;但在运用中也不应死板硬套,笔者发现所谓的号称黄道十二宫的神庙星图,实际上是基于赤道坐标系的星图。

所谓黄道十二宫图上分至点十字架的中心实际上位于赤北极,而不是黄极;黄极在天龙座,而赤北极临近勾陈一。

黄道十二宫图上相互对应的双子座(井宿)与人马座(斗宿)二者距离十字架中心点的球面弧长(距度)并不等分;这一现象恰与赤道坐标系里二者的对应关系相吻合。所以说黄道十二宫星图是基于赤道坐标系的。
所谓“丹德拉神庙黄道十二宫图”,并非是基于黄道坐标系的十二宫图,而是基于赤道坐标系标绘出的黄道十二宫(次)。图上分至点十字架的中心实际上位于赤北极,而不是黄极;黄极在天龙座,而赤北极临近勾陈一。图上相互对应的双子座(井宿)与人马座(斗宿)二者距离十字架中心点的球面弧长(距度)并不等分;这一现象恰与赤道坐标系里二者的对应关系相吻合。此外,在黄道坐标系里行星必定是有规律的沿黄道而行,但在赤道坐标系标绘,就会出现“丹德拉神庙黄道十二宫图”上那样行星位置离散的情况。看来,所谓“丹德拉神庙黄道十二宫图”,无非是从中华古代天球坐标系(赤道<子午卯酉、十二支>、地平、黄道<岁星、十二次>、十二辰)里单独拿出“黄道”来说明“西方古天文是黄道坐标系”而已,但没想到却摆脱不了赤道坐标系的根基,露出了马脚。离开了天球赤道坐标系,连北都找不到,如何确定没有黄极标志星的黄道轨?古人单独利用黄道直接观测量可能吗?
四、号称发现岁差 却不懂岁差原理
关于岁差问题,《天文学大成》作者始终强调乃为 “恒星移动“所致,而不是回归年分至点移动。所以,其所列举的实例都是如此描述”狮子座距夏至点321/2度”,”狮子座距夏至点29 5/6度“,恒星狮子座265年内移动了”2 2/3度”,故岁差100年度。看起来其描述铁衣无缝,殊不知其数据只是为了迎合“百年1度“之结论而虚构,根本不合实际的天象数据;直到牛顿时代岁差的原理才说清楚。分析《天文学大成》岁差实例虚构的多篇文章详见山岔壑人、清华道人公众号与微博文章,这里不再赘述。
五、繁杂笨拙的纪年方法说明了什么

哥白尼《天体运行论》截图
哥白尼在《天体运行论》中,为了研究分至点不均匀问题,完全抄写并引用了《天文学大成》10条关于证明岁差百年1度的所谓观测数据。其对年代表述之繁杂程度实令人头皮发麻:
在卡利帕斯所说的第一个76年周期中及其第36年(即亚历山大帝逝世后的第30年)……
在第三个卡利帕斯周期的第50年即亚历山大死后的第186年…….
在特拉强黄帝在位的第一年即基督诞生后第99年和亚历山大死后第422年…..
亚历山大死后1202年….
在亚历山大死后第1849个埃及年….
怎么样,你读懂了是哪一年了吗?
真不知安排什么人在亚历山大死后掐着手指头负责纪年的!
如此繁杂笨拙的纪年法,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公元1543年哥白尼撰写《天体运行论》时,西方还没有历法,那个号称创建于前46年的儒略历为何不用? 恐压根就不曾存在。况且,对哥白尼来说到1582年格里高历出台还需要等39年,要求他在书中矫正年代也有点强人所难了。
…….总之,笔者搞不明白如此笨拙的纪年记事法到底说明了什么。
但这也说明,哥白尼对此“时空错位虚构的岁差实例“ 是视而不见、或许是刻意在掩盖托勒密伪造虚构岁差实例的事实,难怪哥白尼强调他是“照抄”天文学家的观测记录,兴许是为身后的清白留个伏笔。
六、《天文学大成》是如何伪造出来的
陈大漓先生对《天文学大成》有着较为深入的研究,其在《机械钟史》一文中的叙述如下:
1092年,苏颂、韩公廉、沈括、北宋司天监、北宋政府等完成水运仪象台,机械等时装置问世,也称擒纵机构。
1267年,蒙古司天监于上都完成昼夜时刻之器,机械钟问世。
1496年,德国人约翰内斯·哈曼(Johannes Hamman-Hertzog)、编辑乔瓦尼·阿比奥西(Giovanni Abiosi)假托雷格蒙塔努斯(1476年死)之名,参与伪造《天文学大成》,成果为1496年《天文学大成》。书中机械钟痕迹明显,作者为掩人耳目,有意隐去仪器机械钟。
1515年,彼得·列支敦士登(Peter Liechtenstein)参与伪造《天文学大成》,成果为1515年《天文学大成》。
1528年,意大利人卢卡·高里科假托乔治之名,参与伪造《天文学大成》,成果为1528年《天文学大成》。喜帕恰斯首现。
1977年罗伯特·牛顿《克罗狄斯·托勒密的罪行》一书就曾指出:《天文学大成》中的大量天文学数据均系伪造。法国德朗布尔、匈牙利卢卡奇也有过类似质疑(陈大漓)。
毫无疑问,在公元2世纪,并不存在所谓的“我们至今仍熟知的《天文学大成》”,也不存在“基于三个世纪前希腊天文学家喜帕恰斯的观测”,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喜帕恰斯这个神秘的人物;喜帕恰斯这个人物只是在1528版《天文学大成》里才突然从天而降的,1496版和1515版《天文学大成》就没有这个人物的影子(见陈大漓公众号文章);而所谓“百年1度”的岁差实例,完全是1528版《天文学大成》虚构的时空错位、按图索骥的数字游戏(详见山岔壑人公众号系列文章、青华道人微博文章),相信有良知的天文学专业人士读一读《天文学大成》岁差实例是不难做出正确判断的。至于那个所谓的喜帕恰斯星表虽然是来历不明,但也是那个时代的作品(1515),根本扯不到公元前2世纪和公元2世纪,星表中仅仅一个极星勾陈一的黄纬坐标“66度”就足以说明问题了(那是公元1206年之后的天象,而非公元前2世纪或是公元2世纪,星表白纸黑字,可以去查,年代可以计算)。
古希腊天文学史的困惑,不仅仅会动摇以《天文学大成》为支撑的西方天文学史的根基,同时,也将会波及乃至影响西方古代数学史、科技史的历史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