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者：LSword长剑

校对：stimub

校对：斯派尔

统稿：Lbq

交谈与到达    

六枚导弹以一点五倍音速飞行两公里，击中了车队。全都来自西方，几乎同时命中。

       它们命中了目标载具的左侧，每一枚导弹的弹头都填充了由沃雷特-19底火和压缩炸药组成的高爆聚能装药，设计目的是创造一束纤细的超高速粒子射流。前驱部装药产生的超塑性洞穿一切车身装甲和反导装甲。排列在前驱部周围的钼衬里在接触爆炸中汽化，使得更大的主装药在瞬间通过前驱部造成的创口穿透目标车辆。

      两辆运兵车和一辆雪豹坦克被当场摧毁。第二辆雪豹在初次攻击中幸存，却开始着火。由于无法移动或反击，当火焰在十四秒后蔓延到主弹药库时，坦克被摧毁。

      第三辆雷龙的车轮被击中，爆炸将整台运输车掀起，翻倒在一旁。

      第六枚导弹击中了哈里·哈尔乘坐的运兵车的上层甲板。

      撞击突然而彻底，仿佛在他记忆中已经存在了几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一股困在车身中，沿着车体鼓荡的剧烈冲击波，一道太阳般的闪光。

      冲击波在运兵车周围扬起一大圈尘土。车体摇晃，一侧首先向内变形，随后如同孵化的蛋一样爆裂开来，上层甲板百分之七十九的人当场死亡。

      能量供应中断，运输车里浓烟滚滚，上层地板膨胀，坍塌，压扁下面的人。他们中的许多早已死亡，或是在座位上奄奄一息，被高压，燃烧气体或者穿过甲板进入下层车厢的爆炸碎片所伤。火势立刻吞没了上层车厢，清醒的幸存士兵被火焰吞噬时发出凄厉的尖叫。大火如同翻滚的波浪穿过崩塌的地板涌入下层车厢。更多人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死了。一些爬上去的人堵住了通道，被曾经的同伴包裹、压倒。

      只有后排的人还有机会。载具的变形已经崩开舱门，最后六七排的士兵慌忙逃跑，散落在空地上，好几个人的衣服已经起火了。

      欧利·皮尔斯一只手拎着等离子枪，另一只手拖着哈里走出来。他把哈里扔到舱口几米外，然后跪倒在地，马蹄形的胡子已经烧焦了。哈里躺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他仍然紧握住数据板，仿佛还在阅读，只是屏幕上多出一条斜线裂缝。

      外面很亮，天际泛着污浊的薄雾。周围是一片棕褐色的荒地，某些工业区的干涸废墟。

      细沙般的尘土滚过宽敞的道路。

      “起来！起来，起来！”皮尔斯喊道。

      哈里爬了起来，在他们身后，几辆车被点燃，正向苍白的天空喷吐圆锥形的浓烟。他能听到轻武器的嘶吼，幸存的雪豹克用主炮向西侧荒地开火时的轰鸣。他能听到伤者在呻吟，被困在火焰中活活烧死的人在尖叫。

      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他们能看到一些人影在停下或被毁的车辆周围盲目徘徊，人们都被吓得不知所措。

      “动起来！动起来！”皮尔斯朝路上大喊，“我们现在是活靶子，蠢蛋！”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辆坦克再次开火。哈里听见轰鸣，看见尘土飞扬。随后野牛弹药车开始移动，试图绕过动弹不得的运输车。他们当然没有听到皮尔斯的声音，距离太远了。但有人和他一样具备自保的本能。

      第二轮导弹命中了试图通过的弹药车。闪光让哈里踉跄跌倒，他看着火球在公路上升腾，一辆野牛在半空中翻了个身。

      随后，更大的爆炸发生，弹药运输车的殉爆吞没了附近的运兵车和逗留在高速公路上的人群。

      皮尔斯转身跑下高速公路，冲向车队前方右侧的灌木丛。他抱着那把巨大的步枪，脚步沉重而笨拙。

      “你要去……你要去哪里？”哈里在他身后喊道。

      皮尔斯埋头奔跑，哈里紧跟在后。几十名逃出运兵车的士兵同样追随他们。

      哈里突然意识到他能看见掷弹兵看到的东西。它是如此巨大，几乎融入了背景：一道巨大的白色悬崖矗立在北方五公里左右的地方，笼罩在浓密的大气尘埃中。

      那是空港。永恒之墙空港宏伟壮丽的上层建筑如同山峦般沉默、恢弘。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了，没有损失，也没有事故，然而现在，就在眼前，却发生了。

      他们零零散散地跑进灌木丛。有些士兵带着武器，有些空着手。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跑错了方向。皮尔斯吃力地走在队伍前头，一边跑一边咒骂，吐着唾沫把什么东西装进他值得信赖的武器里，哈里能够听见电浆枪充电时的低鸣。

      港口比看上去更远，似乎并没有随着步伐靠近。他们开始慢下来，上气不接下气，一些士兵停下，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哈里回过头，车队已经落在四分之一公里开外。一缕长长的黑烟从中升起，仿佛在和永恒之门太空港的白色雾气遥相呼应。

      周围陷入沉寂。灌木丛，尘土，呼啸的风，一些人在喘息。

      “操蛋。”皮尔斯扶稳军帽，回头向来时的路大步走去。“真他妈操蛋。”他连声咒骂。

      “什么？”哈里问道。

      皮尔斯把手伸进厚重的红色大衣，半天才摸出一把老式自动手枪，随后递给哈里。

      “什么？”哈里重复道。

      “知道怎么打枪吗？小子？”皮尔斯问道。

      “你知道我不喜欢！”

      “管你妈的喜不喜欢。”掷弹兵厉声说道，“你要学了。”

      哈里感受手里的枪，它很沉，而且有股机油味儿。他把数据板塞进上衣口袋，试着握住武器，不让枪口指向自己。

      皮尔斯转向其他人。他把老贝丝扛到肩上。

      “列队！”他大喊道，“射击阵型，马上！”他的声音如同拨云见日的号角，尽管其中夹杂着恐惧。一些士兵停下来，不知所措，大多数向前迈步，开始准备手上的武器。

      “谁有军衔？”皮尔斯喊道，“谁能指挥？”

      没人吭声。

      “那就老子来。”他咆哮道，“快点，听指挥！”

      “发生啥事？”哈里问道。

      皮尔斯轻蔑地瞪了哈里一眼。

      “我觉得是要停下来野餐，”他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

      掷弹兵向前一指，哈里顺着看过去。

      高速公路上，有身形在燃烧的载具周围移动。他能听到风中传来的撞击声和噼啪声，仿佛树枝被折断。步兵，地面部队，从西侧包围了车队，足有数百人。许多黑色的小点。其中一些正在转过来。

      我们还有时间，哈里想到。我们跑了半天才跑出这么远，他们……

      一些黑点开始变大，显出轮廓，跃过灌木丛向他们冲来，速度快得让哈里难以置信。

      它们不是人类。

      起初，他以为那是狗，巨大，凶狠的战犬，然后他想到了猿猴，再然后是飞奔的格洛克斯【1】。但冲向他们的绝对不是那些东西。

      他们也许、可能、曾经是人，但某些可怕的过程使他们变得臃肿，躯干膨胀，脊椎上隆起肌肉，在进化的阶梯上退回到四肢着地的阶段。欧利·皮尔斯是这里块头最大的人，而这些家伙每个都有他的两倍大。它们的脸……张开的嘴……还有气味……

      “它们是什么？”哈里平静地问道，“它们是什么？它们是什么？它们——-”

      “我不知道。”皮尔斯嘟囔着，“我也不在乎。但我觉得是恶魔。”

      哈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带着大大的问号。

      “恶魔，小子，”皮尔斯重复道，“操，活生生的恶魔。”他啐了一口，把等离子枪举到面前，开始喃喃自语：“密斯拉斯，战争女士，你这没用的婊子，不管你在哪儿，给你的老兵来点儿恩赐，看在老天的份上，我求求你……”

      那些东西靠近了。

      “没有……”哈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而坚定，好像这样就能肃清一切，“根本没有恶魔这回事儿。”

      “噢，那我们可就平安大吉了。”掷弹兵说道。

      他贴上瞄准镜。

      “十米！”他喊道。

      “我们他妈的死定了！欧利！”有人喊道。

      “我再听见你说一遍！你就他妈的死定了！”掷弹兵吼道：“十米！最后一遍！一！二！”

      那些家伙躬身、起跳、飞扑，饥渴地冲向他们，张开大嘴，垂涎欲滴。参差不齐的兵线开始射击，纷飞的弹幕把哈里吓了一跳。

      掷弹兵的第一枪是一道炽热的蓝色光芒。

      光芒炸开领跑的家伙，从头到尾撕成两半，倒在热气腾腾的尘土中，血淋淋的骨头暴露在阳光下。大个子掷弹兵左边的一名帝国军士兵用一门老式自动炮杀死了第二只，连串枪火把它撕成碎肉。激光枪和实弹武器开始咆哮。

      老贝丝发出充能的呜咽，皮尔斯又开了一枪，把另一只野兽射倒在地。光束在它身上留下一个餐盘大小的冒烟弹孔。帝国军士兵的自动炮持续开火，圆锥形的闪焰在枪口周围飞舞，叮当作响的弹壳如水花般洒在地上。一个民兵用激光步枪放倒一个目标，他开了四枪才让目标倒在脚印上。

      掷弹兵的武器再次发出充能的呜咽。这一次更慢，更加吃力。

      “快点，我的好女孩贝丝，快点。”皮尔斯望着她低语道，“来个大的，嚯！”他在枪林弹雨中喊道。

      他射出第三枪，等离子枪喷出一道略弱的光束，击中一头野兽，将它打倒在地，但它在尘土中挣扎着爬了起来，肩膀的伤口冒出汩汩鲜血。

      “皮---皮尔斯……”哈里讷讷道。

      等离子枪开始呜咽，挣扎充能。

      “皮尔斯！”

      受伤的野兽猛扑上前，皮尔斯再次开枪，只射出一股电流，一道难以察觉的电光，但那畜生近在眼前，这就够了，野兽在他脚边几米外轰然倒地。

      还有两个紧随其后。

      掷弹兵松开握把，将枪托夹到腋下，把手伸向枪管下的握把。武器再次发出呜咽，但听起来虚弱而疲惫，正在竭尽全力让自己重新发热。

      “来吧！”皮尔斯冲着狂奔而来的野兽吼道。

      他握紧前握把，下挂枪管发出空洞的撞击声，射出一枚榴弹。小而沉重的榴弹如同一枚精准投掷的水果砸在其中一只野兽的脸上，把它炸成一团火焰。

      皮尔斯重新装填，射出第二发榴弹，把第二条狗炸了个四脚朝天。

      他再次装填。

      但那些狗，那些野兽，已经冲入阵线。自动炮手被拽倒在地。她尖叫着试图踢开对手，但它无情地撕扯她，直到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两只野兽抓住民兵，开始争抢他的尸体，把他撕成了两半。另外四名士兵被掀翻在地，四肢扭曲，骨头断裂，被狼吞虎咽地咀嚼。一些人试图逃跑，绝大多数都没能跑远。

      一头野兽找上哈里。他看见它狂野的兽性双眼，血盆大口，飞扑时露出的肚子。

      一束蓝光从侧面射来，打倒这头野兽。老贝丝终于充能完毕。

      “皮尔斯！”哈里喊道。

      掷弹兵转过身。杀死帝国军的狗从左侧扑向他，满脸血污。他没有重新充能的机会了。皮尔斯拔出一枚榴弹扔向野兽的胸口。近距离的爆炸撕碎了它，但余波也将掷弹兵击倒在地。他挣扎着跪在地上，头晕目眩，手忙脚乱，大衣凌乱，军帽掉在地上。另一条狗向他冲来，仿佛机器上疯狂运转的泵。一阵闷响，一颗榴弹杀死了它。然而又一条狗从左边扑来。皮尔斯扭转身体，依然跪在地上。

      “尝尝这个，你个屌毛！”他用最后一颗榴弹干掉了它。

      皮尔斯抬头望向哈里。

      “抱歉，小子。”他说道。

      一道阴影掠过两人。

      某个东西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扫荡他们周围，仿佛无数天降雷霆同时击中大地。哈里和皮尔斯紧紧抱住，一起瘫倒在地上，看不出是谁抱住了谁，又是谁扑倒了谁。

      雷鸣声绵延不绝，在废土上掀起一股股飞扬的尘土，如同巨人漫步，令周围的地面为之颤抖。他们身下的土地如同鼓面般不断抖动。野兽在从天而降的狂暴动能中抽搐、粉碎。空气中飘荡着刺鼻的黄色尘土和红色血雾。

      哈里抱紧皮尔斯，抬起头，震惊得几乎僵住。他用一只松开的手擦掉脸上的鲜血和尘土。

      一架飞机几乎挂在头顶正上方，在不到三十米的高度悬停，仿佛天空中的一抹黑影。哈里甚至能感受到它的风压。机腹下的武器吊舱正在喷吐暴雨般的压制火力，屠戮和驱退正在围攻一小群存活士兵的犬形野兽，彻底肃清他们周围的地面。

      然而，第二批更多的野兽已经围上来，掷弹兵所说的“恶魔”如潮水般蜂拥而上，成百上千，被鲜血的气味吸引，从车队的残骸中涌出觅食。

      飞机划出一条弧线，下降面对它们。它的武器撕扯涌来的潮水，旋转的自动炮奏出的旋律如同反复敲打的铁锤，喷吐出密集的弹雨。

      武器吊舱的枪口旋转，织出一朵净化之焰。

      接着，铰链滑动，坡道伸展，蓝灰色的飞机打开整个前舱门。

      哈里看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反射出光芒。

                                                               

      勉统领离开了复仇炮艇。他在地面上作用更大。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幸存者等待拯救，我们来晚了，整只车队惨遭歼灭，但这些东西必须消灭。它们是我在皇宫区域见到的第一批未生者。

      它们并非完全的亚空间生物，仍然拥有人类的躯壳，我相信是叛军士兵，如今已成为截然不同的军队。无魂的躯体承载了未生者的灵魂，感染了他们的肉体，重塑了他们的物理形态。我曾在网道深处见过这些东西，但不是在这里，在王座世界核心地带的现实空间。禁军称它们为巫犬，但我一直认为这是对女巫的侮辱。

      我从头盔中保持压制火力，统领在离前舱口十米的地方起跑，降落地面，加速的身形化作模糊的幻影，手中长斧在奔跑中射出火球，粉碎了未生者的锋线，打开一道缺口。他随即冲进去，堡主之斧开始上下翻飞。

      他的武艺精妙绝伦。他在这个岗位上久经战阵，对堡主之斧的运用出神入化。优雅而残忍，完美平衡了超人的伟力、连续的运动和微妙的均衡。如同一曲散播死亡旋风的芭蕾舞，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歇。不同于剑术可以攻击，停顿，收势，再次攻击，挥动战斧必须行云流水，一斧接一斧，否则就会失去势头，战斧会变得笨拙，即便对勉也是如此。战斗中的堡主之斧必须保持移动。这是暴力的宣讲，而非武艺的对谈。

      勉深谙此道，斧刃如波涛般连绵不绝，斧柄同样致命，在回旋中借势分筋错骨。

      但它们数量众多。在座位上，我看到了他：孤独的金色身影在黑暗的田野中收割。我将调和这一局面，这就是我来此的目的。我打开自动驾驶，将武器沉思者设为自动索敌。我让炮艇自行盘旋杀戮。

      我走向洞开的舱门，拔出真实，尽管我并不需要。跳跃距离不远。

                                                               

      “那是什么？”哈里低声问道。

      “一名禁军，小子。”皮尔斯开怀大笑，“帝皇祂老人家的爪牙！老天爷，看看他怎么杀的！”

      掷弹兵放开哈里，跪在地上。他开始鼓掌欢呼，仿佛这是一场只为他一人举行的表演。

      禁军化为移动的金色残影，被滚滚血云笼罩。四分五裂的野兽尸体四散在他周围的尘沙中，留下一道鲜血和尸体铺就的轨迹。

      但哈里说的不是禁军，他说的是一股寒意，突如其来的冰冷。一道阴影刚刚从他头顶掠过，比盘旋的炮艇投下的阴影更黑暗。

      这里有别的东西，别的——

      “卧槽。”掷弹兵嘟囔着站起身，戴上沾满尘土的军帽，凝视着什么，但哈里看不见。

      那些狗，那些野兽……停下了。仿佛被冻结，少数几只在恐惧的吠叫。每一只存活的，或者可以称之为存活的野兽都开始呜咽，低头后退，而后转身逃跑。在哈里眼中，成百上千的野兽似乎在某种突然降临的恐惧中掉头逃窜，把死亡的可憎同类留在身后。

      禁军停止屠杀，放慢速度，金色的虚影变为鎏金的巨人。他放下巨斧，站在那儿，看着敌人撤退。

      “她救了我们。”皮尔斯喃喃道。

      “老贝丝？”哈里问道。

      “说啥，小子？”

      皮尔斯向前走去，哈里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一切都沾染了灰尘和鲜血的气息。禁军转过身来。

      “你没事吧？”禁军的声音如同裹在丝绸里的铅块，“你们还有多少人活着？士兵，统计一下。”

      “以祂之名，我感谢您！”皮尔斯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摘下军帽，紧紧贴在胸前。“这些年来，我没有多少捐赠，我只有这么点。所以请原谅我，我愿意奉上全部，恳求您的宽恕……”

      哈里跟在掷弹兵身后。皮尔斯不是在和金甲巨人说话。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而是对着禁军左边空无一人的地方傻笑，满眼泪花，絮絮叨叨。

      禁军闪着金光的面具转向哈里。

      “他以前受过伤吗？”他简洁地问道，“脑袋上挨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的生平，大人。”哈里说道，“但有可能。”

      “我只求您的宽恕。”皮尔斯继续说道，“我承认有时候骂过您，在不灵光的时候，所以我希望您能原谅我，但您一直等着，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对吗？您一直等着，就是为了今天从恶魔手里拯救我！”

      “皮尔斯。”哈里伸手拉了拉掷弹兵的胳膊，“皮尔斯，禁军大人在对你说话。”

      “行了，他看得到我在忙。”皮尔斯厉声说道，“其它事之前，我必须先忏悔。”他望向禁军身侧的空地，“是这样吗？我需要吗？我应该忏悔吗？”

      “对谁？”哈里问道。

      “我没跟你说话，小子！”皮尔斯厉声说道，“我在和她说话！”

      “和谁----”

      “和密斯拉斯，你这个白痴！放尊重点，小子！”

      禁军望向左边。“的确，这很不寻常。”他好像在回答某人。

      周围的空气寒冷刺骨。哈里感觉浑身难受，他眯起眼睛，意识到那里的确有什么东西，仿佛一块脏玻璃的碎片矗立在飘落的灰尘中，几乎目不可见。

      一抹微光在片刻间闪过，仿佛一双手飞快地比出手势。

      皮尔斯跪倒在地。

      “是的，”禁军说道，“看来他的确能看见你。”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某地，半个世界以外，一个男子到达了他的目的地。这是旅程结束前的最后一站。

      时间正确，地点也正确，都在合理的误差范围内：泛非洲西北部荒凉的核心深处，一片被高温炙烤的巨大沙海。只偏离了几英里，他仍然用英里作为计量单位。也许差了几天。几英里，几天，考虑到他操作的规模，这样的精度令人叹为观止。跨越整个时空，跨越整个银河，他精确到了几天和几英里。

      至少，他希望这次做到了。

      他还有个约定要遵守，一次会面。他完全不期待这次会面，因为会很尴尬。要向不喜欢他的人索要太多帮助，有太多恩怨要偿还，还要道歉。也许是很多道歉。这些年他惹了不少人。很多人，许多年。

      他将不得不努力打动那些远比自己更好的人。

      他站了一会儿，柔软的红色沙粒铺满四周，由石英与氧化铁构成。沙漠中的沙丘星罗棋布，脊线随着雕琢的风流动，如同凝结的浪花。巨大的沙洲间夹着道路，沙丘间的空旷地带铺着松软的石膏。西侧矗立着一座岩石环绕的平缓山丘。阳光从万里无云的空中射下，湛蓝的天际开始变黑，越来越热。他开始出汗，身上的穿着并不适合这里。

      他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约翰·格拉玛提卡斯自言自语，开始沿着最近的道路走向西边。

【1】Grox：格洛克斯，是战锤宇宙中一种原生于所罗门星系的大型动物，体长约五米。该星系被帝国纳入统治后，由于这种生物能在几乎任何环境下生存，吃下几乎任何食物，且肉质鲜美、营养丰富，很快被推广到许多世界饲养，成为帝国中常见的肉食。唯一的缺陷是性格暴躁，群体饲养时容易发生争斗。因此往往使用麻醉剂或植入脑部的电子设备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