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祟祟 06 我的愿望是做你的唯一

        小青喝醉了，小杨把他背回了家。小杨小小一只，背小青很吃力。小黑就跟在小杨后面，失落地耷拉着尾巴。我在阳台上看着，一直到小杨背着小青走进他们那栋楼，一直到小黑的尾巴也在楼的影子里消失。

        我不知道小黑前辈眼里那一份失落是来自什么。是因为主人喝醉了，自己却帮不上忙吗？不像是，因为作为被照顾的小型哺乳动物，我们永远也背不动人类，我们永远也都很难帮上人类的什么忙。小黑前辈应该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看不开。

        月光很美，美得有些残忍，她把日日夜夜陪伴她的木星的光也削弱了。可是木星就在那里，不离不弃，伴随着月亮，转着，不知道什么年月才是尽头。

        我很向往小青从前的生活，在他的描述里，风摸着高粱的头，高粱就羞红了脸；茄子总会等在路灯下；月亮很轻，轻轻地披在回家的路。连鼓风机也不会大声说话，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温柔得就像河里的田螺，像田里的车前草。这些东西我也都没见过，但是却有一种神秘的亲切感。

        茄子不在了，我不知道高粱是不是也不在了。田螺是谁，她是不是也不在了？车前草呢？她还待在田里吗？有没有自己去法国旅游？

        想和Stella去旅游，去法国，去埃菲尔铁塔吹最狂妄的风，去爱琴海呛最咸的海水。小青说，等谁死了，也没有关系，他会轻轻对着骨灰盒里的人说，“我扬你啊。”每次听到这里，Stella都会揍小青一拳，还说“去死。”小杨总说打是亲骂是爱，那么小青说的这句话就是人类之前流传最广、最动听的情话了。那我要和Stella呛死在爱琴海里，这样我们就可以扬了对方。然后，骨灰会在风力相遇，再在某个温暖的季节，开出最美的花。

        “小黑前辈，你呢？你想和小青做什么？”

        “吃他亲手做的饭，不要总是喂我狗粮。算了，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狸花问，“是因为小青做的饭特别难吃吗？”

        “是我太自私了。我不仅想经常吃他亲手做的饭，我还希望他特地做饭是为了我。可是我总不能独占我的主人吧。”

        “嗐，你管那事呢，小青做饭好吃的话，大家就会喜欢来你们家吃饭，这样他就不会孤独了。你该为你的主人感到开心。”

        “我……可是大家都来我们家，他们总喝酒。”

        “喝酒怎么了？”

        “喝醉了，他要抱着我。”

        “被主人抱是很幸福的事情，我天天都要Stella抱抱。”

        “可他抱着我，喊着‘茄子，茄子’。”

        “茄子怎么了？你讨厌茄子吗？”

        “我不讨厌茄子，但我不是茄子，我是小黑。”

        小黑前辈回到了家，小青给他端来了亲手做的饭，有鸡腿，有油菜，当然有一些健康的荞麦面。但是有鸡腿。嗯，这是小黑前辈经常在家里吃到的食物。只要小青下厨，这基本上就是小黑固定不变的菜谱。这么说来，其实他的愿望很容易实现。

        “没放盐，狗狗不能吃太咸。”小青摸摸黑头。哦不是，是小黑的头。

        小黑知道，小青的厨艺不太好。

        “你知道吗，以前啊，茄子最爱吃这个了。小黑，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你要回笼子里去了吗？那我把面放在这里，你饿了的话就自己出来吃哦。想热一热可以去把我喊醒。晚安。”

        ……

        “怎么了，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啊？”我迷蒙地睁开了眼睛，Stella也半梦半醒地接电话。“什么？！我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黑前辈不见了。前天晚上，小青给他做了一碗面，他没有吃完。昨天早上，小黑不见了。小青以为他又是像经常的那样，到哪里去逛了逛，可是谁知道到今天凌晨还没有回来。

        大家都在找他。小青、小杨、Stella，甚至把他们高中同学——鱼头也喊来了。这个小区找不到，就找隔壁小区。隔壁小区还没有，小青就开始挂寻狗启示，然后Stella在业主群里求转发，鱼头开始占卜。小杨让全城的猫咖和宠物店员工都帮忙寻找，可是杳无音讯，查无此狗，就像小黑从来不存在那样，就像小黑人间蒸发了，哪里也找不到，就连黑毛也没有留下。

        可是，那碗面还放在笼子前，去骨的鸡腿啃了一半。

        “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我做的面真的那么难吃吗？呜呜呜……”

        小青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累得想合上眼睛，却又不敢睡着，怕错过了找到小黑的好时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是愿意认真学一次做菜的。”

        小杨回到猫咖，从仓库里拿出一袋猫粮，撒在后门的院子。“如果他饿了又找不到东西吃，就回来吧。”

        你就不能喂狗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