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同人丨（修改版ver.2.0）如果路哥在11.5卷向帆波告白：第三章（8）

　　葵坐在彩羽和帆波中间，聆听新生们的表演。葵的内心充满羡艳。为姐姐和母亲演奏钢琴曾是葵幼时的梦想，但对只能勉强维持度日的单亲家庭来说，梦想从来都不过是奢望。葵注意到，那位B班生已经渐渐褪去最初的紧张，开始任凭自己在音乐的海洋里徜徉。葵好奇姐姐对这场演奏的感想，却发现姐姐似乎根本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上。姐姐在想什么呢？为什么她会这般心不在焉？

　　演奏结束后，钢琴部长里中第一个起身鼓掌。初见里中之时，葵当即就被他那漂亮冷俊的脸蛋吸引，葵的心跳加速，脑海中也不由幻想起自己和里中前辈交往的画面。还是绫小路的声音将葵拽回现实，葵觉得姐姐之所以会喜欢绫小路前辈，绝对和绫小路前辈那张帅气的脸不无关系。葵不想像姐姐一样肤浅，于是便将和里中前辈交往的妄念从脑海中甩了出去——当然，这并不排斥葵会在趁旁人不注意之时偷瞟这名帅哥几眼。

　　彩羽的入部考核被安排到了最后。葵猜测，也许并非演奏技巧，而是对音乐的热爱才是真正的入部考核内容。葵注意到姐姐正双手攥拳，满脸紧张，这说明姐姐在期待彩羽接下来的表现。葵感到奇怪，姐姐好像太过关心、太过在意彩羽了，完全超出了妹妹朋友的范畴。自己和彩羽明明是第一个到达钢琴教室的，为什么彩羽的面试反而要被安排到最后？为什么姐姐刚才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葵怀疑姐姐对自己藏有秘密，也许姐姐早就认识彩羽。但彩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姐姐哪有机会认识她？况且，认识彩羽是什么需要对妹妹隐瞒的事吗？

　　带着无数困惑，葵将注意力集中到彩羽身上。彩羽的演奏开始了，是肖邦的《f小调幻想曲》。葵听不太懂彩羽的演奏，葵也不觉得彩羽的演奏有多好听，但在演奏途中，葵有了一种近乎怦然心动的感觉。这一瞬间在葵的眼中定格了：彩羽微微抬头，好像在仰望天堂，窥视上帝，聆听祂的语言，找寻音乐的模样。葵不喜欢彩羽的那张嘴，葵觉得它太过干瘪，直到现在，葵仍然认为那张嘴使得彩羽的脸不太和谐。但它既然是眼前这个彩羽的一部分，那它便是不可替代的，它就好像一部经典作品的开头，也许烦闷、也许无聊，却始终不可或缺。所以，美到底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呢？客观来看，彩羽不美，至少远远不能与自己、与姐姐、与里中前辈相提并论。但现在的彩羽怎么可能不比自己美呢？也许，彩羽仍然是不美的，但欣赏的对象并非由美和丑这两极组成。葵联想到在艺术课上接触过的现代绘画——它们不满足于表现美，而是试图传达一些更为深刻的东西。即便是姐姐，也绝非在任何时刻都是如妖精般美丽的，但这些不美丽的瞬间仍然是姐姐的一部分，彩羽就像爱姐姐的美一样爱这些不美的瞬间，因为它们彰显了单纯美丽之外的许多东西。和模特的美丽不同，彩羽的魅力十分内敛。模特很美，但美得贫乏、空洞，彩羽不美，却胜在丰富。

　　葵偏头看向姐姐，恋恋不舍。

　　葵发现，姐姐的双眼正满含热泪。

　　帆波喜欢肖邦的这首幻想曲，也喜欢听他为自己演奏这首幻想曲。初闻这首曲子之时，她惊叹世间竟存在如此美妙的旋律，她崇拜他，因为他的肖邦是如此优美、如此深邃。彩羽的演奏远不及他优美，甚至在一些段落中充满了错音，可在聆听彩羽的演奏时，她却仿佛触及到了这首曲子背后的真理。彩羽的演奏让她知道了这首曲子为何是“幻想曲”，在现在的她看来，那绝不仅仅是单纯曲式上的原因。在彩羽的演奏中，她同时见到了甜美的梦境、缥缈的幻想与冰冷的现实。她又回到了那个苦涩的冬夜：她梦到了他，她和他在海滩度假，这是他们结婚后的蜜月，她坐在遮阳伞下，她盯着他，目光追随他身上的水滴，看它们一点点淌过他肌肉的缝隙。她醒了，因为她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她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因为现实中的他并不打算娶她。她强咬牙，因梦境和现实的落差潸然泪下。可她仍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毕竟他还爱她。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所以她必须持续向他展示自己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放心他。

　　彩羽的演奏令她回想起深埋在记忆中的从前，她想到了那本《寻求失去的时间》，想到其中凡德伊的那首奏鸣曲，以及那个令斯万久久不能忘怀的乐句。如果肖邦是天才，那么彩羽也是天才。这一刻，她觉得作为诠释者的彩羽和作为创造者的肖邦是平等的。这一刻，她认为自己听懂了肖邦。

　　葵伸出手，小心拭去姐姐的泪水。

　　他意识到，眼前这名白屋生具备抓住乐曲本质的能力。他熟悉白色房间，因此明白这能力绝非后天习得，而是为上天直接赋予。他可以清楚阐释自己演奏的逻辑，因为他弹奏的每个音符都经过了设计。那么七海呢？他曾看过一个纪录片，采访者想让斯特拉文斯基解释自己技巧的奥秘。斯特拉文斯基试图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回答道：“听着，我的鼻子存在，我的技巧也存在。”

　　天才是不讲道理的，它没有因果，它只是存在。它不可言说、不可解释。七海只是它在现世的接受者，只有那个神秘终极的存在才是它的来源。在七海的身上，他见识到了一种神性的光辉。帆波的光辉来源于那有如圣母一般的神圣博爱，相较帆波，七海则单纯得多。此刻的七海之所以充满光辉，仅仅是因为七海为神所爱着。他也希望自己的演奏能像七海这般令帆波感动，但他和七海不同，他不为神所爱。

　　这一刻，他认清了自己的本质。

　　于是，他决定去继承白色房间。

　　彩羽的演奏结束了，没有赞叹、没有议论，也没有掌声。

　　大家都很安静，好像不约而同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