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20记）

推开资料室的门，我抬头看向自动亮起的顶灯。

那一日，它突然熄灭，维修人员到底没找出发生异常的原因。

打开电脑，验证我的身份密码。

进入系统，我在搜索框中输入数字598。

对应格盘弹出，我看到了施七道口中那份许久不曾有人取出的资料。

翻开夹子，所见内容如下：

药源：男，35岁。

身份：画家。

死因：自杀。

特性：颜色辨识丧失（黄色）。

通常来讲，众多死因中，自杀总会让人感到心头一寒。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若非绝望，谁又能杀掉自己、抛却一切呢。

取阅资料前，施七道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位颇具天赋的年轻画家本该有一个大好前程，可就在一场高级酒会之后，第二天醒来，画家忽然发现，自己辨不出黄颜色了。

黄色是这位画家的最爱，淡黄、土黄、橙黄、鹅黄、金粉等十余种黄，在他的笔下熠熠勾勒、形象万千。

一个有着“黄笔精灵”美誉的画家一夜之间失去对黄色的全部辨识，画板上、颜料盒中，所有的黄犹如空空的透明，消散得无影无踪。

万中无一的怪病，医药无解。

无法承受痛苦，在用“看不到”的黄色颜料完成一幅画作后，年轻画家纵身一跃，从14层的家中坠楼身亡。

略过专业度极高的“用心制药”过程记录，我继续翻看后面的资料。

看到药物受用的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暂无受用人。

也就是说，这个“心药”从未匹配到受用者。

而我接下来要去见的客户，就是可能的需要者。

合上资料夹，我再次望向屋顶的照明灯。

它安安静静地亮着，亮得稳稳当当。

沉了沉，走到电脑前，我在搜索框中输入数字1313。

“啪”的一声按下回车键，这一次，灯是没灭，可存档系统却发出提示：格盘为空。

中午，我来到与客户约定的地点。

这是一座茶楼，包间内装饰得像一座小花园，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和清脆的鸟鸣。

很快，客户到了。

一位30岁出头的女性，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白皙、文静、端庄。

我想，这应该就是男人心目中最适合娶回家做老婆的女人吧。

“您好，肖女士。”

“你好，李小姐。”（女人的眼神很温和，声音温婉）

“来之前，施经理特意叮嘱，您的时间比较紧，所以……”

“是，我今天下午的确有安排，我约了一位很好的裁缝，为我先生定制一套西装。”

“好，那我们就直入正题。”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三宫格儿。

看到药盒，肖女士的神情犹如见到期盼已久之物。

“是不是，只要我吃了这个药，就再也看不到黄颜色了！”

“是，不过，您期望的效果或许需要一点儿时间。”（我回应到）

“你的意思是说，要想完全看不到有人穿着黄衣服，还……还需要一段时间！”

“药物起效总是需要过程的，哪怕是神仙炼成的仙丹，吃下之后，也得用些工夫儿才能奏效吧。”

“大约需要多久？”（肖女士问到）

“一天一片儿，起码要三天，当然，是渐进性的三天。”

“渐进性？”

“就是越来越的意思，越来越有效，您的感受也会越来越明显。”（我解释到）

“三天，我需要再坚持三天。”

“坚持？您遇到了什么？”（我试探着一问）

“我不想看到穿着黄衣服的人，无论什么地方，不论男女老幼，只要看到了，那个人就会成为他的躯壳儿，然后，他会从那个身体里钻出来，来到我面前。”

“他？他是谁？”

“一个男人，只有我能看到的男人，高高瘦瘦的，30多岁的样子。”（肖女士回答到）

“他只从黄衣人的身体里走出来吗？”（我继续问到）

“对，他只喜欢穿黄衣服的人。”

“为什么偏偏是黄色？”

“可能是因为……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先生临走前，穿的就是一件黄色的夹克儿，我买给他的新夹克儿。”

“您的先生……”

“他去单位办转岗，以后，就能调回本地工作，再不用长期出差了。”

说到这里，望着我，肖女士微微一笑。

“我想问一问，您看到的那个男人，他一次次向您走来，为了什么？”

“为了在我耳边说话，低沉的声音，还有一丝丝沙哑。”（肖女士答得很认真）

“他说了什么？”

“起初，他只是说几句平常的、琐碎的，可后来，他说的越来越少了，却越来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