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六十一:吉弔大破之时

“那请各位恕鄙人直言,毕竟鄙人也是蛇灵,一条食道连着肚子,没什么弯弯绕,就……有什么说什么咯~”相柳“嘿嘿”一声邪笑,见吉弔没有异议后,便继续说道:“首先嘛……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吉弔小姐身为帮派,无义不行;而鄙人作为商人,无利不行。这个大家都能理解的,对吧?”
“而您则不是见利忘义的那种类型,所以……这就是鄙人要说的第一点原因——”
相柳顿了顿,迎着吉弔不解的目光,昂起蛇头自上而下地俯视对方,一字一顿道:
“吉弔小姐,你们鬼杰组,真的太穷了啊!”
致命性的一击!开场就直接放大招!没错,对于江湖人士来说,财乃身外之物,为了能广交义士,甚至不会去考虑对方身上是否持有财物,只图多条朋友多条路。但是!蛇灵相柳!这条在生意场上混迹近百年的老油条,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而是个彻头彻尾地地道道的重利商人!没钱?没钱还谈什么生意!难办?那就别办咯!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正是如此。
一句简短却好似千钧重担的话语,泰山压顶般迎头向吉弔心中砸去,直叫她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她想反驳,想拼尽全力为自己和鬼杰组辩解,但是……
“我懂我懂,吉弔小姐您现在一定很憋屈,很想解释一下,比如什么组织刚成立,什么战后修缮花费过多,对吧?但……像您这样的情况,鄙人也见得多了。”相柳自顾自地说着,抬起右手比了个V字手势,就近的狐狸灵有眼力见地为老板剪好雪茄递了上去,另一只则无缝衔接掏出火柴点燃雪茄。
相柳旁若无人地深吸一口雪茄,待烟草独有的香气在口中回旋数秒后,便化作一阵朦胧的烟气自唇齿间喷薄弥漫,模糊了蛇灵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曾见过……哭着喊着,求我卖他们武器的帮派老大,也曾见过只为借一点小钱而下跪叩头的老板。但当时,我心太软,便同意了。”相柳斜眼瞟下欲言又止的吉弔,很明显,对方已经被自己的无礼和冒犯的话语激怒,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把怨气咽进肚里。
对嘛,这才对啊……这种咬牙切齿又对我无可奈何的表情~
相柳又抽了口雪茄,继续他的“生意场往事”。
“结果呢?要么,帮派大败,我的军火石沉大海,白白损失一批优质武器;要么,老板或组长直接卷钱跑路,我的借款不见踪影。他们是受害者,难道我就不无辜吗?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看到钱之前,我是不会解开手上的任何一条防线!”
无辜……?他也好意思称自己无辜?但……为什么,“无辜”,那些人真的无辜吗?受害者,欺骗者,被骗后摇身一变也成为了加害人……所谓的无辜,到底是什么……
吉弔紧咬下唇,尖锐的虎牙划破唇边,渗出点点鲜血。额角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感到有点头晕目眩,于是抓着扶手的双手又加重的几分,尖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质软垫中。明明是晚冬时节,可她只觉得身上像是要烧灼一般,每一处灵魂碎片都在饱受煎熬,但即便如此,她也仍妄图辩解几句:
“可……可我们鬼杰组有生意的!我们有经济来源!”
“哦?真的吗?”
一声阴阳怪气的反问,又把吉弔的辩解堵死在口中。
相柳不怀好意地笑笑,扭扭脖子环顾四周,轻蔑二字直接写在脸上。
“鄙人听说,吉弔小姐深明大义,在取代猿霄帮后,把最赚钱的几个有可能危害到平民百姓的生意给取缔了?”
“我……这……”
“只剩下那些勉勉强强能维持帮派生计,但稍有差池可能连日常维护都负担不起的小本生意?我说的对吗,吉弔小姐?”
“但那些!”
“请回答我的问题!吉弔小姐!鄙人在问您,鬼杰组现在是否只剩下那些无论是规模,还是经济效益都远不如猿霄帮原生意四分之一的经营!”
“咕……嗯……”
“那就当做默认咯。啧啧,也难怪……无论是修缮过后的办公室,还是茶叶和点心,都与十几年前鄙人来这与猴灵谈生意的时候相差甚远。”
相柳故作同情地啧啧嘴,他还感觉自己没出力,那个楚楚动人的小姑娘怎么就要倒下了?
虽然着实让人同情,但小姑娘,这里是谈判场,是商人的战场,怎可能给你留下余地呢?身为蛇灵,自然是要将猎物紧紧缠住,直至对方吐出最后一口气为止啊~
休要怪我哦,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非要逞英雄,有这份惹人垂涎欲滴的美貌和婀娜的身材,何必要当帮派组长呢~不过没关系……待你走投无路彻底破产那日,我一定会把你高价买回来的,嘿嘿……
“那位水獭灵阁下,您不是要听原因吗?那就听好咯,第二点原因!”
相柳叼着雪茄,寒芒从眉头紧锁的吉弔身上移至处变不惊的Natural,他莫名有点来气,明明主子都要撑不下去了,这小秘书怎么还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不行……绝对要把你那张扑克脸毁掉!
如是想着,蛇灵取下雪茄继续道:
“实话实说,吉弔小姐搞得这阵仗是不小,在各大帮派那边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但是吧……讲真,鬼杰组现在的声望……可谓是惨不忍睹。”
“怎么可能!不……这不可能啊!”
吉弔猛地拍案而起,又被身后的Natural轻按肩膀压回座位。她不能理解,不……或许她本该有心理准备。自己打出的旗号是“剿灭黑帮”“匡扶正义”,再怎么说,也是半公开向地狱大大小小的帮派宣战,所以在那边风评差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想着,吉弔反而心里好受了一些,毕竟自己是正义的伙伴,挽救一方平民的英雄,在黑恶势力那边的口碑越低,实则说明自己的抗争卓有成效!
但事与愿违!实际情况并非吉弔所想!
“我想……吉弔小姐您是误会了什么。”相柳从鼻孔里轻蔑地哼出一声,无奈地笑了两下,“我们从来不在乎什么反抗不反抗,毕竟所有黑帮也各自为敌,他们巴不得有人能立个靶子,来消耗对家的力量,自己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我的意思是,吉弔小姐,你设计盗取猿霄帮的这个行为,在各大黑帮那边为不齿!”
“一派胡言!你们黑帮明抢平民百姓就能津津乐道,自己反被下套就暴跳如雷!你们哪还有道理!难道商人就可以满嘴歪理吗!”
吉弔二度暴起,愤怒、委屈、痛恨、恼羞,种种负面情绪涌上心头,若不是Natural在她身后轻敲自己的麟壳,她恨不得当场叫牛灵三兄弟把这伪君子剥皮抽筋。
但相柳不为所动,甚至对她的质问毫不在意,只是稍稍偏移座椅,好让吉弔能看清大块落地窗外面的世界。
“吉弔小姐,您能看清吧?”相柳侧身斜视吉弔,雪茄燃着火星,明红的光点映衬斜阳,有意无意地指引吉弔的目光投向窗外。
“是的,正如您所想,黑帮向来都是群强盗,占山为王,靠武力分座次,凭力量抢地盘,弱肉强食,但这也是地狱自古以来的自然之道!”
“但是!如果有一天,一群老弱病残,被视作地狱底层的渣滓,居然仅靠计谋而非力量,推翻了那片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其他人会怎么想?那些用武力征服地盘的老大怎么想?”
“他们会感到不齿!他们会为那种人感到羞愧!他们甚至想抹杀这种存在,因为太丢人!丢尽了帮派的威望和脸面!”
相柳的嗓音逐渐升高几个音调,语气也随情绪的宣泄而愈发激昂。情到深处,一直闲着的左手还不住地拍击桌面,同连珠炮一般的话语狂轰滥炸吉弔的思绪。
一边是相柳的咄咄逼人,一边是接连不断的桌面拍击声,本就混乱的吉弔更是难以冷静思考,只求将视野拓宽,凝望蛇灵“好心”让出的一片外景来暂求放空大脑。
然而!吉弔目之所及,却是猿霄帮在几周前狂欢夜后留下的断壁残垣!被炮击的房屋、机枪扫射的招牌、乱刀劈砍的围栏,还有无辜伤及的民众一瘸一拐地从医院蹒跚而出,远处的空包墓地又多添了几座新坟……
吉弔的喉咙上下哽动,瞳孔不断放大、收缩,视线逐渐汇聚一点,直至四周模糊不清。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保护了什么?她阻止了什么?今后这里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会有不知多少觑觎鬼杰组这块地盘的黑帮,妄想吞并中圈。只靠一腔热血和小计谋的自己,能对抗得来吗,能保护的了所有人吗……?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做好一件事吗?”
熟悉的声音再度萦绕耳畔,她听到了,清清楚楚听到了,自父母被灭门后,时而回荡在脑海中鬼魅般的声音。
吉弔的眼眸快速地四下里旋转,像是在寻找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幻觉?幻听?不对,她就在这!就在自己身边!在哪!?为什么……为什么?
这已经算不上是谈判了,该如何描述此等唏嘘场景?鬼杰组的新秀组长双目涣散,茫然地瘫坐在椅子上,而正对面的蛇灵则悠然自得地抽着雪茄,饶有兴趣地欣赏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惨败。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单方面的精神拷问。
一旁站岗的牛灵终于沉不住气,准备活动筋骨给这只会耍嘴皮子的王八蛋来上一顿,可还没撸起袖子,就被两束寒光同时制止,一束来自运筹帷幄的蛇灵,而另一束,却来自至今未为自家大小姐发声过的Natural。
但吉弔并未察觉到方才的小插曲,她已经深陷蛇灵的泥沼,耳边不断被人轻声低语:
你真的是为了大义?真的为手下尽心尽力?
打着正义的旗号,却瞒着可怜的人类灵,不让她去寻亲?
过家家游戏有意思吗?现在你该怎么办?还要坚守那无所谓的正直吗?
别傻了,你从来都不是英雄!
眼看时机已到,吉弔的心理防线仅剩下如同薄皮蛋挞般的薄薄一层,蛇灵也决定结束这蛮有乐趣的饭后余兴,讲真,自己虽然看过不少帮派大佬或商业老板精神崩溃,朝自己哭喊哀求,但这种成就感早已随次数的累积而变得麻木。如今居然能首次欣赏到此等娇美可人的丽人少女在自己面前失态,竟让这条百年蛇灵感到一丝心悸。
想要把她玩坏!想看到她双膝发软!想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想把她摧残成为玩物!
一想到这,蛇灵的身板缓缓挺直,嘴角边竟不自觉地流出一滩涎水,身旁的狐狸灵见状迅速掏出手帕为其擦拭。很显然,这是自家老大看到猎物后的生理反应,将近数十年没看到老板摆出这种姿态,谁成想会因一个小妮子而展现狩猎姿态,真不知该可怜她还是羡慕她。
“那么……吉弔小姐,接下来是最后一点原因了哦,希望您……能认真听下去呢~”
想摧毁一个人的心智,自然要攻心为上,像是将覆盖有坚硬表皮的螃蟹剥壳一样,一点一点消磨对方的心理防线,先是从外在物质层面打压,然后攻击她的大道与抱负,最后……
“最后一点,鄙人就直说了吧。吉弔小姐,我对您本人的实力抱有极大的怀疑和不认可。”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吉弔的语调微微发颤,好不容易从方才的恍惚与低语的双重挤压下勉强回神,听到蛇灵这极具攻击性的话语后,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可怜巴巴的疑问。
“你这大长虫!怎么敢质疑俺家大姐头!”
“宰了你啊!”
“獭哥!干脆直接做掉他算了!”
前两分钟刚被稳住的牛家三兄弟此刻又被引燃暴脾气,若不是Natural一直在眼神施压,恐怕这间办公室……不,更糟的情况是整个中圈都要伏尸千百,魂流成河。
“吉弔小姐,您看,就连自己的手下都把控不住,您个人的实力……鄙人着实不敢恭维啊。”
相柳掩面嘲笑,身后两只训练有素的狐狸灵也象征性轻笑两声,随即又板住面孔,恢复端正的保镖态度。
“以及……鄙人曾有耳闻,吉弔小姐似乎经常在酒吧等地演讲来着?在那种鱼龙混杂之地招揽队伍,啧啧,您还真是有眼光啊!也难怪您的人品在各大黑帮为人诟病。”
听到了吗~?他这么说你哦~
仔细想想吧,你一开始的选择就是个错误!
从小混混和流氓里招募队友?在酒吧街演讲?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仿佛双声道立体音一般,相柳的冷嘲与谜之声的热讽不断周旋在吉弔耳畔,难道她一直以来都在犯错吗?怎么可能……明明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好兄弟,他们……
他们真的值得信赖吗?你真的敢说自己百分之百把自己托付给他们了吗?
承认吧,你心怀猜忌,你只是想要一群依靠,用完就可以撇掉的工具!
“不……不是那样的……我……我没有,我从没那么想过……”
“嗯?吉弔小姐,您在和谁对话呢?”相柳又嘬了一口雪茄,他看出来了,吉弔现在就像走在万丈深渊上的钢丝一样——摇摇晃晃进退两难,只消自己继续追击,即便是一阵和风,也可将她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真是可惜……难得遇见如此有趣的猎物,但还是只能落得和那些肮脏的蠢蛋一样的结局。
要不……找个时间把鬼杰组买下来得了~
“吉弔小姐,您连谈判的对象都不愿正视,真让鄙人寒心,也难怪……大家都认为您能力不足,连自我都无法管理好,又怎能照顾整个帮派呢?”
焦灼、威压、步步紧逼;蛇灵不放过任何一个进攻机会,决心彻底击溃吉弔。
令人窒息的乌云笼罩在四十平米的办公室上空,直压得几位好汉喘不过气,恨不得操刀劈开这拔云不见日的阴霾,但他们同样疑惑,为何Natural此刻仍能淡定自若。
迷茫、畏惧、寸步难行;
鬼杰组组长吉弔八千慧深陷名为“自我猜忌”的陷阱,眼神飘忽手心冒汗,嗓子死死压住好几次呼之欲出的干呕。一方是企图吞没自己的蛇灵,一方是时刻想将自己拖入泥沼的声音,前有狼后有虎,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这次是来真的,和以往遭遇的完全不一样!会输!我会输!?
一次输两个!?
消极的结局自脑中一闪而过,直叫她脊背发凉,冷汗频出,白皙的双腿此刻也不住颤抖,两手紧攥裙角,在大腿上留下条条抓痕。
为什么……做不到……没办法!无懈可击,完全被牵着走了!怎么会这样……要输了吗!?难道会大败了吗……我怎会如此没用!不动刀枪就被打垮……为什么……
吉弔不甘地咬住下唇,偷偷抬起迷茫的眼睛,与之对视的,则是从谈判桌对面射向自己的凛冽寒光——蛇灵吐着信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已被自己紧紧缠住的“猎物”。
喘不过气……要呕出来了……
谁都好……救救我……
“大小姐,您还好吗?啧……”
像是回应她的乞求,Natural的声音如天神下凡般传入耳蜗,似一只散发圣光的大手,握住在沼泽中几近放弃挣扎的吉弔。
“很抱歉相柳先生,大小姐似乎旧伤复发,您也听说了吧,前端时日大小姐被猿霄帮的杀手刺杀一事,所以……请允许我们暂时离席,各位稍安勿躁。”
“哦哦,那件事我有所耳闻,啊呀,真是个坚强的女孩,居然硬挺着旧伤来参加谈判吗?嗯……不过鄙人等下还有许多会议啊……”
蛇灵把玩着手上的戒指,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显然是不想放走吉弔。
“五分钟,请您多担待,看在……他的面子上。”
Natural从衣兜里掏出张照片凑近蛇灵,两秒后又快速放回口袋里。
吉弔不知獭子哥用了什么法子,但方才还死咬不放的蛇灵,此刻却松了口,故作镇定道:
“哦哦……没想到水獭灵阁下竟和他一起共事过……失敬失敬,那……就依你的,五分钟,不能再多了哦。”
“感谢您的理解。”
说罢,Natural便温和地将浑身是汗的吉弔扶起,快速扫视过吉弔的面容——双目无神,头发丝散到眼前也毫不知情,红润的双唇变得苍白,明明只过了一小时,却如隔百年。
牛二牛三见Natural搀着吉弔缓步靠近,二人也有眼力见地为他们拉开大门,门后等候多时的组员见自家大姐头如此落魄,刚想带着怒火操刀而上,又被Natural低声喝退,只得暂时咽下恶气,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待命,不知这水獭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哦呀?要逃跑了吗?真是软弱呢~不过……会在这等你的哦,直到你肯亲自面对~
吉弔被Natural挽着臂弯,一步一蹉跎地远离办公室。明明视线变得模糊,明明伙伴的叫喊和环境的喧嚷变得杂乱无章,但那个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晰,仿佛在勾引她回头。
事实上,吉弔确实回头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偏头回望,但她也确确实实看到了,方才离去的椅子上仍坐着一个背对自己的人——头上一对犄角,后背一副麟壳,长尾几乎要拖到地上。那人缓缓扭头,对吉弔微微一笑,粉唇白齿轻轻开合,似乎又对她说了什么……
“请看着我,大小姐。”
吉弔猛然回神,周围没有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也没有雷区遍布的谈判场,只有自己和獭子哥二人,身处走廊的拐角旁。
寂静,安宁,主仆二人难得的独处时光,但吉弔只是紧盯着地面,尾巴夹在两腿之间,不知是地面还是自己在旋转。她能感受到Natural正弯腰屈膝,尽可能与自己平视,她不敢抬头,甚至连吱声的勇气都没有。
“请您冷静一下,把头抬起来吧,大小姐……”
吉弔紧闭双眼,她想逃避现实,想大口喘息,甚至想冲破窗户纵身一跃,脑内混浊污泥般的思绪已经容不得她冷静思考,直到……从犄角上传来温和的抚摸。
本以为会被责备,会被质问,会承受他失望的目光。
吉弔战战栗栗地张开眼皮,出于好奇,也出于对自我无能的愧疚。沾着泪光的视线自Natural鞋尖一路向上攀登,最终鼓起勇气与他四目相对。
责备、失望、焦急、惆怅,她预想的一切负面情绪都不曾存在。Natural在笑,自信而温和的笑,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十年的獭子哥一如既往,只对自己露出毫无虚伪与做作的面孔:
“辛苦了,大小姐,一直强撑着到现在,已经很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