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自译】分析《六位王后》中所有的历史参考文献(4)《Heart of Stone》

已获得授权，原博链接：https://www.rachaeldickzen.com/blog/2020/8/2/overanalyzing-heartofstone

（译者注：我所有的翻译作品目前只在微博与B站有发，如果在其他地方看到了请告诉我（感觉小冷圈应该不会有盗用）希望新来的读者看完本篇如果感兴趣的话也请看看其他篇目叭 ）

——————————————以下正文

    今天，我们来看看简·西摩的歌《Heart of Stone》。这是一首慢节奏的、充满感情的歌，风格与阿黛尔相似，也是这部剧里唯一一首伤感的歌。我对这首歌的相关史实没有特别多要说的，因为它基本是隐喻，没有借鉴太多历史。

    大多数时候，到底是哪个王后说的哪句台词并不是太重要，但我还是加了名字。

Jane: Anyways, I'm pretty sure it’s my turn next.  

You! Queen, please!

Are you joking?!  

Yeah, weren’t you the one he truly loved?

Oh yeah, didn’t you give him the son he so desperately wanted?

Anne Boleyn: Yeah, like, I had a daughter and he literally chopped my head off.

Jane: Yeah, I know. I was lucky in so many ways. Well, I had a beautiful baby boy and Henry got his heir to the throne, so of course I was going to be the one he truly loved. But you know, if Edward had turned out to be a little baby Edwina, well, I know that his love wouldn’t have lasted.

    如我在《Ex-Wives》里提到的，关于简·西摩是亨利八世最爱的妻子也是唯一的真爱这件事是由亨利本人自己说的，但实际上并没有资料记录这件事。简生下了亨利八世盼望多年的、唯一一个没夭折的儿子，这可能就是亨利在晚年还如此怀念她的原因。她是就位妻子中唯一一位享有王后地位的葬礼的。尽管有各种各样的关于亨利为简哀悼多年的故事，但实际上，简死后没多久他就开始寻找下一位王后了。他虽然在简死后穿了三个月的黑色衣服，但实际上在当时黑色是很普遍的。

Anne Boleyn: Wow, yeah, what a stressful situation. I’ve never had anything similar happen.

Catherine of Aragon: Yeah, babe, do you have any idea?

Jane: Okay okay, look, you’re right. You’re so right! You queens kicked some major Tudor ass! And that’s what everyone wants to hear about. You know, like, girl power, woo! What I mean to say is that, I wouldn’t do any of that. Instead, I stood by him. It didn’t matter how many stupid things he did. I was there, by his side. And that’s… not because I was weak or scared. It’s because… I loved him. So, Henry…

    在开场的对话中，简和其他王后有着很大的区别。对于其他王后，简说了她们的强大，而对自己，简只提到了她对亨利的爱。这大概是因为亨利八世的前两任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和安妮·博林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很有自己的见解。简也接受了英国贵族妇女所应有的教育，她会读和写，但更多地是做一些针线活或管理家事。她被很多人说是“温顺的”。在亨利与两位强势的妻子打过交道后，简的性格可以说是非常吸引他。简在结婚后的座右铭是“必然的服从与侍奉”，表示永远服从亨利八世的意愿并为他提供支持。

 

You’ve got a good heart, But I know it changes. A restless tide, untameable.

You came my way, and I knew a storm could come too. You’d lift me high or let me fall.

But I took your hand, Promise I’d withstand any blaze you blew my way.

‘Cause something inside, it solidified. And I knew I’d always stay.

    在这首歌的第一小节，歌词将亨利八世形容为“不止的潮水”与“不可测的风暴”可能是因为他们最开始关系很混乱，大概从亨利刚和安妮·博林结婚就开始了。简在与亨利接触的时候借鉴了安妮的做法；当亨利对她表示出兴趣是，她拒绝了亨利的性////要求，以及送她金币作为礼物。这些表面上守道德的表现使亨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亨利在安妮·博林被处刑的第二天就向简求婚了，并在两周之内就结婚了。

    简以前是阿拉贡的凯瑟琳和安妮·博林的侍女，所以她最晚在1532年就在皇宫里生活了，甚至从1527年开始。她非常清楚亨利八世是如何对待他的前两任妻子的，也知道她们的结局是多么的糟糕。“风暴”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需要担忧的事情。

    “But I took your hand, Promise I’d withstand any blaze you blew my way.”（但我牵起你的手，承诺我可以经住你带来的任何风暴）这指的是他们的结婚宣言，结婚宣言是夫妇牵着手背诵的。这是中世纪欧洲的一个传统，当一对新婚夫妻宣布他们要结婚了，他们可以直接在证婚人前宣读自己的结婚誓言，而不需要教堂再参与。都铎王朝时期的结婚誓言与今天的非常相似（我们知道是因为我们有亨利八世与他第六任妻子凯瑟琳·帕尔在皇室法庭的真实记录https://onthetudortrail.com/Blog/2011/07/12/king-henry-viiis-marriage-to-katherine-parr/） 

            亨利八世：“我，亨利，将娶你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贫困还是富裕，疾病还是健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发誓我将给予你我的真心。”

            简：“我愿意接受你作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贫困还是富裕，疾病还是健康，我愿意与你相伴，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我发誓我将给予你我的真心。”

    这首歌用到的意象比其他歌多，但历史与流行元素比其他都要少。这大概是因为我们对简的了解实在不多。我们不知道她的出生日期，她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在她与亨利八世结婚前也不出名。大多数对于她的描述都基于她在皇后时期的谦逊与温柔，但对她本人的性格和思想没太多描述。不幸的是，她去世得太早了，所以我们对她没有多少了解。事实上，亨利八世一直到1536年才注意到她，这就表明了她有多安静，也可能表明亨利八世对安妮·博林太过着迷。不过，他在与安妮·博林的那段婚姻中除了简还有过一次外遇。

    编剧Lucy Moss曾在一次采访中说这首歌是最难写的，因为所知道的信息太少了。编剧们通过把简描充满母性的一位王后，将她的歌曲以民谣为基础风格（民谣在英国音乐史上是比较模糊的一种流派）成功地填补了历史上空白的一页。

    这个充满母性的形象是有证据做支撑的。简特别支持将亨利八世与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女儿玛丽公主带上法庭。甚至在结婚之前，她就开始悄悄地提出建议，并一直努力说服亨利直到他同意。她可能还帮助了伊丽莎白公主（安妮·博林的女儿）回到亨利身边，因为她在1536年被邀请回宫廷度过圣诞节。我们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但她显然希望王室的孩子们能和他们的父亲在一起（她还提议将他们重新纳入继承顺序，但一直到亨利的最后一位妻子凯瑟琳·帕尔才成功说服他）这一点也得到了支持，因为她自己来自一个庞大的家庭——她是10个孩子中的第7个，其中有6个男孩。她母亲强大的生育能力可能也增加了她对亨利的吸引力，因为他当时一直想有一个儿子。

    《六位王后》的制作人在本剧的第一首歌《Ex-Wives》中直接提到了关于简的史料并不完整的这件事。歌里唱到“BUt I’m not what I seem or am I?Stick around and you’l suddenly see more.”（但我不是我看起来的样子，留下来，你会知道更多）这让我想起了许多音乐剧是如何利用创造性来处理历史上遗留的空白的。我首先想到的是《Hamilton》中的《Burn》，它解释了为什么现在缺少汉密尔顿给伊莉莎的情书，是因为都被烧掉了。《The Room Where It Happened》是另一个很好的例子，它讲述了1790年的政治妥协，但我们只能从托马斯·杰斐逊的视角了解这件事，我们并不知道在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这首歌将这次事件变成了一次对政治的尖锐观察（顺便说一下，这是我最喜欢的音乐剧歌曲之一，你知道为什么吗？它的曲调很欢快，以至于需要听很多遍才能意识到其中蕴含了多少黑暗与悲观）

    我向朋友们询问了更多以历史为背景的音乐剧歌曲的例子，这些歌曲也用了创造性的方法来贴补空白。我朋友向我推荐《Pacific Overtures》里的《Someone in a Tree》，这是关于佩里准将来到日本并将其西方化的故事。这首歌据说是桑德海姆最喜欢的歌曲，在其中，两位目击者谈到了西方人与日本人的谈判，因为这件事没有日本官方说法，他们也不相信西方的版本。

【视频可见微博https://weibo.com/5834873831/NdtSOejPk】

 

CHORUS:

You can build me up, You can tear me down, You can try but I’m unbreakable.

You can do your best, But I’ll stand the test, You’ll find that I’m unshakable.

When the fire’s burnt, When the wind has blown, When the water’s dried,

You’ll still find stone. My heart of stone.

    这首歌的意象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负面的。这是一首情歌，但其中有一种刻薄的味道，我想这可能是故意的。“Heart of Stone”（磐石之心）在这里被用来表示坚定不移的积极品质，但纵观历史，一颗磐石之心，或一颗坚强的心，一直被用来代表消极的东西。这可以追溯到圣经时代，在约伯记第41章24节中写有：他的心像石头那样刚硬，像推磨下的石盘那样坚硬。滚石乐队的歌《Heart of Stone》讲述了歌手作为一个好色之徒的生活，以及他不会让某个特定的女人打破他的“石头心”。它也无数次出现在其他关于冷酷无情的恋人的歌名中。

    所以在这里使用“Heart of Stone”作为歌名是……很不寻常的。我感觉这可能是对她与亨利间复杂因素的暗示。她的丈夫很可怕，很容易就可以让她死掉，简也明白这一切。她可能爱他，但也直到她在是否嫁给他这个问题上是没有选择权的。

    这也有可能指的是简看到安妮被诬告处刑，一天后亨利八世与她订婚，不到两周就结婚。在安妮·博林身边服务这么多年，确实需要一颗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心才能挺过这一切。

    整个合唱部分也将她与亨利的婚姻描绘成一场斗争和战斗，给整个故事增添了非常悲伤的色彩。

 

You say we’re perfect. A perfect family. You hold us close for the world to see.

    在后来的岁月里，亨利对简怀有很多深情。即使在简去世多年后，亨利仍然在家族肖像中把她画了进去。亨利去世时还要求与她合葬。

    这张亨利八世及其家庭的肖像画创作于1545年左右，当时他已经与凯瑟琳·帕尔结婚两年（离去世还有两年）。如你所见，亨利站在正中央，和他的儿子——未来的爱德华六世以及已经去世约八年的简·西摩尔一起。他的女儿玛丽公主（阿拉贡的凯瑟琳的女儿，站在左边）和伊丽莎白公主（安妮·博林的女儿，站在右边）分别站在两侧。最右边的是亨利八世的弄臣（负责为统治者说笑逗乐）威尔·萨默斯（当时已为国王服务了20年，在他因腿疼而烦恼时，他似乎是唯一能让亨利八世开心的人）。最左边的女性身份不明，但可能是凯瑟琳·帕尔的弄臣，后来可能还为玛丽一世服务过。

And when I say you’re the only one I’ve ever loved, I mean those words to you fully.

But I know, without my son your love could disappear.

And no, it isn’t fair, But I don’t care. ‘Cause my love will still be here.

    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们对简的了解确实不多，而且很遗憾我们对她对亨利的感受一无所知。

    “Without my son your love could disappear”（没有我的儿子，你的爱可能会消失）这句话相当准确。亨利在1525年左右开始考虑废除与凯瑟琳的婚姻，而当时他们已经结婚了16年，显然凯瑟琳已经过了生育年龄（她最后一次怀孕是在1518年）。在追求安妮·博林大约7年后，亨利在1534年圣诞节后开始谈论与她离婚（婚后约两年），因为她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伊丽莎白）并流产一次。相比亨利的前两位妻子，他与简·西摩尔的关系非常短暂。据推测，亨利对她的兴趣开始于1536年2月，他们于1536年5月结婚，但简在1537年10月就去世了。

CHORUS

Soon I’ll have to go. I’ll never see him grow.

    简·西摩在他生完她的儿子爱德华（后来爱德华六世）后很快就去世了。她的生产过程非常艰难，持续了两天三晚。爱德华在1537年10月12日出生，简一直撑到10月24日后去世。现代的历史学家认为她可能是因胎盘残留感染、细菌感染导致的产褥热或肺栓塞去世，但这很难求证。

    如果有人说她做了剖腹产手术并死于剖腹产，那你还是忽略他们吧，因为这是大错特错的。在文艺复兴时期的英国，剖腹产只有在产妇已经去世或马上去世，需要立即把婴儿取出来的时候才会做，产妇是不可能在剖腹产手术中存活的。这个时期的剖腹产在莎士比亚的著作《麦克白》中有所体现：“从母亲的子宫里/不合时宜地裂开”（第五幕第10场）

 

But I hope my son will know, He’ll never be alone.

‘Cause like a river runs dry And leaves its scars behind.

I’ll be by your side, ‘Cause my love is set in stone. ...Yeah!

    这里没有史实证据可以考察（我一直没找到关于爱德华六世对他母亲想法的文献）所以我只再说一种“石头”可能的寓意。亨利八世有一个习惯，就是在他的一些宫殿里雕刻他妻子的姓名首字母和家族纹章。简·西摩的名字首字母仍然可以在汉普顿宫找到。你也可以找到一些亨利的名字首字母与安妮·博林的交织在一起。显然他们为了刻上简的名字而匆忙地抹去安妮的名字所以漏掉了一些。

Several CHORUSES to the end

Jane: Because what hurts more than a broken heart?

-Anne slowly walks up to her.-

Anne Boleyn: Severed he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