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9之离别（完结）（魔绒，卷炸，啃须）【华晨宇水仙】
透明的水晶棺中，鲜花簇拥，男子轻阖双眼，面容安详。
“他像睡着了一样。”绒绒站在棺前，不舍得移开视线。
身后的魔揉了揉他的脑袋。绒绒回过头问他“炸炸的灵魂被修复了吗？他会在别的地方重生对吗？”
魔点点头“一定会的。”
虽然话里安慰的成分居多，可绒绒还是愿意相信炸会在世界的某处开始新的生活。
他抹了抹眼泪“魔，你要不要去看看卷卷，他现在更需要你。”
其实魔也打算安顿好这边就去看卷的情况“也好，我去去就回。须须，麻烦你照顾一下绒绒。”
“没问题。”
魔上次来人界就是不久之前，他记得那次是来提醒卷自由军的事，没想到再来，城里竟成了这样。
城镇上空一大片乌云缓缓旋转着，街道上一片混乱，人们叫喊着，逃窜着，有的人拿着刀子追赶其他人，有人在血泊中求饶。
人们的情绪似乎特别激动，激动的有些不正常。
魔抬眼，看见圣殿顶端那抹黑暗中的洁白，他飞身前去。
卷低垂着眼，看着城镇中上演的画面，冷漠淡然。魔落在他后方轻声唤了他一句“卷儿。”
卷回头看他“你是来责备我的吗？”
“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把他们都杀了？”
“卷儿…我真的担心你。”
卷鼻子一酸，他突然很想哭“哥，炸炸怎么样了？”
“妖王把他放在一口特制的水晶棺里，施了咒，可保他尸身不坏。”
“替我谢谢他。”
“卷儿，跟我回去吧。”
卷摇了摇头“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魔清楚卷的性格，他太渴望有人爱他，炸的出现对他来说无疑是救赎搬的存在，如今炸不在了，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必须尽快安抚他。
“卷儿，我知道他对你的意义，如果你想他，我陪你去人界找他。妖王也说，不朽泉可以修复他的灵魂，他会转世，会继续活着。”
“转世…他会忘了我。”有什么顺着卷的脸颊滑落“哥，他们一开始要杀的是我。因为我的决定，他们以为杀不了我，才把目标转向了炸炸，都是因为我炸炸才会死。我必须替他报仇…”
“卷儿，你冷静点！”
卷不理会魔，自顾自的喃喃道“这些自诩正义的人类真可笑。他们要自由，我给了他们自由，他们要和家人团聚，我让他们自己决定去留。他们要的我都给了！可为什么他们还要伤害我的炸炸！他们都是自私！卑贱！”
卷越说越激动，魔想拉住他，被卷甩开“你如果是来说服我停手的，就回你的魔界去，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不要插手。”
“卷！你这样做会被反噬的！”
“那又怎么样！我就要给他报仇！再说我做了什么？我只是放大了他们的欲望，那是他们自己的欲望啊，如果真是清清白白，又怎么会受影响？”
“卷！你记住，你是神！你不能做这种事。”
“神又怎么样！我这辈子只想和他在一起，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害死，我算什么神？！”
城里到处充斥着血腥和尖叫，再不阻止卷，整个城的人恐怕都难逃一死，顾不了那么多，魔决定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再慢慢安抚他的情绪。
似乎察觉到魔的意图，在他出手的瞬间，卷腾空飞起躲过了他“哥！”
魔严肃道“卷儿，我知道你难过，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想办法解决，这些人是无辜的。”
卷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无辜？哥，我没想到你还在帮他们说话！如果现在死的是绒绒，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见魔不说话，卷冷笑道“我今天，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了神的庇佑，他们会怎么样……”
注意到卷的左手结了一个特殊的手印，魔心里一惊“你疯了？！”
卷嘴角轻挑“我就是疯了。”
……
绒绒扒在窗口看着人界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踏实。
“魔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出事吧？”
须须靠在椅子上“他一魔神能出什么事？估计是聊的不顺利。”
绒绒重重叹了一口气，又走到那口水晶棺旁边坐下“魔和卷好不容易才和好，炸炸要是没出事就好了……”说着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上次还说好了回去圣殿找炸炸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啃也惋惜的看着炸，他们毕竟也认识很久了“即使是天人，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
“如果卷卷和炸炸是普通的人类，也许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希望他的灵魂可以重生。”
绒绒泪眼模糊的看着炸，余光突然瞥见窗外一片暗红，他转回注意力朝窗外望过去“啃！须须，你们看！”
两人闻声凑过来，原来魔界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而远处，魔界的恶魔们像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兴奋的往一个方向移动。
“那是魔界出口，他们要去人界！”须须最先发现了不对。
啃疑惑“怎么会这样？虽说恶魔觊觎人界已久，但有卷和魔在，他们一直不敢有什么动作。”
须须沉思道“问题就出在这。你看魔界上空的云，像是被施了咒术。而且恶魔们好像特别兴奋。”
绒绒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魔和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啃表示很有可能。
一想到魔可能有危险，绒绒就坐不住了“须须，要不你和啃去人界看看吧。万一卷想不通，做出什么事，你们在还能帮他一下。”
须须不同意“现在魔界的恶魔都在发狂，我们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等死吗。”
其实啃也有点担心人界的情况，看这架势问题可能比想象的要严重“要不我去人界帮忙，你留在这保护绒绒，我用飞的还快一些。”
绒绒一听连忙点头叫他快去，须须权衡了一下道“这样也好，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啃点点头，转身朝着人界的方向飞去。
啃离开一段时间后，须须像是感应到什么皱起眉，之后他快速检查了房间的门窗，并且布下结界，严肃道“你记住，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开门，也不可以出房间。”
绒绒有些摸不着头脑，心说你不是也在呢吗，干嘛说的好像要留我一个人似的，不过这个情况下，绒绒当然会配合。
须须嘱咐完以后，长出一口气，虚脱似的倒在沙发上。吓的绒绒赶紧过来扶他“你怎么了？”
碰到须须的身体，才发现他在发抖“须须你没事吧？！”
须须摆摆手“这个咒术居然对魔界所有人都有影响，我好像也被影响到了。好在我还能勉强维持不至于迷失心智。只要我们不出去，应该能撑到他们回来。”
绒绒见他虚汗不止，赶紧拿了靠枕帮他躺下“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一下。”
想不到须须都受到波及了，绒绒越来越坐立不安，卷激动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对魔出手，而魔又不可能真的伤到卷，真要是打起来一定不会尽全力。魔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会不会受伤？！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正胡思乱想间，绒绒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看了看须须，他正闭着眼睛养神，应该不是他在跟自己说话。接着那声音又出现了，似乎是在门外。
绒绒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谁在外面？”
须须听见声音睁开眼问道“怎么了？”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
听他这么说，须须的表情严肃起来“可能是受到影响的恶魔或魅妖，他们擅长装成你熟悉的人蛊惑人心，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被抓到妖殿的吗。”
绒绒点点头，他记得那次是魅妖变成炸炸的样子。
“所以，不管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绝对不要相信。”
“好。”话音刚落，那声音再次响起…是魔在叫他！绒绒突然觉得有些恍惚，想要把门打开，随即反应过来用力甩甩头，不行！是假的，不能信，不能信…
……
啃到达魔界边境的时候，出入口的封印已经破损了，有几只恶魔甚至从缝隙中钻了出来，这样下去封印被破只是时间问题。他加快速度飞到城里，城中的惨叫和哭喊声不绝于耳，他无暇顾及，抬眼看到圣殿上空对峙的卷和魔。
啃飞身上去“封印快撑不住了，那群恶魔要是跑出来，不光是城里的人，恐怕整个人界都要遭殃，卷，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卷冷笑“我就是要他们陪葬。”
已经有几只恶魔钻出封印跑到城里，被欲望吞噬的恶魔尖笑着把抓到的人类撕成碎片。魔虽然已经全力修补着封印，但失去理智的卷并不好对付。
“哥，你再这么跟我耗下去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倒是魔界，那些恶魔的欲望被放大却无处发泄，到时候…你猜倒霉的是谁？”
被他这么一说，魔心里一颤“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说中了他的心事，卷继续刺激他“绒绒是魔界里唯一的人类，自然会被惦记，你要真是怕他受伤，就把封印打开，那群恶魔来了人界，也就不会拿他怎么样。”
啃急忙道“别慌，须须跟他在一起。”
“妖王？”卷笑了一声“再这么僵持下去，妖王中招也是迟早的事。就算他没中招，能护绒绒一时，可那么多发了狂的恶魔一起涌上去，他恐怕自身都难保…”
“？！”
“害怕了？担心他就带他走好了，不要插手这件事。”
越来越多的恶魔涌入城市，魔的内心也在挣扎，他即使留在这，也不能阻止恶魔进入城市，而绒绒那边现在状况不明，反倒更加危险。
卷似乎看出魔的犹豫“哥，你真的不管绒绒的死活硬要耗在这里？即使你再怎么修补封印，还是有恶魔出来，这座城的人依然逃不掉，结果都是一样的。在你心里，一群虚伪的人和绒绒相比，到底谁更重要。”
魔沉默了半晌，长出一口气“你错了。让我纠结的不是这个城里的人，是你。”
卷愣了愣“我？”
“神明为一己私欲杀害这么多人的生命，要遭到多大的反噬…我不想看到你那样，因为你是我弟弟。”
“……”
“而且，就算你真的不在乎反噬，封印如你所愿解开，恶魔冲出魔界，除了这座城，其他地方早晚都要遭殃。如果炸的灵魂重生到了人界，你希望他因为你的行为再惨死一次吗！”
这句话显然有很大的冲击力，魔感觉到跟他对峙的力量小了一些。他看准时机连忙加速修补封印。
“卷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低头看看这座城市，早就面目全非了，这里面有多少是你们一起去过的地方？有多少你们的回忆？你真的忍心让它们染上血吗？”
“回忆…”
是啊，回忆。他记得炸炸对他说过想和他拥有很多属于他们的回忆。他记得那间酒馆…如今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他记得那片总是撒满阳光的草地，他们很喜欢躺在上面…现在那里却充斥着鲜血的腥气。
不行！那是他们的回忆，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卷触电般的收回手，魔急忙将封印关上，啃则去城里收拾逃出来的恶魔。
魔小心的触碰卷的肩膀，见他没有反抗，温柔的抱了抱他“你还有哥哥在，跟我回家吧。”
“哥……”卷靠在他身上，他突然觉得好累“我想回去看看他。”
“好，我们回去。”
卷收回了咒术，人们逐渐恢复平静。从魔界跑出来的恶魔们也被几人尽数丢了回去，三人快速做完这些事，立刻赶回魔殿。
魔，卷，啃三人一踏入魔界，解除了咒术的恶魔们立刻一哄而散，本以为回来以后会迎来小家伙的一通唠叨，没想到推开门，看见的竟是一屋子的凌乱。
心脏顿时凉了半截，啃发现角落里瘫坐在地上的须须。
须须见他们回来，也顾不上自己的伤，拉着魔急道“快，绒绒被带走了。快去找他！”
“谁带走他？”
“两个恶魔，我见过…总在你身边的那两个。”
魔心下有数，和卷马上一起出去找人，啃留下照看须须。
原来两人本来是在房间，那恶魔受到咒术影响，知道绒绒在房间里，竟打起他的主意。他们发现房间有结界，便扮成魔的声音想引绒绒出来，不过之前须须提醒过绒绒，所以绒绒并没有相信。两人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一个假装要硬闯进来，另一个就装成魔赶回来阻止，不慎被打伤。本来绒绒一颗心就七上八下，听见魔受伤了，哪还顾得了真的假的，急急就把门打开了，好在须须眼疾手快在他要傻乎乎的冲出去之前把人拉了回来。只是他要抑制咒术，已经很虚弱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两个恶魔，门外的恶魔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两人不慌不慢轮流破坏结界，须须被这波车轮战打的疲惫不堪，最后结界还是被破坏，两人将绒绒带走，须须本想追过去，无奈脚下发软，最终还是倒在地上。
“我太大意了。”须须一直在自责，虽然啃说不是他的错，可在没见到绒绒之前，他始终觉得不安“不行！我也要去找他。”
啃把人按住“你别乱动，魔和卷都去了，放心吧，一定会找到他的。”
“我怎么放心？你也知道恶魔都是个什么德性，我真的怕……”他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他不敢想象绒绒的下场。
啃轻抚着须须煞白的小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别胡思乱想，先休息一下。”
魔他们一直没有回来，他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卷进了房间。须须赶忙站起身问“找到了吗？”
卷点了点头。
这算是个好消息吗？可须须莫名觉得不安“他怎么样？受伤了没有？伤的重不重？怎么不见人呢？”
“…他和大哥在一起。”
须须想去看他，被卷拦下了“…大哥说，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
说出这句话时，须须甚至不敢看卷的眼睛，他害怕从他眼里看见肯定的眼神。
卷顿了顿“我们去晚了…”
“……”
……
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魔温柔的用毛巾小心擦拭他脸上的伤痕“小笨蛋，都说了叫你不要乱跑，看你把自己弄的一身伤。”
少年没有回答。
魔又拿了药瓶帮他上药“可能会有点疼…”他轻轻将药水擦到少年伤口处，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手重弄疼他，不过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
将伤口处理好，魔在他额头亲吻一下“今天倒是挺乖的，没喊疼，也没吵着不上药。”
“……你这么听话，我真有点不习惯。”他说着说着，心口的疼痛越发明显了。
房门被人敲响，魔说了句“进来。”他的视线却一直没离开少年。
须须走到床边“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他。”
“不是你的错。”
“我可以看看他吗？”
魔起身退到旁边，须须向前走了一步，一看到绒绒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他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我听啃说，你快过生日了，本来还打算给你个惊喜来着。”他看见他身上的伤，心里又一阵难受“疼不疼啊…你那么怕疼……”哽咽把要说的堵了回去，须须擦了眼泪，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这次算我欠你的，你要是转世了，记得找我讨回来。”
须须想用咒术保住绒绒的身体，魔却说还是让他好好睡吧。于是魔找了一片满是鲜花的地方，将绒绒安葬。
等一切后事安排妥当以后，魔和卷约了须须和啃见面。
魔开门见山“我想把魔界交给你来看管。”
须须诧异“那你呢？”
“绒绒是在魔界出事的，我没办法再留在这里，所以我和卷打算离开。”
“你们要去哪？”
卷摇摇头“还没想好，也许去人界找他们的转世，也许，找个地方待上一段时间。”
须须能理解他们的决定，可是“你们就这么走了，绒绒怎么办？而且我也没有信心能管好魔界。”
“你是历届妖王中最能干的一个，我相信你可以。而且不是有啃帮你吗？至于绒绒，我会经常回来看他。我不在的时候，也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有空多去陪他聊聊天。”
看样子，他们真的去意已决，须须也不好再挽留，只好一一答应。
须须不知道魔和卷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走的时候几乎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一些和绒绒有关的东西以及那口水晶棺。魔走以后，恶魔们闹腾过一阵子，好在须须的确能干，虽然费了一番功夫，最后还是成功接管了魔界。
后来须须在绒绒墓前遇到过魔几次，两人只是陪着绒绒说话，魔没说自己去了哪，须须也没问。再后来随着人界变迁，绒绒所在的地方要建造为城市，须须只好把绒绒的墓迁到妖殿外的赤颜花丛。他偶尔还会远远看见一个人坐在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命令手下，如果有人去祭拜那个墓的主人，不要去打扰。
有时候须须会想，卷和魔为什么明明都是神，强大到可以保护那么多人，却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啃说，可能正因为他们都是神，神只能博爱，不能偏爱，所以他们注定要失去心爱的人。
须须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窗外的赤颜花海随风摆动，须须看着那片花海出神，他还是愿意相信，在世界的某处，他们会再重逢，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故事。
写在最后:这篇文本来是计划没有后来的，但是后妈不好当，还是忍不住给了卷卷一个念想，不出意外的话，会有后面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