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袅日记16

文少第一回在八斋过生辰的时候，大家彼此都还不熟络。其实直到中午，我们都不知道那天是他的生辰。

那天风和日丽，早上去上课的路上，我看到七斋五人扛着一把竹椅子，椅子上坐着赵简姐姐，一脸忍无可忍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一问才知道那天是赵简姐姐的生辰，七斋众人给斋长献上的大礼是托举游秘阁一圈……

花少一如既往地在课上睡着了，下了课以后，其他人都先离开了，只剩下值日的我和依旧沉睡中的花少，陆掌院不知何时飘了进来，冲我使了个眼色，在花少身旁停下了脚步。

“花辞树，梦见什么了？”
“……梦见上课……”

我不好意思地冲陆掌院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近来你们二位副斋长共事得如何？”
花少听见这话，总算是悠悠坐起，摆了个端正的姿态，把眼睛睁开。
“勉强……算个不分高下吧。”

陆掌院会意地点了点头，也不作其他说教，转身便要离开，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

“楚袅，今日是你们八斋另一位副斋长的生辰，想来今日之后，你们的相处磨合会有所进展。”

我一愣，手中的扫帚应声倒地，再抬起头，掌院已经悄然飘走了。

早晨倒是听闻过隔壁七斋斋长——我赵简姐姐要过生辰，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文副斋长也是同一天啊啊啊！！

我赶紧与其他几人通了个气，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庆生，花少一脸不耐烦地躺在草地上，悠悠地来了句：“一人送个礼物不就完事儿了，还要怎么过……少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我们无奈点点头，正要分头去准备礼物，我赶紧又把大家喊住。
“呃……正好趁此机会统计一下……大家的生辰都是哪一天呀？”

记下了每个人的生辰，我便开始忧愁这送礼物的问题，一来文少寡言少语，神秘得很，压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二来我身上也没什么钱，买得起的礼物根本拿不出手。我在院子里晃悠着，正巧遇见文少出门活动筋骨。

“文少……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喜欢思考。”
“啊……我是说……物品呢？或者……食物？”
“怎么了？”
“呃……哈哈，文少……我听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哈……”
“什么日子？”文少一副疑惑的样子，半天才反应过来，“啊，你说这个啊，我不过。”
“那可不行！这是咱们认识之后第一回给你过生辰呢！”
“我从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唉……这两个副斋长还真是共用一个脑子……

我只好自己出门寻礼，中途还遇上了老唐小骆和锦年，他们早早挑好了笔墨之类的，准备回去做晚饭了。而我揣着那寥寥几文钱，在街上转了两个来回也找不到合适的，反倒是看见一个手串，红彤彤的，又霸气又可爱，特别适合赵简姐姐！我砍了好几轮的价，总算拿下。一看天色渐晚，我也只能怏怏往回走。

正想着该如何面对文寿星，我竟在回程时发现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青冠雀，它就那么窝在 树下的小泥潭里，见我靠近了也不飞走，只是象征性地展了展翅，又缩了回去。

我灵机一动！这这这……这不是送上门的礼物嘛！！

我把它捞出来就往回跑，又在池塘里给它洗了个澡，这才发现原来它是受了伤，怪不得不怕人呢。没办法，只能委屈一下它啦～

我先兴奋地跑到七斋门口给了手串，赵简姐姐听说今天也是文少生辰，笑着说咱们这两家倒还真是有缘，以后有机会一起过！
我无比虔诚地点了点头。

郑重其事地吃了晚饭，大家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文少依旧冷着脸，礼貌地道了谢以后，特别强调——今后不必再行此大礼，费财费力费时间。
花辞树嗤笑一声，掏出一张街上揭下来的通缉令。
众人惊呆。
“不是爱动脑吗？这个你应该喜欢。三日内抓到，附赠一日斋长。”
文少一脸轻蔑地接过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别反悔。”

终于到我啦……我从藏在门口石阶下的小篮子里抱出那只胖胖小青冠雀，轻轻放到文无期面前。
众人惊呆。
“我……买不起什么贵重的，这个……雀吧……受……受了点小伤……那个……你不一定喜欢但是……它还挺可爱哈……”

文无期盯着那小青冠雀半晌，我的心就提起来半晌。
“是挺可爱。”

后来文无期难得地对那小青冠雀（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展露了些许柔软温和，他没有起名，照顾了一段时间以后，那雀儿的伤好了，他便放生了它。

之所以提起这段往事，是因为今日要第三次在这贺兰山上给文少过生辰啦。
老唐已经不在了，我们也没有太多庆祝的兴致，送礼的习俗也早已在几年前就被文少和花少废除了。
黄昏时分，山里不知怎的起了一阵薄雾，我们忽闻一阵啼鸣，往东南边望去，竟瞅见一只青色的雀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它朝文少飞过来，停在他右肩上，啄了啄他的护甲。
文无期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很久没有见他笑过了。
“你的生辰礼物？”

我愣了愣，也笑着点点头。
“你就当它是吧。”

后来那山里没有了文无期、楚袅和老唐的身影，听后人说，偶有一只青色绿喙的雀掠过，只匆匆瞥过一眼，便再也追不见其踪影。
不知道它的巢筑在何处，只能隐约听见深山间悠悠荡过几声啼鸣，听起来像是，有期，有期。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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