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吸血鬼的夜访

“我询问过Leona，她说她第一次见到Samantha是在二零二二年十月初的中国西安，同Frederick一起。我记得那年的冬天来的格外地早。”

                   ——摘自Louis•C博士的手稿

 一片古怪的寂静。

 Samantha倚在沙发边，瞥了一眼另外两人：他们正站在客厅另一端，低低的交谈声陆续传来。但只是一瞬间她又收回目光，垂眸凝视手指上那枚镶嵌着巨大宝石、古香古色却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银戒，久久地发呆。

声音渐渐消失了。Samantha抬头张望片刻，深吸一口气：“你们聊完了吗？”

问出的话语几不可闻，但两人还是听见了，双双转向她。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两人的面貌：女人蓄一头漆黑乌亮的波浪鬈发，眉眼艳丽精致，紧身皮衣裹一件宽大素净的暗色斗篷；男人身形瘦削颀长，苍白的脸上挂着高傲倦怠的神情，缀满蕾丝花边的考究服饰后别了件血色的披风。女人与同伴交换一个眼神，朝Samantha走来，半蹲在她面前。

“我还没有介绍自已。我叫Leanaul，是——”她朝男人的方向偏了偏头，“——Frederick的朋友。你想知道什么？”

很好，看起来还可以交流。Samantha又深吸一口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这枚戒指——我只是和朋友出去玩时买下了它…”她突然停住了，飞快地瞟了一眼二人，“…总之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你能告诉我吗？”

她将恳求的目光投向面前的女人。Leanaul垂下眼：“这么说吧…你知道Frederick是什么吗？”

是什么？

Samantha迟钝地眨了眨眼。一股刺痛猛地窜上脖颈，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似乎是像想要抬手抵挡什么。她紧紧闭上双眼，十几分钟前被抓住双肩、尖牙陷入肌肤的窒息的寒意又重新缠绕心头。那双眼睛又猛然睁开，“吸血鬼，”她喃喃道，语气笃定不疑，“他是一只吸血鬼。”

“没错，那想必你对于超自然事物也有所了解。”Leanaul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点，“Frederick是吸血鬼，我则是个女巫，我们从…从…”

“二十世纪初。”Frederick突然开口，无视了Samantha脸上浮现出的仿佛突然被打了一巴掌的神情，“我们是二十世纪初认识的，Leona。”

Leona？Samantha默念一遍，来不及问什么，又见Leanaul脸上绽开一个小小的笑容：“啊，是了，二十世纪。”转眼间她的表情又严肃起来，“在我们认识六十年后他惹到了别人，他们开始追杀他。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则势单力薄，难以对抗。一次突袭中Frederick被他们重伤后押走，虽然我及时赶上并拦下了他们，但增援陆续赶来，Frederick也被他们封印在了这枚原本属于他戒指中沉睡。之后戒指在混战中不知所踪，几十年来我一直在世界各地辗转寻找它。直到最近我来了西安，这才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可惜我去的太晚，等我赶到时店主告诉它已经被买走了…”

“然后你就一路追来了。”Samantha打断她，飞快地说道，“你可以拿走这枚戒指，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见它了。”

“呃，”Leanaul迟疑了一下，语气又变得更加委婉温柔起来，“我也想这样做的，但是你看，你买下了这枚戒指，所以说你现在是戒主，同时也是Frederick魔法意义上的支配者。既然你已经和他订下契约——当然，是被骗的。”她立马加上一句，“我想我大概是无法直接拿走的。根据魔法的基本原理，违背契约必有反噬，在你放弃血戒后大概就会被触发。因此我恐怕你大概只能继续持有它了…”

“就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结束契约吗？”Samantha语气绝望地问，“比如去店里退货或是把主权交给你什么的…”

“在你之前几十年间有无数个人都这样试过。”Frederick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他缓缓踱步到Leanaul身边，俯视着Samantha，“毫无疑问，他们没有一个人成功。施法的人早就死在了Leona手下，这就意味着魔法已从主动状态转为被动状态，无论是我还是被契约选中的人类都没有任何选择权或主动权。而从我过去的经历来看…”Frederick扯出一个在Samantha眼中堪称毛骨悚然的微笑，两颗尖牙在灯光下暴露无疑，“契约似乎直接绑定了另一方的生命——除非被绑定人死亡才会解除。”

“当然你也无需担心！”注意到Samantha脸上的神情，Leanaul急忙补充道：“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待在西安保护你，Frederick不能也不会再伤害你了。我也会尽我所能尽快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的——在这之前，你的安全由我负责。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这些事情影响你的日常生活的。”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Samantha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将脸庞深深埋入双手，任由脑中乱糟糟的念头四下翻涌。这是第一次，她为父母都无法与自己一起生活深深地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