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水仙】《长相忆》第三章 冲言/将军×丞相
天光乍破，室内的光线一寸寸亮了起来，鸟儿聚拢高树呼朋引伴，发出清脆的啾啾声。
李炬峣一脸失望地倚在桌边，本来还想看看这个小古板大半夜会不会磨牙说梦话，结果这人倒是一夜好眠，浪费他一整晚的时间，虽说他也没别的事可做就是了。
他撇撇嘴，绝口不提昨夜他蹲在床榻旁看得饶有趣味，借着窗外倾泻的皎洁月光，兴致盎然地研究言冰云微张的唇中露出的贝齿，越看越觉得正中央的皓齿像…像什么呢？
他略微思索得出了结论。
像兔牙！
只不过白日里那人面容冷淡，鲜少见到情绪波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更别提露齿一笑了。直到万籁俱静，陷入沉沉的睡梦中，才得以见到这般不设防的模样。
李炬峣忍俊不禁，心想，莫不是因为要维持丞相的威仪，藏起两颗兔牙，他才整日一副冷峻的面孔，紧闭牙关？
视线微微下移，就看见了藏在贝齿下柔软的舌头，露出一点粉润舌尖，仿佛在邀他细细品尝。
李炬峣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脸微微发烫，倏地起身扶着窗棂一边抬头欣赏月色，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
满园月色，一室静谧。
清晨金色的日光一点点攀爬上熟睡的人影，床榻上的人睫毛轻颤，似乎下一秒就要醒转。
李炬峣拍了拍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坦然自若地翻出窗外，仿佛昨夜那个气势汹汹的人压根不是他本人。
等到言冰云起身洗漱完毕，穿上朝服准备出门，他早已双手抱臂倚在大门口等待多时。
纵使心中有诸多猜测，也不如眼见为实，他今儿个就要去会会那个奸夫，如果没有自然皆大欢喜，如果真的有…
李炬峣捏了捏拳头，关节咯吱作响，目光森森，那我得让那个奸夫吃不了兜着走，本大爷还没死透就想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休想！
他正沉着脸想等会如何教训那个毫无廉耻的奸夫，一抬眼就远远望见言冰云踏着草叶间闪烁微光的朝露，穿过微凉湿润的薄雾向他走来，朦朦胧胧，仿佛是曾经藏在心底最深沉的梦境。
顿时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还带了几分愉悦，现下这情境真像一对夫夫一同出门上朝，想必之前偷情的时候没有体验过，现在可让他享受一回了，李炬峣的笑容越发灿烂。
“哎，真是美好的婚后生——”
最后的感叹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他一只脚还悬在半空，脸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五官被挤得扁平变形，毫无形象地贴在上面，眼睁睁看着言冰云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不可置信地把掌心贴在空中，快速摸索一番，这是什么玩意！
电光石火间，他脑海中闪过黑白无常送他到言府后火速离开的背影，现在怎么想怎么带了几分丢掉麻烦的如释重负。
可恶！等他到了地府一定要狠狠告他两人一个玩忽职守的罪状。
李炬峣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试图用肩膀撞开这道屏障，在猛烈的撞击下，空气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而平息后依然纹丝未动。
眼看言冰云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他焦急地四处张望，正巧看见一只小麻雀划过天空落在院中槐树的枝丫上，和树上的同伴叽叽喳喳碰头。
霎时眼睛一亮，这可难不倒他。
只见两条修长的腿在树上借力一踏，犹如巨鸟腾空，利落的身形潇洒一跃，眨眼间就要越过高耸的院墙。
下一秒，只听到院中砰——的一声。
宛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惊了槐树上的几只麻雀，慌张地四处飞散开来。
李炬峣悻悻地拍掉头上的杂草，终于放弃了出府的念头，转过身屈膝坐在院中的台阶上。
瑟瑟寒风吹动台阶缝隙里枯黄的芒草，他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揪掉手边的杂草，在指尖捻动，片刻后草叶碎成粉屑随风飘向远方，他的心好像也随着言冰云的出府而离去，偌大的言府顿时失去了生机活力，显出几分空荡萧瑟来。
言冰云现在走到哪了？方才早膳也没用，现在是在路边小摊点了一碗云吞吗？
李炬峣一怔，他怎么会莫名想到云吞，明明自己更喜欢煎饼，不过他那么瘦，多吃点也好。
他伸直了腿搭在台阶上，伸了个懒腰后以手撑地，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就是不知道言冰云那相好是朝臣还是什么，如果是朝臣的话……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
『 威严的大殿内，一位俊秀的官员和言丞相并肩而立，言丞相上前一步禀告政事，言毕话音刚落，身后的官员就朗声道：“臣附议。”并和退下的言丞相交换了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言丞相微微一笑，露出半颗洁白的兔牙。』
想到这里，李炬峣差点把自己酸得反胃，觉得自己像一个被言冰云养在府里的面首，幽怨地在府中等待他的宠幸。他打了个寒颤，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离奇的想法驱散。
此时天空越发阴沉，隐隐传来滚滚雷声，李炬峣蹙了蹙眉，他记得言冰云今晨出门时似乎没有带伞，希望这雨没那么快落下。
但天不遂人愿，雨丝绵绵，淅淅沥沥落在乌黑的瓦片上激起万千水花，又过了片刻，随着哗啦声，大雨瓢泼，而门口还没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言府的小厮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去送把伞。
他大步上前来到门口，依然被挡住，内心骤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能烦躁地狠狠踢了一脚门槛。
巷弄里空无一人，遥遥望去，街角处出现了一个朦胧的人影，纤瘦又挺拔，是言冰云！他松了口气，下一秒又气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疾不徐的，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等到言冰云来到了跟前，才看清这人浑身已然湿透，雨水不停地顺着发丝往下滴，睫毛也湿漉漉的，唇色苍白，透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他心中一窒，怒骂道：“你是傻子不成？下雨了也不会跑快点。”
言冰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迈进门槛，他慌张地伸出手交叠在言冰云头顶，试图用衣袖遮挡，可倾泻的雨水毫无停滞地砸在那人身上，轻微的声响湮没在骤然响起的惊雷中。
他感觉耳中不断嗡鸣，雨水阻隔了他的视线。
小厮焦急地从院中撑着油纸伞疾步走来，快速地穿过他的身体，杂沓的脚步落在青石板上水花四溅，高高举起的油纸伞遮住了言冰云的脸，只露出一点线条优美的下颌。
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好似还没反应过来。
言冰云行至长廊下，停顿了一下，语调平稳地吩咐道：“去备热水，朝服拿去偏室烘干。”小厮低声称是，退了下去。
声音透过朦胧的雨帘传到他的耳中，他慢慢收回手，垂眸立在原地，神情不辨。
半晌，好似想到什么极好笑的事，雨中倏地响起疏狂不羁的笑声，转瞬被噼里啪啦的雨声盖过。
偏室内，朝服被晾挂在黄花梨木架上，旁边是一盆炭火，不时发出哔剥声响，屋内橙色的灯火显得格外温暖。
李炬峣合上门，将雨声隔绝在门外。望着颤动的火焰。他寻思道，合着我还不如一盆炭火管用？一时凝噎，气闷地坐在一旁苦思冥想他比炭火有用在何处。
倏然他感觉自己掌心微微发热，一开始本以为是炭火带来的暖意，但片刻后，掌心从微热变成了滚烫，他惊奇地伸出手翻看，只见金光在他的手掌流转，源源不断散发出热意。
他尝试控制金光的温度，将手慢慢地向朝服贴近，瞬间水汽蒸腾，几息后那片地方就干透了。
幸好黑白无常不在此处，不然估计要气得跳脚，怒斥这个无知小子。
功德金光是用来烘烤衣物的吗？真真是暴殄天物！
但李炬峣却没想太多，只当鬼魂的体质异常，又惊又喜地瞧着自己的掌心。瞧，他果然比炭火有用多了。
并暗暗思忖，现在冬天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再过几个月就初春了，可言冰云屋内依然炭火旺盛，瞧着有些畏寒，要不临睡前自己去给他暖暖被窝？物尽其用嘛。
等到朝服变得清爽干燥，他一扫之前的郁色，得意地吹了个响亮口哨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余炭火轻微的噼啪声和木架上轻轻晃动的朝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