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影》 Blinding Shadows【第六章 圣火浇灌】pt.27 烧灼殆尽
视线重新被火焰笼罩,暗影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在这段被撕下的故事书中,他并没有得到太多乐趣。“所以,就这么发生了……我所热爱的父亲与我毫无血缘关系。反而是你……”暗影本想将武士刀收回刀鞘,当看了看无法愈合的断剑后,扫兴地扔到一旁。
“很震惊吗?”幕府将军一扯领口,早就已经碎成块的胸甲一齐滚落下来,在躯干上仅留下一些皮带的残余,“或许我不应该告诉你事实,这个秘密可以带进历史的坟墓之中。”
暗影正要开口,幕府将军打断了他。
“他主导不了我的思想,”幕府将军的身体摇晃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栽倒在地,“我想要我的天选之子,亲自去与征服者对决。”
暗影下意识地想去扶住他——自己的父亲。
“历史重要性指数并非无限增长,而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总和。它无法被给予或遗传,而我却卡在最致命的关口,不上不下,无可作为……你必须将我的价值吞噬进你的灵魂之中,这是唯一的办法。”
暗影半惑半解地追问道:“你毁灭了一个辉煌的帝国,我的使命值得你去这么牺牲吗?”
幕府将军思索良久,暗影的气息则紧张起来,面对着时刻即将咽气的父亲,胸口的鸦曲静静被鲜血所滋润,他迫切地想要获得答案。“记住我说的,阿基瓦……你的父亲是一个迷茫而迟钝的混蛋。我做不了太多的善事,这是一个畸形的世界、造就了一个畸形的我,为权力红眼却不愿付出行动……被误解却不愿为之辩解……”
“但是我耗费心力去纠正这个世界:若是你取走我的价值,那么便再好不过了……反之,你的能力不及,则被我所斩杀……这个世界将会彻底沦陷在混沌与火海之中。”幕府将军说道。
“一个卑微的愿望罢了……谁知你的潜力足以成为天选之人。”
暗影无话可言,默默消化着父亲所告知的一切,他也没有奢求去询问更多,事实上,能够得到这些宝贵的讯息便足以谢天谢地了。他握住了幕府将军的手,隔着铁手套和粘稠的血腥味,他依旧可以感受良多。幕府将军静坐着,面色逐渐苍白、变得毫无血色:“毁灭了一个帝国,你说的千真万确,阿基瓦……我的确罪该万死……代替萨乌罗的愤怒,这一次处刑将会由你执行……”
“你说什么?”暗影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幕府将军没有回答,攥紧了鸦曲的长刃,硬生生地从心脏中拔出,脖子上青筋暴起,一颗又一颗的虚汗从面颊滑落。凝结多时的血块恰好封住了致命的伤口,只是剧痛让幕府将军咬牙切齿起来。他把武器抛给暗影,摆正身体,头垂在胸间,无神地盯着地面。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冷血的刽子手吗?”暗影接住了鸦曲,反而将它插进刀鞘中,由于两者的不兼容,武器的把柄不和谐地突兀出来,“这个世界教会了我许多,包括了怜悯之心……”
“放任一名心脏被刺穿、手下败将,缓慢地在剧痛中失血而死?你或许真该品尝一下这曼妙的滋味。”
暗影看向幕府将军的手心,能量液的余留仍捏在其中——黄色封印已经伸在眼前,幕府将军的手心还有着恐怖的血印,这个黄澄的球体宛如一摊软泥,不像先前的轻盈。接过后,它在暗影的手中频频鼓动着,时而在表面喷溅起来。
见幕府将军没有收回的意思,暗影只得将汲取了封印的装置收回内袋中,分量更加沉重起来,这一次的速度要效率许多。
幕府将军瘫坐在地,伤口二次裂开,那些早已支撑不住的血块在几次轻微的震动后崩塌瓦解,动脉中仅剩的鲜血在喷涌了几次后就停歇了,转为数条蜿蜒爬行的水蛇,顺着腹侧的盔甲缓缓流下。
“走吧,阿基瓦……汲取了六枚贮存恶魔之力的封印,就连间桥都无法否认你的潜力……咳。你知道暗影之门的方向……继续前进,书写专属于你的历史,去创建它……”
耳熟能详的字眼触动了暗影,本想默默流泪的他憋住了悲意,从父亲的腰间解下了鸦曲的刀鞘,系在自己的腰带上;调整好后,他在内袋中一阵摸索,掏出金质徽章,双手捧着放在幕府将军的跟前。
徽章正面的战斧被一堆长满钉刺的荆棘缠绕,仿佛好几只蟒蛇正蚕食着斧柄。侧面则是一排凸起的按钮,内部空空如也。
“祝你好运……”幕府将军端详着破损了的徽章,渗血的嘴角轻轻地上扬起来,当再次抬起头来,暗影已经悄悄离去了,在灰尘中踏着笔直的步伐,背影最终从东方的火墙中失去了踪迹。他迟缓地四处端望,那把染上暗影之火的肋差醒目地插在一堆砖瓦中央,已经开始将青色的火焰散向四面八方。
幕府将军拖着僵硬且沉重的身体,盔甲一个接一个地脱落了。他握起这把再也无法展现用途的武器,毫不犹豫地将它投进了大殿正中央的恶魔之焰中。小轮的爆炸开始撼动地基,紧接其后的是剩余立柱的轰然倒塌,以及残留屋顶的的崩裂,与织起的火毯一同天降,以最后的圣火灌洗了这座被罪恶和极权污染的象牙国。
“对不起了,亲爱的,大家……”幕府将军艰难地盘腿坐起,张开双臂,向碎裂的天际线展开怀抱,内心无比地平静,正如身旁的尸横遍野。混杂着烈焰碎片和厚重石板的神谴将他的身体拖起,释然的心跳化作梦境中天堂的水潭,最后一波涟漪停止了浮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