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与童真,会比成年人身上的规则活得更长久——《光明共和国》
有剧透,慎入。
只是记录一下。《光明共和国》,这本由西班牙作家安德烈斯·巴尔瓦写的小说,据我观察还是蛮小众的,没有太多的人在阅读,豆瓣给评分的人也不算多,所以适合小众文学爱好者入手,将来手中多一本言谈之中用来装X的利器。
故事整体也比较短,半天基本就能读完,所以如果是小众爱好者,可以移步先去读完再说。
故事整体来说还是蛮简单的,讲的是五湖四海而来的孩子们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形成了一个“蜂巢”般的无政府组织,他们在跟政府发生冲突之后逃走了,最后在一次由政府的搜捕行动为间接原因的意外中,基本全员死去。整本书高潮的部分,是成年人们在搜捕孩子的过程中,发现孩子们在城市肮脏的下水道里——创作出了如同史前文明一般令人震撼的美。
故事虽然很简单,却并非那么好理解。根据作者自身阐述,小说的主题是:对他者的恐惧会招致悲剧性的后果。
而就我读来,更多的感慨是落在孩子的野性和童真自诞生以来便被不断驯化,无论是反抗这个社会还是接纳这个社会,最终都失去了其中原生的一部分,而在那个抽离出去的,建构了自身内部的语言系统的“光明共和国”,却将这些被驯化的部分保留了下来。
小说在开头的时候,讲主角开车撞到了一只母狗,刚开始以为狗活不了几天了,结果跟所有人的预测相反,狗不但活了下来,而且在作者多年之后的预料里,它可能会比家里的所有人都要活得长久。
我会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隐喻,那只狗代表的,其实就是人身上的野性与童真,虽然被社会、文明的象征——汽车碾过,但相比起社会本身,人的野性与童真的寿命会更长久。
作者在书里有几段让人印象深刻的句子,稍微摘录一下:
人们有时觉得,要抵达人类灵魂深处,必须乘坐一艘马力强劲的潜水艇,最后却发现自己正穿着潜水服试图浸入一个浴缸。在地方上也是一样。如果说小城市有什么特点的话,那就是它们看起来就像一群相似的臭虫:它们挨在一起,复制着同样的权力永动机制、同样的裙带关系圈子、同样的动力。每隔一段时间也会产生本地的小英雄:一位杰出的音乐家,一位极富革命精神的家庭法官或者一位无畏的母亲,但即便是这些小英雄,似乎也被纳入了一个机制,他们的反叛只是为了让这个机制继续存在下去。小城市的生活像节拍器一样呆板而乏味,有时很难想象那种命运可以避免,就像让太阳从西边升起。但这种事有时候就是会发生: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对于一个集体形成的权力机制,顺从也好,反叛也好,最后都会跟这个机制联系在一起,成为一个更大的机制的一部分。就像吵架的人,最后都会成为混乱的一部分,被路过的人当作狗咬狗。
这个词我特意换了字体。正如不久前我听市政府的一位同事所说的:“发生冲突是因为在那些年里我们只容许自己低声地思考。”“抢劫”“小偷”“谋杀”,我们周围充斥着这些迄今为止我们只能低声说出的词语。命名就是赋予命运,聆听则是服从。
有些类似福柯所说的,任何行为,不管是原本多么异类的行为,一旦被命了名,它就会被社会的权力所掌控。因为可以被命名,就可以被定义,分类,然后加以管理。
举出毫不相关的魔法少女小圆剧场版里丘比的台词做例子:可以被观测,就可以被分析,可以被分析,最后就可以被控制。(这句话其实是胡说八道,请不要当真。)
安逸就像一件湿衬衫紧贴在思想上,只有当我们突然想做一个动作时才会发现自己受到了限制。
很微妙。具体行为的实施,会察觉思维对人的限制。就像你一直被教导一日三餐准时吃饭是正确的,如果不这样会得胃病,结果近些年大家开始推崇轻断食了。实践证明,这种轻断食确实有其适用性,那么你原本认为的天经地义就被颠覆了。可如果没有第一个测试轻断食的人,那么绝大部分人就还是会认为一日三餐准时吃饭才是对的。
从小养成的思维,既是辅助适应社会的有力工具,也是藩篱。
好了,就到这吧。才疏学浅,无更多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