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公主
第一章：和善恶龙与刻薄公主 无论如何都要正式一点，而且要态度好。魔王特意如此交待，所以她不得不提早几刻就在这里等待——一般情况下她还在研究室里进行研究。 阿图斯皇家科学院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是不可能听不见风声的，因此庸才们几天前就开始准备起了宴会，以期能够与那位现今世界第一霸主罗斯帝国的三公主接触。但对于她，一位纯粹的科研人员而言，毫无疑问的是极其难以容忍的，所以现在她正满腔愤懑的站在这，并不打算表现出任何平和的态度。 在太阳落山之前，公主一行人终于来了。伴着金黄的夕阳与卡佩斯德古拉城的繁华街景，一辆由龙马牵拉的马车缓缓驶来。这让她多少有些㤞异——龙马是龙与马匹的混血产物，而龙马骑兵与飞龙骑兵是罗斯帝国大陆强权的象征，所以这意味着她无法否认这支只有一位车夫与一匹龙马的队伍是虽有颓势但仍可力敌群雄的罗斯帝国的公主护卫队。 在她的错愕中，马车停在学院的门口。车夫打开门，意示里面的帝国公主可以出来了。公主也很快优雅的，端着仪态走出来，来到她前面行礼到，并说到：“我想，您肯定是卡莉爱茵.拉萨姆博.德古拉院长吧，父皇在外交辞令中特意要求您来作我的老师，一定对您的一些日常行程造成了困拢，向您致歉……也请原谅我并不了解魔族的礼仪……” 礼貌的言行卡莉爱茵是不会讨厌的，但现在公主的态度，无论如何她都认为这是虚伪的惯例而己。而且，公主有一点说对了，因为行程被打乱，卡莉爱茵早己经怒不可遏了，于是她刻薄的说到：“大可不必，咱们的礼仪与你们那的差不多。而且你终于过来了呀，还是说罗斯帝国的公主殿下是咱这挂个名头，给自己加个闪亮的称谓？” 公主看起来大概十五岁左右，也确实是十五岁。而如果这样直接又薄凉的话语她也能够轻轻的一笑而过，那未免是件可怕的事情。所以公主楞住了，神色也不是很好：“不……不是……” “嗯，咱看你的态度，你多少还是想要在我这里学些什么的。”卡莉爱茵在看到公主的表情之后，心情十分复杂——她并不是以攻击他人心灵，批判他人理论为乐的不可理喻的人，所以现在公主的失落神情所带来的快意与良心不安的自责正在内心针锋相对。 但公主竟然一转失落，真诚的看着卡莉爱茵的双眼识到：“嗯，所以我会认真的听从您的教诲的，老师。” 这让卡莉爱茵心中，前者情绪消失了。于是她带着略为生硬的语气，强撑刻薄说到：“别用那种眼神看着咱，咱无论你是什么情况，都会教你的。” “嗯！”公主似乎完全不在意她之前的话。 “里面那些人为你举办了个宴会，来欢迎你的到来。”卡莉爱茵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大门。“你赶紧去吧。” “好，谢谢老师。”顺便吩咐护卫把行李拿到宿舍去。 学院建立在一片突兀的高地上，而这里是一片平原，东边虽然可以看见群山与丘陵，但也不可能是那些山脉与丘陵的附属地形。至于出现的原因——很简单，是卡莉爱茵与其它一众开创皇家科学研究院的法师与研究者一齐施法而构成的。所以进入学院的方式只有两座大门与后门的悬浮梯，除非你会飞。 卡莉爱茵头也不回的引着公主去宴会所在的厅室，路上还对那些人的行为不满到“真不知道那些人整天把精力放在哪里了。” 在走过大门，通过悬浮梯登上学院之后，步过这整体是哥特风的学院的广场，来到建筑物内部，到达了宴会所在的地方。 而映入眼帘的不是浓厚的学术氛围的聚会，而是如同贵族的交际宴会一般。那些人在华丽的大厅里，璀璨的晶灯下，忘记了自己是学者，是法师，是科学家。他们模仿着权贵的行径，就宛若这样是可以实打实的为他们带来好处一样。他们这么做的理由，难道是大厅里墙上的金箔花纹可以为他们带来他们想要的吗？还是上面的琥珀与大理石可以满足他们的欲望？ 很明显，全部都不能。所以他们只是想借着聚会，以自己的论文博得资深学者与附庸风雅的贵族以欢心，从而获得利益的蠢货。而这些蠢材或三五成群，或游荡于大厅。言行举止束手束脚，逼迫着自己保持高雅的仪态。 而在她们进入了宴会大厅之后，庸人们如同粘着金粉的苍蝇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向卡莉爱茵与公主投以阿谀奉承——这不得不让卡莉爱茵感到恶心。 “看啊！是卡莉爱茵院长！是卡莉爱茵院长！她来了！她能让任何一场聚会闪出学术之光！”这个人甚至夸张的几乎唱出歌剧。 “那是谁，那位美丽的小姐？” 而有人沾沾自喜的回应：“天哪！你不知道？这位肯定是罗斯帝国的公主殿下——黛儿薇娅公主！” 诸如此类浪费时间、亳无意义的话语，充斥着她们耳朵。卡莉爱茵向来不善处理这些事情，也很讨厌这些事情，只能拧着眉头，强忍不快的听着这些。 一会之后，卡莉爱茵惊异的发现，自己没有多少人来搭话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与黛儿薇娅聊着，于是她松了口气，看向公主。而公主正轻车熟路的一一回应他们，没有一点失礼与窘迫，而且明显与那些蠢材庸人不一样的是，黛儿薇娅的礼仪行为是多么的自然与不做作。而她还向看过来的卡莉爱茵会心一笑，好像是在说这里交给我，已经没事了。 卡莉爱茵则微皱眉，再叹了口气，选择脱身来到宴会的一角。这里能够看到公主与其他人的社交，而她也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后一个人走了过来，而这个人是已经有一番建树的她的学生。他有四十岁了，并有什么高贵的出身，是一位平平无奇的恶魔种。卡莉爱茵颇为欣赏他，因为他不但对科学研究的态度严谨，而且对于社交也轻车熟路。 “她就是那位帝国公主吧，来到您这学习。” “是，你瞧那高贵的样子，是来做科研工作的吗？”卡莉爱茵只是嘴上不饶人。 “哦……是这样吗？我还是挺欣赏她的，毕竟她本来就在学术圈小有一番成就。”他很明天卡莉爱茵是怎么样的性格。“而且她只有十五岁。” 似乎是暗中戳穿让卡莉爱茵颇为烦躁，她不满的说：“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做就能把她身后摇摇欲坠的帝国重回巅峰？咱还得因为小而让着她？若非小魔王要求咱，咱会让她来这？” “哦……”有些尴尬。“我想说的是，仅作为一个科研工作者的欣赏……我明白您有您的难处……对了，您酒喝的好像有点多。” “嗯？那里多了？”卡莉爱茵想放下杯子，但竟然没有成功放下，反而还拿在手上。“奇怪了……杯子为什么会粘在我手上？” “呃……” “唔……原来是没有松开……”卡莉爱茵反应过来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接着扶了扶头说：“好吧，看来我确实喝的有点多，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而后卡莉爱茵大步的走向门口。而黛儿薇娅也注意到了，于是她显得有些着急，并下意识的向卡莉爱茵移身，但又似乎考虑到了什么一样，继续与那些学者交谈——虽然眼神中多了丝许失落。 来到了走廊，这里被装饰的颇为华丽，并不像是一所科学院。就如同宫殿一样，哥特风格的浮华设计风格与伊斯兰的建筑结构——你甚至可以看见直入高地之下的飞扶壁与多重结构的锥顶。 大都会的夜晚也不是昏沉的，俯瞰下去是整齐的沿路的通明灯火。这种朦胧的感觉给人带来它平静之下的活力及与之一同来到的怅然。原本来说，这种让人感到渺小的窒息之感与怪异的舒适感，总是能让人内心宁静下来。但是现在心情仍然燥动不安，没有半点改善。 于是卡莉爱茵胡思乱想着，试图平静。她一会想到炼金学（化学）、生命学（生物学），一会想到奥术学（理论物理学）、物理学（另一种理论物理学，将会在未来与奥术融合），甚至是自己喜欢的著作。而还样还是不行，现在的她甚至没有什么精力娱乐——她手头有一系列的研究工作，现在又被迫中断，更别提研究院的运营工作与争议了。 卡莉爱茵垂头丧气的看着外面，专注于自己的问题，全然没有发现黛儿薇娅的到来。甚至是黛儿薇娅先叫唤了一声，卡莉才知道。 “老师。”笑着说：“您不喜欢那种场合，对吧？” 卡莉爱茵回头，看见了她比自己高许多的黛儿薇娅。而黛儿薇娅正微笑着看着她，并走到她旁边。 晚风拂过，撩起卡莉爱茵的银白发丝，黛儿薇娅也用手拢起她飞扬的金发。在风停之后，卡莉爱茵以耐人寻味的语气说：“你也出来了？你不去与那些满脑奉承的废物们继续社交了？咱要事先与你说清，咱这可没有阿谀奉承的烂话。” 黛儿薇娅在听见她的话，面色略为尴尬，但是很快就恢复神色，并用她如坦桑石（一种紫宝石，发现于1967）一般的眼瞳投以真诚之情说：“请……请相信我，老师……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是我过去的经历让我习惯于这么做……” “嗯，但愿如此……”卡莉爱茵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话气并得不再刻薄。“那么就证明给我看……不要光说不做。” “嗯！我一定会的！”黛儿薇娅略显欢快的回应到：“我以后一定会得到您的肯定的！” 卡莉爱茵看着她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毛毛的感觉，而且让卡莉爱茵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也许是公主的表现太天真了？ 于是卡莉爱茵下意识的看向外面，借以掩饰笑容。而后她说到：“你觉得这座科学院怎么样？” 黛儿薇娅听见了这问题，思考了片刻后回答到：“那只能说，比我故乡的科学院好太多了……我虽然不清楚这里具体情况是如何，但在我的故乡，这种聚会上甚至不会提到任何学术交流有关的话题，只沉醉在酒精并耽于精美的食物中……” “嗯哼……？” “我希望我的故乡也能够如此……” 卡莉爱茵摇了摇头，摊手说：“咱不这么觉得，这里太多人都是那种只为功名的可燃垃圾了，你难道不觉得这里太不像一个研究院了吗，若是这些装饰的钱全部用作研究经费……那么多少理论与技术的研究将加快进展？” “也许吧……可是这里真正投身科研的人也不少啊。”她看向卡莉爱茵敫红的双眼说到。 事实上卡莉爱茵一不小心向她倾诉了自己内心的烦闷，反应过来之后是诉衷后的爽快与紧随其后的懊恼。于是她打发到：“行了，你明天有课程的吧？快点去睡觉吧，别管那么多。” “好的，老师再见。”黛儿薇娅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 （为什么要有流星雨？） 卡莉爱茵看着她走远了之后，她吁了口气，也转身离去。 当然，虽然学生住宿的地方与教授们不一样，但大体方向是一样的。所以很明显，卡莉爱茵并不是在向宿舍的方向走，而是前往研究室——在大部分情况下她甚至是直接住在这里的。 研究室很乱，但决对称不上脏，不过仍然会令资深的家政从业者犯难。毕竟地上桌上的推演纸稿、资料典籍不能够简单的堆叠，需要专业知识的归纳。零散的科学器材与样本不是大问题，但样本里有不少活着的东西，器材也有很多受诅咒的法器。 而卡莉则习以为常，沿着书堆小径一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她没有坐上座位，而是看了一下自己搁置已久的奥术力学模型。而后皱了一下眉，扭头走向自己休息用的躺椅，盖上毯子入眠。 血魔在晚上入眠是很正常的，只有低等的血仆才会惧怕阳光。而血族在魔族帝国的地位人尽皆知，所以血魔们都在阳光之下高傲的俯视着他们的领民，早已抛却了曾经的神秘主义。但对于卡莉爱茵而言，无论如何都不会算在昼行者与夜行者之中，因为她总是会昼夜不停的研究与推算直至疲惫完全包裹了她的大脑时方休。 也许是卡莉爱茵的心情得以放松，她这次竟一反常态的早早入睡了。 内海的暖湿水汽只在三月份左右吹入特亚西瓦尼亚境内，而北境的冷风也被群山阻挡，特亚西瓦尼亚并不靠近海洋，同时季风也难以造访。所以在黛儿薇娅一行人在离开了凯尔卡的边陲与首都盖乌斯坦丁堡不久后，就由内海气候到处是常绿硬叶植被的景观变成了温带大陆性气候的平原与阔叶树林，而且气温也凉爽许多。 她几乎上都坐在车里，除了休整的时候。队伍里总共四个人，两个帮忙拿东西的人与父亲的挚友朱元延先生，最后加上她自己，所以休整并不怎么耽搁行程。 龙马的速度很快，时速最高可以达到四十多公里，所以他们第六天（大约有1900公里）就看见了远处平原上的卡佩斯德古拉城，及其耸立其上的阿图斯皇家科学院。天色还不算晚，他们能够在入夜之前到达那座高地上的建筑。 阿图斯皇家科学院的院长是黛儿薇娅从小的偶像，而这次也正是安排让院长担任她的老师。但她有点担心，因为她知道那位院长脾气并不好，而且不喜欢过多的社交与参政，所以依据她的推测，那位院长诂计已经快气炸了。 来到了学院的门口，而院长的神情也的确不太好。而且无论如何，就算提前知晓院长因为某些原因身形外貌变得宛如孩童一般，也无法毫无波澜。但黛儿薇娅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而且这位院长她可是崇拜至极的，于是在她走下车后，她态度恭敬的且真诚的说到：“………” 当那些嗜权欲财的学者与学生围上来之后，不禁地让黛儿薇娅感受到了“宾至如归”。这样的聚会在罗斯帝国的每一座学院里几乎是常态，而毫无疑问的是这是没有任何学术价值的，也会让权力与政客侵蚀科学研究的严谨、理性与客观。这无疑是让她感到有些失望的，但是黛儿薇娅依然认为不能过于先入为主的评判事物，她应该多经历与感受一下才能下定伦。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那些人也经涌了上来，在她们面前你一句我一言的不断说着。 “年仅十五就能够有如此成就，您当真可以引领帝国进入第二个高峰……” “您的身份高贵，无人能比……” “强盛的帝国非阿图斯力所能敌……” 这些话黛儿薇娅一一回应，且对这样话无动于衷——应该说，黛儿薇娅在听见他们以贬低自己的国家来奉承自己时，她感到作呕。 而且，与罗斯帝国不一样的是,这些人虽然浑身媚骨，但他们是经常谈论着有关自己的专业的学术问题一类——至少从这点来讲，比罗斯好。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就算这里是异国，罗斯的力量也让人恐惧。而她也一定会与魔王、帕夏一众人物见面、社交。所以没有人乐意放弃这个机会与黛儿薇娅打好关系。不过黛儿薇娅从小长大的环境让她对于这种情况可以轻车熟路的处理，而且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院长的表情谅是谁都看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