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苹果杰克乱蹬着蹄子，想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东西，但一切都是徒劳。她直直地向下方的大湖落去——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坠落的恐惧让她忍不住想尖叫出来，但空气剧烈拍打着她的口鼻，她连张开嘴都做不到。“我要做点什么！”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但是她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条件。

突然，一对蹄子圈住了她，于是她下降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我抓住你了，苹果杰克！”那熟悉的，有点刺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云宝用尽全力抱住苹果杰克，扇动着翅膀想让降落停下来。她的翅膀十分疲惫，但此刻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让她能够坚持住。云宝喜欢分泌肾上腺素的感觉，但现在可没有平时那种刺激的快乐，因为她爱着的那匹小马正遭遇危机。尽管如此，当她准备接下来在水面上俯冲时，她还是难以控制好自己的翅膀。于是她努力想让她们两个在中途停下，但这更难了。她的翅膀无法给她合适的响应。

水面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我们要撞上了！”苹果杰克尖叫着。

“不会的……”云宝卖力地扇动翅膀，“我们……”她把橙色的小马拉得更近了，“才不会！”云宝使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气——这要得益于她一直以来训练如何用站立的姿态释放出彩虹引爆。

苹果杰克紧紧抱住云宝，害怕地闭上了眼——但万幸的是，在水面上仅仅几英寸，她们停了下来。

云宝输了一口气，在原地扇着翅膀：“看到了吧？我们正好——啊！”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撞倒了她们。

是苹果杰克先游出了水面，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缓过来。过了几秒，云宝也钻了出来。她们看了彼此一会儿，然后云宝先笑了起来。苹果杰克朝她脸上泼水：“云宝！”

“怎么了？”云宝一边游着一边笑，“我怎么知道一停下来就有条鱼会跳出来？要怪也只能怪小蝶！她才是管这个的……”

“你把我丢下来了！”苹果杰克也在游着，她湿哒哒的帽子都盖住了眼睛。

“我没有！”云宝皱眉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个？”苹果杰克生气地在空中挥舞着，意外打到了一条可怜的小鱼。

“那是因为……忘了……我们在一朵云上面……”云宝脸红了，“对不起！因为你转过去了，所以我也转过去了。而且……而且我当时被分心了好不好。”

“你分心了？！”苹果杰克喊道，她抬起帽子看向云宝，“我差点儿就没命了！”

“你没死。”云宝朝苹果杰克脸上泼了水花，嘴角还带着笑容，“而且你自己也分心了！你都挪到云边上去了。”

“是没错！”苹果杰克也脸红了，“但那是因为我不经常待在云上。”

“但我也不经常把一匹陆马给带到云上啊。我以前都不知道这是可行的，直到跟你实践了，所以……”苹果杰克盯着她，但她还是笑个不停，“好了好了，你现在不都没事了。”

“我们都湿透了！”

云宝本来想回话，但她想到了什么。“AJ！你不觉得进展有点太快了吗？”她脸上挂着大大的坏笑，等橙色的小马自己反应过来。起初，苹果杰克满脸困惑。然后，云宝看到她终于弄懂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露出了又震惊又尴尬的表情，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副样子让云宝笑得更厉害了。

“你——你停下来，别笑我了。”苹果杰克又用帽檐遮住了眼睛。

云宝游近了苹果杰克，抬起她的帽子，朝她微笑：“我不是在笑你。我就是……很开心。”她们看到了彼此的眼睛。苹果杰克怯怯地笑了。云宝推开水面，又靠近了她一点。她凑近，想要——

然后一条鱼擦着她的脑袋飞了过去。

苹果杰克看着云宝的狼狈样，大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得赶快游上岸，免得被撞成脑震荡。”

她们游到了最近的河岸——这可不是个容易事，这条河太大了。沿路上，她们互相泼着水花玩，又搞了些小比赛。云宝钻到水里，然后突然跳出来，把水溅到苹果杰克的脸上，气得苹果杰克追了她一路。当她们爬上河岸的时候，全都精疲力竭了，但却还在笑。

云宝瘫在岸边，喘着气，咯咯笑着。先是飞行，再是游泳，她可累够了。

苹果杰克躺在她的身边，也一副虚脱的样子。但是她发现自己和云宝一样，非常开心。听见云宝在自己耳边像一个心怀悸动的学校女生一样笑，她感到格外幸福。看到云宝脸上露出的那种无忧无虑的笑容，她很高兴能和云宝度过那些在云上的时光。可回到现实的地面，那些顾虑又悄悄溜回了她的心中，多年以来的自我熏陶又让她开始思考她的所作所为是否能让父母满意。

但是，看，云宝露出的那些微笑。她不想再让那样的微笑消失了。

云宝看向苹果杰克，朝她那边挪了点，靠了上去。她脸上有一丝担忧。“所以……”她嗫嚅着，“发生了这些事，你还愿意……？”

苹果杰克伸出一只前蹄环住她，吻上了她的脸颊：“只要你不再把我给弄掉了。”

云宝皱起眉：“才不是故意的！”她抬起翅膀，抖开羽毛，“我以后再也不会把你这猜忌我的小没良心给带到云上去了！”

“那你最好不要。”苹果杰克故意呛道。云宝瞪了她一眼。苹果杰克抬起头，轻轻碰了下云宝的鼻子。

“开玩笑的，Sugarcube。”她微笑道，感觉云宝在她的怀里轻轻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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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宝支棱着眼皮。她的身体累坏了，但她不想就这么睡去。她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这太不真实了。但苹果杰克一直在劝她睡觉。

“我不累，真的。”她边说边紧紧抱住苹果杰克——她的毛还是湿漉漉的，但云宝并不在意。她现在只是想和苹果杰克紧挨着。她从没感到她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因此，她想充分享受这肢体接触带来的爱意，“我们还能聊会儿天。”

“你累了。”苹果杰克轻轻地抚着她的脖子。

“亲热一会儿？”

苹果杰克脸红了，目光扫向一边，然后再次看向云宝：“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现在就开始嘛，好不好？”

“你太累了。”苹果杰克抚摸着云宝的鬃毛，“再说，明天要去参加典礼，我们可不能迟到。”

云宝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那……”

“嗯，Sugarcube？”

“那你……咳咳，这么问有点儿尴尬。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听到她的话，苹果杰克笑了，但看起来好像要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要是这是一场梦，最后我要捞一笔再醒过来。”

苹果杰克稍微把云宝往旁边推了推，然后俯下身来。她们注视着彼此的眼睛，笑了一下，然后将嘴唇靠近——然后吻了上去。蓝色的天马感受到了身体中流过的酥麻的电流，感受到了另一匹马饱含爱意的热吻。苹果杰克的毛发贴在她身上的感觉很舒服，尽管现在她们两个都湿透了。每当苹果杰克想抬起头，云宝都会争着把她的脑袋给拽下来。于是她们一次又一次地接吻，笑个不停。苹果杰克每次想停下来，调皮的天马都会把她再拉下去，这样子她们的吻就可以继续在爱恋中升温。

“别闹了。”苹果杰克一边笑一边又被拉着亲了一下。当她们的双唇分离，她用力摇了摇头：“我也累了。来吧，黛西，我们该睡觉了。”

“不要嘛-”云宝嘟囔着，然后看着苹果杰克躺了下来。云宝靠了上去：“我才不想让今晚结束。我肯定在做梦，明天你就不在了。我知道的。”

“不会的，Sugarcube。我明天早上还在这儿。”苹果杰克看着云宝困倦的眼睛，她还在努力不要睡过去。苹果杰克紧紧抱着她：“不用担心，云宝。我哪儿都不会去。”

翌日，在苹果杰克金色的鬃毛中醒来的云宝知道，这匹小马永远不会对她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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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晚些时候，太阳正缓缓向地平线落去。两匹小马正准备去参加典礼。路上已经有很多其他的小马，但举行典礼的海滩才开始接纳旅行者。云宝现在仍然不是很想再和其他小马走在一起——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醉的那晚到底做了什么。她和苹果杰克待在礁岩上，俯瞰大海。

苹果杰克低头，看着海水冲击着岩壁。“我还没从没看过海呢。”她轻轻说。

“感觉挺不错的，对吧？”

“这些海水好像永不停息。”苹果杰克向更远处看去。云宝在她身边坐下：“你该不会在紧张吧？”

“有一点点。”橙色的小马说，“你呢？”

“有什么好紧张的？”云宝说着，随着苹果杰克的目光看向海浪。

一路上，苹果杰克告诉过云宝一百万遍：这场仪式是多么的重要，这场旅行是多么的直击心灵，还有那些她没有意识到却又深刻存在于她生命里的东西如何对她潜移默化。但现在，她们两个都身心俱疲，没有心思再去想了。她没有再对云宝随性的态度作出批评，而是靠在了云宝的身上，让这匹蓝色小马惊讶了一下：“唉，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黛西。就是……”

云宝伸出翅膀，环绕住了苹果杰克。她窃喜了一下，因为，现在，如此抱住苹果杰克已经是一件被默许的事情。

小马们都来了，于是海滩上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过了一会，小马们都行起了礼——先是一队皇家守卫开路，接着并肩走来了皇家两姐妹。小马们再次站起来，然后像沙粒一样分散在海滩上。

“我们是不是也该……”苹果杰克问道，但云宝却摇了摇头，目光专注地看着公主们。她本想问问为什么，但就在她开口前，露娜公主开始用那使用了扩音器般的坎特洛特皇家口吻演讲。“额。”苹果杰克悄悄对云宝说，“这嗓门确实……”

露娜公主发表了一通冗长的演讲，她谈到了启星节的历史问题，生命的脆弱，还有死亡的重要性与毁灭性。云宝听得都快睡着了，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然后，露娜公主还打算抽出跟暮光闪闪的清单一样长的演讲稿继续发言，但好在塞拉斯提亚公主拦住了她。

接着是塞拉斯提亚公主开始对她的臣民们发言。她的声音干脆有力，与海岸边的涛声相映衬。一如既往，她的发言简短，但是鼓舞人心。苹果杰克听到她说，生命的意义正在于我们所度过的一生。然后，塞拉斯提亚转身朝向大海。太阳正要从小马们的视野中消失。她的独角释放出魔法的光芒，让太阳落下。与此同时，露娜也施展了她的魔法，让一轮明月升到了空中。那前一年升起的那颗星星仍在空中闪烁着。

塞拉斯提亚在露娜耳侧说了些什么。然后，她的妹妹点了点头，向前走去。她换了一种更柔和的口吻，但音量仍够苹果杰克和云宝她们两个听到。这一次，她的发言更加由衷。

“在这里的我们都有相似的地方。”她说道，“我们都失去了那些我们深切关心的小马。”听到她这样说，云宝的耳朵抽动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说。“我们中的有些还算幸运，至少有机会能去道别。但有些，可能连一句话都没机会说上。失去了我们挚爱的小马，我们感觉就好像丢失了身体的一部分。这种感觉并不完全相同，但总有相似的地方——因为这是一种沉重的情感。”

她继续说道，独角微微发光：“今晚，我们要在夜空中增加一颗星星。就让它来提醒我们，我们至爱的小马从不会离开，因为他们永远是我们心中的一部分。正是他们，一路以来指引着我们成为了现在的我们自己，而且以后也会指引我们充满信心地走向未来，就像每年那颗星星会指引我们来到这里一样。”

公主面向大海。巨浪向她击来，但顷刻在她身前化为两半。她的眼睛中冒出白色的光芒，与此同时，一颗星星开始在天空中显现。马群中传来惊呼。空中，一束白光回旋着，然后渐变成明年小马们会追逐的那颗星。看到这神奇的一切，马群中发出了欢呼声。

云宝看着空中的那颗星星逐渐成型，对那愈发明亮的星光着了迷。回想着公主刚刚的那番话，她又想起了她的母亲。

当她还是一匹小马驹的时候，每当她向母亲表演一个新技巧来展示自己的飞行天赋时，她的母亲都只是轻描淡写地附和一声。

当她去参加飞行夏令营前，她多么渴盼她的母亲能和她庆祝一番。但最后，她只成了抹不去的尴尬——因为不安分，她被夏令营开除了。

当她在病痛之中，她呼唤着母亲的名字，但心急火燎前来的永远只有她的祖母。

每次母亲回来，她都兴冲冲地迎上前迎接，但母亲总是冷漠地拍拍她的头，然后和祖父母去讨论要紧事。

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回忆。过了很多年，她才停下做这种白费力气的事。

可她为什么还是痴痴地等了那么多年呢？

因为还有很多别的记忆，尽管她强迫现在的自己不去想起。那些记忆总给了她希望。正是这些记忆能让她无条件地去爱她的母亲。

就像鲜有的那几次，母亲坐在她的身侧，为她读她最爱的睡前故事。

就像那次父母撇下她去看了闪电飞马队的表演，却记得给她带了一件纪念品——一只闪电飞马玩偶。她现在仍旧摆在房间里。

就像她母亲做早餐时唱起的那些歌。

她的母亲美丽动人，自信优雅，性格果断。她知道自己和欲何求，总是用优雅的姿态夺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因此很难让其他的小马记恨她——包括云宝。很多年以后，云宝才知道失误不是一件错事——母亲对她的影响极为深刻，因为母亲绝不会失误。

但这说法不对。因为她最大的失误就是无视了她自己的女儿许多年。

不同的记忆在云宝的心底交织。好久了，她好久都没有去想这些事了。这样的感觉很困惑，尽管努力了，她还是无法把这些记忆给阻挡住。也许是因为这几周来，她的情感太低落了，也许是因为她终于想清了她对苹果杰克的感情。她细数种种内心不平的原因，但这些记忆此刻仍然拒绝让她释然。

有瑕，粗心大意，不苟言笑。总是太忙太忙，无法看到身边的女儿。这是她可恨的母亲。可是，云宝也是少数那些能看到母亲私马时刻的小马，比如能听到她早晨唱歌，比如……既然她能将自己柔软的一面托付给自己，那至少，自己应该是被她稍微放在心上的吧……

也许她应该去那场葬礼的。

苹果杰克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看着那颗星星慢慢形成，然后稳定地在空中发着光。她不得不承认，这场典礼真是一场视觉盛宴。但，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历了许多。星星挂上天空后，她感到格外空虚。她希望这颗星星能更有意义些。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更有意义。能让她的脑中响起声音？能让她回忆起父母陪伴的感觉？或者是，能告诉她父母确实仍陪伴在她身边，仍在倾听她的诉说的迹象？她现在就想让这颗星星能再告诉她些什么。

但她越来越感觉这场旅行似乎只是一场任性的放纵。除了放飞那些灯笼，以此宣泄自己的情感，她想不出这场旅行还有什么部分真正称得上是一场纪念。她能做的事情只有看着一颗星星就这样被放进了空中。就像她昨晚告诉云宝的，她一直在催眠自己，以为父母一直以某种方式陪伴在她的身边。但事实是，他们确实已经离开了。想到这个，她的心情愈发低沉了。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听到左边传来一声鼻塞的声音。苹果杰克看向云宝，她正低着头。起初苹果杰克以为她在笑，或者在干别的什么，正准备责备她。但她看到了正在落下的眼泪。

“哦，云宝。”苹果杰克边说边把云宝拉过来。云宝发着抖，努力想抑制住自己失控的感情。但当苹果杰克抱住她的时候，她的眼泪实在忍不住了。“没事，Sugarcube，没事的。”

“你说得对，苹果杰克。”她抽噎着说，“我一直以来都做错了。我应该为她做点儿什么的。”

“我不是这么说的，云宝。我说你错是因为你没有正视那段关系。”苹果杰克轻轻抚着她，“现在，你正在面对它。”

海浪掩盖了云宝的哭声，其他的小马都没办法听见。但苹果杰克能听见她哭声中的悲痛，能感受到她的身体被悲伤折磨着。云宝抽抽噎噎地说：“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哭了……”

苹果杰克把她抱得更紧了。“不用多想。你就这样哭出来吧。”她亲了亲云宝的额前，“等下就没事了。”她想起自己还戴着帽子，于是脱下来，盖到了云宝的脸上。她知道云宝讨厌别的马在她难过的时候看着她。

现在，无论这场典礼究竟还有什么意义，苹果杰克已经不在意了。她专心致志地拥抱着云宝，轻轻拍着她的前胸后背，直到云宝的眼泪渐渐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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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不敢相信过去的一周我掉了多少眼泪。”云宝漫无目的地走着，而苹果杰克想把她带回正确的路上，“我几乎从来不哭。我到底是怎么了？”

“因为最近以来你承受了许多。”苹果杰克把云宝拉了回来，因为她差点儿钻进一群陆马中间，“更不要说你昨天太累了。所以，现在你的蹄子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云宝耸耸肩，目光还是空空的。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我们刚刚才醒来没多久，可我又想再睡一会儿了，应该没事吧？”

“我们马上就能再睡觉了，云宝。我保证。”

“我们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呀？”云宝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她们还是来到了小马聚集的营地，“我不太想到这里来。”

“我知道。”苹果杰克答道，“但我们要是想启程回去，就得弄到一张地图，还有些吃的，对吧？”

“我们就不能坐火车回去吗？离这儿不远肯定有火车站的。”

“要是没有怎么办？所以我们要做万全准备。”她们就这样边讨论边走，连正好从露娜公主的鼻子下面走过都没发现。要是公主没喊停，她俩一定会就这么直挺挺地走过去。

“苹果杰克！”公主举起苹果杰克，然后拥抱了她。

“露-露娜公主！”苹果杰克被放下的时候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她看见公主的嘴角挂着坏笑，然后不好意思地开口了：“对-对不起，公主！刚刚没看到你……”

“哦，不用担心，我的朋友。哦！还有云宝！”听见自己也被点了名，云宝傻住了。从梦魇之夜之后，她几乎和公主没有任何的交流。但因为参加了那场皇城婚礼，公主似乎知道了她是谁。“我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你俩。她们其他几个也在这儿吗？或者你们也是为了你们所爱的小马来这儿的？”

“哦。”苹果杰克和云宝交换了一下眼神，“额，就我们两个。”

“我明白了。我亲爱的，今晚是最让小马难过的一晚，对吧？你们到这儿来是来点灯笼的？”

“额。”云宝用目光向苹果杰克求救。

“我们不想和马群在一起。”苹果杰克解释道。

“我可以理解。嗯！你们真该和我的姐姐再说几句！”她们两个立刻想表示拒绝，但露娜公主已经在朝塞拉斯提亚公主招蹄了，拒绝只好作废。同时，她们的心底开始不安了起来。

她们今晚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任何一位公主聊天了。但小马利亚的统治者塞拉斯提亚，在两个卫兵的陪伴下，正朝她俩走来。

苹果杰克立刻认出卫兵中的一个就是那晚把云宝赶出去的守卫。她皱起了眉，然后保护性地站到云宝和他之间。云宝没有被赶出去的记忆，但苹果杰克仍然对这名卫兵的粗暴耿耿于怀。

苹果杰克看到那名卫兵认出了她俩，正想对公主说什么，却被公主打断了：“苹果杰克！云宝！我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暮光的朋友。”听到她这么说，苹果杰克看到那名卫兵的双眼瞪大了。公主点了点头，散走了卫兵。临走之前，苹果杰克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看来是我太迟钝了，都不知道最近你们身上发生了这么悲痛的事。对你们亲人的离世，我深感惋惜。”

“哦，不。”苹果杰克说，“苹果杰克说，“他们很早之前就过世了。是暮暮告诉我可以来这儿悼念他们。”

云宝有点不太自然“嗯……”她想开口说什么。但她又一次不得不用目光向苹果杰克求救。“额，我们到这儿来，还因为要处理我的其他一些私事……”

公主点头了，不再问问题了。

“对我来说，启星节也不仅是启动仪式这样简单。每年，我也都有小马要悼念。”

“每年？”云宝问道，“你怎么做到的？”苹果杰克给她了一拳，她吃痛了，“打我干啥？疼！”

公主轻轻笑了起来。“我在小马利亚可认识不少小马。我悼念的很多都是我的学生，有些是过去的，有些是现在的。有些是我的卫兵。有些是我交到的老朋友。要是你跟我一样能活上个一千年，你也会发现你失去了身边几乎所有的小马。”

“所有？”云宝震惊了，“你怎么受得了的？”苹果杰克又给了她一个眼色，云宝不满道：“我认真问的！我自己肯定受不了。而且我又不是很了解她！”

“确实很难忍受。”公主回答道。

云宝继续说道：“我要是你，我肯定不会再关心身边其他的小马了。”

“云宝！”苹果杰克无奈扶额。

但公主只是笑着：“我当然也试过。但要我不去关心别的马是不可能的，如果要我这样，我情愿放弃我的王位。我爱着小马利亚的所有公民，这份爱太过深切，因此悲伤也能化解许多。”她停了一下，看向了她的妹妹，然后又看回了云宝，“你会明白的，尽管在分别的时候会痛苦，但去关心和爱一匹别的小马总是值得的。毕竟，当你有一匹特别的小马陪伴在身边时，你的头疼都会好一点儿。”

云宝和苹果杰克看向彼此，微笑了。

“好吧。”公主看向的别处，“恐怕我得继续去干我的事了。你们俩好好照顾彼此，好吗？”

苹果杰克点点头：“好的，公主。”

“哦。”公主停下了脚步，回头道“你们要是想回小马谷，我可以带你们一程。”

“您真的太用心了，公主殿下！”苹果杰克说。她想接受公主的帮助，因为她知道云宝现在到底有多累。

“但是。”云宝却接上了她的话，“我觉得我们想单独在一起回去。”云宝看向苹果杰克——她正用疑问的眼神看向自己。然后她脸红了。

塞拉斯提亚公主在她俩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然后一抹微笑挂上了唇边——她懂了。“当然可以。祝你们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然后她又走向了一群别的小马，卫兵们再一次跟上了她。

云宝凑到苹果杰克耳边，悄悄地笑了：“公主许可了。”

“云宝！”苹果杰克又羞又恼。云宝轻轻地笑着。

突然，她俩感觉有一道视线黏在身上。她们立马回头，发现露娜公主正困惑地盯着她们。“我恐怕没搞懂有什么好笑的。”公主说道，“给我解释解释。”

“额……”云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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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公主又聊了些不尴不尬的东西后，她们两个开始为回家的旅途搜集物资。苹果杰克从塞拉斯提亚公主那里要来了一张新地图，还有两个新挎包——她对此十分感谢，再次用食物和水罐装满了它们。最近的火车站有大概一天的路程，然后她们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下，享受回家的路程。

“你不装点儿这个回去吗？”苹果杰克边说边指着那份她们都很熟悉的食物。

“不用了。现在我已经好了。”云宝冲着苹果杰克笑了。

“那好啦！我觉得我们已经带上所有要用的东西了。”她们帮彼此背好挎包，决定在月光下的沙滩上散散步。“今晚剩下来我们都可以睡觉，然后白天赶路。你确定你的蹄子能顶得住吗？”

“它们没问题。”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云宝还是有点跛。她在沙地上站不好，但此刻苹果杰克的陪伴实在是太温馨了，她不想毁掉这珍贵的时刻。“我们其实没必要这么着急就走。”

“我们当然要着急走了。”苹果杰克微笑着说，“农场里还有好多活儿等着我去干呢。”

“也是。”云宝说，“等我回去的时候，气象队肯定也有一堆事情等着我。我们俩到时候可要忙坏了。但我们现在都累死了，而且，我们的关系才刚刚开始呢。你也知道的，等我们回去以后，可没多少机会能独处……”

苹果杰克瞥向云宝，知道她在说什么：“嗯，在农场里找个独处的地方可能挺难的。”

“而且你又不能来我住的地方。”云宝说，“除非我们让暮暮再用一次当初你们来云中城用的那种魔法。”

“我不觉得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我还愿意再回到云上了……”

“哦，别扫兴，AJ！在云上感觉可太火辣了。你难道不觉得吗！”

“你知道什么东西不火辣吗？”苹果杰克无情地说，“我们掉下去的那条湖。”

“额，确实，毕竟它不是一片火辣的温泉……”

她们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彼此，露出了微笑，然后开始笑出声，笑得没有彼此的搀扶就站不稳。

“哦，云宝。”陆马笑得擦眼泪，“你真的很有幽默天赋，你自己知道吗？”

“我知道。”云宝骄傲地昂起头，苹果杰克却故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嗯？所以你有什么意见吗？我确信……哦，其实我也不知道。火车站在的那个镇上应该有个小酒馆或者别的什么吧。不如你我……就到那里去好好了解一下彼此吧？”

“我们已经了解过——”苹果杰克想明白了，然后脸红了。“哦！”她沉默了一会儿，“嗯，我觉得没有我，他们几个应该也能勉强多经营几天农场吧。”

他们又朝对方笑了，然后继续走了起来。

“……所以你真的不愿意我再把你带到云——”

“不愿意！”

“但我觉得还挺……你懂的，好玩。”云宝边说边塌下耳朵。

“你跟我在一起整天就想这些吗，云宝？”苹果杰克挑眉道。

云宝生气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说那种好玩！虽然，说有趣好像更贴切一点……我是想说，你到时候就可以看看我平常看到的小马谷了。而且只要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出来玩，然后待在甜苹果园的上空！或者……我们可以就在上面聊聊天。要是你真的害怕掉下去，我们可以让暮暮再用那个咒语。嘿！我们或许可以在上面野餐呢！然后再一起看太阳落山。”

苹果杰克笑了：“你是在邀请我跟你去约会吗，云宝？”

天马猛地一缩头。她还没想过这个。“额，嗯，我猜你谈恋爱可能习惯把出去玩叫作约会？但我们没必要这么说！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想花时间和你待在一起。”她小心翼翼地面向苹果杰克，“我……我这么说可以吗？”

苹果杰克把云宝拉近了，然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当然可以！但或许我们最先开始还是不要到云上去。”苹果杰克刨了一下地面，“才刚刚从天上掉下来一次，我现在更愿意就站在地上。”

云宝亲昵地蹭了蹭苹果杰克：“嘿，只要我能一直在你身边，我就不会抱怨……嗯，也许有点儿怨言。但我可以忍住不说。”

她们就这样紧挨着，在海滩上走着。彼此的微笑占据了她们小小的心房，以至于都没有发现在她们头顶的空中，有两颗闪烁的流星划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