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四十五节 未知的暮色
黄昏时分,伦敦东区的一所老旧的住宅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尤娜·索拉里斯正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在她身后,另一个裹在黑色长风衣里的女子刚刚摘下兜帽,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
"我说,Saber,你出去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算是有吧。”Saber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劳伦斯街的汉堡店,味道不错。”
尤娜吹了吹纸上的橡皮屑——她正在画画,纸上是一张惟妙惟肖的约翰逊·索拉里斯的画像,此刻她刚好用橡皮擦掉了他的半个脑袋,尤娜舔了舔嘴唇,满意地放下了橡皮,好像擦除那张画像能让自己进一步解压似的。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啦,是情报啊情报。”她拉长了音。
Saber把外套搭在衣架上,脱了长靴,很随意地跷着腿坐在沙发上,“我对情报不感兴趣,小姑娘。我说过的吧,我不想再插手你们之间的斗争。如果你快死了,作为当初解除我的封印的回报,我会拉你一把;不过现在你还活蹦乱跳的,就别想着让我给你效力了。我答应你做的三件事已经结束了。——你不会忘了吧?”
“啊啊,好烦呐,”尤娜撇了撇嘴,“记得啦,记得。第一件,伏击、杀了约翰逊·索拉里斯;第二件,焚烧约翰逊的别墅、解决索拉里斯家的剩余势力,让他一无所有;第三件......等等,第三件还没完成吧?!那个女人可没死呢!”
“不,她已经死了。”Saber摇摇头。
“哈?”
“至少是已经在死亡的线上——只要放着不管,几秒之后就会死去的那种程度;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又活了过来。”
“这怎么可能......”
“没有不可能,按照道理来讲,你有可能见到亚瑟王吗?——但你现在就正在和她对话着。我们的世界充满了可能性,尽管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为人所知。”
“..............”
“Saber,那你说,是谁救了雨宫鸢夜呢?是迦勒底的人吗,还是埃尔梅罗的人?除了他们之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对她伸出援手......明明那家伙才是最凶恶的暴徒,却有人帮她不死......”
“我也是凶恶的暴徒,也该死么?”Saber反问道,“尤娜,作为这个时代的魔术师,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时候,站在不同标准上来评判所谓对错,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家伙杀害了我父亲、也杀过那么多人;即便她真的有自己的苦衷、有自己的立场,这些也都是不争的事实啊。”
“或许吧。”Saber看上去并不想争论什么,于是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不过,你那位老师不是说过,要帮你查出你父亲遇害的真相吗?”
“是啊......明天一过,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了——不过我并不认为老师会查出什么不同的结果来。毕竟我觉得,她还不够了解我嘛。”
...................
时钟塔,西阁楼的露台。
残阳如血,红霞映在古老钟楼的玻璃上被割得四分五裂,在地上投出明暗的光晕和斑驳的剪影;黄昏的晚风拂过面颊,不冷不热,让人很是舒适;呼呼的声音从耳畔划过、呢喃着,仿佛时间的低语;眼前高耸的塔尖孤傲地指向天穹,偶尔有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飞过、停留、又被钟楼里古老而沉闷的钟声惊扰起,拍拍翅膀、纵身融入了血红色的天空之中。
——钟声,敲响了六声。
轮椅上的少女在绮丽而不浓烈的霞光下恬淡地闭着双眸,看样子就像是睡着了;安详的画面和周遭静谧的氛围交融着,宛如一幅美好的风景画卷。我决定不去打扰她,于是从倚靠的栏杆上站起身,绕过那椅子,往屋里走去。
“请等一下。”
“.........”
我站住了脚步,回身看去。
“你醒了?”
“嗯,我醒了,或许......醒了。”
鸢夜睁开眼睛,出神地凝望着远处渐渐落下的斜阳。
“或许?”我觉得所谓的醒应该是一种瞬间的状态。
傍晚,鸢夜听完了约翰逊留给自己的信,说想到露台上出去透透气,然后就一声不吭地睡着了。我也难得地抽出时间欣赏了一会夕阳,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却感觉似乎没那么久。西阁楼是约翰逊·索拉里斯的本家办公室所在、也就是相当于他在时钟塔的据点。尽管约翰逊并不算个好人,不过毕竟作为义父生活了很久,她会有些触景伤怀也是在所难免的。
“鸢夜小姐,没事吧?”
我看向她的侧脸,在光影的掩映之间,她依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落日一点点滑过高耸的楼顶,渐渐沉了下去;时钟塔的尖顶笼罩在地上的阴影越来越狭长,就连和煦的晚风也添了几分凉意。
鸢夜叹了口气,终于收回了视线。
“没事,请不要担心。”
“刚刚约翰逊的信......”
“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不过是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谁’而已,说到底无论我是谁,那些都是写在已经翻过页的旧日历上的往事,对眼前的情况以及未来的走向并不会有什么改变。不过,话虽如此......”
“还是有些难过?”
“也不能说是难过,也不能说是释然;是一种很难说请的感觉。从小时候来到伦敦开始,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寻找真相——我到底是谁、我的父亲是谁、他为何离我而去、我的将来又将如何......至于现在,就像是多年研究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但却没什么欣喜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空虚。过去我把寻找真相当成一个目标来看待,但现在我发现,即使我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了当年约翰逊为什么会收养我、知道了自己过去的身世、知道了十二年前我的父亲是因圣杯碎片而死......是啊,我都知道了这些,可是然后呢——也仅仅是知道了而已。它们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是写在纸上的寥寥数语,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改变的历史。约翰逊先生把这些事实写了下来,然后一股脑地摆在我面前,告诉我,‘看啊,雨宫鸢夜,你的过去是这样的’,是啊,的确如此。那些事情像电影一样、像故事一样,虚幻得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一触即碎......抱歉,我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总有种无论如何也没法表达的感觉......”
风声低吟着拂过面颊,太阳终于拖着血红色的剪影沉入西山。
“抱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鸢夜转过头来,“把这些本来应该由自己消化的情绪强加给别人是无益且无礼的,请不要把我刚刚说的话当成负担。”
"没关系,虽然我不能解决什么,但如果说出来会舒服一些的话,我其实不介意。"
"............"
“怎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说起来,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
“羡慕我?为什么?”
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是值得羡慕的。更何况对于传承科的少年天才而言,区区开位魔术师理应是不屑一顾的程度。
“因为,你可以活成你自己的样子、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不必像我一样,不是执行命令,就是在执行命令的路上,就算身上沾满了肮脏的血,也没有退路可言。”
“但约翰逊先生已经去世了——今后没人会命令你执行什么任务,都过去了。”
“..........”
鸢夜轻笑了一下,或许是无奈的自嘲,“都过去了......吗?算了,反正像我这种人,总归是不会有善终的,想这些问题也没什么意义。——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忽然想起来还有个线索没告诉莱妮丝小姐呢。”
.............
现代魔术科的办公室里,莱妮丝的桌子上,一个圆形的法阵亮着幽幽的蓝光,在那法阵正中央,躺着两个纸团——她始终没搞明白,现代魔术科的学生为什么会掌握这种咒术。
“雨宫小姐,你确定这是尤娜的使魔?”她蹙着眉,看着那两张皱皱巴巴的纸球,“说实话相当简陋哦?”
“确定,这是我们在购物中心击落的跟踪型使魔,按魔力溯源,应该是尤娜制作的。”
鸢夜把两个纸球拿在手里,“纸牢笼,东方咒术的一种。大体是用写有禁锢咒文的纸张叠成的容器囚禁魔力因子,使之成为使魔。不过我很好奇,尤娜·索拉里斯,一个时钟塔出身的学生,是如何掌握这种遥远之处的咒术的?”
她把那纸球展开了,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不见,也没有了效力,变成了很普通的两张纸。
“所谓东方神秘学,主要包括俄罗斯的诅咒学、中国及日本等地的仙术和咒术,是完全不被西方所掌握的学问;而且无论是东方的咒术,还是我们的魔术;只要是‘神秘之物’,都是不传之秘。除非......”
“除非她曾经学习过专门的知识?”
莱妮丝摇摇头,“不太可能,弟子。对于尤娜的调查我已经重新进行过一遍,一切证据都足以说明,她的主要活动范围从未超过伦敦附近,而在这个范围内,魔术领域都是由时钟塔掌握的。在时钟塔的各个学部里,不会有人公开传授东方的秘术。”
“如果是自学呢?”
“不可能。时钟塔里并不存在允许普通学生访问的、关于东方神秘学的资料。即使有资料提及相关信息,也不过是最最基础的介绍,比如‘这个东西叫什么、起源于哪里’之类的科普,绝不会有详细的学习指导。”
但我想了想,在约翰逊的别墅里似乎有见过中文、日文的一些资料,隐约记得上面记载的是关于东方的一些魔术。另外,从鸢夜对这种东方咒术的掌握程度上来看,明显也是学习过的。既然她可以学到,那么尤娜或许也可以从某种渠道学习相关的知识。——只不过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莱妮丝后,师傅却完全不以为然。
“弟子,你要记住,”莱妮丝抱着胳膊半倚在柔软的靠椅上,“雨宫小姐的特例并不适用于所有人——传承科这一学部与其他十一个学部都不同。自时钟塔设立起,它便是学生最少的学科,乃是作为不应存在人世的遗物对待,是直属院长的异端学问。传承科残存着既非神性亦非神秘,更非获得肉体的恶魔的“传承”,掌管着禁忌中的禁忌,在那里能找到东方神秘学的记载并不稀奇,但也仅仅是在那里而已——传承科的学问是绝对、绝对不会外传的,至于普通的学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
“这么说来......”
“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她身边的人,有人掌握东方咒术,并且愿意传授给她。”
“.............”
“但一般人是不会愿意这么做的吧。”
“确实......谁会冒着违反禁忌的危险,教给她本不该泄露的知识呢......”
“如果是......父母呢?”
鸢夜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当然,我只是说一种可能性。如果是父母的话,或许愿意为了孩子教给她这些知识。”
莱妮丝沉默了片刻。
“尤娜的父母.....她的父亲你应该有所了解。”
“是。杰森先生、约翰逊先生的哥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没有任何证据表面他接触过东方神秘学,甚至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明他是个魔术师。”
“那就只剩......她的母亲了。”
“关于这个人我完全没有印象。”鸢夜摇摇头,“除了......等等。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莱妮丝紧接着问道,“你是说哪天?”
“......我接到命令,要除掉杰森·索拉里斯的那天,他最后没有逃、也没有求饶,反而很平静地等待着死亡,在最后还给了我一个......香囊。”
“哈?”莱妮丝皱了皱眉,“香囊?”
“已经被火烧掉了,不过当时杰森先生说,那是她的妻子制作的,我清楚地记得那上面有个汉字的‘福’字。”
“福字?!”我的脑袋里瞬间清醒了,“难道他的妻子......”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我猜,尤娜的母亲很有可能是个东方人,但未必是中国人。因为在日本等等受中国文化熏陶很深的地方一样有祈福的传统。假如是这样的话,尤娜掌握一点东方咒术也就解释的通了。"鸢夜解释道。
“.............”
"怎么了,师傅?"
莱妮丝听完了这番话并没有明确地说什么,她站在窗边凝视着渐渐暗下去的暮色,脸上是罕见的严肃神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在意的事情、或是些解不开的疑惑。
“你们先回去吧,”她淡淡地吩咐,“今天就先到这里。我们得知了不少信息,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依然混乱,似乎没那么简单......好在还有时间;另外,弟子,今晚你要去一趟芥雏子小姐她们住的旅馆,找一下那几位迦勒底来的支援。尤娜这孩子太冲动,假如我们没法按约定解开谜团,她很可能会再次闹起来,到时候必须有足够的把握压制住Saber,把损失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一旦从者在这里混战,就给时钟塔坐实了‘从者的存在会扰乱魔术界现有秩序’的口实,这对你们有害无利。”
当我点头退出办公室的时候,师傅依然伫立在窗前,迎着最后一抹淡红的余晖,如同一尊雕像般沉思着。
【To be continued】
【比较无聊 因为是最后一点过渡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