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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现 新生(米歇尔|奥兹玛(dnf手游同人文)

2022-12-10 01:51 作者:混沌的社畜机皇  | 我要投稿

如困陷囹圄,迷茫无措,如囚于迷境,举目张惶。 他在次元裂缝中看着那无数的自己被愤怒燃烧,在仇恨中消亡,那一瞬,浸于怨怒的心竟觉得那才是归宿。于是犹如飞蛾扑火般被吸引,伸出了手…… “奥兹玛!!” 凛冽沉着的呐喊声穿透风暴的轰鸣,坚定地传到了耳畔。转头循声望去,那称得上是单薄的身躯已经顶着风走了上来。 “危险!米歇尔大人!” 不顾四圣者的阻拦,米歇尔屹立在疾风骤浪中向奥兹玛走去,宛如坚毅的十字架般不可动摇。 “收手吧,奥兹玛,这样下去是没有尽头的!” 那圣者的身影是如此耀目,无论何物在那光辉照耀之下都会羞赧得自惭形秽。 那声音只让他觉得厌恶,烈火般的仇恨从心底翻涌而起,霎时间混沌暴涨,憎恶的声音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我所等待的,就是这一……” 不等话音被风暴淹没,次元碎片落在眉间,那转瞬间的神识飘游到了冥界,看清了一切。 愚钝的灵魂在指责声中相互残杀,犹大环的审判让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真正的死亡。提吊的傀儡呢喃着虚伪,绳结之上潜藏的阴谋露出了微笑。真相就在眼前,近得,仿佛能落在指尖。 听闻孤童哀泣,恍见刀剑寒芒,仇恨的锚,沉于冥界的海底。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棋手落子罢了。 …… 回神之际不过片刻,米歇尔坚定的眼神让耀眼的光刺透了混沌,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发自内心的呼喊。 也许,是该在此刻终结。 “米歇尔……夺走我的力量吧!” 出口的声音被席卷而来的风暴撕碎抛洒,次元裂缝强大的吸引力将周身的气息吸食殆尽。混沌之力被削减得过多,甚至来不及调动意识将其凝聚,只是疏神的转瞬间,身形还没来得及稳住,次元风暴就将他裹挟进深渊般的漩涡中。 ……! 如同一道惊雷,终结的恐惧还未刺透心脏,米歇尔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到甚至皮肤表层传来缥缈的痛觉。 “好!”米歇尔顶着风暴的声音虽带着稚气,却也无比坚定。“我会夺走你的力量!”刹那间,他的棕色短发被狂风吹起,双眸清澈的光镀上金缕。自身躯中涌现的圣洁之力甚至覆盖了次元风暴,大天使的神威罩上天穹,慈爱却又威严无比。飘散在周身的混沌被包容,被接纳,温暖的光化为茧将汹涌的混沌包裹。 漆黑的混沌之息从奥兹玛的身体中抽出,丑陋的恶魔相被剥离,露出清秀的面庞。当混沌消散的第一缕清风涌进心胸时,他看向天空,被一汪无尽的纯澈所震撼。 “原来……是如此……” 混沌之权能被系数抽离,超负荷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住,他如折翼的鸟从空中坠落。 只是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拖住了身体。 光芒披身的米歇尔犹如神子降世般缓缓落在地面上,蹲跪下身将奥兹玛放下。 强烈的阳光让奥兹玛感到目眩,在闭眼休整的片刻却又感到有阴晦在低语,他惊悸着本能地抬手想抗拒,手掌却被有力地握住。 “已经没事了,奥兹玛。” 温暖的神圣之力随着米歇尔的掌心流入他的体内,那仅存的不安也顷刻消散了。 他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像初诞临的新生儿那样用胸肺感受着空气的流动。在逐渐适应了光照,调整好呼吸后,他睁开了眼。 “……都结束了吗?”初开口的嗓音像从地狱传来的那般沙哑,不过后面的话就流畅地变回了他自己的声音。“次元裂缝……?” “嗯,已经关上了。”米歇尔说。 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长达百年的复仇与操控在此刻终结,被洗去仇恨的内心在片刻的彷徨后又恢复了坚定。 意识恢复了对身体的支配,但瞬间失去混沌之力的反差让他感到近乎虚脱,好在米歇尔的手臂坚实有力,揽在他身后提供了支撑。 “……帮我一下。” 他起身抓住米歇尔的肩膀时手都在颤抖,米歇尔立刻会意,另一手扶在他腰上帮助发力。 “没事,慢一点。” 奥兹玛被米歇尔半搀半拽地扶了起来,当他用自己的双腿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时,与地面的联结让属于他“本源”的魔力从体内涌现。 他望向满目疮痍残损的大地,不自觉地颦起眉头。萧瑟的风中传来一声轻微喘息,倒在不远处的四骑士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逐渐红润的脸色说明还留有一丝生气。奥兹玛走到“阿斯特罗斯”身旁,在她缓缓睁开双眼时呼唤了她真正的名字。 她从意识的深海中上浮,轻盈得犹如身处幻梦,忽而好似有人唤她,于是她便向那方向寻去。当自然而然地睁开眼,映入目光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她痴痴地望着他,眼神中的迷茫逐渐变为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地伸出手。 “殿……殿下……?” 奥兹玛轻轻拢握着她的手指,让她指尖触到他的脸颊。 “嗯,是我。” 当她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是如此地温暖真实,还有耳畔那温润磁性的嗓音时,颤动的睫毛在寒风中润上了水气,只是顷刻间就氤氲了眼眸。 “啊,殿下……奥兹玛殿下……”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哽咽的声音一遍遍地呼唤,仿佛害怕再次失去那弥足的珍贵。“都怪我,那个时候……没能保护好您和主君大人……是属下没能尽忠,如果那个时候……就不会……啊啊……” 那浸满悲痛与愧悔的哭咽声让奥兹玛感到心中一沉,他将“阿斯特罗斯”拢在怀中,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不要再自责了,全部都已经……过去了。”他安抚着怀中的部下,稍稍用力闭上双眼,将苦恨的记忆之痛压在心底。 “贝利亚斯”与“泰玛特”也相继苏醒,互相搀扶着对方站起。倒是米歇尔去查看尼尔嘉尔的时候,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退半步。 “呀!!!圣者大人来杀我了吗!我可是不会忏悔的!” “……”米歇尔欲言又止,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四圣者带领着圣职者们赶了过来。 奥兹玛将“阿斯特罗斯”扶起,四圣者见到这样的场面,虽无胆怯,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最终还是米歇尔说。 “就让我们坐下来把事情都说清楚吧。” …… 据当时在场的一位高级神官转述:若不是亲眼所见,否则很难想象其场面。但不得不说,奥兹玛确是非凡之人。 他身材高挑,体型匀称,一袭白袍于迈步间轻盈生风,乌发垂于身后素雅简练。虽被众人围拢,周围猜忌恶意之声不绝,但毫不露怯懦之色,反而气定神闲,不愠不火地入席。面对冒险家的提问也是应对自如,颇有教养地正视对方双眼,于重点之处略略颔首,等到对方话毕后再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谈话的场面还算和谐,奥兹玛的声音沉稳有力,不卑不亢,不过倒是能在眉眼间窥见一股不怒自威的冷冽,让人不敢贸然亲近的样子。他的四位部下并排而立于座后,神色肃穆地背手立正目视前方,尽显军人之姿。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究竟是如何堕落为恶神。 说到最后,话毕,他只是垂眸敛了神色,十指扣绞成拳,声音沉沉地说。 “无论何样的审判,我都接受。” 听过奥兹玛的经历,了解到米歇尔用意的四圣者面面相觑。虽依旧存有顾虑,但也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 “凭什么!”一个声音突然闯进了营帐,守卫的圣职者七手八脚地拦着,但依旧挡不住那人往里闯。从衣着来看,像是抗魔团的人。“凭什么你可以活下来!你就该去死!你这个恶魔!”年轻的驱魔师嘶吼着,眼睛瞪得闪出血光之色,高声咆哮到声音嘶哑。“你知道你杀了多少人吗!?上百万,百万啊!血之诅咒蔓延开来根本无法阻止,有多少孩子失去双亲,有多少人流离失所!大家整晚整晚地不敢闭眼,因为伪装者就在街上游荡!大人们甚至为了避免惊动恶魔,只能痛下心来捂死襁褓里的孩子……”说到此处,年轻的驱魔师愈发地激动,挣扎着想要摆脱同伴的阻拦。“凭什么你可以活下来!可恶,我要杀了你……就算你不死,那些因你而死的所有人都会诅咒你!” 见形式紧张,尼尔嘉尔脸色一沉,手已按在剑柄上,将佩剑从鞘中抽出一寸。阿斯特罗斯也欲将上前一步阻拦,但奥兹玛只是抬手示意退下。阿斯特罗斯神色危急且不解,这时贝利亚斯按了按她肩头,眼神示意让她冷静点。 奥兹玛脸色不改,起身径直走到那年轻驱魔师面前。在当下关头,若不是四圣者也帮忙拦着,恐怕场面会陷入混乱。 他看着那仇恨的双眼,仿佛在正视过去的自己。他只是平静地说:“如果,杀了我能让那百万人获救,能让哀怨的灵魂安息,那我甘愿迎接死亡。” 这时米歇尔走过来站在两人中间。 “请冷静一下。”米歇尔放开声音,像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既然奥兹玛选择承担他的罪业,那么今后也必将承受其重。而杀死已经忏悔的奥兹玛,那只是怀揣私心的个人报复。”米歇尔看向那驱魔师,柔声却又坚定地说。“如果你杀了他,那就和怀揣仇恨的混沌恶神没什么两样。” 也许是米歇尔的话中蕴藏了圣力,年轻驱魔师的后话被噎在嘴里还没能说出来,心中躁动不安的愤怒就逐渐平息了。其他圣职者也赞同米歇尔的话,纷纷点头。 沃甘夫·贝欧纳用余光瞥了一眼垂着头静默地站在那里的奥兹玛,轻声问:“放过奥兹玛真的好吗……” “嗯,放心吧。”米歇尔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的使徒之力在我这里,现在的他不过是普通人类罢了。” “话虽如此。”夏皮罗·格拉西亚突然发话。“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的活动必须暂时在我们的管辖下持续一段时间,必须保证他不再作恶。” 米歇尔转头看向奥兹玛,奥兹玛立刻领会了其言下之意:明面上虽为监视,但实则为他们重新融入人类群体提供了机会,并且留出了休整的时间——这样的安排他们求之不得。于是奥兹玛点了点头。 “我会听从你们的安排。” …… 送走了冒险家,米歇尔让神官为四骑士安排了住处。此时营帐中只剩下两人,奥兹玛又坐回到桌边,盯着桌面上一点思考着出神。 米歇尔从水罐中倒出一杯清水,走过去放在桌上推到奥兹玛面前。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先休息吧。” 奥兹玛看着轻漾水面映出自己的倒影,那面容竟显得有些不真实。也确是如此——他已经迷失“自我”太久了。 他双手捧起杯子轻嘬一口水,清凉甘澈的触感顺着舌根滑入喉咙,洒落进心胸滋润了干涸的身躯。当那微凉的温度落进虚无内,他这才感觉到胸中跃动的是如此地炽热。 曾经,混沌是联结模糊的一切,只需用他的意念驱动,用他……无尽的愤怒来役使。而现如今,自呼吸至心跳,指尖传来的触感,空气的温度,睫毛上气流涌动,一切都是分离的,却又是可辨别的。虽说微小到稍稍分神就无法注意,对他来说却像新生儿那样新奇。 他看着杯中剩下的水,向着杯子举起了双手。 快回想起来曾经的感觉,那熟练得犹如呼吸心跳一般的感觉。以身为媒,以念为引,同大地联结,同自然联结,他再熟悉不过的…… 像是考试前紧张的准备,他紧紧地盯着那杯水,沉沉地呼了口气。 “Aqua。” 他小心翼翼地念出一个词,微微屈指,调整着手掌朝向。 米歇尔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动作。 奥兹玛的眼神中忽地闪过一丝喜色,紧接着抬起双手,那杯中的水就像被操纵了一般从杯中缓缓升起,继而被他悬空托在手中。 水的形状是不稳定且不可控的,但当室温中莫名多了一丝寒气时,那团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上冰花,最终凝结成冰。奥兹玛将冰块捏在拿在手中端详,稍稍施加些注意力,于是那冰块又从中心处开始解构。透过冰块的光变得愈发强烈,直到冰块被从内到外的光芒包裹,彻底变成了一团光元素。 紧接着他又念出一个词。 “Tenebris。” 他手中控制的光开始变得暗淡,暗淡到完全失去光色,变成一个小型黑洞,周围的空气都被吸入其中。而在最后,只见奥兹玛的手指松了力量,那被制造出来的小型黑洞又化成一滩清水洒在他手中。这次他不需再念出什么词,只是轻松地动了动手指,水便化为带有热量的水汽迅速蒸发,最后他一抬手,捏灭了飞卷在空气中的细小火星。 至此,奥兹玛也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放松下来仰靠在椅背上。 “呼……差点以为要忘干净了呢……” 米歇尔有点看呆了,三步并两步地凑上前去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已经空了的杯子。 “这就是……魔法?” 奥兹玛的表情难得放松下来,甚至流露出些许轻松的笑意。 “嗯,是啊。” “能屠龙的魔法?”米歇尔追问到。 “什?”奥兹玛愣了一下,随即起身笑了。“啊——不不不,这只是最基础的。”他立刻笑着解释。“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元素转化,属于魔法师入门的必修课,在体内转化然后释放。至于屠龙……唔……以我当时的能力,也许能够做到瞬间释放二十种魔法……毕竟要做到攻击和防护兼顾……”他思索着出神,转而意识到自己在自说自话,于是又把话题扯回来,有些唏嘘地摸了摸自己曾经戴满法戒,而如今却空荡的指关节。“曾经我的魔法如同呼吸一般运用自如,甚至可以凭借本能瞬间发动,而现在……”他的眼神移向别处,惆怅地垂下眼眸,轻叹一声。“泛滥的混沌让我几乎忘了曾经的魔法如何使用,不过好在……”他收拢手指握紧成拳。“它还没有放弃我。” 米歇尔看着面前的奥兹玛,思考了片刻,拖过一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神色颇为认真。 “我很难想象,那么消耗魔力的战斗,你究竟是怎么……” “和你运用圣力一样,我的魔力是无限的,使用大型魔法只消耗一部分的体力。”奥兹玛倒说得一脸轻松。“不过那的确是场消耗战,最终还是在双方都要力竭的关头决出了胜负。”他耸了耸肩。“我最后还是被卡赞扛下战场的,明明伤得比我重,他可真是……” 话说了一半,像是心中有什么被触动了一般,奥兹玛的声音卡在了嘴边,就不再说下去。脸上的笑意转而变得落寞,低垂下眼眸。 紧接着他就换了个话题。 “怎么,你对魔法感兴趣?” 米歇尔认真地注视起对方的双眼。 “奥兹玛,我想了解你。”在对方疑惑的神情中,米歇尔缓缓地解释道。“自诞生起我便背负了将人类从苦难中拯救的使命,要消灭混沌是我带领人们反抗的目标。可是在我从幸存的吟游诗人口中听说了你,你的故事,再后来接触到了你,还有你真正的目的……我想,我们也许不仅仅是‘敌人’这么简单。使徒无法杀死使徒,同源的‘法则’制约着我们,却让我们彼此吸引——我不想让情况以一方的毁灭来终结,这不应该顺着某人的意愿发展,就当是为了……” “为了不让‘那个女人’得逞。”奥兹玛淡淡地说。“正是因为怀揣这种想法,所以你才打算帮我,是吗?” 米歇尔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奥兹玛带着颇有深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坐在面前的米歇尔。面前的人不过少年的模样,眼神清澈纯粹,周身的圣力无无形中散发开来,强大得毋庸置疑。不过这又让奥兹玛想到了什么,轻勾起嘴角有些半开玩笑地说。 “米歇尔,你可真是……”奥兹玛笑着说。“蛮单纯的啊。” “诶?”像是涉及到知识盲区那样,米歇尔无法理解奥兹玛想表达的意思,一时像个懵懂的小孩那样呆愣住,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对方。 奥兹玛被他这幅样子逗乐了。 “哈,不,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是说——你就不怕我有别的预谋,留后手暗算你吗?” 米歇尔思索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 “在多变的战场上的确需要提防对手。”他的表情忽而变得温和明亮,向奥兹玛投去温暖的笑意。“你不也是通过了‘考验’嘛,奥兹玛?所以,我相信你。” 米歇尔那明媚的笑容只让奥兹玛感到心中某块柔软之处狠狠地一颤。那是在他在历经背叛之后,绝对的,无条件的信任。 “曾经,我以为我不会再相信人心。”奥兹玛轻声说。“但是,米歇尔,竟然你给了我这一次机会,我也会选择再相信人类一次。同时,我也希望追随你的人也能始终信任你。”奥兹玛对米歇尔伸出手。“这是作为被你救赎了的我,对你的祝愿。” “啊,谢谢。”米歇尔伸出手同他用力地一握。“希望这新生之路,也能让你找到前行的方向。”  【番外】 几天后奥兹玛一行人跟随圣职者队伍回到了阿拉德,路上还顺带解决了一下偏远村庄的伪装者问题。潜藏在暗处的伪装者被米歇尔保存的混沌之力所吸引,纷纷上钩。而在处理伪装者这件事上,奥兹玛的行动也没有丝毫拖沓,至此逐渐赢得了圣职者们的信任。 在村寨旁驻扎休息的空闲时间,不乏有村民拖家带口地拿出食物招待。 虽然又回到了人类社会,但“阿斯特罗斯”和其他三位骑士的态度有所不同。她总是像堤防着什么那样从不与其他人接触,在公开行动时绝对不离开奥兹玛的视线范围内。之前贝利亚斯有察觉到她的反常,想找机会问个究竟,而这一切都被奥兹玛看在眼里,只是拦下贝利亚斯说:她有她打算。 这会儿她避开人群经常来往的小路,绕着营帐走到驻扎地的角落,搓了搓手臂,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欣赏郊野的景色。 远处传来人声喧闹,热情的村民招待着救世主们,但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一样,她只是站在那里听着。 这时她不经意地一瞥,就见一个男孩迷茫地在营帐之间到处转悠,这看看那看看,像是迷路了的样子。她本想稍稍退开避免被发现,结果那男孩一转头就盯上了她,径直朝她小跑而来。 “姐姐姐姐。”男孩走到她面前,努力地昂着头,单纯清澈的双眼望向她。“我迷路了,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嘛?” 阿斯特罗斯抿了抿唇,环顾四周,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低下头来,又稍稍欠了欠身,像是怕吓到男孩那样柔声说。 “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吗?” “嗯。”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妈妈在和哥哥姐姐们说话,我看到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就跟着蝴蝶了,但是我刚才看不到蝴蝶了,然后,然后,就找不到妈妈了。” 男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衣角揉搓得出褶,满眼是无助。此时哪怕是心里一万个不乐意,阿斯特罗斯也感觉根本无法狠下心拒绝这么小的孩子。她抬头辨认了一下人群的声音方向,紧接着低下头对男孩说。 “……那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好!谢谢姐姐!”男孩一咧嘴露出缺了几颗牙的笑脸,然后自然而然地牵住阿斯特罗斯的手。 突然被那柔软的小手捏住手指,阿斯特罗斯本能地一惊,但及时控制住了手上的力度,尽量让自己轻轻地牵住男孩的手。那孩子的手心很热,伴着缥缈的触觉从指间传来,柔软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柔弱却又富有生命力。 一股本能的关怀感涌上心头,忍不住多叮嘱几句。“以后不要离开你妈妈身边,知道吗?外面是很危险的,有野兽会吃掉你,还会有坏人……”她想说“伪装者”这个词,却胸口刺痛得怎么都说不出口。 男孩只是笑嘻嘻的,毫不顾忌说话漏风有多费劲。“我知道啦!但是我不怕!”他牵着阿斯特罗斯的手大幅度地晃着。“我遇到了姐姐,有姐姐带我去找妈妈,我就不怕啦!” 男孩的笑容伴着一股暖流涌入心间,将胸口跳动之处逐渐包拢,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总是紧绷的神经竟然在这笑容中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绽出了笑意。 远处传来焦急的呼喊声,男孩突然激动地高声应答着,路过拐角,一个妇人与一位圣职者向这边赶来。 “姐姐,我找到妈妈啦!”男孩欣喜地撒开阿斯特罗斯的手朝母亲跑去,妇人焦急地迎过去,又气又喜地抱着孩子不撒手,甚至落下泪来。 不过好巧不巧,那陪着妇人找孩子的圣职者正是夏皮罗·格拉西亚。 阿斯特罗斯本想趁着确认男孩和母亲重逢之后就马上离开,但那男孩又从母亲怀里离开,拿了什么之后就向她跑来。 男孩双手捧着一块面包,踮起脚高高地举给阿斯特罗斯。 “姐姐姐姐,谢谢你带我找到妈妈,这是我妈妈烤的面包,可好吃啦,可好吃啦!你也吃嘛!妈妈还让我谢谢姐姐!” 男孩一个劲地把面包往她怀里塞,她抬眼看到妇人欣慰的样子,也不好拒绝。 “啊……谢谢你……”她接过面包,蹲下身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不过以后不能随便乱跑,让你妈妈担心,知道吗?” “嗯!我会听姐姐的话,不乱跑了!”男孩冲她笑,然后又像鸟儿一样飞回到母亲身边去了。 阿斯特罗斯看着手里的面包,刚出炉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虽然她还不饿,但那面包莫名让她想咬一口。 只是突然用余光看到夏皮罗·格拉西亚朝她走来。 原本温和的目光刹那间就变得淡漠,她看都不正眼看他,转身就要走。 “阿斯特罗斯…小姐?” 却不曾想直接被他叫住了。 她扭头丢给他一记冷冽的眼刀,吓得他在她几步远的距离突然停下。 “啊……原谅我的冒犯。”夏皮罗·格拉西亚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友好,但他那身庞大的盔甲实在是让他看起来具有威胁性。 她斜睨着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眼,充满了敌意与警惕地等他开口。 “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夏皮罗说着,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敌人了,不是吗?” 阿斯特罗斯什么都没说,直接当着他的面举起面包咬了一口——显而易见,她不想和他说话,哪怕这有失骑士的礼节。而夏皮罗·格拉西亚只是带着善意的微笑站在她旁边,也不靠近,只是等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末了,阿斯特罗斯才说。 “你是个强大的人,格拉西亚,我输给了你,我没什么可说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很强,阿斯特罗斯。” “但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对手。”她故意把话说死,只想着这男人能早点识趣离开,好让她早点从这种无效对话中脱身。 夏皮罗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 “既然现在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敌对关系,我只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们,毕竟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嘛?。” 阿斯特罗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面包,忽然看向夏皮罗,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冷可怖。 “你知道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半死不活地留有一口气,知道自己正在被饥饿的老鼠吃掉手掌是什么感觉吗?” 夏皮罗的表情陡然僵在脸上。 阿斯特罗斯颇不在意地撇开视线。 “你当然不知道,你只见过直截了当的死死伤伤,见过垂死的人痛苦哀嚎,也就仅此而已了。” 夏皮罗想解释什么,但又嗫嚅得没能说出口。 阿斯特罗斯望向远方,声音有些缥缈。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明明太阳那么大,但却冷得要冻死人一样。”阿斯特罗斯转过头来看着夏皮罗的眼睛说。“佩鲁斯皇帝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处决了所有相关的人。我们这些部下当然不相信主君会叛国,所以反抗到了最后一刻。于是,”她耸了耸肩,像是在讲别人的事那样一脸淡然地说。“卡列宁的双腿被挑去筋骨,尼尔嘉尔在广场上当着民众的面被车裂,我在地牢里变成一滩腐肉,任由老鼠吃掉。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死的,也许是被拖出去用木桩钉穿了脑袋,不过那不重要,我不记得了。而泰玛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看守,但就因为他是‘重刑犯’的看守。”她横起手指在脸前一划。“仅仅是这样简单的理由,他就被‘封口’了。至于雷奥尼特,那个我们中间的‘叛徒’,如果他知道是自己的天真害了主君和殿下,恐怕他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缓了一下,像静默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简简单单,几天之内,我们,所有人,一支能够与龙族正面抗衡的军队里的所有人,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甚至连亲朋好友也难逃一劫。上百个家族无人生还,一把火将屋宅烧得不剩,就连帝国内的贵族结构都瞬间更变。然而没有人会为我们说话,因为没人敢‘认识’我们。多么简单,甚至不用成文的罪令,只是皇帝一句话,我们就都死了。” 阿斯特罗斯说着,注视着夏皮罗,对方的脸上此时只剩下震惊与肃穆。 “只是因为惧怕他的力量,就挑去了主君的手筋,但他们从没想过,正是他的力量才将这个国家从外族的威胁中救出。而殿下他……被剜去了双眼。”她压低了声音,却压抑不住齿间发狠的愤恨。“你敢想象失去光明是什么感觉吗,圣者大人?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失去至亲至爱的感觉——那是比身上伤痛更加可怕的,绝望。”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未后悔追随殿下,现在也是如此,我甚至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殿下要灭绝所有人类,那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杀掉一切妨碍他的人。因为当时的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而殿下,依旧【选择】了我们。”她松了一口气,又看向别处,轻声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和殿下做相同的选择吧……反正,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 微风吹起她缕缕发丝,她轻捻发梢,抬手别在耳后。表情虽然严肃,却也流露出女性的柔美。 “所以,殿下选择相信你们是殿下的事。我是他的骑士,我要做的只有保护他,直到我率先死去,仅此而已。” 夏皮罗·格拉西亚不是没听说过那段历史,但都过于久远了,流传的版本破碎繁复,有的甚至前后矛盾。直到亲耳听到当事人如此平淡地讲述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才震撼于真相竟是如此地残酷。 他抿着嘴点点头表示尊重与赞同,他不敢想,如果哪日教团因为分歧走上分裂的道路,甚至引起争端,那将是多么令人心痛的场面。 他们就那样无言地在风中站了一会儿,和煦的暖流吹过大地,所经之处早已不是旧日景色。 “不过……”夏皮罗说。“奥兹玛是对你如何期望的?” “什么?”她问。 “你是他的骑士,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既然你选择始终追随他,那不也应该追随他的理念吗?” 阿斯特罗斯一愣,眨了眨眼,被这个说法弄得有些动摇。 “既然同行,那么也要持有相同的目标吧。不是为了信任他人,而是为了更加信任彼此。你说呢?”夏皮罗从她脸上看出了犹豫,于是乘胜追击着继续说。“既然奥兹玛需要你们的力量,你们不也应该团结在他周围,以他的志向为目标吗,想必他也是如此希望的吧?” “我……”阿斯特罗斯一时只觉得说不出话来。“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 夏皮罗突然笑起来。 “那你去问问呗?” 阿斯特罗斯只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毫无气势地瞪了夏皮罗一眼,转身就要走。 “阿斯特罗斯?”夏皮罗在身后喊她。“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她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 “叫我阿斯塔蒂(Astarte)吧。” (注:丰饶女神,亚斯塔禄/阿斯特罗斯形象的原身) 夏皮罗向她投去真诚的笑容。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阿斯塔蒂。” 她被夏皮罗的话扰乱了心神,她弄不明白那个男人究竟想对她表达什么。相信人类从相信殿下开始?这简直荒谬矛盾……她想不明白,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的面包已经被啃得只剩最后一口。 夏皮罗的声音好像还回荡在心中驱逐不去。 要去问问吗? 她直奔营帐而去,这时奥兹玛正好在门口送几个村民离开。 在营帐另一侧站岗的尼尔嘉尔看到阿斯特罗斯回来,迫不及待地准备迎过去。“阿姐回来了……诶!!”她还没走两步,就被贝利亚斯像逮小鸡一样拎住了后衣领。“你干嘛啊!” “嘘。”贝利亚斯抬了抬下巴,尼尔嘉尔抬头看向那个方向——阿斯特罗斯正朝奥兹玛走去。 这时泰玛特也走过来,手臂搭靠在贝利亚斯肩上,也朝他们注视的方向看去。 “看啥呢这么热闹,带我一个?” “你们两个可别去捣乱。” 另一边,送走了村民的奥兹玛看着阿斯特罗斯朝他走来,而阿斯特罗斯站在他面前却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村民们送来了慰问品。”反倒是奥兹玛先发话。“桌上给你留了热茶,我记得你喜欢吃果干司康?” 阿斯特罗斯愣愣地点点头。 “唔,呃,是。” 奥兹玛看着阿斯特罗斯飘忽不定的眼神,似乎是看出了端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就进去慢慢说。” 阿斯特罗斯只觉得胸中憋了一口气。 他可真是一点没变,温柔又善解人意,了解每位部下的特性与喜好,绝不吝惜分享。私下时与他们以友相称,和那些只会趾高气昂使唤人的贵族一点都不一样。 可他现在又怎么能笑得出来?就像……从没经历过那些一样。 “殿下!”阿斯特罗斯鼓起勇气唤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奥兹玛的眼睛。而那双清澈明媚的罗兰色双眸温柔依旧。 “我在听。”奥兹玛说。 面对那双眼睛,阿斯特罗斯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脸颊,一直烧到了耳根,愣是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我,我,我……我去吃点东西,茶要凉了!”她不知道从哪突然上来一股劲,迈开腿就从奥兹玛身边走过,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都走了音。 看热闹的几个人还在远远地观望。 “她走掉了呢……”尼尔嘉尔的声音里夹杂着失落。 泰玛特摸着下巴,像是捋清了头绪那样说。 “她是不是对殿下有意思?我之前不是和你们一伙的,说实话我那时还是挺崇拜你们的。不过他俩这中间有什么故事吗,讲来听听?” 尼尔嘉尔突然一拍手,来了兴致。 “诶嘿!你问对人啦!这还得从我们骑士团开始讲起!那个时候的阿姐还是卡赞大将军麾下的骑士……” 贝利亚斯试图从中阻拦。 “喂喂,尼尔嘉尔,不要乱翻旧账。” 三人的嬉闹声没了遮掩,奥兹玛朝他们的方向望去。 “糟,被发现了!快溜快溜!”尼尔嘉尔小声尖叫了一声,拽着泰玛特拔腿就跑,只剩下贝利亚斯站在原地拍着脑门拿这两个人没办法。最后贝利亚斯抬起头,同奥兹玛相视一笑。 阿斯特罗斯喝着茶,胡乱地把糕点塞进嘴里。她恨自己不争气,明明是真诚地发问就能得到答案的事,却被她弄得这么复杂。但她又害怕自己的忠诚有所动摇,难道真的要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去相信…… 直到果干的酸甜充斥了口腔,她才停止了胡思乱想。 可是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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