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空X刻晴长篇同人】Part.4 落雪与将至的春

雪也要下起来了。 但将雪吹到大地上的那风，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冷冽，这点点落下的雪反倒像是那春在临来前送上的薄礼，又像是几分冬想要在这大地上留下些什么印记的证明。 但总之，待到雪落之后，便是要迎春的时节了。 那整片璃月商港，好似被泼上了一整片的日光，天气尚还寒冷，可那周围新漆的护栏，小贩们那扯着嗓子的卖力呼喊，以及归乡游子们的马蹄阵阵... 如今，方还是冬吗？ 那少年自己并不清楚，只是慢慢的向着属于自己的春走去。 风还吹得有劲，如果是骑马飞驰而面无遮拦，恐怕就会感到如同刀割一般的痛楚，虽然眼前的一切都显得红彤彤，满街也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儿，可冷意还是一如既往，朝着他浑身的缝隙钻着，使他时不时打个哆嗦。 这港边周围的一切都是活动着的，这和往常那静谧的冬日并不相同，前些日子的饭摊老板，和那以往要特意买票方可一看的戏台，如今却是都被直接架设在了广场之上，也没人卖票，好像是有个幕布，有个舞台便可开演一般的简洁。 而那观众们，有些是暂时在此驻足的，逛街时闲看两眼，好看便在此处停了，还有些是早听有戏的老看客们，早已搬了个板凳来，一看便是一整天。 但唯一不同的是，那露天饭摊的老板们，如今也带着诸位桌椅板凳们，也一同停在了此处不远。 “哟！这不是那外国戏迷嘛！” 老板的手不闲着，一手拿碗，一手叨面，直接将那空碗里放入了一大筷面条儿来。 “你看，你也来看戏了是吧！冷了就吃面！戏台上的师傅们就靠吃的咱这个暖的身子！” 那一碗白面，登时便被浇上了一大勺臊子，又在其上点了一根青色的小菜来。 那臊子色泽红亮，香菇碎夹着肉碎，与那早与汤混在一起的红辣子，在被倒入碗中的一刹那，好像还在滋滋的响着，随着那一旁人们吸溜面条的声音交相响彻，伴着那戏台上的花旦舞动，可真是美到极致的一餐。 “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戏台和饭桌子都凑一到块了？” “嗨！不是要过节嘛...按照惯例...” 他的勺子和碗并没有停下，反倒像是因为那话语中的自豪，连盛入碗中的汤汁都更努力的发出红光，好像也因这每年的轮回而更颇具使命。 “幸亏你在这里好好过了一年..每年冬天吧，戏台班子们呢，就免费搁着架起个大台子，也不分什么流派什么生旦什么丑...总之就是把大伙爱看的戏啊，都演一遍。” “演多久？” 空也拿起了筷子，满满叨起一筷的面条来，直接便把它送入口中，热辣爽快的口感，顿时便把说话都变成了对这平民佳肴的浪费之举。 “那谁知道...反正演到春天快到的时候呗，它演多久...咱这摊子就得跟多久。” “唱戏的也能吃辣吗？” “有人吃...但有人也不吃...反正也不是没有给小孩吃的清汤底...” 那面摊老板虽然口中一直应和着那金发少年的话儿，可那目光却还是不断地飘向那戏台上飘忽的人儿，其水袖被层层扇动，宛若是那冬风也在和着戏的曲调。 也有几位完戏了的演员，几步小跑便跑到了老板身旁，戏台上那本飘忽如若仙人的轻衣和水袖，于此突然便随着那颤抖的身体和语调，也好似那窗边的窗户纸，显尽了它们对这寒冬的脆弱。 “老板！快来...我看看我们这戏总共几个人...” 他们的妆尚未卸下，好像那故事中的人儿，不知是遭了什么劫数，愣是被冻得浑身发抖，也要来吃上一碗辣臊子面，暖暖那被风吹散了的唱词来。 而当他们一落座，尚且还未动得筷子，便早有些人儿手拿着大袄，还没等得他们回头道谢，便早将其披在了那艺人的后背之上。 “哎呦..真是谢谢您，你看我筷子还没动...您就..” “有什么好谢的！您给咱免费看的戏...我们谢谢您还来不及呢...” “都是些老戏了...连那画片都卖的不知道多少年了，您太客气...” “嗨！您就乱说话...！” 些许几片小雪，缓缓的落入了那微泛着红光的面碗里，随后便与那碗面合在了一处。 好像这片片落下的雪儿，只是为了暂缓那臊子入口的辣一般。 可他的目光，倒是不仅限于此。 因为今天有戏..还是会从人们醒来，直到睡前，一直一直都会上演的大戏... 他四处寻找着熟悉的那女郎，眼前那盛装打扮的人群，各自穿着那同样欢庆鼓舞的衣裳，全都抬起了头来，看着那被草草搭起的戏台... 她在哪儿呢？她是看着这戏...可她在哪儿呢？ 那少年在人群旁快步走过，好像他是这冬日的风，寻着那等风的人儿。 “刻晴...你在这吗？” 他张开口，可却不敢大声呼喊，只是宛若嗫喏一般的吐出了这话来，那声响，想必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不知这冬风，有没有把我这对她那滚烫的感情，也一并吹拂给她了呢？ 因为并不确定，所以那少年一步步向前走着，寻着梦中的她。 “刻晴..你在这里吗？” 他走过一排，看过一排，便又再一次把这话念给自己听。 风从他的耳旁掠过，直直的向前吹着，他的脚步也一样向前笔直的走着。 在那戏台的尽头，倒还支起了另一个小摊，但那摊点分明冷冽的很。 那是一个负责售卖那戏曲“画片”的摊点，似乎是这戏团的随行人员所开，那贩卖的成册画片，若论起质量来看倒也不错，人物画的惟妙惟肖，倒是更添几分戏中历史人物的神韵。 至于那戏曲应有的唱词，倒是随着那方形的图框，和页码一同被横向编排在了纸张的下侧，一幅画儿便配上一两句文字来，是对那戏一幕幕的精妙复刻。 他苦苦寻觅的那少女，正站在那摊点之前，手持着好几本画片儿，在站在那里精挑细选时，倒也刚好看向了向着自己飞奔来的他。 “你在干嘛呢...我找了你好久。” “只是买些东西留给你罢了，这些东西，也只是一年才能买一次啊。” “为什么不直接去和我一起看戏呢..？这样的大戏..不也是一年才有一次吗？” “我们明天再去看也来得及的...” 冬风在他和她中间吹过，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填满，眼前的风儿宛若呼啸了起来，不知怎的，连他与那眼前的少女之间的距离，几乎也像是被这风儿吹远了一般。 “买给我的东西...” 沉默良久的他，终于是走近了那摊点，也拿起了其中一本翻阅。 那小小的画本儿，的确可说是惟妙惟肖，不论唱词还是对人物动作的描述，都是有着如同点到即止的简练，好像那画本更像是剧本一般，戏中人物究竟是何种唱法，唱出哪种腔调，全然都留给了那读着书的人儿去用那文字的韵味读出来。 “但是...但是现在不就...” 那少年只是略微翻上几页，那书中的人与画，便宛若从那书中飞出一般，直接在那舞台上高唱而起，好像那黑白的字画，就正在那一旁的舞台上舞动。 “现在不就...正上演着吗？” 他的话儿，不知怎的却突显的无力，将那黑白的画本拿起，直指向了那正活动着的舞台。 “是啊，那么，等到春来之后呢？” “春天..现在璃月不是...不是就在迎春吗？” “是啊...那么，再等来年的冬...” “来年的冬不还是要迎春吗...” 那少年的话语带了几分急切，一时便伸出手来，将她那在风中吹拂了许久的手儿牵过。 可她的手干冷的很，好像皮肤都被冻出了几点裂纹，全然失去了往日里的滑嫩，可那手儿却不像是要随他一起向那暖春走去，更如那几分冬日落尽花叶的枯树，只站立在此地，便再也一步不挪。 “是啊...我又不是不知道明年也会这样迎春...” “那你呢，你明年也会来这里，陪我过一年又一年吗？直到把这戏也看遍？” “啊？” 她的问句宛若是白浪拍石一般，突然在那金发少年的心中掀起了波涛，却又顿时不知消散到了何处，似乎完全未曾思考，只记得这个问句来的突然。 “我问你啊，你明年，后年，或许很久后，还会一直在璃月吗？还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那一朵朵的浪随着璃月港的冬风吹进了他的耳中，在这冬日，却毫无要结起冰来的样子，不住冲刷着那少年礁石般的心儿，直至将咸苦的海水渗入。 “.....” 他没有说话，手儿尚还牵着，却也只是牵着，看着刻晴的眼神，满是呆滞与不解。 “所以呀，你看，我总要买上些你喜欢的东西....” “就像这些画了一部部戏的画片一样，不算沉重...带也好带...” “等你什么时候在路上闲下来的话，时常翻翻我们喜欢的那些...” “那不是很好吗..那不是...” 她将一包摩拉递给了那老板，又将一包画片接过，崭新的油墨味混着干冷的冬风，不知怎的，却有种奇妙的暖意在那少年的心中产生，却又马上被那寒风吹的不知何方。 “你喜欢吗？我想这东西...” “我...” “你的眼神有点奇怪...你精神还好吗？” “我，我当然喜欢你...” “是啊，那么等什么时候要走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带上。” “啊，对，对，还有这东西..你刚买的这些...嗯” “我们能一起过的海灯节，我也不知道能过几次...但我想尽可能不要耽误你的事情就好...” “在这样的节日去说这些真的可能有些破坏气氛，不过你也知道，我又不是一个面对未来，什么都不会去准备的人...” 那少女略微的沉默，却又抬起头对他微笑。 “一起回去吧，我们该去看今年的戏了。” “啊，一起，一起回去。” 他们的手儿重新牵到了一起，那仍还是如之前一般的一冷一热，如今却似乎换了个人儿，好像是将那一人心中的欣喜，尽数转移到了另一人身上。 “你的手好冷...” “我知道，会暖和过来的...” “你是易寒的体质吗？男人冬天如果手脚冷的话，在璃月恐怕会被认为身体不好呢...” “啊...那怎么...” “没事。” 身边的她将他的手儿揽入怀中，连他的目光也一并拉下，使自己的温暖微笑完全展示在了他的心儿上。 “你还有我呢，有我的话，就算冬天，也会很暖和很暖和的。” “是啊，我现在很暖和呢...” 他也笑着看她，一直一直看，直至那少女也看向了前方的路。直至他们走回戏台之下，他的表情都难脱呆滞。 那戏台上的戏，不知怎的，今天是过的格外的快。 就连冬风似乎也和太阳早已拟好了协定一般，太阳越落下，越红几分，冬风便也刮得更冷更大，直到把那戏台上的戏子们尽数吹到了饭堂里，也直到那最最爱看戏的戏客们带着十二分的可惜回了家，那少年才惊觉一日已过。 “好啦..今天的戏应该是演完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 “演完了吗...？那么明天还有吗？” “大概有的吧...一般如果不遇到什么事情，就会一直演到春天...如果...” 但眼前点点落下的晶莹之物，却骤然将她的话语分隔。 “如果下的雪不大....那应该还可以有戏继续看的...” “啊...雪吗？” 那少年抬起头看，在那尚且未还太黑的天空上，寻找着一点点的晶莹们。 它们像是发着光一样，却又带着些许寒冷，那微弱的光芒只是一瞬间，在降落到眼前时，便也随着寒气的到来，一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么...如果雪下得很大，把这整片地方，都包裹起来了呢？” “那就很难再有戏可演了吧。” “先不说那时璃月会冷的要命，就连那些沿袭的老师傅们在戏台旁走动，都可能会因为雪被冻成了冰而十分危险...” “就算他们执意要演...我们七星也是不会同意的。” “那么...什么时候，下一场戏才会再演呢？” “如果雪真的很大的话...就要等春天来了...最好别那样。” 眼前的她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已然沾上的雪花，环顾周围，最后又将头转过，向他伸出了手来。 “来吧，我们也该走了。”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举手投足都显尽了迟缓，连将彼此的手贴合到一起，都宛若是那雪花点地一般的轻，眼前的少女的眼神中也不免因此写上了几分不解。 “你今天有些奇怪...我们要不要去吃点辣的？你好像冻着了一样...” “我是觉得...好像，好像今天过得很慢一样...” “很慢吗？” “是啊，你看，就连雪都下的很慢，还刻意挑了现在去落下来...” 那少女，好像也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向了那被雪和夕阳辉映着的天空。 但那天空之上，却好像是一片的虚无，只有那片片的雪花落下，伴着那整片落霞与黑夜交织的暗红，逐渐被那点点的白衬的更暗，好似那雪便是这天空所落下的时间。 “就好像...雪也不想让春来，所以落了好多。” “但是春天肯定要来的啊...” “所以那雪才落下来，不让人们迎春了。” “就像躲在被子里不愿上学的孩子一样...他好像在心里躲避着那春天呢。” 那少女也些微的笑了，不知是笑他，还是在笑这雪。 “那样不好吧，如果雪打大的话...便也看不成戏了，你是想和我一起看的吧。” “啊，是啊，我要和你一起做很多事。” 他终于坐起了身来，接起她的手儿，那曾躲藏在他眼神中的呆滞，如今似乎也已然躲藏到了他的瞳孔之后，好像如果不是一直和他双眼对视，便再也找不回一样。 “我们走吧，我们还要迎春呢...” “那么，迎春之后呢？” “好好的过一个夏天？” “夏天的雨下过之后呢？” “然后是...你和我一起的秋天...？” “冬天什么时候会再来？” “它肯定会来的。” 那少女说着这话时，一直一直看着同她走在一起的少年。 “要是那样的话...我希望我们多看几场雪。” “还是多看几场戏吧...今年还有许多戏没看呢...” “是啊，我只是希望...希望...” 那少年的声音逐渐被从东北方而来的风儿吹散，他们走向的地方灯火通明，雪儿也堆起的慢，商贩和孩子们仍还喧闹着，好像那场雪，从未干扰他们的迎春一般。 但不知怎的，好像他的步伐却越来越慢，好像心里有声音说着，好像自己不愿再继续向那春的景色行走一般。 那雪轻飘飘的飘了下来，点缀了少年的金发，随后又填满了他的那空空的心儿。 他好像如那雪一般的慢...又像雪一般，不知终会被这风吹到不知何处。 心中的决断还未决定，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儿。 总觉得，春天好像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