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计世界观同人文】《收尾人》(二)


“一份煎饼,一碗加火腿的炒饭以及一份蔬菜汤对吧。”
我刚跨进店门伴随着门铃的响声,餐馆老板的声音传出。或许是因为总当回头客的缘故吧,这家餐厅的老板老早就记住了我常吃的菜。而我如果想换一些口味,就只需要和老板备注一声就可以了。
“这次煎饼里面多加个鸡蛋以及培根吧。”
“好嘞。”
老板的吆喝声结束后,传来的就是后厨热火朝天烹炒佳肴的声音了。而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我则会习惯的拿出自己的记录本,去罗列、整理、思考这些天所搜集到的情报。
我从拥有空间储物功能的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本厚重到近乎是两本词典叠加到一起的笔记本——它记录了我迄今为止人生中所有的大小事,而书皮外那五张颜色不同的书签,每一张都代表着过去风格迥异却又完整的人生。
可惜的是现在的我并没有时间去回味、品读那些曾经回忆以及希望。
我划拉开第五张书签后面所记录的事情,从那里开始才记录着和现如今的我息息相关的事宜。我若不处理好标注在上面的内容,那恐怕未来的我在读到这部分时会狠狠的唾骂我自己吧。
略过烟霾战争期间所记录的内容,很快我就浏览到了和【赤血目教会】相关的内容。
而书页上一根中指正作为标本寄存在当中。我伸出食指去触碰这根标本,很快我的思绪就挣脱了时间以及空间,前往到了它被从其原主人身上斩下来的时候。
——【赤血目教会】据点——
“我已经……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场战争结束后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浑身上下布满昆虫特征的男人瘫坐在地上这么说道。
他的腹部的伤口正不断分泌着类似昆虫受伤时才能分泌出来的浆状物质,他暴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长满了便于在阴暗角落里爬行的倒刺,而正当他说出刚刚那句话时,他那不断左右开合着裂唇正缓慢且痛苦剥夺着他身而为人所残缺的最后一丝尊严。
而如此丑陋,如此自怨自艾的男人面前,站立着的却是一名身穿着如同白雪般的赘规藏服的女子,她干涩的眼眸以及枯白的长发在不断暗示眼前这名昆虫化的男人——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经历。
他们像黑夜中煽动翅膀寻求生机的飞蛾一样,追逐光的本能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前进,然而当靠近光源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追逐光的本能只是他人布下陷阱的饵料罢了。
女子轻捧起昆虫化男子的双手,她丝毫不在意倒刺因此会划伤她的手心,浆状物质会因此黏着在她的身上。
她低头沉思的看着男子的双手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阖上双眼然后用自己的额头去轻触对方的手背
“萨姆沙先生,还请你不要这么想。”
女子抬起头,看向对方而她的额头还沾有着对方皮肤上刚刚分泌出来的浆状物质。
“你还请仔细想想。正因为那次战争,我们才看清除了翼的真面目不是吗?”女子干涩的眼睛在这一刻显露出了荧光,而她继续道:“也正因为那场战争我们才获得了彼此相遇的契机,不是吗?”
“诚然在这之前我的一切是痛苦的,悲伤的,难以弥补的。”女子用指尖仔细感受着昆虫化男人的皮肤质感以及倒刺的锐利程度,“但还请相信,当我们的最终目的达到时,当我们开始回味曾经乃至此刻发生的事情时,我们一定会为此刻的自己以及此刻自己所决定的一切而留下欢笑以及泪水。”
就在这时一滴艳的像火一样的泪水落在我的手背上,而此刻被女子抚摸着、感受着的人的手是我自己。
“对吧,普布?”
对方唤出我名字的瞬间,名为萨姆沙男人的身体掌控权被我剥夺。
我赶忙抬起头确定那个女孩现在的状态——她原本只闪烁着细微荧光的眼眸,在此刻如同璀璨缤纷液态鸽血红般散发着灵动但却同时让人感到窒息的魅力。
“来嘛,普布。相信我,我会带给你一个不那么无趣的世界的。毕竟一直以来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所为你设想出来的世界。”
她伸出手,眼角滴落下来的血液如同鸽血红般迷人。
“我,不会去做那些,根本就看不到希望的事情。”
我一直都认为,将努力、希望、未来寄托在空荡的、破碎的、终无尽头的都市是狭义的、愚蠢的。更别说她所创造出来的世界和翼与翼之间相互攻伐、相互掠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或者说,生命的本质就在于相互攻伐、相互掠夺、相互斗争。
我为此感到疲倦
“不亲自做做看,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呢?”
女孩揉捏着我的双手,仿佛是在表述自己的不满;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戏码在我的面前只能影响一段时间,更别说随着时间的延长,我会因此产生耐受性。
就像长久摄入微量毒物的人,会对毒物本身产生抗性一样。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愿意和我沟通如此长的时间还是因为……
“如果普布你本身就是一种希望呢?”
我将手抽回,然后看向她那干涩到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神道:“至少我不是你的希望。”
女孩低下头,全然失去了刚刚和前G公司士兵沟通时的气魄,她支支吾吾的,像一个小孩子般流着清澈的泪滴咧开嘴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做到让你惊叹的事情的。”

当意识回到餐馆时,笔记本中那节中指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在它原有的位置却出现了一串全新的,用艳红色的墨水写下的字迹。
我将笔记本合上,而原本毫无一物的餐桌上此刻只多了一碗冒着热气的蔬菜汤。
我喝下一口热腾腾的蔬菜汤后,借着自胃间弥漫开来的暖意回味着刚刚经历的事情——她和前G公司士兵对话时的场景和与我对话时的场景有何不同?
就在我对比脑海中呈现出来的画面时,店门的门铃响起了。
衣着棕色皮夹克,留有浅灰色中长发的女性来到店内。
她的右侧脸颊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疮疤因此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她腰间别挂的斩马刀更是增强了这种感觉——这气势完全属于那种入巢过安检时都会直接触发警报的那种啊。
锋芒毕露,是她给人最直接的感受。
我续上一口热汤以此来遮掩住刚刚观察对方所产生的视线,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因为这家店目前为止就我一个食客,而老板还在后厨忙活根本无暇和眼前这名女性交谈。
淦!平时之所以挑这个时间段吃饭就是图个清静,结果到头来作茧自缚了。
“小兄弟,这的掌柜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没怎么绷住。
我伸出手指向了后厨所在的位置,而她在听到厨房忙活的声音后向我晃了晃手表示谢意,随后大步流星的朝向后厨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希望起明天的同事不会打扰到我今天要过的日子。
太阳下山前的小插曲本应该就这样结束的,但天总有不测风云。
餐厅外面不知怎么的开始黑压压的聚集过来了一堆人,而这些人的身上都纹有帮派成员才会拥有的纹身,并且他们来到这里的架势给人一种巴不得把这地掀了个底朝天的感觉。
这种掀个底朝天的压迫感让原本轻松愉悦的用餐氛围变得异常折磨
虽然退散掉帮派成员聚集费不了多少时间,但吃饭时缺了那份最初的兴致后就很难让人重新打起食欲继续吃下去了。
注重光盘行动的我,只能选择狼吞虎咽缩短被折磨的时间。
我将饭钱放在桌子上朝老板打了声招呼后就朝门外走去,而随着我推开店门响起门铃的瞬间,那些黑压压距离在外的帮派成员的目光全都转向于我。
而其中为首的一个人拧着一个满脸淤青、牙齿都碎掉了几颗的问道:“是这个矮子揍的你们吗?”
“不……不是的。”满脸淤青的人看着我说道,然后他继续补充,“揍我们的是一个灰头发的娘们。”
听到对方补充的话,领头人那是直接青筋暴起然后揪着对方的耳朵怒骂道:“你们八号人被™一个娘们摁在地上打?打完后你们还™不清楚那个对面的来历?废物成这样你们™的怎么不去把自己卖了给清道夫啊!?”
“大,大哥!真的不是小弟我们不争气!是那个娘们的拳头招呼的太厉害了!”

“借口!借口!借口!老子就不信你们几个做了纹身手术的还™打不过一个娘们!”
“强化手术又没强化到鼻子眼睛耳朵之类的地方,软肋被打了还是会痛啊!”
“还给老子我找借口!找借口!找借口是吧!”领头人用手不断拍着满脸淤青的人脑门说道,“打不过娘们就别给自己找借口!找借口!找借口!”
有的时候确实不得不感叹,帮派内部成员互相之间还是挺有爱的。虽然这种爱是建立在成员之间对外暴力统治的前提下,但至少这份爱与关怀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是吗?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帮派对外所展现出来的暴力此刻毫无掩饰的施加在我的身上,领头的人将手狠狠的摁压在我的肩膀上,其用力之大大到他手背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矮子,别跟我打哑谜,我先提前说好——只要你把你看到的事情全部抖出来,我保证不把你往残了打。”
我抬起头仰视看向对方,从对方那狠辣的目光寻到一丝真切,他在渴望着什么,应该是在渴望我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毕竟这样就算他们警告过了,而在警告过的前提下仍旧“知法犯法”那就怪不得他们手下不留情了。
在后巷如果被打到起不来,那多半会被闻风而动的耗子捡尸,就算侥幸躲过了耗子的捡尸,那最终也逃不掉凌晨时间段的后巷深宵。
“我……”
就在我准备思考该怎么说时,身后餐厅大门传来了门铃声。
这门铃的响起绝不是因为某人偷溜进去导致的,因为随后中气十足的女声从我背后传来。
同时也因为她的声音的传出,我面前那些帮派的成员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揍那八个纱帽的人是我,你们就别给这位小兄弟添麻烦了。”
我明天的同事此刻正毫无畏惧的看着那些堆积在面前的大麻烦们,就仿佛处理这些麻烦所浪费的时间以及精力根本不影响到明天的工作似的。
这算是给我添麻烦吗?
麻烦,是啊,麻烦。做事冲动的人总是会给其他人撂下一大堆烂摊子然后招呼其他人帮忙收拾,虽然我并不反感收拾烂摊子,但收拾烂摊子真的很麻烦,毕竟既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知道吗?
见到本尊出来,领头人捏着我肩膀的那只手将力换了方向——他想直接把我往身后甩。
之所以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让我直接撞到身后那个浅灰色中长发的人吧,因为这样以来对方会在接住我的瞬间,丧失了反击以及闪躲的机会。而借此机会一拥而上连我带人一块痛打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很有帮派先下手为强的风格,但可惜他们挑选的对象错了。
“嗯?”
领头人看着没有挪动半分脚步的我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对此我则是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要么一个都不打,要么一次打两个。你选择哪个?”
领头人先是一愣,而后在理解我的这番话后,他双手的纹身颜色开始发生变化,而也正是随着颜色的变化他的力气骤然提高了不少,以至于被他捏着的肩膀隐约有一些酸痛的感觉。
“矮子,你放心我会把你……呜!”
我左刺拳直接朝对方的鼻梁招呼过去,见他捏着我肩膀的手松开,我身体挺进然后对准他的腹部来了一击七成力左右的炮拳直冲。
或许是因为对方做过高价钱纹身手术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我这拳法打的过于门外汉的缘故,对方只是后撤压倒了数人后就被扶住了。
领头人吃痛的捂着自己的腹部然后指着我说道:“把他们的手和腿全给我打断!在Zwei那些家伙过来前!快!!!!”
嗷,我好像忘了这个月,我附近的邻里守望好像雇佣了Zwei协会来维护治安来着。
…………
看着遍地狼藉的街道,我掸了掸外套上的灰尘。
多亏了最外层皮夹克的冲击吸收效果,不然先前硬吃的那几拳多半会在身上留下淤青,而那种纹身打击造成的淤青可比一般无纹身打击造成的淤青要严重多了。
轻则挂彩破相几天,重则影响行动几月
虽然直接掏出工坊武器能更快速的解决,但我并不希望把斗殴问题上升到血债血尝的层面。毕竟帮派绝大多数的行动都是为了面子,如果因为面子而送掉自己的命那也是太蠢了。
“喂,还能站起来吧。”
我蹲在那个领头人旁边说道,对方勉勉强强撑起身子在擦掉嘴角上的血后,先是看着我然后看向一旁喘着粗气的浅灰色中长发女喊道,“这次算我倒霉碰到他这个硬茬子,等下次,下次再碰到你,你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嗷!”
而浅灰色中长发女性对此则是把别在腰间的斩马刀亮出来,“下次再……碰到你们,我可就不是用拳头教训你们了!”
“你™!!!”
“还不走?是想给Zwei协会加业绩是吧。”
“MMD……”
在听我提到Zwei协会后,领头人走到瘫在地上的小弟身边然后一脚直接踹过去,示意对方赶快爬起来。在陆陆续续的叫起来所有人后,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现场。而除了地上那些杂乱无章的打斗痕迹外,再无他物记录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谢……谢谢了。”
浅灰色中长发女性依旧喘着粗气说道,刚刚打群架时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蜜獾一样,虽然作战风格够狠够烈,但体格和力量却并不能一直支撑着她。通俗点就是说:打架打到一半人就焉了打不动了。
“你耐力也太差了吧,刚当上收尾人一段时间?”
她缓缓起身擦掉嘴角因擦伤而渗出来的血痕迹道:“呃,是的……对了,你是住在这附近的收尾人吗?”
我点头然后将自己的身份执照拿出来,而对方在看到我的执照后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连忙说道:“那,既然你是三阶收尾人那你知道XX事务所在哪里吗?我刚来这附近不久,所以不太认识路。”
我沉默了一会儿,而对方好像是察觉到了我沉默的缘由般急忙说道:“如果是要收费的话,当然可以。毕竟我去这家事务所就是为了完成一个委托,在那个委托完成后我自然可以提供报酬。如果怕我违约的话,你还可以带我过去然后在那个事务所里签署相关合同。”
呃,这也太懂人情世故了吧,我还什么都没说就全盘托出了。她是不是以前在这方面被坑的老惨了啊。
算了,既然是老实人那就直接用老实人的方式绑上车吧。她看起来应该蛮缺钱的,和【赤血目教会】相关的委托她应该会坚持到底而不是选择中途下车吧。
“你是为了都市梦魇委托【赤血目教会】而来的吧。”
“诶?”
“你好黄沛溪女士,我是这则委托的发起者。叫我普布就可以了。”
我左手拿着自己的收尾人执照,右手拿着事务所的营业合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