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中年的西部浪荡
朋友说,他已忍够傻叉领导的神经质,也忍够了自己的窝囊。于是领取最后一笔窝囊费后,带着他最后的倔强,独自一人驾驶着他从未越过野SUV去西部浪荡。 临行前他微信我,别整天宅在家里盘串刷视频,像皇上批奏折一样,累不累,多到街上转转,那里有很多小姐姐需要你去近距离观察她们清澈的灵魂。 除了去西部浪荡,一个失业中年去哪好像都显得很突兀。 老家不能回,所有的非年非节回家,都显得很loses,老乡们背后会说你。朋友家也不能去,因为同年的朋友,要么失业,要么创业失败,他们每天在家骂骂咧咧,去了也是送人头。还是公园最包容,广场舞大妈说了,只要你买一件他们的体操服,就可以让你免费加入她们的社团。到最后,看来只有凄山枯水的西部和失业中年搭的最为丝滑。 西部给人一种穿越的迷幻感,比如,新疆喀什晚上十点还有太阳。你的肉体要遵照生物钟,而精神则被太阳晃的无比兴奋。这种精神和肉体的错位让人有个全新的体验。 所有的宗教都提倡体验,因为体验是理性之外的另一条路,他不是形式主义,而是一种新的方法论。体验可以抵达理性无法觊觎的深处。人们通过对身体的极限探索,唤醒某种被现代文明囚禁的冲动。 很多年前我自驾去西北,路上看到很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徒步,有的骑行,不管有钱没钱,但都是目光坚定的走在路上。你问要他们去何方,他们会指向云端的方向。 中国的西部无疑是世界最好的西部。隔壁、荒漠、雪山、青海湖,他们和美帝的一号公路相比毫不逊色。 站在中国西北一望无际的戈壁公路上,如果没有青海移动欢迎你的短信,恍然会以为自己迷失在德克萨斯州。 和大理不同的是,在西部只有偶然邂逅的丝巾大妈。丝巾大妈显然比我有钱,也比我更有时间,他们开着霸道风驰电掣超过我奔向戈壁深处。但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茶卡盐湖那群大妈把我拽住,让我给她们拍几张手拿丝巾在风中凌乱的照片。 墨镜、红唇、红丝巾以及充斥着农业波西米亚风的仙袂飘飘,让我想起了杜甫的诗,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那时西北的客栈总是充斥着汗渍和羊肉味,毕竟我只住的起50一间的招待所。招待所的被子上总是有形迹可疑的痕迹,枕头上也是油乎乎的,只能和衣而眠。 西部的服务员和海底捞像伺候植物人一样的无微不至不同,看你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你欠了她二百块钱。通常要叫八遍服务员,她才会给你递上菜单。上菜的时候,服务员阿姨还会端着一碗泡着大拇指的汤给你喝,如果你提醒她拇指进去了,她会说,没事,不烫。 每个服务员的爱答不理,总恍然让人以为来到了80年代的公社食堂。 在西北浪荡,一个文明人需要一颗坚强的膀胱。我本无意浇灌西北大地,但是100多公里没有厕所,意味着你需要在那烟尘滚滚的公路边留下一些印记,证明你曾经来过。 厕所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公路边每一寸土地都是厕所,而路边每一个隆起的沙包背后常常蹲着一个文明人。 作为中国最后的西部,一个青年不去流浪是不完整的。一个没有流浪者的时代是一个没有诗意的时代。但是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去流浪了呢?大概率是房价太高,油价太贵,生活太难。 到了这个年龄,似乎一切都太难了。不是中年男抛弃了世界,而是世界抛弃了中年男。辛苦创业半辈子的公司已被干黄,出去打工又没人要。既不能心安理得养老,也没有能力重整旧河山。没有前途,爱情绝望,更失去了生命的奔涌和浪荡。 朋友说,这个世界有病,唱歌吧! 向云端 山那边 海里面 真实的我应该走向哪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