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调查与流血夜

7月6日晨间 贝因杜尔西区 老兵客栈外

   头戴白色尖顶软帽，身着白色神职人员长袍，神情严峻的炎阳教会事务执事安东尼·雷诺站在一家店牌画有交叉双剑的旅店外的一座路灯下，思忖着注视一间有窗的房屋。

   据旅店反应，昨晚听到二楼某房间发出不小声响，还隐隐能闻到血腥味。经一名住户反映给店主人，店主人是一位退伍老兵，在得知后，就提着一杆猎枪，与几名持刀的住房服务，来到了可能的事发地。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门，但能听到里面在激烈的搏斗，过了一会儿，一片黑色的粘稠事物从内部渗了出来，众人很恐慌便试图前去报警。

   半夜警方得知消息，层层上报，碾转多时才将消息传递给“行策之剑”在警方的外部人员，“行策之剑”外部人员一边将消息传递给本部，一边通知了炎阳教会。此时已到了第二日的零时，教会方面受到消息后因为4日、5日大增的灵异事件一时调不出人手，将任务紧急传达至总部，总部便派遣了在先前“议和”事件中转任的事务执事安东尼·雷诺。

   一身与他轻薄气质极不相称的“炎阳”教会书记主教装束，非但没有束缚这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主教，反而将他的形象衬托，变得阳光和善，让他的具体外貌极容易被路人忽视。

  长相极其英俊的阳光年轻主教皱着好看的眉头在思索——据教会内部消息，昨日疑似爆发了一场灵战，还有至少两位不低于位阶二的大人物下场，而在下午，就是此地出现了强大灵性的涌动，可能是两位神级或者次神级存在导致的。

   店老板说，他们在报警后该旅馆的所有住客都醒了，有的人很恐慌，有的人虽然不以为意但仍然希望他能退钱，他只能把大部分相邻那个房间比较近的住客换了一间房，专门分人手保护——所幸来该客栈的有不少军人或退伍军人。在处理此事时，屋内声音却消失了，寂静的骇人，后来外面的“红雾”从窗子涌入客栈内，在那个房间门口尤其严重，弥漫着一种腥臭的血味和极强的不可名状的恐惧感。他便暂时退下。一段时间后，红雾消去，他便再尝试开门，却惊讶地发现门吱呀一声打开，内部却空荡荡的，除了原本有的家具陈设外，一个人一点痕迹都没有。

   雷诺在脑海里多次回忆店老板和调查房客们的说法，现场的“通灵”因为强大的灵性股动失败，但结合房客是那位被“萨满”刺杀未遂的林·德威尔和房间出现的异常，又联系起教会内部对于近几日暴增的灵性事件原因的猜测，他认为无论如何要先找到林·德威尔的下落。

   雷诺见调查疑案几小时却得出了另一个问题便心中腹诽道，“大主教阁下说有三位存在在贝因杜尔，但只说我们的主要敌人是‘诡瞳者’，另外两位是谁又不肯说，让我们怎么理清最近发生事件的源头！哎，叫我们像一群无头苍蝇般乱窜。”

  他让手下五位还在周边继续调查、试图得出什么的队员们集合，彼此交流现场情况。

  在看到队员们均摇摇头表示无果，他只好摇头中叹了口气。

 

   在雷诺一众人交流时，身着束身风衣的遮面人出现，向雷诺说了些什么，不久后身着圣白镶金边神职人员长袍的罗格大主教亲赴，与雷诺交换眼神后。前者神色匆匆带领一众人离开了老兵客桟，登上专用马车，飞奔向贝因杜尔中区。罗格挥了挥长袍，对周围环境皱了皱眉，他身上别的一提小灯发出腥红的幽光，似乎查觉了什么。罗格与对面蒙面束身风衣人略谈几句，然后向西区另一处普光者小队所在行去。

   与此同时，先前的房间里，完好无伤的林德威尔面对眼前挂着戏谑笑容的白发红衣男子一言不发。对方身着式样华美的鲜红长袍，其上铭刻着不知代表什么但一细看就会头晕目眩，感觉身体要被生生撕裂的符文。

    而他只是林·德威尔，不是林科。

 

 

   事务执事雷诺在得到封锁现场的“行策之剑”小队允许后走入了不久前发生了流血事件的安神宫。

   据一个小侍从说，昨天夜里，在宫中四周冲出几队蒙面甲兵，内部也有几人抽刀，对所遇到的人逢人便砍，其中一人虽持盾，但盾上光芒大骤后其他人身上也带光，他抽刀砍人，拦腰斩断。一人身如寒冰在外面用极寒之气将整座王宫封锁，这使得消息无法传出。他凭身体小躲进一密道才骄幸活下了。他听到外面满是男男女女或尖叫哀嚎或求饶。但杀手就跟毫无感情般，仍见人就砍。小侍从叙述时仿佛仍处在那噩梦般的场景，全身哆嗦，双眼惶恐似快疯掉，这段话是借通灵与联想才从他半疯痴语中得知。对方稚气末褪脸上痴傻疯颠之情似乎有感染力，让人一看就不由内心寒冷惊惧，背脊发凉。

   实际上，雷诺在进宫前就在正门发现一大片尸首，两波人，有激烈搏斗痕迹，但灵性被某种恐怖诡异存在压制，现场无法以通灵获得启示。其中最为瞩目有一具披甲魁梧中年糙汉的无头尸，他与宫廷侍卫长拉姆克留的一位副官极为相像，此时身上布满诡异的狰狞伤囗。

   一行人步入了宫殿，顿时为眼前血腥之景一惊。一只只断手，一具具残躯；满地的血迹，几摊堆积的模糊血肉，地势低处汇集出血泊，在几小时过后仍未干涸，血河还在缓缓流淌，继续在玉石阶上绘制一副妖异的血腥图画，如同最古老年代原始、野蛮的祭祀。经确认，其中有若干王廷大臣和王室成员的尸首。

   紧锁好看眉头的雷诺捏着鼻子平复情绪走到了宫殿靠里的一间房间，这是艾莎王太后国戚，劳德家族居住的卧室之一。雪白的床褥为鲜血浸透，上面倒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年轻貌美女子，双眼失去了焦距，却能看出其在生前曾怒视一方，她似乎不是一个勇敢的女性，但温柔的她却为了守护什么，竭尽所能。

   一开始众人并没有发现她在竭力保护什么，直到一阵强风通过走廊吹进，狂乱卷起了不起眼一角的帷幕，在强烈的血腥味里，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其中有一个是林·德威尔在列车上见到那个金发的小男孩。他澄澈的眸子满脸惊恐神色的死去，胸口处有朵一击毙命的血花，死前拼命护住似乎是妹妹的小女孩。

   宫廷侍卫队的情况马上在发现持盾的宫廷侍卫长尸体后确认，他的尸首布满疮伤，内部血肉模糊。尸体在宫后门外树前空地发现，是直挺挺倒下，死前似乎久久屹立但最终半身化为肉泥倒下。

   另一位散发冰冷气息骑士尸首被发现于后门，判断为侍卫长另一名副官。是在搜寻中偶然发现。他的死状极诡异，似乎受到极强压迫，由内而外被撕碎。

   除有名的这三人外，其他另有身着骑士衬衣，死像各异的侍卫或前骑士团成员。 

   此事定义为以拉姆克留为首宫廷侍卫的叛乱。王宫发生政变，发生了流血后，外界传言国王本人和王太后受到一定惊吓，在“行策之剑”的层层保护下暂时停留于奇迹宫中。

  王太后的家族成员们被政变者大肆屠杀，仅仅剩下了一位名叫“霍华德”的公子，据说是死于安神宫内部三位年轻人的兄长，也是艾莎王太后的侄子。他因为事发时在情人家中，躲过了最初的屠杀。后来被刺客袭击，受了重伤，但留了一口气。

   换任的卡耶德尔将军在得知政变后，连夜率领首都拱卫军轻骑奔赴，赶在第二日晨间入城，联合城内协防军稳定了城内的局势，镇压了南区的平民暴动，入宫增援国王，联合“行策之剑”保护王太后及诸王室、大臣们。

 

   政变这一重大事件，起初在王都内未能引起太大波动。因为督察局连通军方城卫部队与卡耶德尔在事发后封锁了王都，宣布了戒严令，这使得消息传播范围和速度受限。另外，在贝因杜尔南区突然且恰好地爆发了平民、游民、雇佣工人暴动，吸引了大多数目光，使很多人误以为是南区暴动导致的戒严。

   这一重大新闻发生两天后，王国上下报纸几乎被强制静两天后，由国家官方报纸《庄严报》首先发声，表示外国间谍试图刺杀国王陛下，已解决就地正法，国王和王太后只是收到些许惊扰，别无他伤。劝慰首都市民们不要惊慌，也对他国间谍和密探提出严重的警告；另外表示南区的暴动由外国间谍策划，王廷向南区参与暴动的平民保证，只严惩策动者外国间谍和参与谋划、鼓动暴动的首恶，罪状轻者只要下不为例，即可既往不咎。

  虽然这个外国用词极其隐晦，但无论从报纸个别用词或最近时事来看，这个外国似乎就是指向了以古拉为首的集团。古拉方面对此致以否认，并表示支持法尼恩方面严惩不法分子。

 

  “曙光”大教堂中，大主教罗格面对着眼前几位书记主教和事务执事陷入沉思。事务执事雷诺站在罗格下手处，在报告了自己经手的几次事件后也默默无言。目前在首都的教会中、高层人员几乎全部集结于此。使徒利尔在先前的事件后只留下一句“后续处理全权交由康德主教负责”就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国王御座，奇迹宫中，面显疲惫的布提斯二世，一手扶王座边缘，一手执着把十字长剑，望着正前方象征奇迹和庄严的王族徽记久久出神。这位无上之主座前俯着三名面部细节藏在帽檐阴影中的人，他们身上都带有一个标记——一把十字剑与紧紧握剑的一只拳头。国王的剑与脑，爪牙与耳目，“行策之剑”。

     没有太多人知道“行策之剑”，他们的外沿部门是督察局的内务部，是边境局的特别署，是军中的特别行动队，他们的势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行策之剑”的具体内部构造，除了法尼恩历任国王外更不会有人知道它的真正核心其实只是一人一剑，那位的存在几乎可以和神们的眷者媲美。

   “林·德威尔在哪里？”布提斯虚弱中仍不失威严地问道，声音仿佛如一把利剑悬在在场人中的头顶，强大的气场震慑众人。

   三人中的一位身体微微一颤，上前移了一步，“他应该还停留在那间旅馆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身边的那位存在对我们怀有强烈敌意，我们不方便与他取得联系。”

   “他与这件事情有关吗？”

  那位“行策之剑”的情报头目点头又摇头，“至少没有实际参与。”

  “祂是德威尔召来的吗？”布提斯显然对林·德威尔身边那位存在有些忌惮。

  “据阁首大人判断，至少德威尔在召唤前，祂就已经在贝因杜尔了。另外，教会那边传来情报，表示‘灵感’途径位阶三的‘诡瞳者’和‘铁血’途径位阶三的‘司战者’就是前日出手的那两位。教会那边的使徒大人和海洋教会那边派来的帮手与对方进行了一番战斗，战斗在祂降临后被迫中止，让‘诡瞳者’和‘司战者’逃走了。”

  “结果呢？”君臣口中的祂在林·德威尔诵念尊名下降临，却很快又突然消失，着实令人不解。

  “似乎还有一位教会方面刻意隐瞒的存在在贝因杜尔。”

  布提斯皱了皱眉头，他其实知道那位祂后来去了哪里，就在昨晚那个血洗之夜，他与对方浅浅交过手，双方勉强战了个平手。因为他虽然是一国之主，但也是位阶二的举世少有的顶尖强者。再加上对方似乎虽然具有神级位格但可能因为不完整地降临方式和受到不知何人的攻击，表现出的实力只有位阶二，

   但这位无论地位上，还是实力上的无上至尊，却至现在还有些后怕。对方令他都几乎窒息的压迫感，以及祂毫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受他默许潜入安神宫试图刺杀王太后、平均实力达到位阶五——两位副官位阶四、宫廷侍卫长半步位阶三的王廷侍卫队队员们。

一想到王都内还有另外一位这样的，甚至是略胜祂一筹的存在，布提斯就不由地神经一跳。

   “我们布置在林·德威尔外围的暗卫们，在他再次遭遇‘萨满’刺杀时被不知名存在抹除了，因此没能及时救援德威尔骑士长，也没能发现是哪位做的。”情报头目告罪道。

  布提斯沉默许久才重新开口，“一找到德威尔，二收拾好残局。这是你们现在的首要任务。”

  跪在地上的三人齐声称是，然后一人消失在阴影中，一人融于宫殿琉璃瓦，只有那位情报头目缓缓起身向后退出了宫殿。

  当宫殿重回庄严肃穆后，王座上的布提斯二世才喃喃自语道，“你想做什么呢？”自然指的是在外界看来失踪了的前宫廷骑士团三大骑士长之一，前首都拱卫军司令林·德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