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呢?——序章

整个城市正沉溺在新一年到来的欢乐中,人们欢呼着,在街头相互庆祝,拥抱,大楼的显示屏上印出新的一年的祝愿,无数华丽的烟花向天空瞬间绽放,绚烂曼妙有如梦境。
“真好啊……新的一年到了。新年快乐啊。”
某座建筑的顶层,直升飞机的升降台旁,一个身着安保服装的人看着升空的烟火,对他的同伴这样说。
“新年快乐。也真是倒霉啊,偏偏这个时候加班,也不知道什么大人物要这个时候出门,还得我们来准备……”
“真该让上头那些家伙自己来试试加班……”他咬牙,愤愤不平地说着。“要知道——”
“喂……!别说了。”
他的同伴注意到他身后的那扇通往屋顶的铁门已经悄然打开,便急忙提醒他,但又不敢做出太大动作或发出太大响声,只能悄悄地小声喊着。
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同伴的友善提醒,可能是对假期被剥夺是在怨念太大,必须要抒发出来才能够轻抚心中的不平。
“这可是新年啊,按理说就该约几个朋友出去痛快喝一顿,而不是站在这寒风里面……啊!加、加拉哈德长官。”
加拉哈德从他的身后直接走出来,看着两个保安,然后向他们敬礼。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长官……”
互道祝福只是套话,他们更加在意的是刚才的那番抱怨是不是被听到了。
其实加拉哈德并不是那种过于严格的人。这两个小保安只是今夜临时调度到这里来的,毕竟今晚的事情不宜声张,为了将事情掩盖得如同普通的小任务一样,并没有调用原先的精锐护卫队。所以这两个小保安也绝对不会知道,加拉哈德在工作中向来是以对他人的理解与体谅所著称的,这也正是他在处理事务的时候能够如鱼得水的原因。
“这个时候执勤辛苦你们了,只是个小任务,不会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结束之后说不定还来得及和朋友去喝一杯。对了,和财务那边要加班费的时候,可以多要一点,就说跟他们说是加拉哈德让你们拿的,当是我请你们一杯吧。”
他试图搭配一个微笑,这样或许能让对方稍微感到轻松一些。但是他失败了,他好像没有这种表达友善情绪的神经,这个举动反而让他的面部表情有点奇怪。
所幸两个保安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善意。
“谢谢长官!”
加拉哈德转身朝向他走上来那个楼梯,一直站在那里等着他的是另一个穿着黑色便装的男子。他看起来比加拉哈德还要成熟一点,但其实二者都是年龄相差不大的少年。
“洛风,来吧。”
“好。”
那个叫做洛风的人只是很简略地回答了一下。
与此同时,起降台上的直升飞机的叶片也开始慢慢旋转起来,将周围的空气引动,气旋的力量由小到大生成起来。
逆着迎面而来的气流,加拉哈德和洛风快步登上直升飞机的舱内。
而地面的两个保安也开始执行他们被安排的工作,用信号灯引导直升机的下一步行动,并且确认与直升机和目的地的信号通畅。
此时又有无数的烟花从远方的天边绽放,如同某一个星星爆裂在天际所溅射出来的流光,在空中蔓延然后消逝。而烟花的声音才刚刚抵达,与飞机一跃而起的声音重叠。
出于不引人注目的考虑,他们是特地将起飞时间调整至与烟花表演的时间同步,然后与这些转瞬即逝的烟火一同消失在无尽的夜空之中。
直升机从地面看来越来越小而遥远,渐渐地成为一个点,一个忽闪忽闪发光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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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直升机上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气氛。而洛风一直看着窗外不断远去的城市灯光,随着直升机的飞行逐渐下方的灯光也变得稀疏起来,看样子是飞出了城市的区域了,接下来就是广袤的田陇,以及星星点点的闪光,有的地方甚至还只是橙色的光,象征着火光,也象征着偏远与贫瘠,而飞往的地方,仿佛比这里更要遥远。
而加拉哈德一直犹豫着,他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出声。终于,在同一扇窗的视野中再也看不见地面的灯光之后,他打破了沉默。
“…我有向总部提过意见让他们派别人去,但是每次他们的答复都是人手不足。总部现在的内部环境很混乱,文职的人的确太少了,这就给了他们派你去的理由。”
洛风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就跟流放一样,突然间给你下放一个任务,让你做什么管理员,还在那种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我也替你感觉不公平。你在总部的工作一直很优秀,可能他们就是因此选择让你去,而且他们和我保证过,研究所的生活不会很艰难的,你的收入也会提升很多。”
“加拉哈德,我并没有怪你,也没有觉得去做那个研究所的管理员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洛风说的是真话。
洛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由他的阿姨抚养长大,也就因此才和加拉哈德结识。他虽然和加拉哈德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但他并不习惯表现出自己的感情,他更习惯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心里,所以大多数时候加拉哈德也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刚开始收到总部的通知说要去当研究所的管理员的时候,洛风的心里的确有一些不情愿,尤其是这份工作会让自己的保密级别上升到很高的层次,这会让自己与朋友们的交往变得困难起来。更加让人觉得头疼的就是,身边居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研究所的存在。
“我有听说过这个项目……但是我没有能了解详细信息的权限。”
这是加拉哈德的说法,和“不知道”其实是本质等同吧。
钱再多有什么用呢?全都寄给阿姨吗?或者说攒起来买房子?保密级别提升到这么高,还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呢。虽然加拉哈德说,在那个研究所也可以使用网络,买的东西会有人给送过去,但这实在是诡异非常的高级待遇。
原本洛风内心的天平是略微向着不愿意的一侧倾斜的,然而感情上的失败让他作出了相反的决定——他看见他追求了两年的女朋友,在圣诞节当天,挽着另一个人的手臂,最后好像还去了宾馆。
是为了摆脱那座城市的悲伤回忆吗?又或者是为了挣脱现实的污泥?亦或者心中真的对那个研究所抱有幻想与期待?总之洛风终于接受这份差事了。
但是加拉哈德认为他是在闹脾气,还是把自己的情绪憋在心里,同时也有着私人对这项安排的怀疑与对好友的担忧,他的姿态一直放的很低。
他一直在飞机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总体还是想要知道洛风心里在想什么。
“加拉哈德,相信我。”
洛风不忍心看加拉哈德就这样问下去。
虽然不习惯表现感情,但是他面部活动的能力比加拉哈德要强得多,起码能够将真诚的情绪演绎到加拉哈德心里。
“我是认真考虑了之后才接受的,而且总部缺少文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
“真的?”
加拉哈德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
“嗯。”
抱以肯定的答复之后,洛风就不再继续回应了。他一直看着窗外,看着那若有若无的景色,看不清楚究竟是荒芜还是波涛,但是这一切都在飞快地离他远去。在不断运动的幻影与夜色中,洛风的意识也渐渐归于平静,沉入梦中。
其实他只是不愿意去想。对于未知的那个研究所,他还是恐惧大于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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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风,洛风,我们到了。”
加拉哈德轻轻地拍了拍洛风的肩膀,将他从睡眠中唤醒。
出发的时候正是深夜,而抵达的时候太阳的光芒已经渐渐在地平线下泛滥出来了。
洛风揉了揉眼睛,然后转头打量了一下窗外,四周都是一片的黄沙,土地上仅有的一两棵绿草笼罩在了巨大的阴影之下。而周围的世界,都还在夜幕的宁静中尚未被唤醒。
“这个角度看不到研究所。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这个建筑真是大得可以……”
加拉哈德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
“我的任务到这里就终止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得让你自己走了,真想再送你走一段路呢……”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沮丧。
其实让洛风放心不下的另一个人,就是加拉哈德。尽管加拉哈德一直都是坚韧意志的模范,但是洛风明白,正因如此,加拉哈德就更需要一个可以谈心的好朋友——人都有极限,需要释放自己内心的不安。
“加油吧,加拉哈德。我也会在这里加油的。”
洛风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就从直升机的门口跳了下去了。他的行李已经装上了小车,就在地面等着他。
随着洛风的落地,直升机的叶片又渐渐开始加速起来。
“洛风!”
加拉哈德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紧急情况!马上联系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直升机的叶片越转越快,使得周围的沙尘都开始鼓动起来。
洛风只是笑笑,对加拉哈德打出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目送着他升空,看他带着一脸担忧的表情消失在天空,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而他自己也恋恋不舍地站在原地,等到周围尘埃落定之后才挪动脚步,开始寻找研究所的踪影,这并没有耗费太多的功夫,这研究所就在他的身后,宏伟的建筑挡住了初升的太阳的光芒,巨大的阴影将洛风所站的位置完全笼罩,并且拉得很长很长。
这个研究所的造型像是一个茧,缝隙由玻璃填充,而银灰色的金属则充当它的丝,将整个建筑包裹其中,非常像某一个奥运场馆的风格,但是这研究所的丝要更宽,包得要更严实一些,因此看起来又有些像个巨蛋。
如果说一片区域有属于它自己的风格,那这一带的形容词一定就是无尽与荒芜。但是研究所的巨大存在在这一篇虚无中异军突起,将科技的感觉愣是插入其中。
洛风推着他的小车慢慢地走到了建筑的门前,门的旁边是非常简洁的验证面板,运用的是指纹验证与虹膜认证二重验证的模式,本部有些部门也会采用这样的验证模式。而洛风的资料应当是事先被登记的。
门随着验证的完成旋转着解锁,然后开启。
故事也是从这里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