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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璧璧生贺【白璧衡】

2022-02-12 15:37 作者:佩腰  | 我要投稿

阴差阳错

 

连城璧-乾元-檀香

齐衡-坤泽-槐花

易感期:阳错期

发情期:雨露期

 

 

楔子-

连城璧是在骑马回连府,经过落马坡遇到一群匪贼,依着他的功夫本应该两三下就解决,没曾想天上突然飞过一群乌鸦,鸦群盘旋,也不知怎么就朝着他俯冲而来。

连城璧脚尖一点,七尺剑一挥,鸦群惨叫着分崩离析,手腕一转,那剑又朝着匪人刺去,匪贼往旁边一躲,连城璧落了地,地上石子莫名滑动起来,他一个不慎直接摔在地上,就这么死了。

死之前还隐约见了两个模糊身影,其中一个探得他面前,小声对另一身影说他应不记得吧?

不记得什么?

连城璧只觉得头疼,转眼醒来他已站在一个空旷的大殿之中,大殿悬浮于空,下面燃着火,依着鬼神说法,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地府。

面前,一个穿着月白长袍,束着发髻,髻上还斜插一根碧玉簪子的男子有些羞赧地看着他。

连城璧微微皱眉。

男子见他一言不发,从宽袖中拿出一册簿子,翻开其中一页,慢吞吞道:“连城璧,江宁人士,生于丙寅年二月初九辰时三刻,死于壬寅年七月十五申时一刻,江宁落马坡。”

连城璧:“ . . . . . 是。”

男子将册子往宽袖一收,轻咳一声正待开口,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齐衡,你可知错?!”

那声音层层叠叠,连城璧被压地喘不过气,咚咚两声,和齐衡双双跪在地上。

“知,知错。”齐衡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地低着头,两个字说地连城璧都担心他缓不过起来。

缓慢的脚步声从阴影处传出。

连城璧还没看清,那身影已近至眼前,威压瞬间消失,连城璧站了起来,看着对方无法辨清的模样。

“你被他看错了簿子勾错了魂,地府允你重活一世。”那身影说完又看向齐衡,“错了就是错了,罚你留在人间,什么时候他功德簿满了,什么时候你回地府。”

“是。”齐衡道。

 

1-

连城璧之母白红莲因救过当今皇后的性命,被皇帝御赐成为国戚,连城璧出生又碰上难产,还是宫里请的太医帮忙才保住了母子的命,算命先生说连城璧命里缺金,得在神京城长大。

白红莲专门在神京城置办了一处宅子,和齐国公府就隔了两条街,连城璧和齐衡,算得上青梅竹马。

齐衡打从平宁抱在怀里,就喜欢抬起藕节般的手,遥遥往连府一指,凡人一岁才开始说话,齐衡怕吓着旁人,只能咿咿呀呀地叫唤,这件事还被孟婆拿回地府笑了好久。

每每这时,平宁便带着齐衡连府作客,齐衡那时和院子的石凳差不多高,抱着比他大了五岁的连城璧站地摇摇晃晃。

后来,人们便常见一个白色身影,怀里抱着大大的食盒,飞快地穿着朱雀大街跑向登第街,门房那声连少爷还没叫完,小小的人儿已经跑过府门,熟门熟路地进内院,将食盒放在八仙桌上,趴到齐衡的摇篮前,戳戳软乎乎的脸问道:“你什么时候长大啊?”

齐衡咯咯地笑,抱着那指头塞进嘴里,嘬了两口发现没味,嘴巴一瘪就要哭,连城璧眼疾手快地将带了些糖屑的手指给他换了,齐衡嘬得满意,给连城璧扬个毫不吝啬的笑。

奶娃娃慢慢地长大,会走路更是天天跟在连城璧身后跑,奶声奶气道:“你不能抓鸟。”

不能踩蚂蚁、不能打架、要给乞丐施舍钱财,要放生,要......

连城璧转过身一把捂住嘚啵嘚啵个不停的小///嘴:“齐元若,你怎么管那么宽?”

齐衡张着缺了门牙的嘴一口咬在他手心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不怕阴德有亏吗?”

手心里软乎乎热烘烘的一团,连城璧只觉得掌心有些黏///湿,想都知道口水肯定又弄手上了,齐衡力气本就不大,跟挠痒痒似的,连城璧捂着软乎乎的脸舍不得放开:“真正行大功德的人才不会在乎这些小善。”

齐衡一脸认真,说地瓮声瓮气:“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

连城璧将手收回:“而不为,你已经有了一个不为,就别再说我了。”

不为:“......”

齐衡气地鼓了腮帮子,他现在拿连城璧没半点办法,只能在后面跟得磕磕绊绊,连说带哄地让连城璧多做好事。

连城璧也耐着性子哄他,将齐衡哄进了诸子苑,自己却回了无垢山庄,一个在陈留,一个在江宁。

齐衡傻了眼,路途遥远,平宁郡主不会让他跟去,自己虽会法术,可就这么凭空出现在连城璧面前,恐怕会把人再吓回地府。

天南地北的距离只有书信能联系上,齐衡用手抓着笔,痛苦地学着幼童笔法,将自己那手漂亮的字写得东倒西歪,免得连城璧起疑。

齐衡啰里吧嗦地让连城璧记得做善事,连城璧尽捡些趣事告诉他,寒来暑往,直到齐衡十二岁那年,两人才断了联系。

一连好几封信都石沉大海,齐衡担心连城璧是不是又死了,麻烦孟婆看了生死簿,回说是没有,便寻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溜进无垢山庄,四下寻找,最后在祠堂里瞧见了跪着的连城璧。

齐衡隐在暗中,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能这么巴巴地看着,没一会儿白红莲推了门进来,问道:“知道错了吗?”

“孩儿知道。”连城璧轻声道。

“......先回屋,我让人给你做了晚饭。”

“是,娘。”

大概是因为跪地太久,连城璧晃了晃身体,这才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屋。

齐衡跟着他回了屋,坐在房梁上,瞧他拨了拨油灯,一言不发地坐到天亮。

到底出什么事了?

连着跑了好几晚,才在白红莲和连城璧的对话中得知连泽天已死,无垢山庄的担子要还未弱冠的连城璧来抗。

齐衡坐在学堂听夫子讲《大学》,想起手里那本只攒了点点的功德簿,想起忙地脚不沾地的连城璧,郁闷地无以复加。

更让齐衡有些没想到的是,白红莲因为连泽天的去世一直郁郁寡欢,两月之后在无垢山庄病逝。

齐衡看了看跪在灵堂中的人,十七的连城璧已经有了些许大人模样,身形修长,直直地跪在灵堂上,红着眼睛,握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牌位。

看了眼站在棺材旁的白红莲,齐衡叹道:“你怎么不多陪陪他?”

“阎王要你三更死,哪会留你到五更。”白红莲示意鬼差再等等,她虽不知齐衡作为判官,为何会待在连城璧身边,仍拉着他的手,“元若,城璧就交给你了。”

齐衡见连城璧绯红的眼睛,终是将拒绝的话收了回去。

2-

头七那天孟婆说白红莲不肯喝汤,非得去找连泽天。

“那连泽天已经投了胎她怎么找?”孟婆叹道,“大人差点直接将她扔进忘川。”

齐衡吓了一跳:“没事吧?”

“被强行灌了孟婆汤,过轮回境了。”孟婆说完,和他一起坐在房梁上,看着下面正在学怎么查账的连城璧。

齐衡想着小时候带自己爬树的连城璧,心里有些难过,自从白红莲死后,他几乎隔一两天就会过来,隐在角落里陪他,看他处理庄里的事,还在晚上给他擦过汗,盖过被子,就像以前他发烧,连城璧在他床边守了他三天那样。

这么多年两人的信也没断过,连城璧闭口不谈父母的事,齐衡也没问,只像以前那样提醒他要做多做善事。

连城璧因年纪小受了旁人的气,晚上在书房独自喝闷酒,铺开信纸胡乱蘸了些墨,笔锋凌冽地问齐衡做善事有什么用?能让爹娘回来吗?

齐衡这么些年在人间也见过不少生离死别,以前只握着判官笔,依着生死簿上的桩桩件件来判定每个人的功过,在人间这么多年,现在才有些了然什么叫执拗痴妄,什么叫无可奈何。

连城璧将酒壶放下,看信纸上满目的愤懑,抬手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焚了干净,再次提笔,又是那只说闲事趣事的连城璧。

齐衡只觉得心里难受地紧,他想告诉连城璧生死虽然无常,可一切皆有因果,或许是前世今生,或许是今生来世,不必太过执着。

3-

最近一段时间,齐衡察觉到身体在出现某种变化,这应该就是凡人常常说的分//化,原本他没当回事,连续好几天他都没法出去无垢山庄后,齐衡才放弃,只盼着那些书信给些连城璧的消息。

这天下了学,朱雀街上停了一排马车,上面装着不少箱子,好奇地问不为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不为下车询问,不为没多久便兴奋地跑了回来,说是连公子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齐衡已经掀开车帘,兔子似地跳了下去。

不为一边叫着哥儿,一边叫他慢点儿。

白色的披风袍角翻飞,齐衡没跑两步就见到刚从门里出来的连城璧,开心地走上前叫道:“城璧。”

刚过弱冠的人一袭白色长袍,原本还有些圆的下颚线也变得刚毅分明,相比最后一次见到他黑了不少。

看着抬着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少年,连城璧扬起一抹笑,“怎么跑这么急?”将人拉过,整整衣袍和披风,“也不怕摔。”

齐衡侧过身瞧了瞧府里,欣喜地问道:“回来了?”

连城璧点点头:“回来了。”

齐衡笑弯了眼睛,谢天谢地,他正愁该怎么办,没想到连城璧自己回来了,看着周围忙来忙去的长工,道:“你等等我。”

说完飞快地往国公府跑,差点和追过来的不为撞上。

“连公子......哥儿,哥儿你等等我。”不为拜了礼,又跟在齐衡屁股后头跑了出去。

齐衡嫌弃王胡子赶车慢,一溜烟跑回国公府,找到管家喘着气道:“城璧回来带了不少东西,你多叫些人去连府帮忙。”

说完又回到竹苑,将绿竹纹绸缎袍脱下,换了身月牙白的如意纹暗金锦袍,这才带着不为赶到连府。

连城璧在院子里指挥人忙上忙下,齐衡跟在他身后,时不时问些事,还差点被箱子绊着,连城璧叫人去厨房拿雪花糕,将人扶腰一抱放在箱子上:“你先在这里等我,厨房做了米糕,现在差不多该好了,忙完我再过来找你。”

齐衡最馋连府的糕,之前每天隐个身还能去厨房吃糕,连城璧发现府里有人偷糕后,除了逢年过节,无垢山庄的厨房再也没做过糕。

“还要金骏眉。”

连城璧笑了:“好。”

总算把人等回来,齐衡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将功德簿翻了出来,一边吃糕一边看着那可怜兮兮的功德,开始琢磨该怎么让连城璧多做善事。

安顿好府内,见天色已晚,丫鬟家丁们开始点灯,连城璧道:“元若,回来的第一顿饭,你和我一起吧。”

齐衡转头看向不为:“你先回去,告诉母亲我在连府,吃完饭就回来。”

连城璧专门从江宁带了个厨子,做了不少江宁菜,他没怎么动筷,几乎全进了齐衡碗里。

吃了饭,连城璧帮齐衡掌灯回国公府,一路上连城璧都有些沉默,齐衡瞧了又瞧,问道:“你还回江宁吗?”

连城璧摇摇头:“我把无垢山庄搬了过来。”看着齐衡那双担忧的眼睛,连城璧将人轻轻拥进怀里,“爹和娘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山庄没什么意思,来陪陪元若可好?”

齐衡抚着连城璧的背:“我会陪着你的。”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练剑,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看账本,一个人做善事,一个人扛过阳错期。

连城璧刚分化那天,霸道的檀香差点将齐衡从房梁上冲翻。

魏叔有经验,庄里一直备着药,家里的长工和随从这两年也都换成了中庸,无垢山庄方圆十里本就没什么住户,倒是不担心影响旁人。

齐衡死死地抓着横梁,见连城璧喝了药也难受地蜷缩在床上,咬着牙死死压着口中的低吼,嘴唇都出了血。

不顾孟婆的阻拦,齐衡趁着魏叔出去,立刻闪到床前,想用自己的判官力帮忙。

连城璧吃力地抬着眼,模糊中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床前,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微博/老福特


“元若...元若...”

孟婆吓了一跳,将齐衡从连城璧怀里一把拉出回到国公府,戳着他的脑袋问他是不是不要命了?那么危险怎么就跳下去了?

“我看他难受。”齐衡在书房里翻书,想看看有没有法子能让乾元在阳错期没那么难受。

孟婆举着勺子往他额头上一拍:“我劝你还是别和他走得太近,万一牵扯上因果怎么办?”

齐衡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我是判官,怎么可能会和凡人扯上因果?”

孟婆语重心长:“原本是不会,可你天天晚上都去看他,他又对你心心念念,真的在月老石那儿留了印记牵了线,难道你就守着他世世轮回吗?”

齐衡抿抿嘴,又重新拿起书:“先把功德做满再说,等我回了地府,什么因果都断了。”

孟婆暗叹口气,她还真担心这小子到时候不肯回去,非得守着连城璧留在人间。

4-

连城璧回来的第二天就拜见了宁平郡主和国公爷,得知连泽天和白红莲双双过世,平宁叹口气,见齐衡正举着筷子帮连城璧夹茄干,道:“来不及做饭就过来吃,不过是添副碗筷。”

“多谢伯母。”

吃了饭,齐衡借口消食,拉着连城璧去驷马街逛逛。

看着周围做买卖的货郎,齐衡边走边道:“这几年神京城变化很大,我以后带你慢慢逛。”

“好。”

走了小段路就遇到几个乞丐在路旁讨要,齐衡停下来,巴巴地看着连城璧。

连城璧像往常一样从腰间掏出几个碎银,放进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齐衡察觉到功德簿亮了亮,心满意足道:“前面有糖葫芦,你吃吗?”

“你想吃就买。”连城璧道。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齐衡那嘴就没停过,连城璧有些担忧:“胃难受吗?”

“不难受。”齐衡揉着胸口,素芳斋的绿豆糕刚吃得有些急。

连城璧手上聚了些内力,抬手帮齐衡揉胃,齐衡舒服地直打嗝。

......

连城璧笑了,两人又找了个茶楼,喝了不少热茶才真真地消了食。

本就是死婴重生,齐衡的分化来得晚,这两年连城璧已经过了好几次阳错期,都是齐衡偷偷塞自己的衣服给他,虽然他还没分化,衣服上也没沾染任何信香,对连城璧来说这是度过阳错期最好的慰藉。

平宁和齐国公都是中庸,原本以为齐衡也是,也就没备着东西,齐衡满十八的第二天,浑身湿热,身体产生的变化让他捂着肚子在在床上打滚,脖子后面开始长出小小的一团腺///体,粉嫩可爱,也疼地厉害。

平宁和老国公下了一跳,幸好国公府的长工大部分都是中庸,即使是乾元等级也不高,反倒被齐衡的槐花香压地直接趴在了地方,被人七手八脚地往医馆抬。

平宁派人去请大夫,又去宫里叫了太医,齐衡只觉得整个人都很难受,那槐花香本该清淡,却因第一次分化变得馥郁浓厚,引得周围的乾元都因这槐花香开始躁///动起来。

连城璧正在连府处理事务,那远远飘来的槐花香让他有些惊诧地抬起头,这香味让他想起以前带着齐衡去摘槐花,小小的人儿抱着满满的花,笑得开怀。

被这信香引得有些烦躁,连城璧搁下笔走到门口,还在想究竟是哪家人这么不小心,仔细分辨,发现那味道居然从国公府传来,忙叫管家带人到齐国公府,自己脚尖一点直接飞了过去。

早就备好的避息丹齐衡已经吃了两颗,药效还没到,压不住那满溢的槐花香,不为一边哆嗦一边焦急地叫公子,他是中庸,信香对他没什么影响,就是见齐衡这么难受,惧怕地厉害。

平宁守在床边,齐国公担心被影响的乾元兽性大发直接冲进府来,急急忙忙走到门口。

家丁已经和人打了起来,即使是最低等的乾元,中庸也不是对手,手中那些长棍挡得摇摇欲断,眼看那门就要被人撞开,一个白色身影从天而降,未出鞘的剑将那些乾元一把挥开。

凌冽的檀香从连城璧身上突然爆出,如同山洪乍//泄,将还妄图想爬上来的乾元直接压制在地上。

已经被槐花香引得动情的乾元跟发了疯野兽没什么两样,即使被连城璧压制下来,还是有不少人想冲进府门,将那正处于情////期的坤泽给吃了。

连城璧不敢太用力,只好一一将乾元给打晕在地。

齐国公擦着满头的汗,让管家带人将那些乾元抬去医馆,走到连城璧身旁问道:“没事吧?”

连城璧担忧地看着齐衡院落的方向:“衡儿怎么样?大夫到了吗?”

齐国公叹口气:“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没想到会分化成坤泽。”说完拍拍连城璧的肩膀,“这里恐怕得麻烦你了。”

家丁虽会些皮毛功夫,总归比不过连城璧这江湖中人。

连城璧点点头,抱着剑守在门口。

避息丹总算开始起作用,槐花香渐渐淡了下来,大夫和太医前后脚的到,开了好几副药,又叮嘱了不少事才离开。

等那槐花香彻底消散,齐国公和连城璧才进了国公府,家丁和连府的长工依旧守在门口。

“你怎么样?”齐国公问道。

连城璧摇摇头,一想到那槐花丛里躺着齐衡,乾元的本能让他只想将人锁在怀里,不让任何人见,幸好连家心法本就柔和,一个小周天就能平复体内的所有暴戾。

5-

齐衡用了五日才结束分化,摸摸脖子后面还有些鼓胀的腺///体,听着平宁在耳边絮叨坤泽要注意什么,觉得有些新奇。

“我已经和夫子说了,再休息两日。”平宁摇着绢扇,叫人将药端了过来,“这是太医配的方子,能稳固坤泽的分化。”

接过药喝下,齐衡问道:“母亲,城璧还在门口?”

“正和你父亲喝茶。”平宁笑道,“这几日城璧天天守着门,得好好谢谢人家。”

齐衡望了眼窗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自己好像闻到了连城璧的檀香,温厚地安抚着他,让他不至于太难受。

叫人备了些茶点到花厅,齐国公和连城璧正说着话,门房通报,说有媒婆求见。

齐国公有些没听清:“什么?”

“是帮大理寺卿梁晗梁公子说媒,这是帖子。”门房说完将拜帖递上。

齐国公没曾想齐衡刚分化就有人来求亲,见连城璧沉眼望着拜帖,道:“去请人进来。”

门房退了出去,连城璧起身道:“既然衡儿已经无碍,城璧先告辞了。”

齐国公让人领着连城璧出门,半道上刚好碰上前来说媒的媒婆,连城璧瞧了几眼,这才跟着家丁出了府。

让齐国公乃至整个国公府都没想到的是,梁家的提亲只是个开始。

分化以来,不少乾元都找媒婆来提亲,门房这个还没送走,那个又来了,每个人一留就是小半个时辰,偏偏背后之人的地位一个塞一个的高。

前面自有齐国公打点,齐衡从没理会,只有时吃饭平宁会提上一两句,问他想不想见见人,齐衡总是寻个借口推了,让他觉得烦心的是,连城璧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由着他随时往连府乱跑。

齐衡很愁,问连城璧为什么。

连城璧道:“衡儿已经分化成坤泽,不好和乾元单独相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成亲,衡儿想和我成亲吗?”

齐衡愣了,他从未想过此事,他虽有凡人身份,可终究是个判官,他属于地府,属于忘川彼岸,连阎王都从未问过他是否要成亲。

见他不说话,连城璧的眸子沉了沉,很快又笑了笑,起身将已经装满糕点的食盒盖上,拿起来交给不为,又抬手帮他整整狐狸毛滚边的披风:“我府里还有事,衡儿以后还是少来较好,毕竟我是乾元,明白了吗?”

齐衡不明白,他看着连城璧的背影,又看了眼不为,只觉分化这件事太烦。

6-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月华初上,连城璧坐在院中慢慢地喝着酒。

魏叔拿着披风过来,心疼道:“神京城比不得姑苏,冷得很。”

“魏叔我没事。”连城璧接过披风,本就是习武之人,又是乾元,哪里怕这点寒冷。

“公子为何不去提亲?”

魏叔也是看着二人长大,连城璧那点心思连府谁不知道,这两天众人看齐衡天天吃闭门羹,连城璧天天喝闷酒,整个连府都都罩着忧心忡忡。

将酒壶放在炉上,淡绿的沫子化开,连城璧道:“本就不是大户,衡儿又不愿意,何必再去?”

魏叔也是不明白了,齐衡从小就喜欢跟着连城璧跑,连阳搓期都拿自己的衣服过来,该是知道公子心意,怎么说起成亲又不愿了?

新酒的浓烈的香从酒壶中散开,连城璧倒了一杯,魏叔见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回屋,也不打扰他,领着丫鬟走了。

齐衡将自己关在房中,之前连城璧阳错期他找了不少书籍,可没一本册子上说乾元和坤泽不能单独见面,都说乾元和坤泽靠着信香吸引,成就彼此,怎么到了他和连城璧就不行了?

正想着,平宁郡主领着人走了进来,见他坐在黑檀榻上,走到跟前还在发呆,平宁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母亲。”齐衡忙站了起来。

平宁摆摆手让他坐下:“又去找城璧了?”

齐衡看了眼食盒,有些郁郁地坐下。

“怎么了?”

“母亲,一定要成亲吗?”

平宁瞧他问地认真,将扇子停了下来:“且不说你快弱冠本就该成家,就说你现已分化,没有乾元帮你度过雨露期,不仅过得辛苦,还容易出事。”说完看了眼食盒,“最近府门都快被媒婆踏平了,母亲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早些定下对你也好。”

齐衡一直学着怎么做更像凡人,听平宁这样说便知自己躲不过,道:“一定要成亲,我宁愿那人是城璧。”

至少还能守着人把功德快点攒满,连城璧这几日避而不见的态度,让齐衡只想快点回地府。

平宁和齐国公也心属连城璧,齐衡之前的不愿,都以为是他在等连城璧,平宁听他这样一说,大概能明白为何连城璧迟迟不来提亲。

 7-

齐国公下了朝,让人约连城璧来樊楼吃酒。

连城璧忙换了衣服去了酒楼。

齐国公坐在窗边,看着白虎街来来往往的人。

“伯父。”

落了坐,连城璧帮齐国公添酒,小二已经上好提前点的凉菜。

在府里平宁管得紧,齐国公没怎么饮酒,偏他又馋酒,好不容易有机会喝地光明正大,齐国公放下酒杯,对连城璧的满意又多了两分。

“最近府里还好吧?”齐国公问道。

“好。”

“怎么这么久不来府里做客了?”齐国公说完又喝下一杯,等连城璧帮他再次添满酒才又开口,“之前元若分化,还没好好谢谢你,今天这桌就当谢礼。”

“伯父言重了,举手之劳的事。”

齐国公笑了:“说起来你们二人也是打小的情谊,有你照顾衡儿,我和他母亲也放心。”

连城璧有些惊诧地看向齐国公,齐国公这话说得明,只是齐衡已经表了态,连城璧黯然道:“衡儿不愿意。”

齐国公暗道果然,以连城璧的性子肯定先问过元若的意思,道:“愿不愿意你再去问问,再拖下去,伯父都快拦不住了。”

连城璧忙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伯父。”

第二天连城璧就给齐衡去了一封信,约他去梅苑赏梅。

齐衡不想去,他还没从连城璧不让他去连府缓过劲儿,直到有天不为无意中说那梁晗又重新找了个坤泽,成亲那天要在梁府门口摆三天流水席,这下城里的乞丐们该高兴了。

这是个攒功德的好法子,齐衡给连城璧回了信,叫不为备了马车,慢悠悠往梅苑去。

梅苑的梅花全开了,热闹得紧,下晌,神京城又洋洋洒洒地飘了雪,连城璧得了齐衡的回贴,一到别苑就叫人温酒,又从连府带了不少点心,食盒最底层用铜暖炉坐着,一边看书一边等着齐衡。

以前每年冬天,连泽天和白红莲都会带着连城璧过来赏梅,有时齐衡也会跟着,寒梅的香缘自苦寒,却又香地浓烈,齐衡打小就喜欢,这让他想起了地府的迷毂,也是亮地浓烈,是忘川边唯一的光。

齐衡下了马车,魏叔领着人往里走,院中丫鬟们装腊梅的篮子已经摘了不少,能做新香了。

远远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连城璧站起来迎了上去。

齐衡在回廊上停了脚,右手往身后一摆,道:“你不是叫我别来吗?怎么还邀我过来?”

连城璧笑道:“今年的新酒酿好了,刚好赏梅。”

“莫拿这些东西搪塞。”齐衡站着没动,眼睛却一直瞧着石桌,“到底找我什么事?”

魏叔看了眼不为,笑着道:“不为累了吧?和魏叔去小厨房,魏叔给你下碗面。”

等两人离开,连城璧才拉着齐衡到石桌坐下,将铜手炉放在齐衡手里,连城璧道:“暖暖手。”

齐衡接过,捂在手心不说话。

连城璧将食盒盖子打开,道:“下面温了碳,还是热的。”

一手抱着铜炉,一手拿着绿豆糕,齐衡自顾自地吃,赏着亭外的绿梅。

连城璧喝口新酒,见他不太想理会自己,慢慢将酒杯放下:“衡儿,之前那事......”

“你说成亲吗?”齐衡干脆帮他说了出来,“我愿意,不过你得施粥三天,还是肉粥,还要给宝光寺捐些香油钱。”

连城璧笑了:“一切都由衡儿说了算。”

齐衡这才转过头,举着糕问他:“吃吗?”

连城璧给他倒了新酒:“都是给你备的,慢慢吃。”

齐衡咬着糕,看着缓缓落地的大雪,身心愉悦。

8-

既已得到齐衡的同意,连城璧第二日便让管家找了媒婆,写了生辰八字,又叫魏叔准备聘礼。

魏叔笑眯眯道:“早备好了。”

齐国公府那边也回得快,连家这边没了长辈,平宁找人将两人八字一合,择了吉日便写了帖子,邀请亲友参加婚礼。

成亲当天,连府后门的粥铺前早早就排了好些人,纷纷端碗等着施粥。

满天的红将整座院落装扮地异常喜庆,魏叔已经忙得快脚不沾地,眼看时辰已到,一路从大堂奔至归心阁。

连城璧穿着一身红衣,忙问道:“时辰到了?”

魏叔笑道:“该上马了。”

连城璧又看了眼铜镜,并无半分失礼之处,这才抬脚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抓住马鞍翻身上马,媒婆忙叫了声起,鼓呐笙箫响了起来,连城璧一马当先,身后长工扛着几十红绸扎上的礼箱,一行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往登第街去。

齐衡穿着一身喜服,有些恹恹地坐在黑檀榻上,孟婆颇为应景地将自己那白袍变成了花衣裳,还在发髻上戴了朵红花,飘在他身旁,手里还端着一碟子喜糕。

见他还皱着眉,道:“也没什么不好,和他成亲就能时时待在一起,早点将那功德簿写满,早点回地府。”说完抬手喂他一嘴喜糕,“那连城璧就是属狐狸的,这么多年都是你吃亏,明明该是他先提亲,最后却成了你主动.....不过你和他成亲后,做善事再不用问他,直接用他的钱修学堂救济穷人,功德不都记他头上了?”

齐衡原本越听越没劲,听到最后眼睛亮了起来,手一翻,宽袖里闪出一本功德簿,记着这么多年,连城璧每做一件善事能积多少功德,一看,今天的施粥得了不少,笑着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孟婆宽袖一挥,一摞的画本子掉在他坐的黑檀榻上。

齐衡有些好奇地抬手想翻翻,孟婆将本子一压,连声音都低了几分:“阎王送你的贺礼,去了连府再看。”

“是什么本子?”

“你绝对用得上的东西。”

正说着,急慌慌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孟婆将手中的盘子一放就消失了,齐衡将本子连同功德簿全收进袖子里,整整礼服站了起来。

“哥儿。”不为穿着一身红衣,开心地跑了进来,“连庄主快到府门了。”

平宁郡主就由丫鬟掺着后脚就走了进来,齐衡忙行礼:“母亲。”

“准备地差不多了?”

“是。”

平宁拉着他坐回榻上,笑着道:“城璧也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大,母亲自然知道他会对你好,就是你性子软,以后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和你父亲,别老想着自己就能解决。”

齐衡道:“知道了母亲。”

麽麽捧着个盒子走到平宁身旁,平宁取出里面的一只如意玉簪,起身给齐衡戴上:“愿我儿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去吧,你父亲在祠堂等你。”

老国公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家孩子,背着平宁偷偷给他塞了不少银票。

齐衡惊了:“父亲,你哪来这么多钱?”

老国公压低声音道:“父亲前两天卖了几幅字画,你母亲不知道。”

齐衡塞进袖子,这些银子他又可以用来修缮学堂,能得不少功德。

拜别了祖宗,连城璧的迎亲队伍已经等在门口,平宁拉着齐衡走到客堂,丫鬟早已上了茶水点心,连城璧坐在黄花梨的圈椅上,地上全是用红绸绑住的黑檀箱子,堆得连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见了他们连城璧忙站了起来,和齐衡并排站在堂中,等平宁和老国公坐了上位,这才恭敬地拜了拜,叫道:“爹,娘。”

平宁郡主道:“我儿就交给你了,要是对他不好,仔细我找人拆了你的连府。”

连城璧道:“孩儿一定对他好。”

齐衡:“......”

老国公笑眯眯道:“就隔了两条街,记得随时回来看看我和你们母亲。”

“是。”

齐衡又朝着平宁和老国公拜了拜,被连城璧用红绸拉着,沿着国公府艳艳的叠叠红绸,走上了婚撵,连城璧翻身上马,领着成亲队伍往连府走。

9-

山庄和国公府本就只隔了两条街,连城璧一路吹吹打打,愣是将这二里路走出了十里红妆的架势。

齐衡坐在婚撵上心情低落,也没理会怎么走这么长时间,一直进了连府,这才缓过神来。

连府原本是座百年老宅,白墙黛瓦,九曲回廊,歌台水榭样样都有,齐衡看着黑色立柱上密密麻麻的红绸和红灯笼,心里换算着得花多少银子,有些心疼,这能帮四方街的学堂换多少好窗?

连城璧拉着他直奔祠堂,父母都走得早,得在那里拜天地。

魏叔笑眯眯地大声叫道:“一拜天地。”

齐衡看着祠堂外四四方方的天,正准备拜,就察觉到连城璧还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望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他本就逆着光,大红礼服更是衬得那人唇红齿白的紧,一明亮亮的眼睛带着些许疑惑,直直地看着他,腰带将那礼服收得不差分毫,贴贴福福地束着,上面绣着暗金吉祥纹,之前就送过去的元宝玉坠挂在腰间,随着齐衡的动作轻摇轻摆,又慢慢地静了下来。

连城璧望着他,笑道:“只觉得能和衡儿成亲,是老天待我不薄。”

齐衡心想,要是你知前世被我勾错了魂,怕是再也不这么想。

魏叔看了眼时辰,提醒道:“少爷,时辰快到了。”

连城璧和齐衡朝着天地拜了一拜,又回过身,看着祠堂里的连家牌位。

“二拜高堂。”

一对璧人齐齐弯腰拜了一拜,齐衡率先转过身,看向连城璧,虽说他是男子,婚仪上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却也三天没和连城璧见面,总觉得今天的人有些不太一样,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连城璧转过身,见齐衡又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笑道:“为夫今日可好看?”

齐衡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好看。”

“夫夫对拜~”

连城璧转过身和他拜了夫夫,拉着人回了归心阁。

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瓜果,连城璧和齐衡坐在桌旁,将两个杯子倒满酒,递给齐衡一杯:“先把合卺酒喝了。”

齐衡接过酒,和连城璧手挽手一饮而尽,专门派人去山西带回的竹叶清汾,又兑了些槐花酿,入口回甘,惹得齐衡喝了不少。

连城璧见他有些贪杯,笑着道:“少喝点,晚上还有正事。”

“什么事?”齐衡问道。

“洞房花烛,芙蓉帐暖,衡儿难道不向往吗?”

齐衡:“......”

他一点也不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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