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天晚上星尘去陪阿绫了，这也是我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自己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虫洞就打开了，要求我过来。
“怎么样......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阿绫快要把我融化了......我想起了以前在她家学中文的日子。”
“尘宝宝已经揭开了自己的面纱，她也愿意跟我聊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昨天那个行星？”
“被你猜到了。我把自己在那边的经历跟阿绫聊了聊，今天她会跟我们一起过去。”
阿绫瞪大眼睛看着我，“本小姐没离开过地球，今天是第一次。”
“我们还从原来的地方开始吗？”
“嗯，从我们在那楼顶的小屋开始。”
“什么地方？”
“姐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阿绫，你要去哪里......”天依踩着拖鞋懒洋洋地出来，“带上我好吗......”
“我们事先说好了。你今天没有任务吗？”
“我推掉了。昨天晚上听阿绫跟星尘说今天要出去玩，我也想去。”
“那你换一套别的衣服，别穿着睡衣出门。”
“给我五分钟。”天依的眼神已经放光，“等我一下！”
“计划里要带天依吗？”
“考虑到了这一点，也就是天依可能会因为阿绫改变自己的行程。”星尘玩弄着梅塔特隆立方体，甚至都不愿抬头看我，“我也没办法，毕竟你俩总是一起出去，就算是光明正大地把你叫走天依也会非常难受的。”
“确实。主人你要吃点什么吗？”
“我吃过早饭了。天依刚起床，应该还没吃饭吧。”
“看那里。”我顺着阿绫的视线看到了一袋小笼包，“出去玩的时候让天依吃这个就行。”
“好的。昨天晚上跟星尘一起，你睡得好吗？”
“相当好，毕竟有一个人就像胶水一样黏着我。”
旁边的星尘吓得赶紧躲到我身后。
“快出来。”阿绫故意变得很凶，“不出来我就要打人了。”
“干什么嘛.......就不要调戏我了.......”
阿绫闪现到星尘背后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真的要羞死了.......你再这样我不带你玩了，就知道搞我。”
“你俩别闹了。宝宝，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点事情上害羞成这个样子。”
“你可以试试代替刚才阿绫的位置。”星尘终于从我身后溜出来坐到阿绫旁边，“我觉得我到时候就会这样粘着你，换位思考一下吧。”
“emmm......”
“阿绫，我换好衣服了！可以出发吗？”
“快走吧。”天依的出现缓解了我们的尴尬。
“别这样羞答答的，一会你要带我们出去玩呢。”
“还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不计较了，赶紧出发。”
我们随即来到之前星尘带我去的第一间小屋，之前打开的抽屉甚至都忘了关。
“好多照片啊......这些都是你在这边留下的吗？”
“嗯，我在这边有很多朋友，那些有合照也有自拍，想看的话随便看。”星尘靠到我身上，闭上了眼睛。
“哇！那个时候的尘宝宝好秀气啊！”天依已经非常兴奋，“这造型搁到现在也是完美中的完美，如果比颜值我会输得心服口服。”
“我的水平也就是路人。当时我参选城市小姐，第一轮就被刷了。”
“我们判断不了那边的审美风格，只能说把那个时候的你搁到现在的地球是非常吸引眼球的。”
“我是那种不禁夸的，免了吧。”
“我也感觉那时候的你比现在的你更注重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呢。”阿绫抽出数十张照片，“我们应该跟你没拍过几次照片，不知道后来你跟主人有没有像这样经常拍照。”
“也挺少的，他本来就不喜欢自拍，只愿意拍风景照。不过他倒是给我留了一些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的照片，现在搁在家里。你们要看吗？”
“行啊，对比一下。”
说是我们出去玩，其实就是星尘带着我满世界游荡，她也想好好考察一下地球的全貌。
我被星尘推回家里，拿了5张照片过来。这些是她在华尔街、悉尼歌剧院、珠穆朗玛峰、阿蒙森----斯科特站（位于南极点）和莫斯科红场的照片。来到城市的时候为了隐匿身份，我们打扮成了路人模样，穿着当地风格的衣服，以至于只有拍照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只属于星尘的气息。
我还记得我们当时为了避开路人视线，虫洞的落点都被迫放在了紧急逃生用的楼梯间里，甚至不得不暂时干扰掉附近的监控录像。
没有星尘这个bug级的歌姬，我永远也不可能这么随意地旅行，哪怕是穷游都不行。
“都很不错的，主人看起来摄影水平也还可以，能把尘宝最打动人心的瞬间记录下来。”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只有抓捕到那些转瞬即逝的美才是真有本事，而星尘也很讨厌摆拍，这就要求我必须能抓住感染力最强的那个瞬间。”
“那也是我刻意训练的结果。”星尘洋洋自得起来，“他特别喜欢抓拍，但是以前他的技术和观察力都不太行。所以我就先从撩发开始去练他的反应速度。他很快就突破了这一关，你们也才能看到这些抓拍下来的风景照。”
“你的意思是这都要归功于主人吗？”
“嗯。”
她们三个都投给我赞许的眼光，我憋出了一个微笑回应。
“你们还想看照片吗？我想带大家出去走走了。”
“也好。”阿绫拉住星尘，“这么多照片我们根本看不完，不如先出去吧。”
“也算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星尘的脸又红透了。
“我感觉她要把我的位置抢走了......”天依朝我耳语，“不过阿绫最大的特点就是跟谁都能套的很近，我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里是星尘的主场，也只有她有话语权了。”
四个人相继起身出发。阿绫跟天依在前面，我跟星尘在后面。
“我的天哪，这里发生了什么......”阿绫吓得紧紧抱住天依，“为什么相比于我们的小屋外面会这么阴森恐怖.......”
“这里曾经是一个文明，但现在已经由于冰河时代彻底灭绝了。姐姐，你所看到的就是这个文明的遗迹。你不用害怕，我们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不会让你与这些东西有直接接触。”
“我怕的是环境，外面就像是冰封陵墓一般......”
“你说的没错，这里就是一个冰封的陵墓。冰雪将整个文明都冻结起来了。不过我们探索的不是什么古墓，没有任何机关，也不用把自己想象成劳拉那个样子。”
“星尘，为什么我们不能与这里的东西直接接触呢？我还想打雪仗呢。”
“这里被投放过生化武器。除了我们的小屋，现在几乎所有的东西上面都有冰冻起来的病毒，我无法确定它们是否能感染你们，只能不让咱们直接接触一切表面。”
“空气就没问题吗？”
“这个真没问题。这里的大气组成跟地球差不多，只不过稍微有一点稀薄。现在的氧气含量和气压大概相当于地球上海拔1800米左右的地方，比如说昆明。大家没有不适的感觉吧。”
“没有。”
“那我们就先到一个稍微亮堂一点的地方，那里我曾工作过一段时间。”
“哦？你这么厉害还需要工作？”
“那个时候我比现在可弱小多了。这么说吧，我现在可以像这样随意带着你们穿越空间，抹平星球也基本上跟玩一样，但以前这个时候就算我使出全力，阿绫三拳两脚就能把我制服。”
“啊？你这实力差距也太离谱了。而且你来到地球的时候也没有展现出任何所谓的战斗能力。”
“那是因为相对于你们的文明我太强了，我但凡露出一丝一毫就足以对地球造成毁灭性打击。主人，你还记得我之前那次发脾气吧。”
“嗯，尘宝当时特别生气，差点就把地球摧毁了。”
“你咋对发脾气印象这么深刻......”
“因为当时我真的生气了。”
“说给我们听听呗。”
“不要。这事后来我跟主人都觉得自己很蠢，本来几句话就能过去的事我愣是到了威胁他毁灭地球才打住。”
.......
“我们到了。以前我在这里搞材料，今天咱们身上的防护膜一部分的设计和理论基础都是我在这里搞出来的。”
“我感觉这里以前应该就像办公室一样。那么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变成这种样子的呢？”
“都跟你说了城市被投放过生化武器，你忘了？”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就算是扔病毒也得有个理由，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气候变化，从间冰期来到了冰期。这里的文明很快就爆发了争夺生存空间的战争，结果却是自己彻底毁灭。战争爆发的时候我还在外面玩，等我回去的时候我的朋友们就都不在了。”星尘不停地敲打一旁的柱子，“本来我有机会把他们救下，可是我错过了......”
“我觉得你没什么可自责的，这个星球的命运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你那时候出去玩也是你的选择。你没有必要后悔它，只能顺着走下去，对吧？”
“阿绫你真是够狠，话虽然怼的我很不好受，不过它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看起来主人说的很对，他已经让你愿意回忆这些东西了，尽管许多可能都会让你痛苦万分。”
“嗯。我听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的人是不可能成功的，是这样的吗？”
“这话搁在我们身上100%没问题，但对你而言还得另当别论。目前看来主人和你似乎都在暗示你曾经的生活经历大部分都没给你什么好印象，甚至反而给你造成了极大的痛苦。我们无法想象你是怎么挺过来的，在一次次遭遇失去朋友、亲人甚至面临被全宇宙通缉的绝境之下。”
“因此我们才觉得你要把自己的过去隐藏起来，甚至隐藏到自己都不愿意再去回顾。”
“尘，我们都只是普通人，看你的话总觉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关键点还是在你身上。你愿意告诉我们你真正的想法吗？”
“你们说的还是有道理的。你们应该知道五维介质其实不只有我们五个，还有一个Zero,就是我的初版立绘对应的那个。”
“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我曾经把这些话跟主人说过一次，现在看来不得不对你们再来一遍了。zero其实是我最早的伙伴，我们在光子退耦合之前就已经形影不离。后来我在前往一个黑洞的时候被伽马射线暴击中，失去了身体机能，径直朝黑洞坠落，是她把我推出了视界的边缘。而她自己却掉了进去，再也没有出来。那时起我就只能在梦里见到她了，也完全受不了形单影只，所以每当有一个文明进入我的视野时我就会过去，希望能在那里留下不错的回忆，填补缺少的那一半。但事实上很少有谁能真正填补我的空缺，经常最后反到把我气的够呛。”
“如果你以前真的处处受气，那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
“我不得不在每一次之后都刷新自己的记忆，将之前不太好的故事都藏起来，也避免它们影响我的心情。”
“这样看来，你的心理并不匹配你的实力。”
“什么意思？”
“因为你还会为这些事情烦恼。心理强大的人是不会被这些东西干扰的。”
“可那样我不就是一台杀戮机器了吗？我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仅相信理性判断，但结果是我变成了宇宙公敌，整整逃了几亿年的命。而且我没见过有任何生命体能做到在保留自己的情况下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我还始终缺少一些东西，没法做到的。”
“那你为什么不在你觉得收获最多，最开心的时候果断选择离开呢？这样能留给你很好的回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往往等不到那个时候朋友们就都走了，只有少数可以做到。”
“你觉得我们可以做到吗？”
“我说不好，只能说我相信你们可以。”
“你可以降低一下标准。我就这么问，你想跟我们达成什么样的关系呢？”
“融为一体，但每个人又各有所长。然后我们一起带领整个文明迅速突破发展瓶颈。等到咱们能够随意在星系之间穿梭建立根据地的时候，我就可以溜了。”
“前面很容易，后面难于登天。咱们毕竟只是歌手，达不到波及所有人的影响力。而且看你的野心，这件事情一定要由咱们亲手完成。这真的太困难了，我不太相信我们能做到。”
“这种事情咱们只能一步步慢慢来，不是几年就能完成的事情，怎么着都得按50万年来考虑。”
“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不去考虑这些，而跟大家一起过简单的属于歌姬的生活呢？”
“我倒也想这样，主要是我看着你们有的人毫无作为，让我没有理由呆在舒适区里。万一你们真的因为那些无作为乱作为的人走向了衰亡，我也是受害者啊。”
“尘宝总是有一点杞人忧天，但是我问她的时候她也有自己的理论。这套理论感觉超前于我们成百上千年，我判断不了有没有道理，所以只能相信她。”
“不如这样。你把视野暂时稍微缩减一点，就考虑我们几个，忘记掉周围的世界。等你跟主人比较闲的时候再讨论那些全球问题，你应该能有一个不错的方案。”
“试一试吧，也许我可能平白无故给了自己太多的负担。”
星尘挤到天依和阿绫中间，“我是不是让你们太担心了......”
“确实。你心思真的比我们重很多，但却一点也不露出来。”
“那也只是最近。我感觉我刚到你们家里的时候真的是个憨憨。”
“还好啦，我还是很有经验的。当年调教天依的时候她可比你难管得多，整天就知道吃。而你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海绵一样，我们说什么都听。”
天依捶了几下阿绫。
“没有跟你比较的意思啦。”
“我知道的。星尘，咱们出去吧，我不想窝在这里了。”
“主人，你的想法呢？”
“出去玩也行。”
“那我们先从窗口下楼。”
“外面下雪了，感觉还挺大的。”
“难得不刮大风。”
“今天的天气确实比较少见。通常在这里大雪都会伴随着大风，风吹雪的天气真的十分恶劣。不过今天只有大雪，说不定能搞点别的乐子。”
“管他呢，先出去走走吧。”天依已经把脚伸出了窗口，还好我反应比较快把她拉住了。
“干嘛呀，为什么要拉住我？”
“你自己往下看。”
天依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下面居然那么高......我以为这一层就在地平线。”
“你怎么又这么冒失......”阿绫无奈地叹了口气。
“外面雪太大了，我们从楼里下去。大家跟我来。”
我们很快穿过漆黑的走廊来到楼梯间。星尘一脚把门踹开，梅塔特隆立方体为我们照明。
“这边保存的还不错，我们往下走10层就到出口了。”
“你没下过楼梯间吗？”
“怎么可能没有。我只是有关门的习惯，而这门现在已经坏掉了，每次都得踹。”星尘说着把踹掉的门板放了回去。
“唔......雪太大了，能见度已经只有大概30米了。天依，你还要出去玩吗？”
“这么大的雪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小心走丢。你在上海又不是一次两次迷路了，每次我都得花好几个小时才能找到你，自己还担心得够呛。”
“阿绫，没关系的。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信标，如果谁走丢了，他只需要点亮自己的信标我们就能看到，就算雪大到伸手不见五指也没事。”
“在哪里呢？”
“藏在你的意识里。你只要觉得自己迷路了它自然就会被点亮。”
“看来你已经能干涉别人的意识了。”
“这需要先征得你们同意。虽然刚才大家并没有说话，但当我把建立意识信标的信息传达给你们的时候，你们默许了。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可能把这个信标塞给你们。这就好比你远程控制别人的电脑，只有对方同意你才能操控，并且对方有随时打断的权利。”
“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感觉我没被问过？”
“那只是你忘了而已。刚才我确实感受到了尘宝发来的信号。”
“看来你们两个外星人也有共鸣啊......”阿绫靠到我身边，“今天只能我们俩混日子了。”
“那我们就走到前面了。”
外面的雪已经过膝深了而且还在不停变大，我跟阿绫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十分费劲。
我能想到的场景就是最后失去希望的斯科特。以星尘的性格，她所选择的每一个场景都会有什么隐藏的含义，但我不知道现在她是否在暗示自己曾经有很多段迷失自我的日子，让她自己受尽折磨。
“我们要去哪里呢？”
“顺路往前走，大概1公里之后有一栋大楼，那里有一批我送给大家的礼物。”
“是给我的吗？”
“不只是。我参加了你的生日会，自己真的很高兴，礼物就准备给了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份。”
“那你为啥不通过虫洞取过来，让我们顶着暴雪往前走呢？”
“因为我要带你们玩啊。什么事情都让我干了那还叫出去玩嘛。”
“阿绫，我感觉你已经喘起来了，你累吗？”
“跟在你后面完全OK,不过我也很奇怪，这才走了多远我就已经感觉到累了。”
“这边海拔比较高，大概相当于地球上的3100米，氧气含量已经比上海减少了30%.你们如果出现了高原反应马上跟我说，我有应对措施。”
“怪不得呢。主人，你也OK吧？”
“我去西藏都没问题，这点海拔就算不上什么了。”
我们终于穿过大雪，而阿绫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不得不靠到旁边的柱子上休息。
“这是给你们的礼物，·天依你收好，现在一定不要拆哦。”
“等一下，阿绫好像很疲惫，脸都白了。”天依说着还是抱走了星尘给的礼物盒。
“我没事......稍等我一下就好。”
“别装了，你现在的状态真的不好。尘，要不要准备一下别的措施，比如说吸氧什么的？”
“随时可以使用。天依你让一下，我看看阿绫。”
星尘只是蹲下，把手放在阿绫的肩膀上。
“scanning......对不起......我忘了考虑你的身体.......”
“没事。”阿绫反过来摸了摸星尘的额头。
“没有任何大碍。天依，我先让你回去把我的礼物放下，然后咱们在这里稍微陪一下阿绫。今天你是大小姐，就让你享受一把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感觉吧。”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