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年的时间，虽不算长，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朝堂上司马清风自从两年前被重创，倒是安生了不少，也没在出过乱子。好在，朱厚照也明白，司马家本就盘根错节，只能静待时机。 而连城钰与花无谢之间，虽仍不亲密，却产生了某种特殊的默契。在外人看来，两个人亲密非常，羡煞旁人，实则，两个人更像是搭档，相敬如宾。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些情感，已经在悄然无声间发酵。 又是一年梅雨季节。

这日，三更已过，连城钰处理完最后一点政务，动了动发酸的脖颈。

最近北方边境异族又开始蠢蠢欲动。偏巧，南方水患猖獗，百姓流离失所，拨出去的赈灾款，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多方政事紧迫，让连城钰愈发忙碌。一连几日，花无谢都是在军中操练和休整队伍。没有他在身边帮忙，竟让连城钰有些力不从心。 连城钰苦笑着摇摇头，甩掉心中的焦虑和莫名其妙的委屈，不由得盯着摇曳的烛火发起呆来。

两年前那次暗杀，花无谢很快就分析出前后经过，竟几乎分毫不差，他并没有责怪连城钰的隐瞒和狠绝，让连城钰更加深刻的感受到花无谢的明理和良善。 之后，重创司马家的一系列安排，让连城钰意外看到了不一样的花无谢。这两年，他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将一些大小事交给花无谢处理，而每一次，花无谢都能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不止如此，在很多朝堂政事上，花无谢的观点总能让他的茅塞顿开，也常常能提出一些独到见解，让连城钰尤感轻松。 这样的花无谢，是连城钰所惊叹的，甚至新鲜的。长此以往，竟然让两个人之间产生出特殊的小情趣。两人之间，也在这种协作中，形成了独有的默契，甚至有时都无需言语。

而花无谢的脸上，也在两人相处时，不经意露出俏皮如孩童版的笑容，每次，连城钰都爱盯着花无谢亮晶晶的眼睛，璀璨的像极了天上星辰。 自从那件事之后，花无谢已经很少有过真心的笑容了，曾经的单纯也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成熟乖巧的让连城钰不止一次的心里酸疼。 此时的连城钰陷入回忆，烛火下，嘴角上扬，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笑容。如果花无谢在的话，一定会被如此美貌的连城钰惊到。 连城钰自己可能都没有深究过，他内心酸疼的缘由，而且，他其实忽略了一件事，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花月景，也很久没有碰过他曾经珍藏的玉笛了。

 翌日早朝，朝堂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朱厚照表情严肃，眉头紧锁，听大臣启奏：“前方收到线报，北方蛮夷侵占，已攻陷三座城池，这一次，比三年前还要来势汹涌！”朱厚照烦躁的捏了捏鼻梁，大臣仍在继续，“南方的水患猖獗，受灾百姓人数有增无减，这样下去，恐怕时局不稳。”

“如此雪上加霜，分身乏术的情况，不知各位爱卿，可有解决良策，或者说......”朱厚照抬起凌厉的眉眼，看向群臣，“可有哪位贤臣愿意替朕解决这内忧外患！！！” 朝下众臣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了声音，正当朝上陷入僵局的时候，花无谢拱手上前“皇上，臣愿意领兵出征！！” “不可以！”还未等朱厚照回答，连城钰抢先一步拦下花无谢，拱手施礼“皇上，不可以，花将军虽也是习武之人，可是......北方天气严寒，花将军身量单薄，恐怕无法抵御寒冬！！”

听到这，花无谢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单薄吗？没有吧？刚要出言反驳，就听见连城钰提高了声音，“不如，由臣带领花家军队出征。” 朱厚照别有意味的看着连城钰，“如果不是傅将军率领西征军受令出征，朕也不必如此为难，只是皇叔若是领兵出征平定北方战乱，那南方的水患朕该交给谁？” 花无谢正想替自己在争取一下的时候，连城钰突然抬起头道：“臣认为，花将军可以” 花无谢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连城钰，           “皇上，花将军有治理之才，您可以放心。”

 朱厚照抬眼看了看连城钰和花无谢，前者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眼里尽是说不明的意味；而后者，应该还没从震惊当中清醒过来......朱厚照盯着连城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好吧，花无谢将兵权转交于梁王连城钰，事不宜迟，尽快领兵出征吧！”说完，大手一挥，宣布旨意，便退了朝。 

下了朝，二人回到王府后，连城钰便开始收拾行囊，花无谢一言不发的帮忙，连城钰犹豫着拉住花无谢，刚要开口，反倒被花无谢抢先了：“王爷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懂，你放心去吧，我会在神京城内，治理好水患，等着你回来，只是，王爷......”花无谢抬起头，红着眼睛紧紧盯着连城钰，“王爷，一定要好好地回来，等你凯旋时，一定亲自去迎接你。” 连城钰看着花无谢，内心情感翻涌，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自觉的抱了抱怀中有些僵硬的花无谢，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军出征，花无谢将连城钰送至城外，静静的看着大军远去，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大军的影子，才回到王府，来到连城钰的桌案前，开始翻看治理水患的相关奏折。

处理南方水患等事宜，一直由连城钰负责，虽然在其中帮忙出谋划策，但是并没有具体细致的了解整件事的细节，他要尽快的理清楚所有的思路。

正当花无谢将整理好的内容汇总分类时，赈灾款项的内容，让花无谢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从水患爆发至今，朝廷拨出的赈灾款项大约是三十万两白银，按理说，安顿灾民绰绰有余，可是如今的账目上看，赈灾款项已经尽数发放，灾民却还是流离失所，这不应该。

花无谢似乎明白了为何连城钰这几日经常通宵达旦的处理政务，这赈灾的款项一定是出了大问题，他似乎有必要亲自去受灾地区查看一下。

花无谢下朝以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御书房见了朱厚照，将自己发现的疑点一五一十的告知。朱厚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生气，反而笑了：“难怪皇叔一定要你留在神京城负责治理水患，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花无谢见状，一切便了然于胸：“我要去灾患地！！只有去了才能查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还有其他的办法吗？”朱厚照实在不想让花无谢涉险。

“这是最妥帖的办法，皇上，我虽是梁王的夫君，可我也是皇上的臣子”

见花无谢如此的坚定，朱厚照只能答应，只是让他带上金牌，必要的时候可以省去一些麻烦。二人商定，为了防止沿路官员防范，此事不告知任何人，花无谢带上几个侍卫，乔装后秘密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