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未泯

粉色毛发的少女总喜欢在落日时分在初玖咖啡店的周围转来转去，除开打理围绕在初玖咖啡店生长的花花草草，剩下的就是带着几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蝙蝠小小的逛街。

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些蝙蝠不过是一个个“宠物球”，喜欢滚来滚去，可可爱爱的，但永远不会跟嗜血如命的蝙蝠扯上关系。

“累了么？”

“还行...”

她偶尔会一下子顿坐在初玖咖啡店外的长椅上，店里总会有一个埋头看书的少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放下书本，走出来，看看她。

“太困了，就到里面睡会。”

“嗯...”

她揉了揉眼睛，一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手边的洒水壶，清水流淌在地上，她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捡。

（“嘿嘿嘿。”）

清水里，一个和她长得差不多的少女，敲打着水面。

她将洒水壶放正，再次坐在了长椅上，闭上双眼。

黑暗朝她涌来，四周就像下起了倾盆大雨，再睁开眼，也只能看见那位少女站在她身前了。

“喂喂喂，晚上有没有安排，要不你早点睡！我想出去逛逛！”

“谁家老祖跟你一样，活蹦乱跳的。”

“啊.....”

她把手指伸进了嘴里，舔舐了几下。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几个老祖....”

“和你同个时代诞生的巨兽都还活着的。”

“用你们的话来说....我比较喜欢宅在家里。祂们我都没几个认识的。”

少女站起身，身后的长椅消散，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

“喂！”

“那怎么说胡话了，喜欢宅在家里又怎么会.....”

她愕然顿住，开始回想自己不知道几百年还是几千年的记忆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喜欢宅家的事实，在她努力地薅下了几根白头发后，最后和现实妥协。

“我就是想出去！”

她顿坐在地上，开始无理取闹。

少女伸出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呜呜呜呜！你又欺负我！”

“老祖啊....”

“咋了....呜呜呜呜！”

“你也不想被一些血族后辈提起你的光辉历史时，还会带上一句~，老祖可是彻底跟个小女生....”

她顿时从地上站立起来，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咳咳咳.....你就说让不让出去。”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她又挠了挠头，最后用自己的手往自己腰上狠狠捏了一下。

“喂！”

“有些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没有睡懒觉之前的我，很聪明~。”

少女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不过一想到眼前的老祖左折腾右折腾，搞不好自己晚上真睡不了一个好觉。

少女也妥协了，只不过，有所交换。

上邪

少女再次醒来，四周的光亮让自己的眼睛很不舒服。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裙也很令自己感到厌恶。

“起床了？”

她猛然抬头，一位青年站在她的旁边。

“看来不是个好梦。”

他低下头，淡然一笑。

她猛然起身，刚想拉住他的衣角，却只能抓到空气。

被撞散的光子四处飘动，最后在熟悉的门口凝聚成影。

“你该换个地方了，至少不是我这里。”

她站到地上，转了一圈，洁白的长裙顺着身姿起舞，或许，仅仅只有这些，是少女想看见的。

“我也不是....每次都很想你。”

青年淡然一笑，似是回应，又似是敷衍，光子再次逸散。黑暗总是平等地对待每一个生灵，在他们已经记不清的朦胧中，填补他们的回忆。

光影绰杂，白色头发的少女慢慢地落在地上。

“尽兴了？”

“扫兴了，看见了那个令我整个人都头疼起来的小兔崽子。”

“嗯哼~。”

她莞尔一笑，

“你！好好好！”

“又不是真的他，怎么弄得比阳光更让你扫兴。”

少女瞥了她一眼，随后压抑着怒火说道。

“我只是在你的记忆里看见过这个小兔崽子！我又不认识他！就被这个死人摆了一道！你说我能不恼怒么！”

少女前近一步，一根手指压在了她多出来的两只耳朵上。

“嗯哼~。”

“能不能.....别碰耳朵啊！”

“这样，老祖的怒火不就消了~。”

她脸色一变，有些阴沉，四周的黑暗随同她一同消散。等到少女再次睁开眼，就只能看见即将探出头的月亮，和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的少年。

“嗯哼~？”

“关门的牌子已经摆好了，你平常做的事情我也有样学样地摆弄了几下，如果有问题，那也明天再说....时间不造了，你至少该换个地方......”

少年顿住了嘴里的后半句话，就拉开门，准备回家。

“我不醒的话，你是不是就想这样直接悄悄离开？看来我醒的不是时候~。”

少女如此询问，只能得到门扉的嘎吱作响。从无回应，自打他来了之后。

···

夜黑风高，影子随波逐流，像潮水拍打到了少年的脚踝。他独自走在路上，人来人往的大街和自己一个人的吵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这让他有些自闭于自己的世界。病弱的咳嗽和不稳的身姿，或许可以为他的自闭带去一点救护车的声音。

早已习惯了，拖着这样的病体残躯，他也能坚强且稳定地落在家里的床上，而不是大街的任何一个角落。

“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

一只蝙蝠滚落到他的脚边，

“没有。”

“虽然我和她隔得很远，但你应该有什么没说完的话。”

蝙蝠仍然在慢慢滚动，

“它很懒，你可以少折磨....”

“懒！？她可勤快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抓起了在地上滚动的“宠物球”。

“它不行，整天睡十六小时，经常睡到我都以为这小家伙寿终正寝了。”

“啊.....这些小家伙....在我被无聊死之前，可能它们活得时间会比你还长。”

“怎么？不去和小雪逗乐子？”

小蝙蝠在少年的手里转来转去。

“没意思！没意思没意思！她太没意思了！”

“怎么？”

“她....她！....就是没意思！”

“你看来是真的喜欢找个小房间把自己关起来，然后睡个几百年的时光。”

“啊！？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少年绕了几下舌头。

“说话能力很差，我想说个所以然，都只会说事实。”

“呜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灯光静静打开，呼应着夜幕的落下，手里的黑球顿时明亮了几分。

“所以....你当初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这蝙蝠又不是我，什么这样的？”

“那你怎么被小雪摆了一道的。”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一道狂风呼啸过街道，落叶飞舞，大街上突然间消失了一个人，但或许，只是他走得比较快。

奢望

他睁开眼，一下子就看见了小雪的睡颜，顿时转过头去，撞到了另一位“小雪”。

“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的！”

“没....没....”

他连忙鞠躬道歉，一条龙流水线式处理。

她往自己头上拍了一下，一张创可贴就出现在了被撞到的地方。

“这....对你有用么？”

“不知道，你们人类倒是挺喜欢这样。”

少年把自己身子挪正，

“这里是？”

四周亮白色，只有这里有些暗色。

“病床，医院，白大褂。”

她指了指床上的小雪，指了指手边的十字标志，又指了指少年身上的证件。

“实验前....还是实验后？”

“课前功课做得不错，只不过....我也不知道。”

“啊？”

“她和我的记忆又不共享，她要不是今天找我帮她回忆这里，我都不知道她来过这里。”

“这里？有谁么？”

她淡然一笑，

“叫几声老祖，我要是觉得好听，就帮你挖挖这段记忆，兴许能挖出点什么。”

少年仔细检查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口袋，最后也只是翻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证件和几份无法辨别的报告。

“她没看过这些东西.....”

“这里可是她的记忆，这证件不可能没看过....”

“她不想想起来？”

少年叹了一口气，随后扯着嗓子。

“老祖~。”

“闭嘴！太难听了！要干什么！”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对我动手。”

“放心，我会尽快结束你的痛苦的！”

“是拿记忆....你该不会真想....”

老祖顿时停下了即将触碰到太阳穴的指甲，将一旁的白光砍得稀碎。

“咳咳，开玩笑而已.....你有什么记忆能拿的？”

她双目对视，再次看了看他的神情。

“.....你该不会，没死过？”

他低下头，有些疑惑。

“你们血族，记忆能在血脉里继承。”

“.....你不是血族，这个能有用？”

少年闭上眼睛，手中凝结出了一把血源晶小刀，鲜血慢慢滴落在地上。

“我并不相信，血族的血，真得能承载记忆。古老的阿什尔秘术，我想试试。”

一滴滴血珠落在地上，直到某一颗血珠突然停在空中，随后向上飞升，汇入周围的光点。一道道光芒开始褪色，露出本来的模样，稀碎的白光褪去自己的伪装，露出最原始的模样，一叠染血的绷带。

“我有点想吐了。”

“啊！？”

“这血太脏了，我开始庆幸爪子没砍到了....我也不该把你的记忆复现太多....想吐了。”

少年捡起了桌子边的一卷绷带，简单包扎完伤口后，重新审视了周围。

“那么认真干嘛....搞得好像在这里流血真会出什么事....我还保不住一个废物的命了？”

“这里不是....医院。”

“啊！？”

周围林立的灯光，并不是自然的太阳光，而是一个个悬挂的实验灯改造品。整个小房间被改造得很温馨，染血的绷带也被做了修饰处理，附近的桌子上都摆着各种可可爱爱的小物件。

“实验前？”

“不....”

少年看向了一旁染血的绷带。

“老祖，能倒流么？”

“你要是做好大出血晕厥的准备，我不介意。”

“快点。”

少年静静地等待，直到绷带飞向一个身影的手中，一切都在倒放。直到他看着那个身影带着绷带退出小房间。

“能过去么.....？”

“把门打开试试，能开就能进。”

她能听到旁边这位少年愈发沉重的喘气声，她的心中甚至有些莫名的兴奋和高兴。

门扉被推开，但整个空间却似乎被急剧地压缩在一起。那一瞬间，她连忙抓住他的衣服，冲过了这段被压缩着的空间，冲破一扇门后，她迅速转身将门关上。脑海中的兴奋与激动被焦急完全取代。

“....看来你的记忆，也不多。”

“记忆不够，呈现的空间被极度压缩了么？”

“正常现象，到我的记忆里旅游的话，空间的压缩都按年为单位的....”

老祖淡然一笑，随后两只耳朵慢慢地左右活跃，就像重新流入了血液。

“看来我们惹事了....”

老祖猛然回头，看见的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蜘蛛，但却没有具体的形态。

“该跑了....你的记忆里最好有什么能跑的地方。”

“那得靠老祖的反应力了....”

黑色的蜘蛛开始不断出现，他拉开腰间的小刀，将舞动的针刺顶开。

她用力踩了一脚地板，崩落的地面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出路，在空中不知道完成了多少个空翻的自由落体后，他们成功落入了一片温暖的光海，随后四周的黑暗愈发浓烈。

“该走了！你的记忆怎么到这就尽头了！”

“怎么.....走....”

她定睛一看，少年已经被一个个浪头吞没，即将被拽入不见五指的深海。

缝光

（滴....滴....）

“时间，晚上八点。”

（滴......滴...滴滴...）

“地点，初玖咖啡店。”

（滴滴滴.....滴滴滴....）

“屏蔽装置已展开，准备施用.....”

（滴滴滴....哔........）

朦胧的双眼慢慢睁开，只能看见一两跟粉色的发丝在面前飘舞，沿着发丝垂下的方向往上，就能看见一双阴沉的眼和黑乎乎的脸。

“想找死可以直接来找我，我这里二十四小时以内受理你的寻死申请，并且立刻完成这个委托。”

语气低沉，就像她真的发了火。

“.....咳咳...”

她的手一圈又一圈地在他的手上转圈，一层层绷带被精细的填上。

“陪你一起胡闹的小蝙蝠刚被抓回来，我想我该考虑给调皮的老祖购置几个精美的笼子。”

“.....我....一个....”

“什么时候你能证明你有这样的能力，那么你会和老祖一个下场，在我这里。”

“.....”

少年喘了几口大气，然后看着冷冰冰的少女，慢慢地把自己的手绑在一起，随后用于束缚的丝带淡淡消散，少女也就起身趴在了一旁的桌子。

“喂，小兔崽子！帮我一把！用你的造物！”

他看到远方被吊在咖啡店照明灯上的小蝙蝠，他伸出手，竭力地凝聚，却什么也没有回应他。

“好绝啊.....做人做到这地步....连我都得被这样吊着.....”

“....咋......”

“用血族的能力把你用来凝聚血源晶造物的方法阻断了，你看来真成废物了。”

小蝙蝠开始左右晃动，企图用秋千的方式，获取自由。在像一个催眠钟把少年晃到睡着后，祂放弃了挣扎，也准备睡起懒觉。

“怎么？窥探了别人的过去，就像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

“....对不起。”

“.....”

少女合上眼，小小的蝙蝠也停止了晃动。

“蝙蝠不会发烧吧？”

“至少他解答了我一个疑问。”

“什么？”

“例如你怎么做到容纳一个血族老祖，最本源的力量的。”

少女楞了一下。

“岁月变迁，很多.....”

“那个实验所，你永远忘不了那个人，这也就是你为什么能摆了我一道的原因。”

少女缄默，她单纯对这个话题不予回答。

“没想过啊....你们之间是这样的。”

“我们之间只是一个赌约，仅此而已。”

少女转过身，准备去睡觉。

“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并不清楚。”

“我看见了他的证件，汉文。而他现在，是林然。”

少女又离开了一步，离蝙蝠越来越远。

“在几个人的生命跨度里，他改易了身份，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现在的他可不像以前一样温柔，各种可可爱爱的小物件可谓是一窍不通，那个小房间，可是很精致呢。”

少女未能多走出一步。

“要是你现在跟我打赌，恐怕你得把你的一切都输给我。”

少女回过头，斜视了她一眼。

“我不会和魔鬼再作赌约。”

“因为你心中的天使还活着，对么？”

小蝙蝠笑了笑，

“之前跟我打赌的，是一个无光者，仅仅靠那一点点承诺，就坚持到现在的草包。而现在，你开始因为他的再度活跃，而感到了迷茫，对么？”

“没。有。”

少女正视着双方，她被激怒了，也被拉进了一场新的赌局。站在她面前，仍然是那个“恶魔”。周遭的黑色雾气组成祂的身体，忽明忽灭的红光是祂的双眼。祂仍然如曾经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盯着这副垂涎已久的躯体。

“你我的赌约，从未画下句号。不是么，懦弱的，只敢躲在盟友身后的.....血使。”

“那就来。”

“这次你的魂灵，又能属于谁呢？是一个绝望的乞丐，还是一个自豪的血族。”

祂带有轻佻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凝聚成了一个个“他”，而不是如同上次一样，化出众生各相。

“一样，三个东西。”

“我记得很清楚，你的生命~，你的魂灵~，以及你那赤忱的心~。我不会忘记，这些筹码曾让我以为无所不能，甚至，对你产生了懈怠的情绪~。”

黑雾会聚，祂虽然从来不爱惜时间，但祂急于在她的身上得到答案，因此祂不惜铸造一个主观流动的时间线，来早日，征服眼前的耻辱。

“上次，我因为自负，没见到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的模样，这次，并不一样。”

再试

祂这次没有太多的闲心，即使时间已被祂变相地静止。但祂仍然停留在她的周围。

“我对你的赤忱仍然抱有一丝疑惑，因此，第一下，我仍然选择，失明。”

“行。”

“但....这不会是普普通通的失明。”

祂狂傲的笑容已经不被她所看见，她所能看见的，是“他”歇斯底里的举动，在她的面前，日复一日，在时间相对静止的长河中。祂率先，让“他”的形象从她的心中，缓慢崩落。“他”甚至不止几次靠近她，不断地挑战着她的所有底线。

“弱小的人类....这些年的学习中，我至少明白了，真能摧垮一个人的，往往不是纯粹的物质。”

祂有些小小的失望，停下了自己的率先出阵，一团雾气再次凝聚在她的面前。四周黑暗翻滚，她也看不见，只能看见那个“他”仍然在笑，玩味的，轻狂的，自傲的，绝望的。百般生相，诸如他貌，独非他心。

她自然，也回敬于微笑。

“我想，你不会介意这种千年的折磨再多延续在你我的聊天中。”

“不介意，毕竟，你还没有成功，不是么？”

“是，你的魂灵还没被判处给我。命运真是一位不称职的裁判，明明早已注定，却还要与我，多绕几个弯子。”

祂上下浮动了一下，随后投掷了第二道令牌。向面前的囚徒，宣判祂从自己的律法中，摘出的罪责。

“失聪。”

各种从“他”嘴里发出的妙语开始环绕在整个空间之中，“他”甚至画面与话语开始结合，相互的配合之中，让她的意志多了一丝摇摆。祂再度狂笑，这次，她却听不见祂的笑声，而是“他”的。

“屈服吧！在真正的绝望面前！”

水滴石穿，这是古老者的计时法。而此刻，祂看到了一块石头被水穿过，胜负于此刻，在这第二场，再次被决定了。祂有些恼火，但没关系，只要最后一场胜利，一切都没有关系，不过是大业上的一丝点缀，胜利之路前的，小挫败。

“病痛。”

这可是祂与她曾经的最后一赌，在她之前，还没有人能经受祂的这道判罚。罪恶可以被人轻松的抛却，但病痛，如影随形。她也从最开始的站立，变成了半蹲。万蚁侵噬，由内而外的降温，会慢慢夺走一个人的任何意志，只留下求生的欲望。

只要如此，她会慢慢屈服自己生物最原始的本能。祂再次化身为“他”，周身零度，“他”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慢慢地，用温暖侵蚀她体表最后一丝冰冷，让她抛却自身最后一丝理智。

她手臂发白，透着一股寒气，她的眼中能看到的灼热，在一点点消散。祂愈发兴奋，此时此刻，祂总觉得自己可以一雪前耻，可以将这个人类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是被她欺骗，成为她的奴仆。祂可是血族始祖之一，怎么能被食物，视作工具。

“来啊！把你的魂灵，给我！”

黑暗却忽然愣住，随后慢慢退散。祂有些迷茫，直到一块石头滚落到祂的脚边，石头上有着被水流侵蚀到贯穿的洞。随后，整块石头忽然碎开，化为沉沙。祂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祂愈发发狂。一团黑色的雾气难以凝聚，于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而祂施加了任何诅咒也在随着黑暗慢慢消失。

“咳咳咳.....”

祂听见了她的声音，祂扼住了她的喉咙，忽明忽灭的红火盯着她的眼睛。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我要！我要撕碎你的灵魂！我要！我要看看是不是他！”

一团黑雾猛然穿过她的躯体，随后被震在地上，一蹶不振，只是慢慢地在蜷缩，在发抖。祂似乎面临了自诞生以来，最大的恐惧。祂仍然记得，上一次怎么类同的恐惧，还发生在第一次，和她的赌约中。

“好吵....的声音....耳朵真....有点难受诶.....”

她走到祂身前，看着一团雾气伸缩。

“现在，可以说新的代价了？”

祂连忙逃窜，只是这场赌约从一开始，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祂也被锁在了这个小空间里，无法逃逸。

“很不开心么？”

“啊啊啊啊！”

“变回去。”

“啊！？”

雾气缓慢散去，祂又再次变成了那个和她差不多高，体型跟她一样，就连自己趴在地上睡懒觉还会压迫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子。还有那该死的星星眼，一点都透漏不出自己老祖的身份，全身都粉粉嫩嫩的，更让她愤怒起来。

她站起身，这具躯体早就不比刚刚得到的时候那样不适。只是这次，她的眼里更多的是怒火。

“耳朵呢？”

“啊？”

她愣住了，她挠了挠头，把两个曾经用来修饰自己的老祖身份的蝙蝠耳朵变了回来。

“深红色指甲，还有你喜欢的白头发和黑色瞳孔~。”

“你这是被培养出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得问你了~，谁让你把我变成这样子的~，还那么好看喔~。”

“你这是高度自恋！”

少女又近了一步，看着不断变白的头发和不断被满足的要求，她直接抵近了她的正常耳朵。

“你还是要这样子~，我才看得下去~。”

“你....你！”

“不然喔~，你跟他~，就更没有可比性了~。”

她轻轻地吹气，随后转过身，看见那个少年仍然熟睡。只不过有一盏照明灯被小蝙蝠摔在了地上。她望向了一旁的镜面，一个幽怨的“她”，躲在镜面里，怨气满满地盯着她。

走到吧台，慢条斯理地端出一杯咖啡后，放在桌子上。小手在椅子上拍了几下，那个幽怨的“自己”就从镜面被拽出了自己的舒适圈。

“干什么！”

“请，你喜欢喝的多糖。”

“哼！”

一边不服气，但祂已经很少会拒绝这种诱惑了。毕竟成为了人类之后，祂只觉得，曾经那些后辈每年孝敬自己的礼物，都.....太幼稚了。被几口咖啡诱捕了胃后，祂再次感到昏昏沉沉，想清楚后，发觉是自己愈发懒惰的大脑开始发病了。

在摇摇晃晃的头发中，祂就顺势侧趴在了桌子上，祂似乎越来越习惯于这具身体，甚至越来越享受这样惬意且慵懒的生活。反正自己的所有力量已经被身旁的人类谋夺，自己什么也干不了，也就不用再管那些后辈和人类的琐事。

“还....挺好.....”

“怎么？不想当老祖了？”

“不当了....惬意....”

“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