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3.1 记录一些回忆
喝了点酒,然后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想起我大概是五岁的时候,在村子里跟着一群大孩子们一起玩。他们把我领到屋顶上,塞给我一把雨伞,然后让我撑着伞往下跳。我就跳了,屁股着地,当时就坐那儿动不了了,感觉失去了跟身体的联系,灵肉分离。可惜那时候年纪太小,还没有多少马灯可以走,加上一群小孩子在边儿上东拉西扯的,意识就回来了,这马灯也就没走成,现在想起来还略感遗憾。
我想起初中的时候,我在新华书店看了一本关于吸引力法则的书。按照书里的说法,只要我学会冥想,给自己施加正面的心理暗示,那我就可以向宇宙发射信号,宇宙会回应我,实现我的愿望。嗯。。。现在想想确实离谱,那时候大刘的三体估计都还没写出来。但我当时确实是信的,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所以我就开始在家里施法,比如在墙上贴一些正能量小纸条,用来催眠自己。考试前也是使劲的冥想,跟宇宙说我想要个前三名。当然最后我考了个寂寞,不仅法则没有应验,而且家人翻我书包找成绩单的时候,还把我藏的一本修真小说给翻出来了,真的,难以言喻。
我想起2013年9月份,大学开学的时候,我在宿舍里第一次见到了蛋哥,蛋哥那时候还是幼年期数码宝贝。我记得是圆圆脸,豆豆眼,头发是梳上去然后翘起来的,门牙都还是完整的。相较于现在这个,额。怎么说呢,有点抽象的存在,那时候的蛋哥还是有点东西的。
不知不觉我跟蛋哥已经认识快十年了,岁月带走了很多东西,但好在我们至今还是很好的朋友。
我想起大学时的日常,在某个没课的下午。我们四个缩在宿舍里刷a站,看鬼畜,吹牛扯皮,扯着嗓子唱歌,然后五点多的时候就一起点食堂的那几份经典盖浇饭。六点是通网时间,隔壁宿舍会有一帮人准时过来喊我们上线打游戏。这样一直搞到晚上十一点。这时候一般就能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在喊,什么到点儿了,刷夜了之类的,然后你就可以选择上床睡觉,或者拿上身份证加入他们网吧队。
我想起我的舍友 大师,他是那种,怎么说呢,就三人行,他必然是另外两个人的老师。就总在絮絮叨叨的,好像什么都懂一点,别人抛什么话题他都能接上。不过这也确实是个优点,有他在的场合气氛都比较好,不太会冷场。他还有个特点就是走路很慢,一伙儿人在一起走的时候,他总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催他也没用,反正就是走不快。
我想起有一年期末的时候,大师在宿舍背重点,但背着背着就唱起来了。李宗盛的那首山丘,我印象非常深刻。他撕心列肺的嚎了一个下午,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山丘两个字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但还是很倔强的不停的在那越过。
我想起2020年6月,我离开北京回南方工作,临行的前一天,我找了大师吃饭。我们在学校对面的东北菜馆点了经典的果仁菠菜,还有尖椒护心肉。吃完之后我们还玩了几局游戏。大师不停的拿出手机回复工作和女朋友的消息,搞得手忙脚乱的。结束后我打车回去顺便送他去地铁站,他下车后,我在车里透过窗户看了眼他的背影,还是慢慢吞吞的,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步子迈的很小。
那就是我对大师最后的印象了,我们自那之后再没联系过。还是希望他顺利吧,希望他能越过山丘,也有人等候。
酒劲有点上来了。
我想起我毕业后和蛋哥合租的那个十多平米的小房间。蛋哥总喜欢缩在阳台的角落里,披着厚外套,点上一根烟,双眼迷离。烟气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相互交映弥漫,让我时常觉得他像是三次元里的树先生,总在迷惑着,幻想着,会在某些瞬间与世界剥离开来。
我想起在我没有工作的某一段时间,我还是会在早上七点多出门。我没有地方去,就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走两万步,走三万步,累的双腿发软也不能停下来,因为我感觉,我的内心就像是一个装满了瓷碗瓷碟的橱柜,真的太满了,满到好像只要轻轻地打开一点柜门,里面的碗碟都会止不住的掉落出来,伴随着刺耳的声音,留下一地碎片。
我想起我的爷爷,他陪伴我度过了我人生中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离开后,我感觉不到难过,只想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但在一年多之后的某个夜里,某个瞬间,我发现我脑海中很多的关于他的记忆碎片在自动的排列组合,变成一幅完整的画卷,甚至很多事情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但那一刻又都回想起来,而且很清晰,然后我能感觉到一股很重的情绪压下来,我才开始难过,才开始想念。
我想起童年时的一个小伙伴,周末的时候,我俩总是骑个破自行车四处游荡,就纯逛,没有原因,也不知道目的地,好像身体里的能量太多了,不使劲蹬车子就没办法释放一样。
我想起我养过的那条小黄狗,二年级的时候我把它捡回家,拿自己的羽绒服给他做窝。被我妈追着打。五年级的那个冬天,他在外面吃了带毒的拿东西,跑回来的时候已经只剩半条命了。我放学回家看到它瘫在那里,就剩个眼珠子还咕噜咕噜的转,瞅瞅我妈再瞅瞅我,然后就咽气了。我把它埋了,家里之后都再没养过狗。
我想起十八岁时的暗恋,我坐在教室后面几排,偷偷看她的侧脸,
我想起在某个暴雨将至的傍晚,隐约雷鸣,阴霾天空。我裹紧衣服,缩在窗边看外面的景色,看着看着,感觉整个身心都是暖的。
我想起在某个地铁站看到过的标语“请往前走,请勿停留”。
可有时候,我想要停留。
我想起那首春天里,也想起那句“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
我想起那个总是阴雨连绵的南方小城,也想起北京肆意倾泻的阳光。
双水村外有个大世界,你的憧憬推着你出去,你的顾虑又牵着你回来。
我想起蛋哥的家乡,汉中。这里见证了汉高祖刘邦的意气风发,也见证了诸葛丞相的黯然神伤。那条总也走不完的,从汉中到西安的路,
那天的星落秋风五丈原,说起来,也已经是一千八百年之前的事了。
我想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时光带走了红楼梦的结局,灯火阑珊处的女子,滕王阁上那个绝艳天纵的年轻诗人,还有阳明先生,他最后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我想起杜甫的广厦千万间,也想起那枚铁做的月亮
想起天边那片半明半暗的云,黄金时代的我,想起他说,你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我还想起了思特里克兰德的画,莱蒙托夫的船,牧羊少年卖掉了他的羊群,去海对面的沙漠中寻找宝藏。
然后我终于明白,真实和长久的愉悦,永远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有人坐着太空船飞向了月球,也有人低下头来,探索自己内心的宇宙。
我想起我的父母,他们的人生从来都不容易。但他们坚强隐忍,吃苦耐劳,在逆境中保持乐观。
我也想起我接触过的一些后辈,他们张扬个性,不拘一格,勇敢的追求自我实现。
而我却像是丁达尔现象中悬浮在空中的颗粒,纤细渺小,升腾不上去,也沉淀不下来,折射着别处的光彩,不停的翻滚着,徘徊着,惶惶不可终日。
我想起一路走来的自己,愈发割裂。我在白天的办公室里从容淡定,温和谦恭,像是一个被调成待客模式的智能机器人。又在深夜的电脑屏幕前化身情绪怪兽,焦躁易怒,时喜时悲。
我甚至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成熟和幼稚这样的形容词都太过肤浅。
或者说我像是一个扭曲的泥人,被名为“时代”的女娲,用劣质的机械手臂摆弄着。
我想起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逃一整天的课,坐在小镇公园里的石凳上,看《野性的呼唤》。然后我挨了打,用两星期的早饭钱换来的书也被扔了,但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庆幸,因为书里的主角,那只名叫巴克的狗,至今仍鲜明的活在我的脑海里。在这个一切都在碎片化,商业化,甚至连人都要被物化的年代,我还能听得到它的嘶吼,提醒我守住那点仅存的,宝贵的情怀。
我想起2020年的那个春天。我整夜整夜的失眠,躲在房间里和自己玩成语接龙,自卑自责自怜自甘堕落,被这些情绪带来的疲惫感腐蚀着,心中焦灼,坐立难安。然后我收到蛋哥从汉中发来的微信消息,附了几张照片,他说你看,我们这里的风景多好,山清水秀。我回复他说我对山水没兴趣,我觉得血肉苦旅,只想机械飞升。蛋哥问我想飞升到哪里去,那说起这个我可就来精神了,坐起来噼里啪啦打字,反正东拉西扯,乱讲一通。
我想起我和蛋哥总是说着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话,这样的对话让我感觉到和平与喜悦。那些因为过于重视结果而走的捷径,在走捷径的过程中丢失的真实,也能藉着这样纯粹的交流,得以寻回。
我想起和蛋哥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亲自下厨弄了几个菜,我们吃着喝着,他甚至即兴表演了一段街舞,我看着这个接近30岁的,连门牙都缺了一半的树先生,甩着两条小短腿在那蹦蹦跳跳,我就觉得很开心,颇有一种依然挂花依然酒,依然少年游的感觉。
我想起我总在循环的周杰伦的歌,想起最近看过的老电影,比如横道世之介和祥子小姐,比如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 比如bryce和朱莉,
我想起我也曾遇到过那样一个如彩虹般irridescent的人,但,但偏偏,雨渐渐。
我想起那些跳脱出现实,隐入宏大的瞬间。细微及原子,浩瀚至宇宙,我们膨胀到时空的尽头,又坍缩回地球的光明中,和人类的爱里。
我们的相遇和离散,
就如同雨中的眼泪,如同奔向熵最大的过程中,那丝转瞬即逝的温度。
我还想起了很多开心的事,比如高中时学校附近的黑网吧,我操作的剑圣出了三把红叉和两把无尽,开着高原血统一路向前,眼里只有防御塔。
我想起了初中时的周末,我总喜欢去十字路口那边的书店待上一整天,看免费的小说和黑白漫画。那些印在可触摸的纸张上面的图画和文字,能让我忽略掉时间的存在,在处处充斥着电子屏幕和进度条的今天,它们依然带给我更多的触动。
我想起更小的时候,我在农村的田埂上奔跑,捉树上的虫子,钓池塘里的虾。
我想到原来已经到了AI的时代了,大家都听着ai配的音,看着ai作的画,跟chatgpt和new bing聊天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的勾引它们说一些带感情的话
带感情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写了很多了,
嗯,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