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十九)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十九）
京城的旨意，知县沈如海虽有诬告之罪，但水灾期间没有饿死一人，实属有功，功过相抵，官复原位。
另有一封密信，在张云雷手里捏得发烫——查原福王府琴师孙静斋与江南官员交往过密，实属可疑，密查！
一早就知道这个姓孙的来江南准没有什么好事！只是在这件事上杨九郎陷有多深？！
张云雷剑眉轻皱，轻抚额头，略略有些头痛——这可是株连之罪，罪无可赦！
遥遥的看见高俊臣风风火火的过来，一点都没有平日温文尔雅的气度，走至跟前，作了个揖道：“王爷，刘文元在狱中死了！”
张云雷冷冷一哼：“等你告诉本王，人家尸骨都成灰了！”
高俊臣微微一怔：这主子，面色不善！“王爷知道了？是什么人竟这么大胆狱中行刺！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
张云雷的眉皱得更紧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怪自己，太小看了这隐藏在背后的人！以为让刘文元入了狱，有沈如海在旁边监视着，总能看出点什么端倪，但对方似乎有所察觉，这么快就把刘文元给灭了，来个死无对证！
高俊臣看着张云雷的脸色，心中越揪越紧：刘文元生前与九郎走得近，不会这事儿与九郎也有说不清的关系吧！
“王爷……九郎他……”
张云雷冷眸一横，高俊臣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双眉微皱——看来九郎脱不了干系！
“高大人，虽然你与杨九郎是竹马之交，但你可不要忘了你是皇上的人，一切以朝廷为重！你如今所猜之事，一句也不能跟杨九郎透露，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不能从你的嘴里说与他听，明白吗！”
高俊臣一躬身：“臣谨记！”
张云雷又丢出一本册子，道：“这个是刘文元的验尸记录，你看了之后写折子给皇上！”
高俊臣点头称是！
张云雷踱了两步，虽面上没有什么异样，但一些微小的动作显露了他对一连串的这些事件的紧张，例如不停地让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有急有缓！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杨九郎在这些事件中一定是个关键！只是……他是个什么样的关键？！
是主导？！还是……被迫？！
“王爷……”高俊臣虽然知道在这位爷面前最好少提杨九郎，但他毕竟与杨九郎有同窗之谊，感情深厚，若真的到时候要杨九郎的脑袋，自己就算拼了前程、拼了性命也要保他！
“王爷!九郎的为人臣清楚！他只是在商场上有些不择手段，至于其它，他定不会牵涉其中！他对明哲保身自有一套，请王爷一定要相信！”
张云雷看了高俊臣一眼，眉头微微一颤，冷冷一笑：“高大人倒是对杨九郎情深意重！这种掉脑袋的事还想着要给他作保！”
高俊臣心突地一跳，脑后生寒，不自觉跪了下去：“王爷，臣说的是肺腑之言，绝无谎话！”
张云雷本身心绪就不好，见着这高俊臣如此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维护杨九郎，心头突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但他又不能对这位天子宠臣做什么过激的事——事实上这位天子宠臣也没有什么可以责罚的借口——只得沉声喝了一句：“滚！”
高俊臣心下一震，赶忙爬起来离开。
只是他长到现在，几曾受过这样的喝骂，就是皇上也不曾！今日不知这位爷吃了什么火药，竟发这么大火！憋得他眼眶泛红，还偷偷抹了一把！
侍卫九涵不知从哪里转出来，向张云雷一躬身：“爷，有消息！”
其实他也在旁犹豫了一阵子——这位爷的心情实在太差，怕装在刀口上又领一顿不是，只是消息重大，才不得已硬着头皮禀告。
张云雷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舍得回来了！要你跟个人探个消息竟比寡妇生孩子还要困难，是不是！”
就知道……
“闷在嘴里干嘛，还不快说！”
九涵哆嗦了一下，轻轻靠前在那满脸冰霜的王爷耳边轻声耳语一阵儿。
张云雷的眉微微皱拢，轻哼一声：“这个该死的杨九郎！”
夜色清凄，湿滑的青石板路倒映着各家灯火。
杨九郎并没有乘轿，大摇大摆的走在寂寥冷清的街市上。一袭青衣长袍，长发高高绾起，插了一支碧玉簪，莹莹通透，更显得肌肤腻滑。
根据刘黑子的线索，打他主意的人甚为神秘，但有一点很确定——一定跟孙静斋有关！
穷通楼依旧是穷通楼，灯火通明！
杨九郎并没有向谁打招呼，径直走进一个雅间。
“九郎！”孙静斋起身，俊逸的面庞带着一丝欢喜。
“先生！”杨九郎淡淡一礼，坐在一侧。
“九郎！”孙静斋欲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银钱的事情，考虑得如何？”
杨九郎目光一冷，转向孙静斋：“先生是我的师傅，若是先生生活上短少些银子，我没有二话！只是……”
“九郎！”孙静斋皱眉，却放低态度：“我知道数量太多，太为难你……”
杨九郎摆摆手：“这点钱于我并不算什么！”
“那怎么……”孙静斋有些糊涂：一千万两不是个小数目，可是于他若不算什么，为什么不借？
“先生！”杨九郎正色道：“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么！”
孙静斋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杨九郎顿了一顿，缓缓道：“谁坐那个位子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何必要为了一己之私，搭进这么多人命！”
“你……”孙静斋面色青红不定，好半天才道：“踏进去了，怎么回头……”
杨九郎冷冷一笑：“先生若是想出来，我定保你一生平安！”
孙静斋摇摇头：“不是那么简单！九郎，若是你不借，主人的手段毒辣，我怕你有性命之忧！”
杨九郎冷哼一声：“先生，若是我借了银子，那可是株连九族的罪名！”
孙静斋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真想回到教琴的那会儿，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龉龃！”
杨九郎略一抬眉，手微微握拳：“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若是以后先生想清楚了，我定当履行今日承诺！”
孙静斋面色一冷：“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么！”
杨九郎冷笑：“先生的心，只有先生自己清楚！先生不要拿我做借口安慰自己！若先生真是为我好，就应该尊重我的决定，护我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你要知道，你的决定也会让你有性命之忧！”孙静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重重拍在黄花梨木的桌子上，麻木的痛由双手涌向心脏。
杨九郎依旧冷静：“难道先生的选择，就能让我长命百岁，高枕无忧？这只是饮鸩止渴！你走的是条什么路，你自己心里清楚！”
孙静斋颓然坐在椅子上：“我也知道我走得是什么路！可是已经走了，回不了头了！况且我的身份……”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忙转过话头：“我尽量保你安全！”
杨九郎轻蔑一笑：“你主人的手段，不过是借刀杀人或者暗杀！不过不管用哪种方法，只要我死，他就得不到一两银子！”
“我……”孙静斋抿了抿嘴，缓缓道：“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杨九郎淡然道：“问吧！”
“你，心中有过我吗？”
杨九郎泛起一丝笑，笑得有些怪异：“我已经说过了，先生是先生，学生是学生，我一向分得很清楚！”
孙静斋轻轻一叹，抱过自己的琴，落寞离开。
杨九郎缓缓靠在椅背上，有些疲累……
“杨老板真是艳福不浅！”张云雷突然进来，嘴角扬着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怎么，难道本王的姿色还比不过这个孙静斋！”
杨九郎“噌”睁开眼，换上笑脸，想站起身，却被一个修长的身形逼回椅子——张云雷将他圈在椅子和他之间！
“王爷！”
“你老实回答，这个孙静斋找你什么事？”张云雷面色铁青：“不要告诉我在这样的晚上孤男寡男的……在这里叙旧！”
热气在耳边拂过，挑动杨九郎敏感的神经，绯红从面颊慢慢爬上颈项。
杨九郎微微偏过头，稍稍避开这让人灼热的气息，却不知道这么做，让自己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地暴露在“有心人”的眼眸之中——张云雷深吸口气，悄悄咽了咽口水，稍稍加重了手握的力道，借以平息自己蹦跳的心脏——我竟……真的对他……
张云雷微微皱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反应”！
“王爷，这样……似乎不太好！”
张云雷心下冷笑，脸上却扬起一丝调戏地味道：“我已经看过你‘出浴’的‘风景’，现在好好穿着衣服，难道还害羞么！”
杨九郎闭上眼，稍稍平静了一下思绪，缓缓道：“王爷，虽然小人平时做起事来有些离经叛道，但骨子里还是有些保守的！小人不好男风！”
“嗤！”张云雷绽出浓浓笑意，桃花眼里尽是风光！他腾出手，用他如玉般的手指摩挲着令人眼馋的锁骨——引得杨九郎微微一颤——张云雷笑意更浓！
他凑到杨九郎耳边轻轻道：“我喜欢……”
通红的耳垂显得特别可爱，忍不住让人咬一口——张云雷从小是顺风顺水过来的，想到什么就会做……所以——他真的咬了一口！
“王爷！”杨九郎惊了一跳——他、他这是在做什么！
再也耐不住，他伸手推了张云雷一把——却不想张云雷身形不稳，直接向后倒去——若是王爷伤着了……杨九郎脑后一紧，只得硬着头皮探身护着——张云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蠢蛋！杨九郎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闭眼缓解脑袋与地面碰撞后余韵——相较于脑袋的碰撞，身体其它部分的疼痛已经不足为道！
……
“杨九郎……你说……我该怎么治你的罪？”张云雷毫无“歉意”的压着杨九郎，反而“趁火打劫”，在杨九郎摔懵了的时候“上下其手”，简直……无耻！
杨九郎心里啐了一口：怎么不把自己摔晕了呢！这样也就不会听到如此难堪的问话！
“要不，我就让皇兄治你个诛九族的罪，然后把你圈起来——圈在我身边！”
手指沿着锁骨的凸起慢慢往衣服里伸展——杨九郎真是要被逼疯了，脑袋就觉着涨得有两个大：“王爷……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张云雷笑得“花团锦簇”——让他心神不宁，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你不是喜欢找靠山吗！不是喜欢‘引人注目’吗！我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算是个首选吧！”说着，竟有些情不自禁地低头轻轻吻上那个看在眼里却嵌进心里的锁骨：“我宣布，你的目的达到了！”
杨九郎脑后一冷，缩了缩肩，下意识想要回避——只是那柔软的唇碰触自己锁骨的那种痒真是回味无穷，令人只想沉溺！
……
……
“王爷！”杨九郎一侧身，狼狈地把自己从张云雷身下硬生生挪了出来，半坐着退到一边，带着些微微的急促的呼吸！
张云雷微微一怔——没想到“沉迷”的猎物还会逃跑！
他略带遗憾地起身，却又走了两步蹲到杨九郎面前，伸手捏住他圆润的下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杨九郎，你最好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否则，若是被我抓住一星半点……哼哼，我一定兑现刚刚的承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杨九郎深吸口气，极力镇压住自己内心……怒意？！
这是一种无力又无语的感觉！
可是，这能怪谁！
是自己一开始去招惹人家的！以为自己能有手段给自己添个有力的靠山——确实……确实引人注意了！只是这种“注意”……
歧王！
歧王怎么会有这样的癖好！
杨九郎第一次有一种想要“撂挑子”的感觉！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是要把人逼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