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庄诗话》宋 何汶 （二十四）

韩驹 《复斋谩录》说“李彭商老有首《建除体赠子苍》的诗说‘满朝以诗鸣，何独遗大雅？平生黄叶句，摸索便知价。’当时子苍正以官员的身份在斥责管理分宁县官员，子苍也有首《和李上舍冬日诗》被世人推崇，所以商老诗中才有‘黄叶’这一句。” 《和李上舍冬日诗》 北风吹日尽多阴，日暮拥阶黄叶深；倦鹊绕枝翻冻影，飞鸿摩月堕孤音。推愁不去如相觅，与老无期稍见侵；顾藉微官少年事，病来那复一分心。 陈子高 苕溪渔隐说“瑞香，是陈子高所作的一篇古诗，语气委婉，含有讽刺的意思，颇有骚人的体式。” 《瑞香》 佳人在空谷，双星思斜河；契阔不有命，盛时岂蹉跎。娟娟匡庐秀，如此粲者何；香密缀红糁，宝薰幕宫罗。幽窗小团圞，微风自婆娑；寂寥千年初，戢戢逢文多。何偕托方便，百金聘猗猡；赤栏青蔑舫，丁宁护根窠。泥沙亦天幸，板联入宣和；谁令兰蕙徒，憔悴守岩阿。 谢无逸 《谩叟诗话》说“谢无逸这人学古高洁，文字都是经过煅炼才写出来，每篇都有古人的意趣，擅长作诗。我曾经很喜欢他的诗《送董元达》等等，还有《寄隐居士》这首诗等等。” 《送董元达》 读书不作儒生酸，跃马西入金城关；塞垣苦寒风气恶，归来面皱鬓眉斑。先皇召见延和殿，议论慷慨天开颜；谤书盈箧不复辨，脱身来看江南山。长江滚滚蛟龙怒，扁舟此去何当还；大梁城里定相见，玉川破屋应数间。 《寄隐居士》 处士滑相不封侯，卜居但得林塘幽；家藏玉唾几千卷，手校韦编三十秋。相知四海孰青眼，高卧一庵今白头；襄阳耆旧节独苦，只有庞公不入州。 韩驹 苕溪渔隐说“韩子苍这诗，无论是语还是意趣都绝妙，真是能将这幅画咏尽。” 《李伯时画太一真人卧一大莲叶中，手执书卷仰读，萧然有物外思，题其上云》 太一真人莲叶舟，脱巾露发寒飕飕；轻风为帆浪为楫，卧看玉宇浮中流。中流荡漾翠绡舞，稳如龙骧万斛举；不是峰头十丈花，世间那得叶如许。龙眠画手老入神，尺素幻出真天人；恍然坐我水仙府，苍烟万顷波粼粼。玉堂学士今刘向，禁直苕峣九天上；不须对此融心神，会值青藜夜相访。 苏伯固 东坡说“如果将此篇放到李太白集子中，谁能怀疑不是李太白的作品呢？” 《清江曲》 属玉双飞水满塘，菰蒲深处浴鸳鸯；白蘋满棹归来晚，秋著芦花一岸霜。扁舟系岸依林樾，萧萧两鬓吹华发；万事不理醉复醒，长占烟波弄明月。 《后清江曲》 《韵语阳秋》说“苏养直的《清江曲》，自从被东坡赞赏，名气一直很高。而后他又作了首《后清江曲》，难道养直自己不喜欢少年时写的《清江曲》吗？等等，看前四句，这样的句子，之前的《清江曲》似乎不如。” 《后清江曲》 层波渺渺山苍苍，轻霜殒木莲叶黄；呼儿极浦下苓箵，社瓮欲熟浮蛆香。轻蓑淅沥鸣秋雨，日暮乘流自相语；一笛清风万事休，白鸟翩翩落烟渚。 周知微 《王直方诗话》说“周知微，字明老，作的有些诗很令人喜欢，比如《双头白莲图》就很值得欣赏。” 《观临淮双头白莲图》 君不学叔隗季隗南归晋，又不学大乔小乔东入吴。一种桃根与桃叶，若为化作双芙蕖。临淮政成有余暇，坐令华室生潇洒；鹅溪一幅万里宽，移得浙川入图画。天空水阔江茫茫，想见女英与娥皇；九疑云深苍梧远，冰姿泣露不成妆。苦心抱恨何时了，香骨应甘没秋草；不如回首谢秋风，分作尹邢来汉宫。 姚嗣宗（当时的何汶也不知是谁的作品） 东坡说“我以前在关右壁上见到此诗，很喜爱，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作品？” 《溪诗话》说“世人在传是一位武将作的诗，作者不因为自己勇退雅志而喜，而是将道家 易经里面所忌讳的事告诉子孙，这点特别让人欣赏。” 《题关右寺壁》 欲挂衣冠神武门，先寻水竹渭南村；却将旧斩楼兰剑，买得黄牛教子孙。 吴可 苕溪渔隐说“吴可的《晚春》诗，潇洒得让人喜欢。” 《晚春》 小醉初醒过别村，数家残雪拥篱根；枝头有恨梅千点，溪上无人月一痕。 谭知柔 苕溪渔隐说“我在一位达官家里，看见谭知柔献给这位达官的一些诗文，诗写得很令人喜欢，现在举其中最好的二绝。” 《绝句》 一 麦陇风来翠浪浮，霏微小雨似深秋；野亭终日卷帘坐，清樾对啼黄栗留。 二 漫郎无处觅归田，江北江南水拍天；斗擞十年尘土梦，秋风吹上钓鱼船。 张耒 《复斋谩录》说“这首是张文潜的诗，王平甫曾经很喜欢咏诵。” 《诗事》说“观古今写柳的词儿，只有文宝这一篇合我的意。等等，整篇诗文不提柳，一个‘系’字见功夫，学人应该认真思考学习。” 《柳枝词》 亭亭画轲系春潭，只向行人酒半酣；不管烟波与风雨，载将离恨过江南。 朱松 苕溪渔隐说“朱乔年有作《绝句》等等，因为古人有首《咏笋》诗说‘急忙且吃莫踟蹰，一夜南风变成竹。’乔年被此句点化，句子更精巧。” 《绝句》 春风吹起箨龙儿，戢戢满山人未知；急唤苍头斸烟雨，明朝吹作碧参差。 王安石 《冷斋夜话》说“山谷曾经说‘天下的清景，是不会去选择贵贱贤愚而给他，但是我特疑惑其实是故意为我们这类人布设的。荆公在钟山，夜里与客人聊天，也能作诗等等，以及东坡的《宿余杭山寺》诗等等。’人们认为山谷说得确实。” 《与客夜坐》 残生伤性老耽书，年少东来复起予；各据槁梧同不寐，偶然闻雨落阶除。 《宿余杭山寺》苏轼 暮鼓晨钟自击撞，闭门欹枕对残缸；白灰旋拨通红火，卧听萧萧雪打窗。 刘季孙 《石林诗话》说“刘季孙能作诗，他最开始是在饶州管理酒税。当时王荆公是江东提刑，他巡历到饶州，按惯例王荆公到酒务至厅问事，他看见屏风间有人题小诗等等，荆公大为赞赏，于是召写诗的人来相见谈话，聊完天的王荆公口中一直称赞坐车离去，忘了问政务，也因此知道刘季孙。” 《绝句》 呢喃燕子语梁间，底事来惊梦里闲；说与傍人应不解，杖藜携酒看支山。 王公韶 《复斋谩录》说“王公韶少年时，在庐山东林裕老庵里读书，庵前有颗老松，王公韶因而赋诗等等。王荆公为宪江东，经过东林裕老庵时见到这首诗，大为赞赏，从此和王公韶成为知己。” 《老松》 绿皮皴剥玉嶙峋，高节分明似古人；解与乾坤生气概，几回风雨长精神。装添景物年年别，摆押穷愁日日新；惟有碧霄云里月，共君孤影最相亲。 邢居实 《韵语阳秋》说“邢惇夫十四岁作了《明君引》这首诗，里面有句‘上天仙人骨法别，人间画工画不得。’这小孩子真有想法。” 《王直方诗话》说“惇夫少年时性格豪迈，和他一起的都是社会上的一些名士，在十四还是十五岁时曾经作了《明妃引》诗，最后一句说‘安得壮士霍嫖姚，缚取呼韩作编户。’大家都很赞叹。” 《呻吟集》说“诗是公八岁写的。” 《明妃引》 汉宫有女颜如玉，浅画蛾眉远山绿；披香殿里夜吹笙，未央宫中朝理曲。绛纱蒙笼双蜡烛，箫鼓声传春漏促；玉辇三更别院归，夜深月照黄金屋。莓苔满院无行迹，总为君王未相识；上天仙人骨法别，人间画工画不得。嫣然一笑金舆侧，玉貎三千敛颜色；罗帏绣户掩风香，一朝返嫁单于国。金凤罗衣为谁缕，长袖弓弯不堪舞；一别昭阳旧院花，泪洒胭脂作红雨。回头不见云间阙，黄河半渡新冰骨；马蹄已踏辽碣尘，天边尚挂长门月。黄沙不似长安道，薄暮微云映衰草；羌人马上鸣胡笳，绿发朱颜为君老。西风萧萧郅水寒，啼痕不断几阑干；年年看尽南飞雁，一去天涯竟不还。少年将军健如虎，日夕撞钟捶大鼓；宝刀生涩旌旗卷，汉宫嫁尽婵娟女。寂寞边城日将暮，三尺角弓调白羽；安得猛士霍嫖姚，缚取呼韩作编户。 吕公著 《南窗纪谈》说“吕申公任颍州通判时，欧阳公为守，那时侯的欧阳公觉得文靖公不怎么样。后来他和吕申公的儿子成为同僚，见识了文靖公的儿子的学识，才对文靖公有所改观。当时刘厚甫、王深甫和他们一起，四人便经常在一切讲学办事，交情渐渐好起来。一天，四人决定分题赋诗。申公以《瘿木壶》为题写了首诗，词句是这样等等。欧阳公更加赞赏，认为吕申公是当宰相的料。还朝后，欧阳公向朝廷极力推荐吕申公为谏官。申公的文章市面上很少见到，只有这首诗在流传，这都是因为欧阳公经常对他人吟诵这首诗的缘故。” 《瘿木壶》 天地产众材，创物谓之智；梁栋与楹杙，小大无有弃。方者以矩度，圆者中规制；嗟尔木之瘿，何异内有赘。生成臃肿姿，赋象难取类；檃括所不施，钩绳为尔废。大匠睨而往，恻然乃有意；孰非造化功，而终不朽器。刳剔虚其中，朱漆为之外；浆挹酒醴，施用惟其利。牺象非不珍，金罍岂不贵；幸因左右容，反见谓奇异。人之于才性，夫岂远于是；性虽有不善，在教之操励。才无不可用，在上所措置；错陋就其长，皆得为良士。执一以废百，众功何由备；是惟圣人心，能通天下志。 关注 《南窗纪谈》说“关注子东喜欢作诗，有唐朝人的风采，曾经我记录他的一篇《秋声》诗，诗写得工致清婉，而且他的诗都工致清婉。” 《秋声》 梦破松声枕上闻，睡魔夜半战吟魂；初疑秋雨连江岸，乍觉寒潮上海门。招引好风来古寺，追随月色下前村；晚行欲问声来处，郁郁苍波漫不分。 贺铸 《王直方诗话》说“贺方回有首《望夫石》诗，到过这景点的人没有不喜欢这首诗的。” 《望夫石》 亭亭望夫石，下阅几人代；荡子长不归，山椒久相待。微云荫发彩，初月辉蛾黛；秋雨叠苔衣，春风舞萝带。花然姑射子，矫首尘宴外；陈迹遂亡穷，佳期从莫再。脱如鲁秋氏，妄结桑下爱；玉质委泥沙，悠悠复安在。 寇国宝 《石林诗话》说“我居住在吴下的时候，有一天出阊门，来到一座小寺中，见到寺里墙壁题有一绝句等等，我很喜欢。寺里的僧人告诉我说‘这首诗是吴县主簿所作，现在他已经任满离去。’从寺里回来，我问当地的读书人，他们说‘主簿姓寇名国宝，是陈无己的学生。’原来寇国宝的文章，是有渊源的。” 《题小寺》 黄叶西陂水漫流，籧篨风急送扁舟；夕阳暝色来千里，人语鸡声共一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