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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技术与社会理论》(结论 我们从来都是后人类)

2023-04-15 08:40 作者:林夕尘dream  | 我要投稿

《技术与社会理论》p317-324


结论 我们从来都是后人类(全文)

我们所有在西方世界里的技术,麦克鲁汉McLuhan, 1968, p. 335主 张 ,都奠基于一项假设,即它们完全免于审视。麦克鲁汉提出的是一项普遍观察。拉图Latour, 1992b与罗Law, 1991认为这个论点可以适用于社会理论和社会学它们也不愿意处理技术。拉图Latour, 1992b为此称技术是社会理论的失落团块,罗则称技术是怪兽,惊吓了社会学的感性,导致回避的反应策略。对他们而言,未能处理技术,乃是未能处理令社会成为可能的东西。回避技术有一段长远历史。如果我们将技术想成是物质人造物我们在这本书里大部分时候正是这么做,可以提出的论证是在大部分时期,社会理论显然没有物体。米勒Daniel Miller, 1987, p. 217表达了他的愤怒,指出物质文化构成了现代时期所有核心现象中最缺乏理解者,因为它受到有系统的忽视。何以致此?

欧森Bjornar Olsen, 2003, p. 94提供了一个解答:批判理论家针对物质提出了负面的强调。他在这个范畴里纳入许多现代哲学的重域级人物包括海徳格法兰克福学派、波普Karl Popper和沙特Jean-Paul Sartre)。机器和仪器设备被诠释为支配的来源,而且是计算理性的体现——上了螺栓的具理性zweckrational将技术定位爲异化和非真实经验的制造者,与马克思对于技术作爲拜物教与物化之载具的关切有着密切关系。将一个人或社会关系转变为个物件,被视为所有可能结果中最糟糕者Olsen, 2003, p. 94

批判理论以外的学者也罕见关注物体。这是因为若与事物世界有着密切认同,通常会被视为人类的失败。我们假定要与其他人类产生关系,而非关联于无生命的物体Miller, 1987, p.11)。根据特克尔Turkle, 2007, p .5的说法,我们耗费了很长时间才承认物件对我们的情感影响,理由有三:拜物教被等同于变态,收藏等同于嗜好,以及物质论等同于过度。对于物件的这种回避也因为社会理论的语言学转向而更加巩固 ,因为后者偏爱象征与再现,而非物质参见Butler, 1993, p.27。以巴拉德Karen Barad, 2003, p. 801的话来说:语言很重要。论述很重要。文化很重要。在重大的意义上唯一看起来再也不重要的东西就是物质

最后,还有忽视最广泛意义上的技术的较平凡理由。我们不会注意明显的事情。无所不在造就了隐匿不见Miller and Woodward, 2007, p. 337。麦克鲁汉McLuhan, 1969, p. 22的著名比拟,是将我们类比为没看到水的鱼。在这种状况下,如同海德格所说的,我们唯有在技术没有依照预期而运作的情形下,才会注意到技术Brown, 2004, p. 4)。

这一切的结果是社会理论的“正领域倾向于纯粹的社会关系没有装备的人与人的相遇。然而,技术总是会在即使假设未经中介的面对面对话中闯入。人造物、活动、知识和组织模式,都一直存在。没错,我们会与另一个人交谈,

但是我们穿戴的衣着来自其他地方,而且是很久以前制造的;我们使用的字词不是为了这个场合而形成的;我们倚靠的墙壁是由建筑师为某个业主而设计,并且由工人建造的——这些人今天没有现身,虽然他们的行动继续令人有所觉察。(Latour, 1996b, p. 231)

总之,我们正在交谈的人是一段历史的产物,这段历史远远超出了我们关系的框架”(Latour, 1996b, p. 231

很显然的,当我们投身于人际沟通时,我们也卷入了一大堆其他事物。我们的活动罕见有单独从事的。技术总是会侵入。趋势是有愈来愈多技术介入了人群,甚至取代了他们。只要想想电子邮件语音邮件、行动电话社交网站、自动柜员机、自动电话技术,以及众多的在线服务。这导致理论家主张当代社会最好是定义为以中介行动为标志的社会Bauman, 1991, p. 210。这留给我们必须严肃看待技术的印象。

在打开技术的黑箱时,本书非常留意诸如近用、控制、所有权和使用等议题。我们关注技术的内容以及使用的社会脉络注意到它们的复杂连结。技术起初被视为活动、事物、知识和组织模式但是,我们也将技术设想为应用科学、论述、立法动作、持续的遭遇,以及实验、仪式和社会关系。我们在工作和休闻的领域探讨了客体主体的技术。我们从工具和精巧装置转移到机器、建筑物和同伴物种。我们也从技术作为男性活动与竞技场”(Berg and Lie, 1995, p. 333  ,转移到涵盖所有性别物种和它们的环境。这使得技术脱离技术官僚专家的领域并且定位为牵涉我们全体的东西。

技术的僵固性——它的封闭、固定和本质的特性——获得注意,如同它的诠释弹性作为流动且终局开放的文本。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从决定论的论证,亦即认为技术是自主且内在不成问题的”(Wynne, 1988, p. 149,转移到强调技术的偶然性。据称,技术可以是其他模样。这种转变也呈现为从技术中立的论证,转移到分析人造物的政治,以及它们的各种包裹、迂回漂移开启和转译”(Latour, 2002a, p. 255

我们的讨论看到我们从主体和客体、本质与实体,进展到分散能动性、行动者-网络、拼装体、组态、准客体混种组合、存有论交换,以及复合体。于是,在像社会与技术这样的存有论纯粹性的分离地带出现了一种混搅Pickering,1995我们他们的二元论替换成为叠覆、召唤,以及共同生产。旧有的处理人与技术的分离模式因而遭到处理事物与人群的单一语法,以及单一的语意学取代Latour1995, p. 280。这种必要做法的理由很简单,拉图Latour,2002a, p. 256)的解释是:人类永远不是为了自己且仰赖自己反而总是仰赖其他事物为了其他事物

拉图的观察在2009年六月流行乐之王过世后不久的一则部落格贴文上有了充分的关述。在〈麦可·杰克森拼装体〉(The Michael Jackson Assemblage)中P. E.(2009)让我们注意到创造这位明星的告别演场会所需要的异质行动者,以及多样而分散的实作网络。这项创举的主要参与者有:私人医生(其中一位也担任发言人)一名私人健身教练演唱会承办人AEG Live还有众多的理财顾问、经理和逢迎者。杰克森毫无疑问是个有天分的人,但是要达到明星地位,就必须有文化工业的综合努力。我们大部分人只能透过报章杂志、电视和网际网络,以及传播他与他的音乐的唱片、卡带、CD、录像带、DVD和MP3这类中介的现身来认识他。在很多不同时候这又经过了各种文化揖客包括公关顾问、形象顾问和律师的谋划。即使2009年七月预定于伦敦千禧巨蛋(02 Arena)举办的现场演唱会,也不只是歌手与听众之间未经中介的事件。各种技术象是麦克风、混音器、扩大器和扬声器,都会侵入。同样的,布置和灯光也是演出的重要部分。歌手也有和声歌手、乐手和舞者的辅助,这些人本身则需要声乐指导、音响技术员、编舞、舞台经理和巡回乐团管理员的服务。没有人单独行动。这需要一个网络。需要有多重的能动性才能生产出一个大牌流行乐明星(甚至一个小牌明星)。杰克森自己也非常明白,他告诉AEG Live的执行长:看,这整个事业绕着我转。我是台器我们必须让机器运作顺畅(引自P. E.,2009)。

对于清楚划分主体/客体区分的质问也是一种标示技术与社会恵性,亦即它们在互动中相互构成的方式。相对于人类与非人我们开始思考流动、移动、安排、关系。正是经由这些动态人(和非人)才出现(Michael, 2000, p. 1)我们运用技术来解构我们的界,我们以技术来操演我们的现实。接着,技术操演了我们。它们是社会变迁和社会稳定的能动者,协助生产了自我和社会。据此,它们是秩序的形式与生活的形式。在本书的后面几章,这就导向了对于彻底关系性的强调,关注人与物、动物与环境如何有助于促成彼此。换言之,社会被视为在整体上是一个(非)人类关系与交换的世界。因此 ,就有了另一个区分的崩解:机械与有机。社会最终并不是由文化构成,而是由技术文化构成,由集体的、一连串的异质网络构成,是一个社会技术的总体。

近来的技术理论化指出,固定且稳定状态的可能性,顶多是一种暂时性的成就。相对的,要注意的是关系性随时间而浮现的过程。结合了对于技术所做工作的认可,这就将重点从物有何意义,转移到物做了什么。这导致语域从对于世界的象征与再现式理解,转移到操演的理解。建构的隐喻也被抛弃,代之以字面上的诠释。我们开始提到物质化。我们也指出,当前的技术生命周期可能潜在的转变成为永不停歇的螺旋。

咸认技术可以做许多事情。它们可以节省时间和劳力。它们有助于塑造环境。它们解答了问题,并且创造出新问题。它们非意图结果,也有报复作用。它们是有待发生的意外。我们曾经见到技术拥有政治和情感矛盾它们可以歧视和支配。我们见到了技术成为阶级战争的具,以及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的因此,它们成为戏剧和道徳故事的主题。我们也探索技术与主体性的议题。这是承认了瓜塔里 Felix Guattari, 1992, p. 6的论点,亦即主体性的内容逐渐取决于众多的机器系统。这个议题也曾经在事物道德morality of things的标题底下探讨,而其洞见是道德经常从人类那边委派给非人类反之亦然

我们也考虑了技术的正面与培力面向,探查技术作为思想 、反思和个人发展的刺激。它们可以协助我们的活动、互动、心情、感知和癖好。它们可以给予我们社会地位、调节过往与当下,并且协助认同与记忆工作。技术涉及了传统、群体凝聚、逃避主义和怀旧。技术也发挥了作为义肢的功能,是力量、感官和心灵的延伸。它们也聚集了我们;摺叠了时间、空间和能动者。技术促成了新的行动方案、可利用性、分散实作、结合形式代表,因而带来全新的可能性。

社会理论关切一个特殊领域就是米尔斯C. Wright Mills,1956, p. 20和傅柯Michel Foucault, 1979, p. 3 1所说的当下的历史。如果社会理论家忽视了技术,他们就无法理解他们的对象。他们就失去机会来解释什么造就我们成为人类、行动如何出现权力如何运作,以及社会如何构成、维持和转变。因此,技术必须位居任何当下史的核心舞台-获得理论家承认它的所有价值会我们得以存在”(Latour and Stark, 1999, p. 22。根据罗特妙 Brian Rotman, 2008, p. xiii的说法:从最初的人类独性到我们当前的化身,人类一直通过和语言、技术・以及沟通媒介的复杂共同演化交缠而被塑造,而且哈洛威可能构补充,和侦他生物的共同演化交缠。我们需要注意,人与我们的建构伙伴之间的时间性、尺度、物质性、关系性,而这些伙伴总是包括了其他人和其他生物,包括动物和非动物,一同创造世界,世界化”(Hara way, 2006, p. 143我们已经与我们的技术共同演化了几百万年。我们不应该因为理论而与它们分离,因为我们实际上并未与技术分离。它们是身为人类的必要部分,或许是我们最富人性的元素McLuhan,2005, p. 289)。声称我们从来都是后人类 we have always been posthuman,说的就是这回事。我们从来没有先存于或独立于技术、同伴物种和环境,它们协助建构了我们。我们的聚光灯需要照亮这些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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