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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C/UTAU中文詞評06】或許轉型摸索中的〈冷光〉(雨狸)

2018-01-23 11:26 作者:林檎desu  | 我要投稿


〈冷光〉封面圖

黑暗外皮下的瘦骨嶙峋

 


        上回說到2017年初釋出的〈被祝福的旅程〉,為著名音樂人DELA及著名詞人雨狸合作四周年的紀念曲;而2018年的最近,組合五周年紀念曲〈冷光〉亦橫空出世。此作不意外地成為周刊VOCALOID中文排行榜最新一期(第285期)的「標準結局」,除了可聽到DELA祖傳調子下的輕快曲風外,還有雨狸本人自認是去年最滿意的歌詞。



        關於詞人雨狸,最為人熟知的作品莫過於「妄想症Paranoia系列」。其筆下的風格總以黑暗及寫實深扎,從文字修辭的功力,亦可見作品中交融了西方文學,及中國現代朦朧詩的痕跡。雨狸出道的期間,影響了不少共鳴的聽眾及同圈創作者,也曾有過幾段風風雨雨,而後一路跌撞走來。

 

        此作歌名〈冷光〉,意指熱量極少的光,而從醫學專業來說,是指只發光而不產生熱的光,具有診斷病情之用。以下,筆者將嘗試從創作心路歷程,和歌詞內容兩方面,仔細析述作品中引人入勝之處。

 

        循例先附上歌詞的首半段(原文):

 

        交出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资格

        从此天真便成为了奢求

        尖锐的噪音扎破所有人的鼓膜

        疤痕汇成水汩汩流过

         

        别再加伤悲 已经摇摇欲坠

        仅仅只远看一眼 所有都变不对

        我还想陶醉 糖果里的甜味

        没想到就连这梦 理论上也同罪

         

        我还能成为什么 除了过客 错过镜头就失去权利发声

        悲观怂恿我们重蹈覆辙 然而绝望再深我仍想选择

         

        留在这 顽固地 像一颗树在沙漠驻的壳

        或重生 或静默 与雷电撕扯成火

        我不等 等不起 春天的长途跋涉

        还不如 倒下了 供行健者踏过河

 

        在詞人與音樂伙伴合作五周年的感言中,曾吐露他們於價值觀上的分歧,以至讓詞人自省到創作方面,到底不同見解能否求同存異。以對待悲傷而言,詞人強烈的方式,與搭檔溫和的方式形成矛盾,而基於他們的創作多由詞人主導,使得當中十居其九都只在反映詞人的陰暗面。

 

        觀照引述段落,很容易看出這是詞人一貫悲觀的詞風。單單歌詞開端,便點出詞人內心的疙瘩:變成奢求的天真。從前「兩耳不聞窗外事」,即使聞了也是不懂事,不料成長中「要交出這樣的資格」,恍惚之間,儼然仍可聽到詞人不時質問:「必須以純真交換嗎?(出自〈那些我無法原諒的事〉)」就這麼一路跌撞而來的疤痕,當中有哭聲、淚水混和,象徵著詞人的悲傷。

 

        後面「别再加伤悲 已经摇摇欲坠」一句若果視作詞人的自我開解,似乎是不夠力度的。被逼世故的人之所以悲觀,是出於「除了成為過客就一事無成」的無力感,「错过镜头就失去权利发声」,是故理性得甚麼都放不進眼內;然而,他們又矛盾地保有感性,還想做夢、懷有一切甜蜜──在如此不可兼得的情況下,「然而绝望再深我仍想选择」,詞人選擇寫下希望的尾巴。

 

        雖說才進入副歌段,詞人的憂思好像又打回原形一樣,但換個角度想,這或許更似是詞人在不斷重申自己那不屈、頑固的意志。「树在沙漠驻的壳」的意象,正如在嚴峻的地理環境中求存,是一種生活上的克難。為此,有人依然努力地活下去,但願證明浴火重生的信念,又或「与雷电撕扯成火」的殞落。在美好「春天的长途跋涉」中,詞人最壞的打算,就是自己那倒下的身軀,至多成為供步履矯健的人過河的踏腳台。

 

        不過吊詭的是,內容在後半段歌詞中突然有些軟化下來(原文):

 

        顾虑 能相信有几多

        一颗心鲜活炽热 怕被算计变冷

        是谁的长手 又再捏了些风

        撺掇起志同道合 拆散幸存几个

         

        我还能留下什么 除了温度

        除了也成为道不耀眼的光

        甚至连温度也迟早失掉

        不知该留给夜晚还是野草

         

        那就跑 一起跑 留住光 不管是多么渺小

        创造亮 和希望 试试去把黑点着

        我知道 在冬日 苦苦等待太煎熬

        所以更 不能任 北风独自太逍遥

         

        来 让它烧 接着烧 锻造出通红的刀

        烧不掉 也别忘 继续怒视着深沼

        若失败 若跌倒 也别把冷光埋葬

        有路标 在前方 时代才终会追上

         

        会追上

 

        新引述的前面部份,接續前半篇歌詞,寫出了詞人對信任顧慮的芥蒂。由於這世界充滿太多爾虞我詐,使得「一颗心鲜活炽热 怕被算计变冷」,是一件可悲的事。至於下句「捏風的長手」,指代有權有勢的人「撺掇起志同道合」,操縱事情的風向,誓要將幸存於「被算計弄熄熱誠的人」蕩然無存。段落到此為止,詞人還堅持自己的悲觀。

 

        接著的一段因應如此殘酷的事實,詞人作出了自我審視:我除了「成为道不耀眼的光」,除了「遲早失掉的溫度」,「我还能留下什么」?結合前段看,溫度的意象可知其呼應處;而行文至此,用以點題的光卻自半首歌才出現。另外,上述曾提到詞人在創作上,曾有將見解求同存異的迷思,而她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其實是分對象的。值得的人,總是值得更多。」放到歌詞內的比喻,「不知该留给夜晚还是野草」一句,「夜晚」就是她所珍重的人,「野草」則是關係較疏遠的人──在本段的末句,詞人小小地透露著自己的私心。

 

        本來安然無恙過渡的內容,因為最後兩段副歌變化段,產生了吊詭的變化。要完整解釋裡面所要表達的簡單意思,不外乎:即使生存價值多渺小,也要懷著希望用信念,改寫出豐盛的人生意義;即使陷入絕境、遇到挫折、失敗,那些事往往給自己衍生負面情緒,但也不要放任自己沉淪其中,甚或有自盡的念頭,這樣才能以強橫之姿負隅頑抗──立意雖好,但面對大半篇怨氣以來,殺出如此突然的轉折,始終少不免讓人感到有一星半點的彆扭。

 

        非常罕有地,〈冷光〉「算是能展現詞人為搭檔,和搭檔為詞人做出改變(詞人語)」的作品,撇開歌詞,它無異是一首很嗨的普通舞曲。而出於詞人搭檔「希望詞人有的時候也能寫出開心的歌詞(詞人語)」這樣的祈盼,按照詞人自身的想法:「创作契机是(2017年)十一月底我在帝都实习,所以是对当时的事有感而发。」,由此奠定出作品「光暗互搏」的主題基調,卻也同時換來一個突兀的感悟,要是不介懷這點的話,這首曲仍是一首挺「正能量」的歌曲。

 

結語

 

        對於一些人而言,打響名堂的創作者,不論造出怎樣的成績出來,都總會為其熱情賣帳。誠然,若創作者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些褒揚,然後便因此覺得飄飄然,繼而一味埋頭複製著成功方程式,這樣的滿足感會害慘了更高水準的創作。最後引述詞人的創作後感:「我仔细想了很多次,我还是不喜欢,也不能够变成为黑暗辩护,为苟且得意的那种人。」〈冷光〉這個創作的轉捩點,對比〈被祝福的旅程〉由衷的言語,雖則略嫌稚嫩,像重新學行的腳傷者,但至少詞人求改故轍的心意,是聊勝於無的。

 

 

 

附錄

 

〈冷光〉

策/词:雨狸

曲/编:DELA

调:URUUT

混:POiSON

视:饭伊典

 

交出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资格

从此天真便成为了奢求

尖锐的噪音扎破所有人的鼓膜

疤痕汇成水汩汩流过

 

别再加伤悲 已经摇摇欲坠

仅仅只远看一眼 所有都变不对

我还想陶醉 糖果里的甜味

没想到就连这梦 理论上也同罪

 

我还能成为什么 除了过客 错过镜头就失去权利发声

悲观怂恿我们重蹈覆辙 然而绝望再深我仍想选择

 

留在这 顽固地 像一颗树在沙漠驻的壳

或重生 或静默 与雷电撕扯成火

我不等 等不起 春天的长途跋涉

还不如 倒下了 供行健者踏过河

 

 

顾虑 能相信有几多

一颗心鲜活炽热 怕被算计变冷

是谁的长手 又再捏了些风

撺掇起志同道合 拆散幸存几个

 

我还能留下什么 除了温度 除了也成为道不耀眼的光

甚至连温度也迟早失掉 不知该留给夜晚还是野草

 

那就跑 一起跑 留住光 不管是多么渺小

创造亮和希望 试试去把黑点着

我知道在冬日苦苦等待太煎熬

所以更不能任北风独自太逍遥

 

来 让它烧 接着烧 锻造出通红的刀

烧不掉 也别忘继续怒视着深沼

若失败 若跌倒 也别把冷光埋葬

有路标在前方 时代才终会追上

 

成曲时间:2017年7月30日

成词时间:2017年11月27日

投稿时间:2018年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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