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爱妻（上）

第一次遇到那个人时，蓝忘机就心动了。 那时月色正美，灯火通明，船上持笛人儿只一眼轻飘飘划过，蓝忘机就沦陷了。 人人都道仙门仙督不近情色，纵万花丛中过，却片叶不沾身，即使是家中的那位仙督夫人，也只是走流程娶了当作摆设罢了。 不知不觉看得入神，等到蓝忘机思绪回归，他才惊觉得那人乘坐之船已不见踪影，只能无绪寻着江上舟船，盼望能寻到那人，可惜最终无果。 再次碰到那人，那人在细雨迷蒙中手撑一把油纸伞，彼时他正坐在街边酒楼窗台边，专注地垂帘看那人轻抚猫儿。 三月的雨珠细细又温和，被风一拂，便沾上了那人的发丝，与那人长长的睫毛相隔。 忽而，一声“抱猫的俏公子”引得那人转身，面带疑惑地望向前来搭讪的聂怀桑。 他们一人开口一人聆听，那人的情绪由疑惑变为不信，再变为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个灿笑。 他们说的什么，蓝忘机并没有细细去听，他犹记得几个字眼，揣测那人是对他自己的容貌并不自信。 只是，那人生得这般好看，蓝忘机见多了各色之人，其中不乏有姿容绝色之人，但也仅有一个人的美貌能与他相媲美，不过这个人早已仙陨。 想得入神看得也入神，等蓝忘机再回神时，那人又不见了踪影，只余原地痴痴的聂怀桑。 心中郁闷地走到聂怀桑面前，蓝忘机一句“刚那人何去了”一下唤回了聂怀桑的思绪。 聂怀桑一见来人竟是仙督蓝忘机，当下怂得展开扇子狂扇，结结巴巴地脱口而出：“回回回夫家了。” “夫家？”蓝忘机心一沉。 “是啊。”提起这个聂怀桑就痛心疾首，他没想到他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仪的坤泽，却是一个有乾之坤。 “……哪家？”蓝忘机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他不知道他找到那人后又能如何，只是跟从本心地问了出来。 没有得到答案，蓝忘机心乱地回到了云深不知处。 他站在静室门前抬眼望月，思绪纷飞。 那人的一颦一笑从他眼前晃过，他一想到那个人是别人的坤泽，曾被别人亲吻过，曾与别人耳鬓厮磨，甚至以后为别人孕育一个长得像那人的孩子，他就满眼不甘。 只是……再不甘他又能如何？不说他们能不能再遇见，就说他们一个已娶一个已嫁，他们有可能么？ 想到这里，蓝忘机忽然记起了他那个过门五年的妻子。 他这个妻子，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犹记得上次见他时，他披着似是叔父赠予的外袍直愣愣站在房门前盯着他，他便心生不喜，只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再再上次的话……那是他们的新婚之日，他盖着盖头，到后来仙门突报，他最后也没为他掀下盖头。 不知不觉走到了龙胆小筑，蓝忘机踌躇在小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说实话，五年了，他这般冷落着他，消磨了他的大好年华，是不是不该？ 可，这桩婚事他本来就不满，若不是蓝启仁硬要他娶他，他现在也不会不敢去追求自己的心悦之人，诚然他的心悦之人已婚，但也不是没有操作的空间不是？ 提起的手还是落了下去，蓝忘机将行的步伐止住，转身回了静室。 或许他们是真的有缘分，时隔多日，蓝忘机又再一次见到了那人。 春日百花迎风绽放，偶有蝴蝶从花间翩飞至那人裙摆。 那人在林间独自嬉戏，秋千肆意荡漾着，逆光下笑得璀璨动人。 蓝忘机立于玉兰树下，玉兰树粉白的花朵遮挡了他的身形，也遮挡了他满腔的爱意。 他就这么静静地于角落里注视着那人，不敢前行也不愿离去。 或许，在那人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他，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可，蓝忘机似乎高估了自己。 春日宴后，百花宴来临，在蓝忘机刻意不去打听那人的消息下，那人果真出现在了百花宴上。 这次，那人也如春日宴那般，独自寻一处地方安静待着，只是，那人情绪瞧起来很低落，蓝忘机看在眼里，却自知自己不该上前打扰。 “喵喵喵——” 软糯的猫叫声忽然传来，那人侧过身，在看清来猫身上挂彩时，眸中水光盈盈。 “阿狸，他们又打你了？” 橘猫自是不会回话，它用脑袋蹭了蹭魏无羡，惹得魏无羡更加心疼。 魏无羡把它抱在怀里，寻了一处裙角一撕，低头为小猫包扎起伤口来。 橘猫在魏无羡的怀里很是安静，即使魏无羡不小心用重了力，它也只是低低喵叫了一声。 啪嗒。 魏无羡泪珠不禁落了下来，他随意抹出泪花，对橘猫也是对自己道：“阿狸，再忍忍吧。” 看到魏无羡哭，蓝忘机心生疼惜，他忍不住走到魏无羡面前，纤长的影子完全遮住了魏无羡。 “可是发生了何事？”蓝忘机微一弯腰，琉璃色的眸子与长椅上魏无羡懵然的眼神对上。 魏无羡眨了眨桃花眼，思绪还未跟上，白皙的脸蛋便被覆上一块帕子，古朴的檀香瞬间占满他的嗅蕾。 面上的动作轻柔无比，拭得魏无羡脸蛋渐渐染上红晕。 魏无羡从来没有跟一个陌生乾元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如此这般，只叫他很想推拒眼前之人，却也担心肢体会跟眼前之人触碰。 幸好蓝忘机收回了手，但他却转而坐到魏无羡身旁的空位上，与魏无羡说起话来。 “这是你的猫？” 魏无羡有些不适应，但还是点了点头。 蓝忘机：“此猫的伤口，像是人为？” 魏无羡眼神暗了暗，并不语。 蓝忘机见他不言，又道：“可是前来参加百花宴的弟子所为？” 闻言，魏无羡望了他一眼，不过很快便收回了视线，他扯了扯嘴角，继续手上的包扎，转移话题：“你不去宴会吗？” “宴会乏闷，出来透气。” 说罢，蓝忘机从乾坤袋里取出一瓶伤药，修长的手毫无预兆地覆上魏无羡的手背，引得魏无羡一阵酥麻和惊慌。 “抱歉，无意之举。”蓝忘机为橘猫撒药，同魏无羡道歉。 只是到底有意无意，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魏无羡揉揉手背，摇了摇头。 他低头观蓝忘机为橘猫上药，又观蓝忘机接过他笨拙的包扎为橘猫重新包扎好伤口，遂露出真诚的笑容感激蓝忘机。 蓝忘机微颤着睫羽，他正欲问魏无羡的名字，却被突至之人打断了，也让他不平静的心更加躁乱。 “阿婴，这是？”男子出声问。 魏无羡面上有羞涩，他张了张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幸蓝忘机自己答了话：“蓝湛。” 男子并不知道仙门世家中有谁名叫蓝湛，便也没放在心上。 他接过魏无羡怀中的橘猫，朝魏无羡温柔一笑：“阿婴，今日可想好了要吃什么？” 魏无羡认真想了想，却也不忘同蓝忘机告别，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走远，把蓝忘机遗留在了原地。 这便是他的夫？ 蓝忘机目睹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