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十二）
漩涡（十二）
架空
勿上升，神经脑洞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蟹壳青的天色映着幽暗的别墅，显得黎明前的这段黑暗愈发死气沉沉。
张云雷掐灭手边的烟看了依旧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微微皱眉。
昏黄的落地台灯静静伫立在冰凉的藤编矮榻旁，光华如水，透彻人心。
“嗡……”终于手机屏幕陡然发光，震得茶几台面的玻璃似乎也一起颤动，他一把抓起它、接通，一气呵成：“喂……”
“后来警察临检，去派出所了……”
短短一句话，张云雷的心终于放下，眉头也缓缓放松——总算没事！
他一早知道林迩达去了R市，他也叫人看着去了，头几天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大事，就逐渐放下心来，可没想到刚一放松就突然出事了！
但是对于R市的地盘……
R市的七叔与刘允钦并不是很对付，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和气罢了，所以一但林迩达在临市有状况，他只能派人暗自周旋，根本鞭长莫及，甚至若是真有哪一点不小心触了七叔的眉头，他或许也兜不过来！
现在由警察出面倒是极为合适！
只是……
张云雷很难界定这个“临检”到底是喜是忧——对于林迩达的求救无门来说这自然是“喜”，但……突击检查这种事对于他们这种背后都有些势力的人来说也就是字面上晃晃人眼的东西，哪儿就这么巧，被林迩达碰上了？！
可若不用巧合解释，又因为什么呢？
刘允钦么？
不，他不知道！
当年出国的时候迩达才五岁多，并未改名，如今他回来几乎没有人记得。不过是一个中学教师，他们这圈子的人根本不会在意，也在意不到！
况且小力和小天是他的心腹，不可能出卖自己……
难道真是巧合？
张云雷深吸了口烟，重重吐出——看来，是不是该找那位杨老师谈谈，了解一下迩达的近况！
张云雷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然决定了要找杨九郎谈谈，便在晨曦初露的时候驱车抵达了杨九郎城乡结合部的小别墅。
天空的青黛染着晨曦的金橘，柔和轻盈地粉饰着院墙的白灰，有一种清新微润、沁人心脾的舒适感。
张云雷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早晨了，静谧、沉郁。
美中不足，他摁了许久的门铃，杨九郎竟悄无声息——看来是不在家！
他有些惋惜，至于惋惜什么……细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可具体说道的事。
他靠着车门，给自己点了支烟，缓缓吐了个烟圈，脑海中莫名浮现第一次见杨九郎时他白衬衣、灰西装裤，手带红袖章的情景……
好像……在当时的那个场景中所有的人和物都沦为模糊的背景，只有他是那么突兀，那么……让人记忆深刻。
是因为相信他么，所以受伤之后会往那所学校跑？
不过，真没想到那晚还真会见着他！
家长会时以为他是抵触他们这种人的，毕竟大多数社会人是这样的，可没想到他会这样不计后果救他！
他，真的与他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烟，眼看燃到尽头，张云雷才意识到自己在空旷的人家门口遐想了好一阵子！
他突然有些想笑，笑自己也会被情感支配着做这样的蠢事，笑自己的感性！
他扔了烟头，用脚尖把它撵熄，准备开车离开，但手指碰到车门的那一瞬间，他又顿了顿，弯腰将烟头捡起，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一个最近的垃圾桶，将烟头稳稳扔了进去——学校，总是这样教育学生的吧！
嗤……他不禁笑出声：刚笑话自己感情用事，又立马“啪啪”打脸……不过，从心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他噙着一丝笑意回到车旁，刚拉开车门，就看见远处小区的拐角处那辆熟悉的半旧帕萨特正慢慢转进来，晨光中车顶低角度反射着阳光，像是镀了层金。
打开的车门“啪”的一声清脆关上，他一眼不错地等着那辆车开到自己身边，那个熟悉的人从车上下来，漾出阳光般的笑意。
“早，杨老师！”
“早……张先生！”杨九郎虽然带着笑，心中却是微微疑惑——他至少不是应该去R市看他弟弟么？
来这里是……
当然，杨九郎对自己暗暗做的事是有自信不被外人知道的！
“我能进去说吗，杨老师？”张云雷直截了当，并不跟人绕弯子。
“请进！”杨九郎笑着将人往屋里领，在临市折腾了一夜挺累的，不过人家是林迩达的哥哥……嗯，人家到底还是关心弟弟的，他该予以支持！
找到了极为正当的理由，杨九郎将人安顿在沙发上，转身进厨房弄了顿简单的早餐——他很饿，但一个人吃也不礼貌，况且将人捎带上也并不麻烦，也就是往烤面包机里塞几片面包，咖啡机“轰隆隆”搅两杯咖啡……
“张先生，将就一下！”杨九郎俯身将咖啡和面包放在张云雷面前的茶几上。
眼神的陡然相碰，让杨九郎这张带着微青的胡茬的脸一下撞进张云雷的眼睛，张云雷眼睫微微一颤，晶亮的星眸覆上一层深幽的黑幕，嘴角却勾起笑意，伸手接过人手里微烫的咖啡，有意无意间触碰到甲盖微粉的指尖，暖的……
“杨老师客气，我来蹭饭，要是还有嫌弃那真是不识大体了！”
杨九郎从人杯子上收回自己的手，触感确实柔软，但这一感觉也不过是转瞬即逝，他并没有在意，而是心里盘算着张云雷来到底为了什么？
他当然清楚人家是为了他弟弟，但他弟弟现在在临市派出所协助调查，他若是想要了解他弟弟的事情，应该直接去临市问他弟弟，而不是来这里——他这个“一无所知”之人的地方！
“杨老师知不知道最近我弟弟在做什么？”张云雷直截了当、切入主题——正事儿还是得先做完！
他捏起一块烤面包，慢慢将它撕开、放进嘴里。
杨九郎三两口干掉一片，喝口咖啡润了润，道：“这也是昨晚我想与您弟弟谈的事情……”他十分自然地又拿起一片面包往嘴里塞了一口：“最近林迩达总是早出晚归，我都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唔，我只知道他最近与几个……做音乐的，说是组了乐队赚外快……”
这些张云雷自然是知道的：“那他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杨九郎往嘴里塞面包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顿：他在怀疑什么？看林迩达被人打成那个样子，怕是临市那块地方他张云雷够不到手去……似乎多问问也说得过去！
杨九郎转了几个心思，压了口咖啡缓缓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学校值班，并没机会留意林迩达的行踪……哦，因为他这一整晚都没回来，我正准备给他打电话来着，没想到您先来找我……”不管人目的何如，先把自己摘干净！
“哦，是这样……”林迩达表面上的事张云雷并不想瞒着杨九郎，“因为我收到消息，说他在R市的会所被人打了，所以想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人？”他目前只想确认那场“临检”是不是真是巧合——说实话，他有人在孙俊荣身边，但想要能够左右姓孙的的想法还是做不到的，若是能寻到“志同道合”的人……
话问得合情合理，但这话问在他将自己摘干净之后……以张云雷的聪明才智，会问一个重复的、毫无意义的问题吗？
杨九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反常即妖……有套话的嫌疑！
“张先生，其实只要林迩达不去那些地方，应该就不会遇上这种事！”万年的社会人视角永远不会错——只要不去鱼龙混杂的地方，就能避免很多事情！
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吗！
张云雷深深看着杨九郎：他说的话确实符合他人民教师的身份，但……他话头一转，抓住一个关键点：“杨老师，我其实很想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在杨老师心目中是个怎样的存在？”他有点摸索到自己的心意了，可目前为止这条路明显是条不归路，是末路……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连踩上这条路的行动都没有，他不甘心——末路也是路！
这话问得杨九郎一怔，他没想到对方话题转换得这么快——不是在讨论他弟弟的事么？怎么就转到这个敏感话题上来？
当然，这也怪他口无遮拦，他刚刚说只要林迩达不去“那些地方”，这个“那些地方”确实有刺人的嫌疑！
“这……对不起，张先生，我并不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也收不回来，也似乎很难“圆”回来！杨九郎挠了挠脑袋，寻思着怎么把这一茬解释过去。
这样拼命想找补的人民教师似乎有点萌！
张云雷不自觉笑出声儿来，又正色道：“杨老师不要把这问题当成一种‘责问’，我真只是好奇你对我的看法而已……”
倒是自己想多了！杨九郎自我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