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R3日冕MOD同人】日冕战役模式之旭日帝国篇,第四章节战役(其三)

2022-04-13 01:35 作者:血泊映月  | 我要投稿


我居然也能做到2日2更,哇哈哈!(拆文来发,好意思说。)

本文为同人作品,非官方! 

更新!更新!!更新!!!

黑深残即将开始!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6《别想太多,将军!》(小说视角)


6月15日,回到家中才睡了一天安稳觉的我,又得参加天皇组织的活动了。别问了,还和过去一样,硬着头皮去面对上流社会的社交,还和过去一样,心里一肚子的吐槽没处发泄,要不是这破活动,我今天应该是能偷偷去逛一回漫展的!

 

爱知县东侧有一花草丰美、古木成林的小丘陵,名叫石卷山,山中建有一座皇室宫殿,名叫石卷宫,当年是为了纪念芳郎天皇的二皇子诞生而建,并最后成为二皇子的居所。这个二皇子也就是现今达郎天皇的亲弟弟,石卷宫明德亲王。

今天的活动,是一次茶会,现代帝国的皇室茶会,仪式流程已经简化很多了,并且品茗观戏为辅,高层精英们交换政治观点,敞抒己见为主要目的。所以,正如父亲生前描述的一样:“皇室茶会,很少有人会敞开心扉的说话,但这不妨碍你扩展见识,你能见到形形色色的奇人。”

 

这不,我身边就有一位奇人,或者说…怪人:

我为自己随和并且善于倾听的老好人性格付出了代价。我身边这家伙好像叫岛田真…真什么来的?虽然很失礼,但我确实忘了他的名,只知道他介绍自己是一名帝国顶尖的脑科学研究者。

他明显没有看出来面前的幕府将军河野秀一,是在假装对他的研究领域感兴趣,于是他像是终于得到了知己似的,把自己的研究历程和学术想法,兴高采烈没完没了地向我聒噪着,用着十万种我根本听不懂什么意思的专业术语把我淹没,从什么脑波特殊波段到什么脑波同频共振,再到什么能级放大再到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当他最后说到什么少女和超能力的时候,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幻觉。

 

将军!我的研究资料在D盘!E盘不要打开!哦不!那个文件夹不行!哒麦!!!


“早上好啊,将军。”那温柔清脆中带着俏皮的声音跃入我耳中,动听极了,若她说的不是日语,我一定会把这一声和周围林间的鸟鸣混淆的,“如果您依旧对这种宫廷活动感到不适,我可以作为您的向导,帮您平稳地度过这段时间。”

哈,真不知道她这叫做善解人意还是摄魂取念,我可以用自己练习了二十多年的伪装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在她面前仿佛一点儿秘密都没有。

“哈哈哈!那我可多谢你了。”我无奈地捂着脑门,尴尬地笑道,“茶会开始前给我介绍一下重要礼节细节即可,不要在会场上指导我,搞得像一个母亲在教小孩子一样。”

 

“哼!”伴随着一声娇哼,她快走几步到了我前面,翠绿色的和服、精心打理的发髻,让她像一个从周围林中走出的仙女,就连木屐踏在石板阶梯上的声音,也仿佛成了乐队中的小慢板节拍,“可别想多了!如果你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躲在河野和彦将军身后的可爱小男孩,我也许会主动地来帮你。但今天,我只是奉皇命行事罢了。”

“皇命?”我不由得走快两步跟了上去,“你的意思是:是天皇陛下让你来帮助我的?”

“是啊…”她调皮地两手一摊,女孩子的小提包在左手下一摇一摆的,好生可爱,“陛下的原话是:我的幕府将军必须坐在非皇族座次中最尊贵一席,可不能在那位子上丢了脸。”

 

听了她这句话,我的步子不自觉地就比她慢了几拍。得宠皇恩,原来就是这样的吗?当年的父亲,同样的境遇下,会有什么样的心境呢?

……

 

茶会顺利地进行着,雅致清幽的石卷宫会客大厅之中,山风带着青草的芬芳绕过竹制卷帘满溢进来,为新茶的芬芳增添了更多清澈之感,三味线古朴的弦音,柔和地在我们身后萦绕,若即若离,恰到好处,让人的心绪很容易放松下来。

我与富山女士,分别位列客座的首席与次席,稍稍转头一看,就能把在场所有来宾都一览无余。执政党的代表和政客,还有内阁大臣,外带各路财阀头子,都讨论积极、情绪热烈,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中央的空地上,先对天皇俯身叩首,之后起身阐述。

 

他们一个个口若悬河跃跃欲试的模样,和父亲当年的描述:“财阀与众臣静若寒蝉,畏首畏尾不敢多语,恐言多有失招致灾祸,不如静坐噤声,庸碌保平安啊!”相比起来,还是差距很大的呀。

 

我偷偷把头歪向富山女士那侧,耳语道:“我听说皇室茶会上都没人敢说话,说话也都是套话空话呀?”

她则默契地把头也凑近,同样耳语:“大多数情况下是的,除非遇到能符合在场大多数人利益的话题。比如今天。”

“今天这话题我还想问呢!一个个都在提议如何大规模地扩张重工业,都不觉得盲目吗?帝国GDP中重工业占比确实很低,但几乎所有重工业门类我们都有生产技术和生产线呐,并不至于动摇国本啊?而且全球经济下行期间,重工业市场并不宽广,产品的附加值也不高啊。他们真觉得能靠重工业大赚特赚吗?”

一声微弱但很动听的笑声在耳边跳动了一下,她看我的余光,隐约透着敬佩:“我很欣慰,您依旧是那个擅长多方位思考,而并不只停留在军事上的幕府将军,但也请千万记住:可惜陛下似乎并不希望幕府将军们有太多本职以外的思考。”

这句话已经是完完整整的明示了,直截了当地提醒了我,我突然觉得身后一阵恶寒,赶忙看向主座正中的达郎天皇。

所幸,他没有对我这里产生怀疑,或者说根本没时间注意我,他万分专注地聆听着思考着,时不时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下记录,甚至会经常转过身比照着挂起的地图进行标记,地图上,旭日国狭长的海岛国土,被他画下了密密麻麻的标记。

达郎天皇,恐怕是真的执意要扩张重工业啊。他是一个进取心极其旺盛的君主,若他想要,必能成之。

 

突然,我感觉到有另一团目光正从主座那里看过来,不是天皇的,而是明德亲王的。虽然我并非第一次见到明德亲王的模样,也不是第一次与他共处皇室社交场合,但身在尊位之席,与其四目相视,还是第一次呢。

这短短的几秒,让我眼中的明德亲王的形象立体了起来:并不像天皇一样目光如炬、为人强势,身材略显肥胖的他,却也因此有着一副弥勒佛般永远在笑的面庞,或许就是所谓的“心宽体胖”吧?他似乎看着我很久了,眼神都有些涣散无焦点了,就像是看着我然后陷入深深的沉思一般。

在发觉与我对视后,他重新坐正身子整整衣冠,向我这微微点头一笑。而我赶忙欠身以表尊敬,脑海中却挥之不去那笑容,那如深秋正午暖阳的笑,温柔且略带慵懒地铺在你身边,诉尽了安逸。

“他俩这对亲兄弟,差别还真大啊…”我的脑中这样想着,“就像我和哥哥的差别一样大。”

 

当时在茶会现场,我怎么都不会知晓,这个胖嘟嘟的爱笑亲王,会成为这百年大变局之起始点,也是我命运中最大的转折点。

……

.

 

午宴十分丰盛可口,而政客和大财阀们一如既往的不把这玉盘珍馐放在眼里,依旧侧重交流、交易和权谋。我和富山女士同样被陛下安排在了尊贵的席位上,来往的政客和财阀,若是经过我们面前,行礼鞠躬的幅度也接近九十度了,恭顺到敬畏的态度显而易见。

但渐渐的,我开始发现自己在这次茶会中的地位,有些微妙:政客、大臣和财阀们虽然对我毕恭毕敬,但却有意疏远之,很多人半张的嘴巴里似乎藏着迫切想要交流的话语,却在偷偷瞥了一眼达郎天皇后赶忙收敛了动机。

往来人声喧闹、觥筹交错、整个旭日帝国最顶尖的精英阶层和智囊团体,正热烈谈论着能决定这片海岛之土上2.89亿人未来命运走向的大政方略。而我,虽贵为其中一员,却仿佛一句话都参与不进去。

在这皇室宫殿之中,我感觉自己并不是天皇邀请来的贵宾,反而更像是天皇珍藏在藏宝阁帘后的一把古传宝刀,坚固锋利、寒芒逼人,彰显着主人无往不胜的武力,天下拜服的威仪,和殊胜尊贵的地位。

我若是这样一物,那么来宾将因为地位的悬殊而不能接近我,而我却也不能主动从刀架上走下来,不能开口,或许,也不能思考…

 

……

.


“请不要轻易私自碰触房主人的宝刀。”

 

将我的专注重新唤回的,是一种电子语音,混合着纯正的汉语而来:我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汉装长袍的高大男子,正站在大厅正中央发言,他声平气正地面向天皇说着什么。又是这样的感觉,他这种面对天皇连头都不点一下的气质,一下子就能看出是神州人。

这是一位看起来很苍老的神州男子,灰白的头发,满面的皱纹,身着一席藏青色的大氅,采用未改良前的广袖古典式样;一只有着完善人体工程学设计的智能同声翻译器,整合了戴在左耳的耳机与延伸至嘴边的话麦,服帖在戴在他耳朵上;而他自己,则一面缓缓踱步,一面陈述着自己想要说给天皇的话。老人中气十足,声调抑扬顿挫,伴随着他平稳的步伐,我一时间终于明白神州人口中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是什么意思了。

 

周围旁听的帝国政客与财阀们,表情似乎有些复杂,有点不愿意相信的意味。

 

“呃…说来惭愧,我刚才走神了。”我悄悄地对一旁的富山女士耳语道。

“没关系,陆文宏先生之前说的内容我全都记录下来了。”只见多才多艺的富山女士,此刻已是一位速记员了,她的十只手指,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一行行的字符被她录入。

我好奇地探头一望,却被屏幕上的内容惊得险些一个激灵!好家伙,如果我是那些财阀,我的表情肯定比他们还要惊异:

 

【滨海89旅的司马,惠乐翔,本无司马之能,2003第二次军改后,滨海战区普遍完成师改旅,其凭原滨海第2军将军的裙带关系才升任司马一职。士众多不服之。现驻地为通州府。】

【南亚护卫第1舰队,技术官,李福。因舰队在满者伯夷的苏拉威西港驻泊休整期间前往风月场所,触犯军规受到严厉惩罚而心存巨大不满,个人暗地下监视发现,其有可能已经向伊甸尼亚军方出卖了某些内部情报。南亚护卫第1舰队现驻泊蓬莱港。】

……

 

一条又一条的,奇怪的,直指神州军中细微但完全可以成为破绽的信息,铺满了她面前的屏幕。

“这是什么呀?”我的嗓门险些没能收住声音。

“情报啊。”富山女士头也不抬,忙着呢。

我知道这是情报啊,我也知道她现在很忙,但这些连我们帝国军方做梦都没法掌握到如此清晰的情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通过一个神州人自己开口说出来?

她的余光瞥了我一眼,应该不难察觉我的错愕,于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就这位陆先生提供的呀。”

 

我偷偷地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感受到痛后才确定自己没有陷入幻觉。

不可思议,更无法理喻!一个神州的文人,为何要提供给帝国提供这么多军方漏洞的情报呢?所幸帝国与神州是长久的联盟关系,如果他的这些消息透露给了盟军,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呀?

这个看起来一身正气且腹有诗书的神州文人,怎么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于是接下来的三十分钟里,这个家伙算是把他自己所知的,关于神州的一切漏洞与缺点都说了遍,涉及范围之广,挖掘深度之深,令人咋舌!那感觉,真的就像神州的情报部门集体吃了致幻药剂,把所有秘密都坦白给了这个老头儿;又像一个毫无廉耻之心的逆子,正把自己家亲人最慵懒肮脏、最邋遢的生活照片和丑事全部抖出来给外人看一样,而且,脸不变色心不跳的!

所以,当这位神奇的陆先生终于讲完后,大厅里政客与财阀的窃窃私语就响了起来,满是疑惑猜忌,充斥在大厅里。

 

“感谢您。尊敬的陆先生!”达郎天皇站起身,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怀疑,还向这家伙微微点头致意,而这老头也作揖回礼。

“诸位,可有问题需要劳烦陆先生解答的?还请抓住这次宝贵的计划呀!”

 

大臣、政客、财阀们纷纷缄默不言,一点儿都没有上午热烈讨论的劲头了,或许因为和我一样不敢相信这个陆老头,又或许因为被这么多惊人的消息给冲昏了脑袋,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这个陆先生依旧气定神闲地端正站着,一众帝国精英们,却眼神躲闪,无人敢言,果然父亲当年参加茶会,面对的是这种情况吗?

有一种不满的情绪充斥着我的内心,让我想要站起来质问他,但现如今,我忘了是对求知未果的不满,还是对他这种类似“叛徒”行为的本能不满,哪怕他背叛的是神州而非帝国。

 

腿还没用力,我就感觉到袖子被人轻轻拉住了,扭头看去只见正襟危坐的富山女士,正用两根手指偷偷拽着我的袖子,那模样就像个有着一肚子小心思却只能让身边一人知晓的小女孩一样。

 

她用只有我能察觉出的动作幅度,微微摇了摇头,一声细弱的提醒:“不要!天皇在看着。”,终究让我止住了发问的冲动。

纵使我今天经历再多的离奇,我也只能听、只能看、不能言语、甚至不能思考!对吧?

父亲临终前的话语,此刻在我耳边响起:“记住,我们幕府将军,只是天皇手中的武士刀。刀,斩向哪里,只能有天皇能决定,而我们,只管削铁如泥!”

 

父亲在帝国军界的一生,就是这样度过的吗?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

.

 

 

晚宴后,我像一个失去奋斗动力的废柴人士一样,整个身子都陷入露天剧场摆放的沙发里。帝国最好的传统能剧剧团正在表演,没法勾起我半点兴趣,因为我确实喜爱的是全息剧而非传统戏剧,更因为我脑袋里想的全都是那个陆先生的事情。

就在我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中时,一声轻柔谦恭的男声从我右耳后侧,柔柔地飘来:“河野将军!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

应该是亲王的某个仆人来传话了,我略显疲惫地敷衍道:“呃,应该有吧。直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我的花园里发现了一株全新开放的小花,但能确定不是本土品种,我想让您帮忙鉴定一下!”他的声音恳切又温柔,想必是个温和亲切的男人,但现在的我正被自己脑袋里十万个为什么给折腾得头昏脑涨无精打采,实在不想动弹。

于是我继续敷衍道:“这事你为什么不找花匠嘛!偌大一个石卷宫,连个花匠都找不…”

 

等下,“我的花园”?突然想到他说的这个词,我猛地察觉情况不妙,扭头一看居然是满面堆笑的明德亲王本人!

 

糟糕!这下可是大大的失礼啊!亲王陛下随和真诚地向我求助,而我却歪躺在沙发里不起身行礼,还说话这么敷衍。这在被礼数教条约束得死死的皇室宫殿中,是莫大的无礼,是有损家族名声的行为!

单元我挑选的最靠后的座位,可以不让太多人看到我的行为。

我赶忙起身,向亲王连连鞠躬致歉,而他却笑着,肥嘟嘟的双手扶住我的肩。他压低声响安慰我,似乎很善于照顾别人的体验,不打扰周围人看戏,也不愿让我感到不安。

这一切小细节都那么的自然,没有丝毫刻意之感,除非是常年受过这礼仪教育或者天性温和之人,否则无法做到这样:

“那么,我们去花园吧?”

 

我就这样跟随着亲王,向石卷宫的后花园走去,一路上听着亲王兴奋地介绍着自己心爱的小宝地,却总感觉脚步越走越快,低头细细一看,只见亲王那胖胖的身子居然在轻快地小跑。

 

“这种花,我从没见过!前天开始在小花园的背阴处开花,小小的,白黄色的,可爱极了!”灯笼的暖光洒在夜色下的花丛中,也洒在他的脸庞上,映衬出他沉醉的笑容,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石卷宫里的花匠没有见过,但能确认不是旭日本土种类,是舶来的花种偶然落入花园而成的!真是惊喜啊!”

“你看,就是那几朵!”亲王带着惊讶和喜悦的声音,在我们靠近那朵花之后突然就低了许多,仿佛在害怕“吵醒”那花一样,“我之前与您母亲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我们对花卉的喜爱上,可谓是知音啊,她的花卉栽培知识非常丰富,令人敬佩!所以我想,你应该也会受此熏陶,了解不少吧?我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你来看一下了。”

 

原以为我只是走一个礼节性的过场,替亲王看一看这不起眼小花,再推脱说不了解,顺便吹捧一下花园的精致和美丽就结束了。哪知道,我还真的见过这种花,小时候在母亲收藏的神州花卉图鉴里看过:

“亲王,还真是凑巧,我认识:这花是玉门点地梅,原产地是神州的巴蜀州和藏州,生长在高原背阴处的山坡上,有着一定的药用价值,一直没有引进到旭日本土来,如今能出现在旭日的低海拔区域,实属没想到啊!”

 

好像是这个


我就这样陪伴着站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松土取根、移花入盆,看着他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每一道轻柔细腻的手法,不知为何,越看越有一种羡慕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亲王,是达郎天皇的亲兄弟。

近代以来,旭日帝国完成君主立宪后,议会对天皇皇室的稳定也在某种程度上起了不小的作用:一旦一代新主即位,其亲兄弟们便普遍不再表露丝毫政治诉求和见解了,不论是真的顾全旭日国的大局而自愿隐退,还是议会在背后或多或少地施加了外部影响,但总之,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会主动放弃政治诉求,转而用皇室富庶的财力,为自己投身艺术、科学、娱乐的爱好或是享乐之中,自此安心地过完无忧无虑的快乐的一生。

 

同样是家族的次子,同样有着一个优秀出色的兄长,但得益于皇室与旭日政坛的稳定需求,明德亲王可以在兄长登基之后名正言顺地只醉心于戏剧、音乐和花鸟,且没人会指谪他“不思进取”,反倒只会称赞他识大体、顾大局、高风亮节!

而我们这些武家贵族的孩子呢?

我其实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自己心底是喜欢全息剧、动漫和图书,不想立志要追赶父亲的雄图大业…只要你能忍受族人、亲戚们对你一直都在进行的非议、鄙夷、嘲弄和孤立就可以了。

……

 

亲王捧着移入花盆的那株点地梅,眼神柔和得就像在端详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哎呀我想起来了!这小家伙的种子,应该是嵌在陆文宏先生的鞋底,从神州过来的吧!陆先生1个月前就到了帝国,那时候就已经来过一次石卷宫,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呢!一定是那时候机缘巧合下的种子,发了芽!”

我礼貌地笑着,表示自己正接受着他分享而来的快乐。

 

“哦对了!”亲王突然话锋一转,居然和他哥哥达郎天皇一样,也属于那种思维跳跃的类型,“河野将军,您觉得陆文宏先生,这人为人如何?”

“如果我是神州人,我现在就称他为叛徒!”我内心这样的声音几乎没有思考就响起了,但我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句:

“呃,他见多识广,给我们介绍了许许多多平日里见不到的神州…虽然很奇怪,都是阴暗的一面给我见识到了。”

 

“嗯!是的呢!”亲王爱怜地捧着陶土小花盆,向着回廊深处走去,而我则跟在他身旁,“那么将军,您对此有何看法呢?”

在看剧时的礼仪失当,让我的大脑高度紧张地调整为应对极重要人物时的“八面玲珑”状态,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此时的我依旧不能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天皇不希望我有太多自己的看法。

“不怕您笑话,我看不透那么多神州的事情,所以只能干脆不去想,并且无论好坏,与我何干呢?我是帝国的幕府将军,而非神州的上将军啊。”

 

走在前面的亲王听罢,突然转过来半边脸,那只能看清边角处的眼眸中,似乎藏着很多信息。于是我们两相无言的走了十多步,他突然又笑了一声:

“哈哈哈!将军你还真是个趣的人啊!”

“我与你父亲,河野和彦将军,是很熟识的了,我们经常在一起品茶观戏,一起促膝长谈,可谓无所不言呐。而你,是他提起最多次的孩子,他每次提起你时都笑的灿烂,他说你喜欢看书,喜欢思考…”

 

能听出来,亲王在引诱我说些什么,而我依旧坚持还得装傻,即便父亲的名字,父亲给亲王说的话,让我的心猛然悸动。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陆先生吧。”亲王突然就放慢了脚步,从走在我前面,变为与我并排行走:

“陆先生哟,是个很容易陷入悲伤的人呢,他为神州的人民而悲伤。用了一句《离骚》里的诗句来形容自己的心境,怎么说来着…叫……”

 

我余光里的亲王在抓耳挠腮,于是我赶忙帮他回忆起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对对对!就是这个!”亲王开心地笑了。

“他与我聊起神州,是这样开篇的:‘最高议长羿风,推行的经济改革,全盘失败了…我来旭日,是寻求帮助的’。”

 

“帮助?”我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按照他的说法,前半句是正确的,这涉及帝国平民阶层很少接触到的一个经济知识,说起来很复杂,简单点说就是:

神州的经济引擎、军事力量,一直以来由大量的高科技集团、现代化的制造业集团共同驱动。他们为神州在全球赚取海量外汇、不断刷新GDP的同时,也在以惊人的速度累计财富,最终形成了大型财团。如历史上多少次上演的经济大危机一样,当这些资本开始意识到:垄断行业、压榨下层劳动者、甚至从国家的金融网络中直接吸取价值可以让自己的财富以天文数字的方式增加时,他们基本上都会付诸行动,一个国家的经济安全就会从内部慢慢开始被侵蚀,严重的情况下将直接动摇其国本,抽干其民众的血汗。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现今大多数国家都会在保证市场经济自由的条件下,留下政府随时干预的空间。

 

神州现任最高领袖,大议政院最高议长,羿风,是个锐意改革之人,他与其幕僚总府还有背后的智囊团体,深入调查了神州经济年年增长的背后,察觉了内部存在巨大且危险的结构性问题,他知道神州来到了这个重要的历史节点处。

于是经过了多年的暗中部署,2028年末,一系列经济大改革的政策出台了,包括且不限于:政府以军工改造为由,收购一些大型科技集团归为国有,系统化地整顿金融市场,提高各州各府各县总工会在劳动案件司法流程中的作用和权力,强制抬高最低工资水平,以及各类锋芒直指大型财团的税制改革。

 

改革之中的国家,如高烧之中的人,是最脆弱的时刻。神州需要我们帝国的海军在中太平洋上代替他们与盟军交战,就是因为他们正处于改革的步骤之中。

不过,虽然羿风大议长是个聪明人,但能在神州的国土上抽取财富几十年的大财团们,更是顶天奸诈的吸血鬼!他们从羿风刚就任后不久,就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在羿风大议长暗中部署改革步骤的同时,大财团也默契地完成了心照不宣的统一战线,也悄然布置着对这次经济改革的联合绞杀!

……

最终,羿风败了,大财团们报复性的财富收割,化作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在全球经济下行的时期,重重砸在了神州底层人民的身上。

 

如果那个姓陆的,不是一个只会嘴上功夫的家伙,我能理解他的哀愁在何处。

但当然了,我嘴上依旧说着无法了解:“这…我不太了解。”

亲王则看起来没有因为我“不了解”就停下的意思,反而耐心地为我讲解着,这些我已经不知多少次与奥山明日香这女人探讨过的内容。

 

“总而言之,陆先生认为,当前的神州表面上经济旺盛、军事强大、国力昌盛。但实际上却已经进入了一个极端危险的境况之中:

垄断性的产业、金融集团,联合成了遮天蔽日般庞大的综合性大财团,他们操控的产业由于极高的技术难度和集成程度,变得在神州不可取代,如果羿风大议长想要吃掉他们,或者迫使他们服从于新的规范,向大众释放他们过多的获利,他们就能造成神州产业、经济、社会的三重剧烈动荡来作为报复,甚至可以直接动摇羿风的地位!”

 

我应和着:“原来如此…”,心却走神得老远,我从心底感觉到,帝国与神州在经济方面原来是如此相似。

 

“所以,陆先生认定,神州当前已经无法从内部完成改革了,大财团们形成了一只看不见的虫茧,将神州的人民束缚在其中,任由其宰割!而要想打破这种局面,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亲王语调轻柔,却说着一点儿都不轻柔的内容。

“在他的理解之中,所谓外部的力量,是引入神州同盟国家的资本竞争,从经济上冲击神州本土的财团,使之被迫寻求大议长羿风的帮助,从而达成妥协;

另一方面,借我们舆论之口,将大财团们腐蚀神州中基层行政网络的斑斑劣迹给揭露出来。

目前最有可能完成这些工作的,只能是和神州互相有着高度互信的旭日、朝鲜两国了。”说到此处,亲王突然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这也太理想化,太幼稚单纯了!”我还是没忍住地说了一句,而亲王听罢,似乎露出了更开怀的笑容。

“太好了,你似乎并非完全不懂政治啊,河野将军。”月色渐暗,亲王的面容逐渐模糊,但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喜悦,“你说的对,他的想法太过单纯,并且天皇拿到了他给的这么多神州军事、政治上的漏洞信息,看起来也远远不会仅限于‘经济’和‘舆论’。”

 

亲王的前半句话我能听懂,但后半句话我却又蒙在了鼓里,且不说天皇是否真的愿意出手干预神州的事务,即便他愿意趟这浑水,还能有除了经济与舆论以外的手段吗?

 

亲王似乎还没讲完:“说实话,他这样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寻求很可能无效的帮助,实属是因为他的生平经历,对他打击太大,让他执念了呀。

他毕业于世界排名第一的综合性大学:神州东都大学,博士学历,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年纪轻轻的就担任神州军队的三军监御史,相当于我们这里的宪兵总部副部长职位,他想要彻底扫清军中潜在的腐败蛀虫,却被那些家伙们反将一军,被陷害而丢了军职。

回到民间的他,希望继续发光发热,他深知神州8亿人的文明社会想要稳定和繁荣,依赖于廉政且能力出色的基层政府,于是愿意放下自己高学历的身段,回到基层工作。但却发现:神州的社会,中了腐化堕落的病灶,它已经在基层上侵蚀多年,积重难返。

‘能者多劳,能者操劳,能者过劳’这些年成了神州人口中的谚语;而那些专业能力不佳但精于权谋之术的小人们,却能在各行各业,各个层级的岗位上,轻松获得巨大的,且理应不属于他们的利益。更可怕的是,如同苍蝇闻着血腥味而聚集,这些歹人已经联合形成了互相保护的网络,共同抗拒着纪律监察…这种现象,已经渗透进了神州这座看上去分明雄伟壮丽的文明大厦之中,渗透在了大厦的基础之中,将大厦的根慢慢地腐蚀,慢慢地瓦解…

这也是那些大财团们为什么可以窥探出经济改革隐蔽的前期部署,并抢在它完成前,对其进行绞杀的基础条件!”

 

我不知为何,越听越是是窒息!神州被始于基层的腐化侵蚀,以至于社会产生结构性问题,直至形成无法根除的癌症……而我的帝国呀,仿佛也在这个剧本上啊!

 

某一瞬间,我虽然依旧觉得这个陆文宏的行为是愚蠢的,但仿佛也开始理解他的动机了。

当年,当神州还不叫神州,而叫唐王朝的时候,他的大诗人杜甫,在写下“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诗句时,他的心绪,原来不是借诗明志的慷慨豪迈,而是眼看着原本繁荣的故土和幸福人民,慢慢陷入万劫不复之深渊时的…绝望啊!

  

“后来啊,他加入了神州一个并非政治团体的民间学术组织,按照陆先生自己的话说,他那伤痕累累的灵魂,在这里得到了救赎和治愈。

这个学术组织最早可以溯源到19世纪了,他们称为‘大同学社’,也就是‘天下大同’中的‘大同’,正所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他们构想着一个,任何人没法通过占据过量资本、优势雇佣关系等方式来获得超出自己劳动价值以外财富的社会模式!并且他们认为这不会引起人们劳动、奋斗、创造欲望的下降,因为无法通过这些方式获得的财富都太过巨量,完全可以大量分配给社会中每个公民,这可以让绝大多数群体都极大受益。

另外,驱动社会和产业运行的资本、人力、科技等资源,统一由廉政且可以接受监督的国家机关负责进行调度。”

 

我眉头紧皱,本能的求知欲让我管不住嘴巴,再一次脱口而出:“这…怎么听起来这么像GCD的政治思想?”

 

当我意识到这句话已经说出口的时候,后背顿时一阵恶寒,“该死啊!秀一你这张嘴巴啊!得缝上了呀!”我的脑中唾骂着自己,说好的不能表现出自己在政治上有想法甚至有见解、倾向,结果这不听使唤的嘴巴,把我的深浅全都暴露了!。

 

亲王果然借此一下子识破了我的伪装,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河野将军哦!您以后再说自己不懂政治和经济,我可绝对不再相信了!哈哈哈哈!”他之前的笑容都很收敛、柔和低声,像是隐忍着,而这次的笑,是那样的爽朗开怀,仿佛心头的阴云一下子被驱散开来。

 

他前仰后合地笑完了,最后将手中那株点地梅,向着云朵间月光的来向捧起,微弱的月辉将点地梅的小黄花印染成了一种圣洁的淡金色,更将亲王的眼眸,映照得如朝圣者般清澈虔诚。

“秀一君…别害怕哟。哥哥他或许不希望你对政治有太多想法,但我不这么认为。”亲王他依旧凝视着小花,花朵则仿佛凝视着云中月明,他有些带着迷醉之感的声音,像在向我倾诉,连对我的称呼都变得不得了。

“自从产业财阀、金融财阀们的兴起开始,天皇皇室在帝国政坛上的影响力,就开始逐步下降了。我的父亲芳郎天皇,和如今我的兄长达郎天皇,都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恐怖的现实威胁:如今的天皇若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沦落成摄关政治时代的天皇,一尊虽然殊胜尊贵、万众敬仰,但却没有丝毫话语能力的泥塑神像。

所以,忠诚于天皇的幕府将军,是皇室最后的凭依!父亲芳郎天皇,青睐、帮扶、重用您的父亲河野和彦,却也同样凭依于他。

而你,相对于我的兄长,如今的天皇,完全就像当年你的父亲相对于我的父亲一样!

两个家族,就是这样互相支撑着生存的。”

 

“所幸啊…所幸您和您的父亲一样!是个对政治有着见解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个见解深刻的人,而非一个只知道战争厮杀的普通武士。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扶得住天皇的肩膀啊!更重要是,只有这样的人,在天皇冷静的意志溃灭之时,能够力挽狂澜,扶得起我们民族的肩膀啊!”亲王看着我,越是赞许的眼神,我内心却越是疑惑。

脑海中又响起了父亲那句话:“记住,我们幕府将军,只是天皇手中的武士刀。刀,斩向哪里,只能有天皇能决定,而我们,只管削铁如泥!”

 

父亲他,真的是亲王所说的那种人吗?

 

“感谢您的谬赞,河野秀一受宠若惊!同样也感谢您的宽容,让我内心不再惶恐。不过,既然我在您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不知亲王您是否也可以对臣下我坦诚一些呢?别再向我抛来一个又一个谜语了…我真的没家父那么有智慧。”我向亲王再次鞠躬行礼,也不再进行什么伪装了,“我总觉得:我最多是因为害怕不能再受天皇的青睐,害怕让家族蒙羞或是失宠没落而进行了伪装;而您,却藏着远比个人得失更深邃的秘密,仿佛这个秘密会引来什么天崩地裂的变故一样。能告诉我吗?亲王陛下?”

 

亲王转过身来,一个和蔼可亲的胖乎乎的男人,就这样捧着一盆小花,对我温和地笑着:“很抱歉,秀一君。我不能!您可以为此怨恨我,讨厌我,甚至背地里说尽我的坏话。但我确实不能明说。”

 

像是天命就要这次的对话在此终结一样,在我们绕了石卷宫外侧回廊整整一圈回到露天剧场前,来往的仆人向我们鞠躬,我们已经无法再详谈更深入了。

于是在这里,他对我说了那最后一句话:

“不过,只要你真的像和彦将军说的那样,为了弄懂一段小说的人物内心情感,可以花一整天时间独自思考…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自己挖掘出这个并不深邃的秘密。

秀一君,你只要回忆一下今天的一切,就可以了:热烈得一反常态的大臣和财阀们、即将扩张的重工业、绝望中走出最后一步棋的陆文宏先生。哦!还有这个,从陆先生袖子里落下的一张书签。”

 

说罢,亲王将陆先生遗落的书签递到了我手中便微笑着离开了,回到最前排观戏的座位上去。

我低头看去,做工精美的塑封小书签里,封着一片形态奇异的金黄色树叶,那是银杏叶,神州国树的叶片,几行手写的汉字,由堪称艺术的书法技艺成就:

 

“君此一别,你我将成陌路,虽对面相逢,却似天涯永隔,故赠君一言,以作诀别:

愿君他日无论何处容身、何道追寻、何术以用,仍可日思一句:

为保家国永宁、民生平安、笑颜长驻市井百姓,若有代价,吾身何物可弃之?”

 

银杏叶

 

……

.


战役第四章《登陆点A-被缚在天命的轮毂上》


 衔接剧情7《薨》(小说视角)

次日早间大约9点,我一钻进车里,就直接躺成了一只咸鱼的模样。

“玩的开心吗?二少爷?”长谷先生笑着问道,很快踏上了回大阪的路。

“哈哈,您还真觉得我到天皇陛下身边是来玩的?”我苦笑一声,内心顺便暗暗吐槽了一句:“这玩得我漫展都去不成了!”

 

一路上,气氛很是愉快,收音机里放着搞笑艺人的对口剧,我和长谷先生一起笑得捶胸顿足,这让我压抑了一天的心情很快放松了不少。

 

我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只见社交软件上优花里发来了十几条未读信息。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信息的内容真是令人欢愉的:那是优花里和朋友们在昨天漫展游玩时的合照,一连十几条,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们活泼又萌动,尽情享受着初夏与假日,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笑得眼里有些湿润,那些还在治愈着优花里的欢乐,仿佛也在滋养着我的灵魂。

“哦?这是二公子的女朋友发来了信息?”长谷先生从后视镜里投来一种狡黠的,看热闹一般的坏笑,我的表情恐怕被这位有着丰富生活阅历的老人一眼捕捉干净了。

“别,别瞎说,先生!”我赶忙收敛笑容,希望此刻没有出现脸红,于是闷不做声地继续往下翻。

 

可以看出这帮少年少女们一直玩到晚上8点半才回去,优花里在昨天的最后一条信息是这样写的:

“6月15日20:39:36,大家在一起玩真的很开心!只可惜你不在,哥哥也不来。你是因为有军务,我明白,但哥哥他死活说要躲在家里…哼!”

 

“哎…丫头啊,我直说吧:你哥哥是不想在你的同学们面前暴露。因为他们恐怕到现在都以为你真正的哥哥,是‘我’,一个军官,而非普通的军中工程师。”我将这行字打在输入栏,刚准备发送,却怎么都感觉不妥。我真的要把这种势利的,残酷冰冷的社会心理告诉她吗?

可就在我准备删除并进行修改时,优花里那头突然发来了一行乱码,一行由句号与破折号交错组成的乱码。

 

“这丫头,是手机放口袋里误触了吗?”我内心这样想着,突然又觉得不对。

奇怪,如果是误触,应该是各种奇怪的字符都能出现,这种句号与破折号交替出现的乱码,总感觉像是……刻意而为?

 

收音机里艺人搞怪的声音渐渐隐没,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浮现。

为了验证它,我打开了手机里的旭日标准电报码转译工具,将句号与破折号分别记为短和长。当那串“乱码”最终变成日语文本时,我的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间停跳了:

“先生,请立刻关闭手机外网,连接121.9千赫兹无线电波段。”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优花里要给我发送这个?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发送?

她遭遇了什么?

她有危险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什么,第二条电码文就来了:

“请赶快!你正一步步进入陷阱之中!”

 

危险,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降临在我们头上,我感觉身后瞬间被冷汗浸透,空调的风吹来,冰冷得仿佛进入了严冬。

……

“二少爷,您怎么了?怎么脸色煞白的?”长谷先生关心地问过来。

“长谷先生,停车。”我冰冷地命令道,而他似乎也从我话语中识别出了不得了的意味,毫无犹豫地在路边停下。

“怎,怎么了吗?”

 

我没有时间解释了,照着信息上的提示进行,并且我要做的更严密。我熟练地拔下这台特制手机的可拆卸式无线网卡,并顺手将它调为无线电收发解码装置,并随手打了一个随机字符出去,告知这条非法构筑的无线电频段的那头:我来了!

很快,那头的无线电码信号被接收,并转为字符:“我是奥山明日香。”

我的拳头,捏得指节咔哒作响,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该死的女人!又在借助天真的优花里来干危险的事情!

 

“我真想给你一耳光。能一下就打死人的那种!”我毫不掩饰地回了她这样一句。

她的回复也很快,是一条恐怖的警告:

“河野秀一,你现在处境危险。听我的:立刻掉头回玉川城区,去彩季土特产店,佯装采购伴手礼。别问为什么!去做!立刻!”

 

“二…二少爷?这是怎么了?”气氛太过压抑恐怖,长谷先生拿着鼻烟壶的手颤颤巍巍,小心地开口问道。而我还是没有回答他。

我快速地在手机上录入字符,让它自动转为无线电码传过去:“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派了多少人在跟踪?”

此刻的我,确实是此生最大的一次轻敌,此时我的愤怒,我的目标,全都盯在了明日香和她背后旭日GCD的情报手法上,我想要拿下他们,我甚至偷偷向丰岛正乂他们发了命令,让他们从大阪从速赶来,不是来保护我,而是来和明日香的手下一较高低。

是啊,我甚至不认为有什么因素可以在帝国本土威胁到我的安全,满脑子想的只是如何与明日香大吵一架,然后威胁她,让她离我的优花里远远的!

是啊,我居然认为是…“我的优花里”。

 

“别废话了!快走!危险距离你只有1公里多了!”她的信息传来,仿佛就在同一瞬间,两声很轻,但并非听不出的枪声,传来了。

“糟了!”这时候我才恍若梦醒,喊了一声,“掉头回去!”

 

长谷先生好歹是随着父亲一起经历过炮击的人,这连续的枪响没有让他慌乱,反倒一瞬间镇定下来!他将自己的鼻烟壶随手一丢,离合挂挡一气呵成,轿车车轮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而车身则飞速原地向后调转。

可惜,长谷先生的这一系列堪称教科书式的应急操作,终究没能挽回我的轻敌而浪费了的时间。那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台白色的轿车,从我们背后以夸张的速度飞驰而来,我能看清它碎干净的车玻璃,和车身上“五十铃租车”的商标上四五处骇人的弹孔,它的左前轮破胎了,这导致它为了避让我们而猛打的方向,最终造成了可怕的侧翻和侧滚!

我们的车被乱滚的白车猛地一撞,我几乎感觉自己的胃要被甩出来似的。冲撞平息后才发现,它虽然幸运地停在了正立的位置而非倒扣,但却将我们的车死死卡在了被撞变形的安全护栏里。

“该死的!二少爷保护好自己!我还能把车抽出来!”长谷先生嘶声大吼着,奋力操作着,刺耳的轮胎擦地噪音里,我们的车一丝一毫地向外挣扎着。

而我刚掏出手枪四处警戒时,目光突然就凝固在了那辆白车上:只见从破裂的气囊布之间,挣扎着爬出了一个胖胖的身影,他身上的衬衫破裂,露出的肉身多处严重擦伤,脑袋上头破血流,面部更是被挫伤生生撕下了一大半脸皮,险些面目全非,嘴里痛苦地哭喊着:“救救我!救救我!”,但即便他如此惨烈的模样,我却依旧认出了他:

他就是明德亲王啊!

 

“哦不!”我惊愕地叹道,随手去拉车门的把手,想要开门,却发现4个车门早被长谷先生全部锁死。

“开门!快开门!”我捶打着玻璃,想要长谷先生开门。

“别犯傻啊二少爷!车门防爆的!不能开啊!”他嘶吼着回答,更加奋力地踩下油门。

亲王似乎通过玻璃看见了我的脸,像是看见最后的生命希望,挣扎地挪到车窗边,一下子趴了上来,拍打着窗,他的哀求听起来是那样撕心裂肺:

“秀一君!救救我!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我不想死啊!我更不能死啊啊!!!”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把这混蛋儿童锁关了!我不是小孩儿!”

“我的首要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我不能!”

“他是明德亲王!他不能死!开门啊!!!”

“冷静点二少爷!枪手很可能就在门外!不能开啊啊啊!!!”

车外的亲王哀求着,车里的我俩因为慌乱而没有能完成复杂信息的沟通,我想一心想救人,长谷先生一心想保护我,最终错过了宝贵的几秒。

 

像是有人用铁锤狠狠敲击钢板似的,车门上传来三声急促的炸响,车门的防爆蒙皮向内顶出了三个凸起,而门外的明德亲王,停止了挣扎,眼里流出最后一颗不甘的泪水,身体就顺着车门瘫软了下去……

 

“哦天呐!天照大神啊!求您庇佑河野家族!”长谷先生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比我被刺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还在为我,为这家族祈祷。

车身还是成功抽出了,长谷先生驾驶着车,快速的向玉川城区内奔跑而去。

 

……

不记得开了多久,开到了哪里,只是觉得好像没人来追击我们。这时候我才明白,比我死去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二…二少爷!您,您没事吧?”长谷先生慢慢放缓车速,惊魂未定地问。

 

我的脸色铁青,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莫名其妙地回答:“没事。我差不多明白了,我们不是刺杀目标,所以别逃了,随便停一个僻静的地方吧。”

像是还要劝我什么,却又开不了口,长谷先生最终只能将车停在山脚下一处废弃的神社旁。

“过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管我。可以吗?长谷先生?”我从车上走下,在得到长谷先生一声叹息作为似是非是的回应后,我走到那已经倒了一半的鸟居旁。

 

 

在我彻底断开121.9千赫兹波段上的通讯前,我向明日香发了最后通牒般的信息:

“北纬34.76404°,东经137.44086°。有处废弃神社。来,面谈。否则我把你抖出去!”




【R3日冕MOD同人】日冕战役模式之旭日帝国篇,第四章节战役(其三)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