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高地的风（11）

闲话说太多。去圣安的路途相对坎坷和遥远。苏格兰就是这样，地图上看两个地方相隔不远，但是交通工具一坐上就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长时间。可能是因为国内的高铁让我没有那么有耐心了。格拉斯哥没有直达圣安的大巴，圣安这个古城和现代社会唯一的联系似乎就是离她一个海湾之隔的邓迪。我坐了两个小时的巴士，到了有设计之城美名Dundee。大巴车司机似乎并没有按照计划将车停在巴士站，而是把车停在了火车站门口。一下车凌冽的海风就几乎将我吹倒。这里离海边只有一条街的距离。海边矗立着邓迪的标志建筑V&A。这个像是博物馆一样的造型怪异的建筑确实是个类似艺术中心的玩意。里面没有什么展品，不如说建筑本身就是展品。一个小姐姐向我们介绍了这个建筑的材料和建造过程，还告诉我们从窗外也许可以看见海豹。服务台的老姐姐亲切的向我问好，送给我了城市的地图，还帮我查公交车的时刻表。苏格兰人的热情确实名不虚传，这里对社恐不友好，不管是在格拉斯哥还是邓迪，尤其是这些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特别愿意帮助你。

 

从VA出来，我们在邓迪市里逛了逛，我常常说苏格兰就是热情版北欧，因为这个小城和北欧那些城市风景太像了。接近0度的天气，还飘着小雨，风像刀子一样。穿着冲锋衣才可以抵挡寒冷的威力。建筑都很低矮，虽然圣诞节还有一个多月，但是街道上彩灯已经挂起来了，还有圣诞集市，我们在一个摊位上买了一个鸡肉三明治，冰凉，味道有点奇怪，但是还可以下咽。邓迪的人口不到15万，但是市中心还是挺热闹的，虽然天气很差。邓迪是苏格兰晴天最多的城市，但是今天显然不凑巧。街道的路面都是石板路，一条街上有很多家唱片店。这种传统的音乐媒介在国内已经成为发烧友显摆的玩意，但是在苏格兰还是一种主流。

 

中午的时候，我坐上了去圣安德鲁斯的公交，邓迪和圣安之间的公交车班次非常多，但是我在查日程表的时候发现，周天他们公交车居然都不上班。确实离谱。公交车需要走一个跨海大桥跨过一个海湾，圣安德鲁斯在海的另一边，沿着海的一面山坡上有几排房子延地形排布，这可是正宗的海景房。真的羡慕。有一段路程太阳从云层中钻出了片刻，车厢里洒满阳光，车窗外的大片的牧场生长着优质的多汁牧草，阳光射在草场上散发出金色的光辉，那真是壮观的景色。但是阳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又恢复苏格兰传统天气了。圣安是高尔夫之乡，围绕着小镇有很多高尔夫球场。事实上，车上就坐着一对青年，一男一女，像是日本人，背着大大的高尔夫球包，在中途下了车。

 

车终于到了圣安，这里几乎没有现代式建筑，建筑都是厚实的石墙，看起来随便一栋平房都年代久远。镇子极小，人口不到两万人，不到一天就几乎可以走遍大街小巷。不论在爱丁堡还是格拉斯哥，在街头拿个纸杯乞讨的流浪汉似乎是城市标配，但是在圣安你见不到，这足以说明这里居民的生活水平。

 

我们先去了圣安德鲁斯主教座堂。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只有一个塔楼还有一个面朝大海的有两个塔尖的大门依然耸立。断壁残垣和古老的墓葬散落整个院子，地上的青草覆盖了字迹模糊的墓碑。传说圣安德鲁斯的骸骨就埋在这里，但是我英语不好，找不到。

 

从教堂出来，沿着海边走，就可以看见圣安德鲁斯城堡了。山脚下，波涛汹涌的海水拍打着已经支离破碎的海滩，天上阴云密布，风向不定，一块衍生出来的山体上，残破的圣安城堡屹立在海岸边。这一刻，看着身后的教堂，看着面前的城堡，我好像穿越到了中世纪。

 

进入城堡需要买票，14磅一个成人，但是因为我申请了苏格兰青年卡，所以只需要一磅就可以进入。我朋友没有卡，他向工作人员解释着，说他已经申请了，但是一直没收到。工作人员是个银发老爷爷，看着很和蔼。一开始我们以为失败了，但是付钱的时候他打出了两磅的价格。我们连忙感谢。失效了一整天的我的信用卡也在现在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向这位爷爷抱怨着我的信用卡的不可靠。他说，一定是天气的原因。我们都笑了。他向我们指了路，其实这个景点极小。这里虽说是城堡，但是曾经也是监狱。和教堂一样也是废墟，但是城堡还有个大概的形状。可以看出最初的模样。站在城墙边，海水不停的侵蚀着山脚的崖壁。城堡下面的海滩特意圈出了一块地方，和汹涌的海水隔开，形成一个泳池。要知道现在的天气已经接近零度，但是还有一个老兄泡在水里。有家庭出行的游客，带着大狗，小孩把玩具抛进泳池里，狗狗游泳捡回来，狗狗聪明的很，上岸后还知道跑远一点甩身上的水。

 

从城堡出来，我们又上了一个延伸进海里的长堤，长堤一面有墙体护栏，一面毫无阻拦，看起来危险的很，长堤离海面很高，要是不慎摔下去，怕不是半死不活。现在正是退潮时分，海鸥在沙滩上开party，饱食留在沙滩上的鱼虾。长堤的尽头有一盏绿色的一闪闪的信号灯，让我想起了不起的盖茨比。除了信号塔，还有一个高台，需要爬梯子上去。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傍晚，天色很暗了，风极大，站在高台上，我真的有点害怕，拿出手机拍照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手机真的又可能就被风吹跑，掉进汹涌的海水里面。我的脸被吹的几乎做不出表情。一两分钟我就急忙下来了。

 

从堤坝出来，沿着海湾走，这里有一排房子，五颜六色的外墙，巨大的玻璃落地窗，窗子里面奢华又精致的装潢，住在这里的人看起来非富即贵。海湾里停泊着许多帆船，一位穿着优雅的男士在船舱里做着晚饭，看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很难不怀疑他的住宅就在不远处，而来自己的小帆船里吃晚饭不过是一时兴起。街边停的豪车随处可见，一个门户大开的院子里面甚至停放了好几辆在国内都见不着款式的车，只能从车标上判断每一辆都是奢侈品。事实上，圣安德鲁斯是全英房价最高的地方之一，所以，难怪这里没有乞丐，人们生活和工作都悠然轻松。

 

我和朋友走着去了小镇上著名的冰淇淋店，这好像也是一家老字号，现在的威廉王子和王妃都是这里的常客。冰淇淋口味繁多，这难倒了我这个选择困难症。味道只能说中规中矩。

 

夜晚的圣安更添神秘色彩，很多店铺都早早关门，但是街上还算热闹。从圣安启程，转车邓迪，回到格拉的小公寓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竭。脱大衣的时候，一摸口袋，掏出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是我在圣安的海滩上捡到的，随手放进了衣服口袋，放在耳边，好像还能听见海潮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