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烟火之外

【一】 “你看我现在这么狼狈，你很开心是不是？”孟晏臣侧头看去，第一次觉得那张熟悉的脸有了陌生的感觉。   “你得到你喜欢的人，有什么好狼狈的。”他几乎是带着怨怼的脱口而出。   许沁被说的有点愣住，她没想到，孟晏臣会说这样的话，随着他一句“关门”，许沁生气的在雨中离开。   孟晏臣就那样坐在座位上，看着许沁的背影，第一次没有跟随她的脚步，任由其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在过往的岁月里，他几乎和许沁形影不离，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一起出游。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追随的一方，以至于此刻的他，回想不起当时对方脸上的神情。   他察觉到有一些东西开始坍塌，却无力阻止，就像他房间里满墙的蝴蝶样本，宁静而窒息。   他想，他确实快疯了。   再次见到许沁，是在某个周末的下午。她跟宋焰在一起，嬉笑的抢着同一杯奶茶。   可真开心啊，他想。   “孟总，那家店就在前面。”这时，身旁的叶子出声提醒到。   哦，对了，他今天是有约的。孟晏臣回过神，看向旁边的女孩。女孩很漂亮且聪明，眼睛里却藏着秘密。   她很像许沁，却也一点也不像。   尽管对方有目的接近，但是，他允许了，所以，有了这一次赴约，当做答谢之前的照顾。   “抱歉。”   “不用对我道歉”叶子笑了，说道，“我可不想在孟总眼里是跟保洁阿姨一样的存在。”   隐晦的话语藏着两人独有的回忆。   然后，那张寡气的脸终于有了笑容。   眼前的人，从认识时，就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那双眼，冷冷的看着你，就好像他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可是，他的秘密又是什么呢？叶子很好奇，今天似乎又了解了一点。 那个女孩，他名义上的妹妹。   “你是用眼睛吃饭的吗？”眉眼稍稍的一抬，连生气都点到即止。可真好看，叶子想。   “孟总对所有人都这么刻薄吗？”她反问，见对方没有反应，又继续开口，“孟总约我出来，现在却一言不发，合适吗？”   “吃饭的时候最好少讲话。”又是冷冷的一句。   说实话，她是生气的，但看着这张脸，她选择包容。   “你很聪明”在叶子选择沉默的时候，孟宴臣开口了“但不应该在我身上花心思。”   “孟总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于我而言，做任何事情是要有回报的。” 他放下餐具，认真的注视着对面的女孩，“你做的每一件事，在我这里，只是还没有被标上价格而已。所以，不要对我讲缘分或者命运这种可笑的东西，那样我会觉得你很幼稚。”   有被戳到痛处，但与此同时，叶子忽然觉得，他们之间，也不是无话可聊。   这一天，对于许沁来说，是难以忘怀的，但却无关乎宋焰。   在她看到孟晏臣，担心他和宋焰起争执，再到看着孟晏臣甚至招呼都不打的带另一个女孩离开的时候，许沁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让她意外的是孟晏臣的笑容，不是那种冷冷，也不是往常与她说话时，略带讨好的，而是真正的，轻松的笑意，连带眉眼都柔和了下来。   “怎么，想跟上去。”宋焰有点不爽的说到。   “没有，只是没想到突然遇见了，有点意外而已”她看向吃醋的男友，安抚的抓住他的手，“走了，去吃饭了。”   或许，他们今天注定是要见面的，许沁想。   “怎么就你一个人？”   “哥！”许沁回头，看见一身西装笔挺的孟宴臣，“我把包落在餐厅了，宋焰帮我回去取了。”   “哦。”孟宴臣点点头，转身离开。   “哥！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孟宴臣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妈妈还好吗？还在生我的气吗？你能不能再帮我劝劝爸爸妈妈，我不是故意惹他们难过的，但我和宋焰是真心的。所以……”   听到许沁的话，孟宴臣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他转身回头，看着这个一起长大的妹妹，开口，“孟沁，你真的觉得阻隔在你们之间是父母吗？事到如今，你还在意家里人的看法吗？你砸碎全家福相框的时候，你还把自己当作是孟家人吗？”   “我……”一连串的质问，将许沁逼的无处可逃。 “沁沁，我们不妨对自己都诚实一点。”如果是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对待许沁，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压得他实在是喘不过气。 和家里闹决裂的妹妹，执拗固执的母亲和忧心忡忡的父亲，明争暗斗的董事会。有时候，他会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吧。 可是，他早已不是能破茧重生的蝴蝶，而是被装进木相框里不死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