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奫灿/Yunchan Lim】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光州交响乐团成员感想(220912)
原出处:DC 220912 翻译:白思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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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大家好,我是不知道怎么的就逛到这里发帖的路人。
首先,我不是光州交响乐团的团员,而是经常作为客座首席受邀参加演出的自由演奏者。
我和指挥是大学(首尔大学)同学,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
不知道把这些小故事写下来会不会被指挥骂。 哈哈哈
当接到和任奫灿的协奏演出邀请时,我想起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拉三演出。在钢琴家和指挥都是最差的情况下,那场演出就跟噩梦一样。现在因为拉三备受大家喜爱,从一个“非主流”的作品变成了“大众音乐”,但那时我深知顺利完成拉三演出这件事有多困难,因此内心非常不安。
坦白地说,我是通过这次的邀请才知道任奫灿的名字。
大家都说他很了不起,特别厉害,完全像野马一样。 即使我听到了这些传言,对他也不是很好奇。
也是,我从大学开始,我就很喜欢听阿格里奇的第三乐章现场,耳朵都要听烂了。在准备我的那个烂透了的人生第一场拉三时,我真的听过很多大师的演奏,对各种变化都了解透了,所以心里只想着“他(任奫灿)也许有点东西吧”,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期待。
阿格里奇、马祖耶夫、霍洛维茨、特里福诺夫、王羽佳、(马克 安德烈)哈梅林、基辛、霍夫...
如果听到这种程度,就几乎不可能再(从拉三中)得到令人惊讶的诠释了。
但是在彩排第一天,任奫灿用前所未有的声音、表达和速度毫不留情地吞噬了乐团。
一刚开始感受到的速度让我大受震撼。这几乎能称得上是一种“非常暴力的速度”。
在我眼前的这位“通过严肃古典音乐让人感受到原始快感,具备这种矛盾性的演奏能力”的怪物,他通过“恶魔之曲”拉三展现了钢琴家的体能极限,是一生都几乎无法再感受到的那种破坏性的演奏……
有这么一种心情,叫做“即使你亲眼看到也不敢相信”。
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听到拉三后,会感到一种压倒性的、令人身心舒畅的痛快。
我作为光州交响乐团的客座成员,通过与任奫灿的演奏感受到的是,他当时的演奏指向了一种相当纯粹的东西。
不管克莱本的演奏中有多少经过打磨和考量的痕迹,我认为光州的协奏是最符合任奫灿本意的、最自由的演出。
我能产生这样的判断不仅是因为我参与了这场演出,而且我还有证据,那就是一整个集团(乐团)对个人(演奏者)所做出的“反应”。
大家千万别认为录音状态和现场的音响平衡是一样的。
虽然管弦乐队在某些时候可能听起来太大声了,但从乐团成员的立场来看,这首曲子不可能在无视钢琴家演出状态的情况下狂奔。
(虽然一般来讲,几乎没有钢琴家可以像他这样奔跑)
Part2
音乐是具备流动性的,在集体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个人或团队可能会因失误而无法及时加入其中。
这时,一定会出现互相让步、配合彼此的情况,以此来弥补错开的部分,但音乐性的推进和音色都会遭到不可避免的破坏。
光州的任奫灿充满了爆发性的能量,光州市交响乐团的团员们也非常专注,表示无论如何都会让任奫灿随心所欲地演奏。
幸运的是,我们好像没有对任奫灿的爆发力造成太大的妨碍。
亲自看过这场演出的人应该知道,不管钢琴的部分有多难,任奫灿都能从管弦乐队的音量里冲出来。
好像打算把以前来不及发泄的所有能量都爆发出来似的……
我本以为他在第三乐章的华丽燃烧就是结束,但没想到在疯狂的演奏以后,他还能在返场时弹得那么游刃有余。
看着那首返场曲,我终于可以站在欣赏者的立场上,因此能够感到幸福。
钢琴通过安可曲震耳欲聋地响起,我短暂的几分钟时间是那么的平静和幸福。
在演出时,我担心自己的失误影响到他,又因为能和他共享时间而喜悦。到了返场的时候,我才能从这不均衡的荆棘丛中走了出来。
看过我此前帖文的人应该知道,在此期间,我被腰痛所困扰着,最后还是在演出前一天接受了注射才好转。
在感到剧烈疼痛的情况下,无论是在彩排还是正式演出时,在和任奫灿共享同一时空的时候,我就像打了无痛注射一样,我的疼痛很神奇地消失了。
我多年来多次作为客座成员在光州市立交响乐团演出,虽然市立交响乐团练习室的钢琴是施坦威,但我和市立交响乐团的团员们异口同声地表示:“这是能够发出那种声音的钢琴吗?”
说个笑话,当时虽然不知道下次有哪位钢琴家会受到邀请,但我们都有点担心他了。
彩排只有两次。
演出两天前和一天前,仅此而已。
说实话,我们配合得并不是很顺利。
虽然有人评论说乐队配合得不错,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彩排时,我真的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如果不戴口罩的话,我大概会一边流口水一边欣赏吧。
平时只喜欢听快乐章的我在第二乐章的演奏中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沉醉在音乐中,结果就是一整个乐章都在摆烂。
虽然这对于职业演奏者来说,这是一件非常惭愧的事情,但任奫灿是我41年人生中难得一见的、如此投入的演奏者。 (我曾与什洛莫·敏茨、基东·克雷默等大师一起演出过)
在彩排的两天中,我在第一天把第二乐章完全忘光了,演奏当天彩排的第二乐章也完全不成样子。所以我在正式演出时费尽心思,努力不让自己失误。
这种感情是不和他合作、只在台下欣赏的朋友们绝对无法体会的……
几乎95%的精力都需要用来冷静回避那些灌进眼睛和耳朵里的、暴风般的感情,而剩下的5%则是为了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这真的让人很痛苦。
所以说实话,虽然我和任奫灿的距离很近,但是我不能真正享受演出的事实让我对观众产生了一种近乎幽怨般的感情。
一想到“我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看这场演出”,甚至非常委屈。
坐在我眼前的观众让人多么羡慕,多么讨厌……
Part3
顺便说说我很个人的想法吧?
从以伴奏乐器为业的人的角度来看,如果遇到了邀请来演奏难曲的协奏者,首先会感受到这一点。
那就是“这位协奏者最近在演奏这首曲子时放弃了什么样的音乐表现?”
这可以从哪里可以知道呢?假设演奏者与团体配合得好,那么在第一次彩排和第二次彩排时,演奏者的表达范围有时会突然扩大。
和任奫灿的第一次彩排就让我有了台风即将来临般的感受,而第二次彩排时,我就像台风在中间一样恍惚。
通常演奏者在第一次彩排中作出的让步或牺牲会和他此前的表现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根据与管弦乐队的现场合作进行大同小异的调整。
其实两次的彩排次数不能算多,但任奫灿在其中一天里在音乐上的尝试和另一次有很大的不同,这可以看作是演奏者对乐团的一种信任。
我能感觉到,任奫灿在演奏当天的彩排之前,似乎想尽最大努力把之前让步的东西都一一回收起来。
洪锡元指挥也一直引导我,让我尽力表现,真的很了不起。
听说洪指挥是第一位和任奫灿合作拉三的指挥,所以我会这么说。
和任奫灿一起体验这首曲子的“第一次”既是一种祝福和幸运,但另一方面来说,它也是一种诅咒。
因为下次和别人合作的时候会变得非常无聊……
洪指挥的钢琴实力也非常出色,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曾和他合作过拉二。
也许他正是因为具备了这样的优点,所以才能更好地理解任奫灿的钢琴主义。
彩排时间不长,但进行得非常有效率。
指挥按部分快速掌握了任奫灿所希望的音乐风格和节奏,尽最大努力让乐团快速适应前所未有的音乐风格。
也许有人会说,这里的钢琴乐队不合,那里指挥得不好。
其实我也无法否认的是,这是一首在很多地方都非常危险的曲子。
但是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彩排过程中好像没有“妥协”这两个字。
虽然演奏者可能与指挥家私下进行过音乐上的协调,但在我看来,这场演出比起协调,更像是演奏者掌握和收集信息的过程。
啊,如果是这里的用户,至少都看过一次任奫灿和光州交响乐团乐团的拉赫玛尼诺夫3号协奏曲的视频吧?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确认了一下,点击量已经超过了20万次。
看着这20万点击量的数值,我的心情可能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也是,恳求光州交响乐团公开这段视频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哈哈哈
虽然我没想过这个视频的点击量能超过20万,但奇怪的是,我当时已经确信这个演奏总有一天会成为大家竞相拜访的圣地。
至少我希望在任奫灿10多岁时演奏的所有拉三版本中,光州这次能成为最像野马的、充满力量的诠释。
因为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追求深度的过程中,那些锋利的地方可能会变得柔软,充满野性的风格也可能会变得温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所有优秀的演奏者希望到达的终点都是相似的。
所以,我希望视频中充满个性的诠释能成为任奫灿的一大步。
虽然任奫灿的演奏会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向更高的层次发展,但我认为他在这次的演奏中非常露骨地展现出“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这么弹”的气势。
所以单纯以我个人的喜好来看,我认为这次演出是最棒的。
Part4
演出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我向光州市立交响乐团的IG账号发送了长篇私信。
我认为这场演出应该值得更多的人观看,我也敢确信这个乐团也会通过这个视频得到重新评价,所以恳请光州交响乐团积极考虑公开视频。
其实我是一个绝对不会把遗憾二字放在嘴边的人,因此希望“能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拉三版本”的愿望实属罕见。
由此可见,那天任奫灿的演奏不是一般疯子的水平。
虽然我不是内部相关人士,但据我所知,这个视频从一开始就只打算用于存档。
因此,即使你能从中感受到巨大的临场感,视频也存在很多不足之处,而且多次出现的谢幕都被剪掉了,所以我也有些遗憾。
音响效果方面也存在不少问题。
而且大家也看到了,这个视频甚至没有单独把拉三剪出来单独放。
如果一开始就计划公开,这个视频也许会被剪辑成其他样子。
但无论如何,能帮助这么多人获得幸福,这应该是我今年做过的事情中最棒的。 :-)
写着写着就到了凌晨4点,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各位读起来应该很辛苦吧。
希望大家愉快地度过剩下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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